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冷麵王爺

“啊!”奚朝看見匕首朝著自己刺來時已經來不及躲閃了,心想著吾命休矣。

這聲慘叫卻來自攤主,他匕首落地,他的左手腕上竟插著一支箭!

奚雨青原本離兩人有些距離,加上男人麵向自己的一側是右側,她並不能看真切左腰到底有什麽東西,隻是男人把手往腰間移動時便覺得有貓膩,趕快離射箭攤走近了幾步。

是地上蜷縮著的妻子隨著男人的動作麵露驚慌之色,奚雨青這才注意到匕首的尖端從男人背後露了很小一截出來。她立刻抓起射箭攤上擺著的弓與箭,瞄準男人的左手腕射去。

順著箭射來的方向,奚朝看見奚雨青拿著弓跑了過來。

“姐。”奚朝此刻內心五味雜陳,最多的是感激,對奚雨青的稱呼也變得親近了。

見丈夫受了傷,妻子突然放聲大喊:“來人啊,殺人了!”

救了她還被反咬一口?兩人尚未反應過來是唱哪一出的時候,已經從攤位後邊的巷子裏出現了三個惡狠狠的大漢走向二人。

三個人對奚雨青來說完全不成問題,隻是這市井中心人太多,剛才兩人這一鬧已經吸引了不少群眾的目光,攤主被箭射中後更是多了許多人駐足看戲,現在動手,後續對奚府方麵的解釋會很麻煩。

踟躕之際,三個大漢圍住她們的圈子漸漸縮小。奚朝望向圍觀群眾,大家都隻漠然的站在一旁等戲,心中未免感到失落。奚雨青從不指望別人會幫自己,她知道人性本就是“閑事莫理”。

大漢已經將兩人反手擒住,不知道要帶去哪兒。奚朝開始後悔支走隨從了。

“皇城腳下,眾目睽睽,還敢當街綁人?”一個冷酷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群眾自覺地讓出一條路,隻見一個氣質比聲音更冷的人走近奚雨青他們。

看衣服竟是剛才奚雨青撞到的那個人。

這下她才來得及仔細觀察他。容止可觀,望之儼然,正是“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男子像一塊被專業切冰師精心處理過的藝術品,精致卻讓人敬而遠之,渾身散發的寒氣逼人。

射箭攤雖隻是個攤位,也是需要向官府繳錢申請的。京城的商人可以不認識任何一個為官者,卻一定認得掌管京城及周邊城市的商鋪和攤位的兩個人的信物。一是富可敵國的三皇子的血玉扳指,二是實際上與當今聖上平掌天下大權的王爺的翡翠。

該男子腰間別著一塊翡翠,此翡翠又稱為五彩玉。一般說來,翡翠呈祖母綠為最佳,隻是五彩玉卻是四五種顏色皆有的罕見翡翠。價值連城的翡翠玉要彩色與翡翠的綠及好的水種底結合起來,少雜質裂綹。整個雲國僅兩塊,皆在王爺手。

三個大漢中還有一個閑著手,他見又來了群人,雖然對方人數占優勢,但他可不想輸了氣勢,不由分說上前去準備動手,王爺背後的隨從立刻閃身到大漢麵前,在場的人都還沒不知道即將發生什麽的時候,大漢已經嚎叫了起來。

不斷有血滴到地上,他的雙手還保持著握拳的姿勢,隻是已經和手腕分開,躺在了地上。

奚雨青從小愛看法製節目、法製相關的紀錄片,也自學過一些法醫基礎知識。眼前突然發生的血腥景象給了她一定的衝擊,卻不至於讓她花容失色。

但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嚇得大驚失色,男人都拚命扶著腿發軟的女人,女人用力捂住自己的嘴,此刻人群噤若寒蟬,生怕發出聲響,引起王爺的注意,下一個受害者就是自己。

“誰敢放肆。”隨從的刀還在滴血,他側過身,眼神似乎在看著王爺的玉佩。這時攤主和兩個大漢才注意到那塊五彩玉,紛紛跪在地上求饒。

“王爺饒命,求王爺饒命……”

這個男人是王爺?奚雨青這才真正擔憂起來,把這樣的人物都卷了進來,今晚之事不可能再瞞得過奚府了。

“都散了。”王爺仍是麵無表情,隻對那侍衛使了個眼色,侍衛便心領神會對著圍觀人群說了這麽一句話。

像是特赦令,圍觀的人十秒內消失得幹幹淨淨。

“今晚你害我和故友失散,現在救我一次,算是兩清了。謝謝王爺,民女和弟弟先行告辭了。”連珠炮似的說罷就拉著朝哥兒離開。

侍衛欲攔住奚雨青,被王爺喝止了。奚雨青感激的看了一眼王爺,笑著點了點頭,走遠了。

“王爺,這個女人不識好歹,居然把先前衝撞到您算作您的錯,現在您救了她,那女人本應感恩戴德,卻一句兩清就輕飄飄的走了。”烏龜男滿臉諂媚,“依小人愚見,應該……”

話未說完,王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嚇得他立馬噤聲。

“你那麽多主意,待會兒本王確有一事需向你商榷。”

王爺的話讓烏龜男隻感到一陣寒顫,他努力壓了下去,以為是自己攝於王爺威嚴而產生的錯覺,畢竟王爺今日隻叫了自己一個人陪同去一個地方,還說有事兒和自己商榷,這說明已經獲得了他的信任,假以時日……念及此,烏龜男更確信那寒顫隻是多餘的擔憂了。

“王爺,真的讓那對姐弟就這麽走了?”王爺的近身侍衛柴仲感到不解。主子的脾性雖然沒人能夠捉摸得到,但絕不是那麽爽快就會讓這麽無禮的人走了的性格。

王爺輕微的點了下頭,說了句“這兒你處理一下。”便帶著其餘的侍衛和烏龜男走了。一行人融入夜色,往遠離市區的僻靜處走去。

烏龜男低眉順眼跟著走,看著眼前男人高大寬闊的背影在夜色的映襯下顯得更加深不可測,他心中再次略過一絲不祥的預感。

王爺一行人上了馬車,烏龜男被蒙上眼睛,感覺到馬車跑了起來。

再次見到光亮,是他被人粗暴的押下馬車後,推搡著走進了一間房,被人從後麵踢了一腳膝關節處,規規矩矩跪好,揭開了蒙住他眼睛的黑布。

隻見身處一間昏暗的房間,房裏的擺設氣派奢華,隻是在昏暗中影子投射在牆上,明滅搖曳,像是妖怪的集會。此刻王爺高高在上坐在自己麵前,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能看見眼神中的殺氣。

烏龜男止不住的瑟瑟發抖。

“本王說過有事要和你商榷的。”

話音剛落,一個侍衛拿著一把匕首對準烏龜男的脖頸處大動脈猛地刺去,烏龜男本是跪在地上,被那侍衛嚇得往後傾,可是雙手被縛著,失了平衡,整個人狼狽的躺倒在地,一邊求饒一邊往後退。侍衛剛才那一刀是唬他的,並沒有真正傷到他,如今又步步逼近。

“現在讓你說是給你活命的機會,過兩日本王自己查清了,你連這最後的選擇都不可能有了。”王爺的語氣透著陰鷙。

“小人不知道王爺意所何指……”烏龜男仍在狡辯。

“本王數三聲,三聲之後還嘴硬,柴孟,你就把這個人的腳筋挑斷。”接著開始倒數,“三、二、一。”

拿著匕首的侍衛毫不遲疑朝著烏龜男腳後跟動手。

“啊……”一聲綿長的慘叫響徹這個房間。

“說!”柴孟扯起烏龜男右肩的衣服,露出嗜血的表情。

“王爺,前太子通敵謀反的事小人真的一無所知!”烏龜男再求饒。

“本王說了是這件事嗎?”

烏龜男愣住了。

“本王給機會不超過兩次,三聲之後,若不說出半句有用的信息,不止你,你一家四十六口在天亮之前都會和你在黃泉會麵。”毫不猶豫又數了三聲。

“小人、小人隻知道當年大太子並沒有通敵賣國,受牽連的光祿大夫、鎮國大將軍、大理寺卿等人皆是被太子黨的名號牽連斬首的。至於竺丞相,本不是太子黨的,是枉死的。”烏龜男全身顫抖地更厲害了,他已經失禁。

“本王不是要聽這些早就知道的廢話。”

柴孟知道這句話的意思,手起刀落,烏龜男再也沒有第三次機會了。

“請主子指示。”柴孟動作利落又狠毒,沒有讓烏龜男一刀斃命,對準他的頸部大動脈刺去,他還會痛苦地抽搐約五分鍾才會完全斷氣。

“送回他府上,讓他家人一起下去陪他。”

柴孟得令後便退下辦事。

王爺身邊有四個近身侍衛,他們是血親兄弟,除了剛才提及的柴孟和柴仲,還有柴樞、柴霽。四人從小在王府長大,身手了得,各有優點,對王爺忠心耿耿。

“王爺,那人已經開口了,為什麽不等他招完?”柴霽收集情報和跟蹤的能力天下第一,隻是論頭腦靈光程度不及柴樞。

“愚鈍,那人連家人的生死都不顧了,不是有更大的把柄在幕後主使手上,就是此人擁有絕對忠誠。再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柴樞生怕弟弟的愚蠢發問會惹惱主子。

“把剛才那張紙拿來本王看看。”

奚雨青帶著弟弟離開時,從袖子裏掉了一張紙出來,柴樞撿了收起來。這上麵寫著沒人看得懂的“密碼”。

這就是奚雨青為了找方致遠而寫的告示,標題寫著“Wanted”(尋人),內容用拚音注音寫著“致遠,我在郎中奚府等你。”落款是用拚音寫的“夏緒”。

拚音和英語,古人自然是看不懂的,這張告示就成了天下唯有致遠一人看得懂的加密文件。

“這是從未見過的符號,難道代表著什麽意思?”柴霽又發出了疑問。

“奴才這才想起,半月前去瑤國見過街上也貼著奇怪的東西,是和這紙上完全不一樣的符號,也是一點也看不懂。”

“連三哥都沒見過的符號,一定大有來頭。”柴霽說:“王爺,我們現在查的是五年前陷害前太子和池國通敵篡位的幕後主謀,現在這神秘符號卻來自瑤國,難道瑤國和池國意圖聯手對付雲國?今晚這張紙的主人和瑤國的人又有什麽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