第8章,男人越是一本正經越是沒正經

自那次事情之後,巴羅便不再來打擾我們了。

這樣好,清淨。

又是一個月的行程,晨霧中,遠遠的燈塔若隱若現了,那個神秘而充滿**的國度就要到了。

說不興奮是假的。

以前也喜歡看秘境追蹤之類的節目,對此還是去查了一些資料,不過說真的,那些資料都是很模糊的,想不到我會穿越到這裏,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不過,心中難免有些悵然。

這幾天,我都在想,到了亞特蘭蒂斯,可不能再和這幫人一起了,你看看這都是些什麽人啊,殺人搶劫,一天到晚算計來算計去的,跟他們在一起,得死多少腦細胞啊,可是又一想,這裏我也不熟啊,最起碼得有個向導帶路啊,這樣想想,似乎還不能太快和他們分開。

真是矛盾啊。

外麵傳來巴羅和士兵們歡呼呐喊的聲音。

瞧這興奮勁——可是為什麽屋裏這個人一點熱情也沒有呢?難道他不想回家嗎?

我扭頭看過去,隻見他躺在地板上,雙臂枕在腦後,兩腳抬高,一腿伸直撐在牆板上,另一條腿搭在上麵,他仰著頭望向上麵,我也看了看,除了搖搖欲墜的幾縷蛛絲,我沒發現什麽可疑情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整個人那麽沉寂。

以我的角度望過去,隻能看到他挺直的鼻梁和剛毅的下巴輪廓,在早晨霧靄曼妙的空氣裏,在已然接近終點的旅程裏,他沒有一絲一毫的歡愉,反倒像個迷路找不到家的孩子,神情落寞,眼神迷茫。

我想到了孤獨這個詞,可是他怎麽可能會孤獨呢,他是王上的兒子啊。

這是為什麽呢?

我立馬就為他的這種不快樂找到了理由,馬上到家了,他卻沒有找回王上送他的項鏈,萬一王上怪罪下來——哎呀呀,雖然我沒有見過這個國家的王長什麽樣,但曆朝曆代的帝王不都一個德行嗎——唉,他一定是怕被責罰。

項鏈一定在巴羅手裏,可是我該想個什麽辦法把東西弄回來呢?

我這個人就是這樣了,心裏盤算著,嘴巴也會不自覺帶出來,:“美人計不知道管不管用。”

嗤——他居然嘲笑我。

“喂,你笑什麽?”我不服氣地問。

“我勸你還是省省吧,巴羅家裏的奴隸都比你漂亮很多。”這個人嘴巴就是欠抽,不過,本姑娘不和他一般見識,還笑著“虛心請教”,“不然你想個好法子。”

誰知這人瞟我一樣,幹脆扭身向裏,懶洋洋的聲音響起來,“說了不要就不要了,真是瞎操心。”

嘿,你這人——我立即就被刺激到了,三兩步竄過去,衝他吼:“你別不識抬舉,我還不是為你好,哼……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活該你被你父王訓!”我氣呼呼地甩手走開。

他扭轉身,慢吞吞地坐起來,看我一眼,晶藍的眸子閃了閃,咳咳幾聲,“你剛說什麽狗……”

我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就是你豬腦袋,不知道人家是在關心你。”

他居然破天荒沒有譏笑,我不禁回頭看他。

正好迎上他看過來的目光,和以前的不大一樣,在我還沒有領悟過來,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笑,玩味而調笑,“喂,你是不是被男人拋棄了?”

不過,這問題跨度也太大了吧,明明在說他的事,怎麽就扯到我了。

不過,這樣看,他的眼睛那麽深那麽藍,就像閃閃發光的寶石,要把人給吸進去一樣,我在這樣充滿魅惑的眼睛裏看到了小小的自己的驚慌失措,但習慣了不示弱的我,還是梗著脖子道:“關你什麽事?”說完扭身就走,誰知他一出手就握住了我的手腕,繼續調笑揶揄,“火氣太大會變醜啊,本來就不是個漂亮人,再這樣醜下去,就不隻是影響市容了,會把好男人都嚇跑啊……”

看我臉色差勁,他立馬止住笑,扯扯我的胳膊,“喂,不是吧,這樣也生氣,來來,跟本王子吐吐苦水,看看到底是哪一個傷到你了,我幫你揍他,”他挑眉,示意我坐下。

原本程浩楠的影子在腦中倏忽而過,心中湧起的苦澀實在難以啟齒。

見我仍舊不語,他繼續蠱惑我,“來吧,今天本王子心情好,說說你的故事。”他的手仍舊抓著我的手腕不放,我盯著他骨節分明的手,忽然就有些心亂如麻,我不喜歡這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於是,狠狠將他的手甩掉,“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不如我們做過交換,你告訴我你的故事,我也告訴你一件關於亞特蘭蒂斯的故事。”他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亞特蘭蒂斯的故事?關於他的來龍去脈嗎,我查過資料,了解得應該還全麵,於是,我就把知道的一一說出來,包括他最後的消失。

他先是一驚,而後,雙眼眯起,笑得邪邪的,拍著手,“不錯啊,看來為了追求本王子,你下足了功夫。”

“追求你?”

“不是你被甩然後故意落水接近我啊?”他攤著手,語氣無辜又無奈,好像我真的是那個無恥的騷擾者。

“我有病吧。”氣死本寶寶了。

“對,相思病!”

“你……”我立馬對著他掄起拳頭。

他立即就跳起來,用手擋著臉,“打人不打臉,我這張臉很值錢的,打傷了你賠不起,再說了,喜歡我又不是什麽罪過,”他這就是在故意激我。

“自戀狂。”

“難道你不是喜歡我?”

“我是被人陷害的。”我氣得掉了眼淚。

“早說嘛,不過沒關係,我可以幫你,當然是有條件的哦,你別不信,其實我很厲害的——”他故意曲起手肘,讓我看他臂上的肌肉,意識到衣袖繁瑣,他解開腰帶要脫衣服。

“喂,你夠了啊,你這不分場合就脫衣服的毛病可真不像是王子的所為。”

其實這話我就是隨口說得,真不知道他會立即變了臉色,那笑容僵在嘴角,就像一隻碗上的一條裂紋,極其的別扭。

我怔怔地看著,有些不知所措,好在這人變臉很快,隻是一瞬,就又恢複了他那玩世不恭的樣子,誇張的笑掛著臉上,但我還是感覺出了不一樣。

“敢說本王子的壞話,小心你的腦袋。”他這句恐嚇的話聽起來一點殺傷力也沒有,反倒像是一句台詞,他伸手彈了我的腦袋一下,然後整個人就又躺下,把雙手放在眼睛上,沉默了。

我仍舊被動地站著,有些不知所措。

突然,我還是聽到了鼻翼的抽搭聲——他哭了?

“……可惜沒有了馬伊紮……”

果然,他就是在哭泣,一個王子,對一個奴隸的懷念?

他們感情那麽好!

“好在凶手已經懲治。”一想到烈尉士,還是想到那條“魚餌”——項鏈,仍有些不甘。

他似乎知道我的意思,不耐煩地咕噥:“哎呀煩不煩,本王子都不稀罕,你著什麽急。”

好吧,反正到時受罰的又不是我,我氣呼呼地想,一甩手,走到床邊,一屁股坐下。

我們誰也不理誰。

不過,他怎麽老是偷看我呀,還以為我注意不到,但我懶得理他。

他咳咳幾聲,終於憋不住了。

“有件事情,我覺得有必要提醒你。”

“什麽?”我懶洋洋地接道。

“你這麽了解亞特蘭蒂斯,應該知道的。”

我知道什麽?

他坐正身子,看起來一本正經的樣子。

“你不知道亞特蘭蒂斯的女人都要紋身的嗎?”

逗我玩呢?哪有這樣的規定?不過,那人的樣子也不像是騙人啊——咳咳,以後一定要記住了,男人越是一本正經,越是沒正經。

這個我還真是不知道——不過,真有這樣奇葩的規定?

我表示懷疑。

“你看看你,總是一知半解就以為自己很了解,連最基本的都不清楚,不紋身的女人是要被驅逐出國境的。”也就是說,如果不紋身,我就不能上岸,不能遊覽風光?

真的?

他看著我不大相信的樣子,隨即咳咳幾聲,接著道:“不過像你這樣的一眼就能看出不是本國人,那也沒有關係,亞特蘭蒂斯是個很包容的國家,如果你有女王頒發的憑證,也是可以暢通無阻的,可是你也沒有不是嗎,再有就是你可以跟我們一起,當然了,人家要看得,沒有紋身可不行。”他這麽說著,就起身走到窗邊,把窗子推大些,“亞特蘭蒂斯是神的國家,美麗的地方,我想它會得到神的眷顧,它會與神同在。”

我切了一聲,終究是沒再提那個最後消失的話。

他站在窗邊的樣子很虛幻,太陽的光線投射進來,將他周身打上一層金色的光邊,看著就像某個偉大人物的出場,不過我們都知道,他就是一個吊兒郎當的二世祖。

我在他身邊站著,也湊過去看外麵,已經能大概看到輪廓了,金色的城堡,閃爍著璀璨的光芒,我仿佛看到了一個建立在彩虹上的國家,於是,我立即著迷了,強烈的想要去看看的念頭讓我那一丁點的警惕都丟掉了,於是,我抱著他的胳膊興奮地叫:“好美好美,我要去!”

“那好,紋身吧。”他麵無表情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