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跌落山崖到雲國
在夢境的刺激下,夏緒倒吸一口涼氣,醒了過來。
“小姐,您終於醒了。”清醒後,耳旁傳來一聲關切的喜悅,然後那聲音轉而對另一個丫鬟說道:“快去通知老爺和夫人。”夏緒別過頭看,那是一個著古裝的女子。從衣服的款式來看,應該是漢服;從衣服的樣式來看,是袍。夏緒眼神朦朧的看著該女子,白粉塗麵,看起來皮膚光滑細膩;雙頰紅潤,是塗了腮紅的;眉如蠶蛾,細長動人;朱砂點唇,紅潤且有靈氣。至於頭發,她發向後梳,發下垂,發中部有帛曾束係,發下端束為一團,發髻上裝點了一隻釵。
是漢服,卻又不像是漢代的衣服。夏緒舉目望去,目前自己身處的房間,地麵鋪有帶花紋的磚,是什麽材質倒暫時沒看出來,牆上有壁畫,桌上有樣式精美的陶瓷茶具。即便是片場,道具組也過分用心了。
“小姐,能說句話應一應珈菱嗎?”女子又開口了。
夏緒這才把視線拉回女子身上,眼前的人應該隻有十七八歲左右,妝容也遮不住青澀。
“這是哪兒?”夏緒隻記得,自己和未婚夫方致遠在一座山上,因為她失足掉進了一個黑暗的洞穴,致遠為了救她也跟著掉了下去。下落很久也不見底,漸漸就失去了意識,兩人緊握的手也在不知不覺中放開,再次醒來就收獲了眼前這般景象。是因為從洞穴掉下來後被正在山腳下拍戲的劇組發現了,暫時安置在這裏了嗎,那致遠呢。
“小姐,自從落水後您昏睡了半月,如今已經回到府中了,這是您的閨房呀。”
夏緒完全一頭霧水了,眼前這個女生如果是在演戲騙自己也應該適可而止了。她想下床,看見腳下是不屬於自己的運動鞋,而是青頭布鞋,無奈隻好圾拉著起身往外走。經過一麵銅鏡前,夏緒無意間瞥見了自己的樣子,她立刻停下腳步,站在銅鏡前仔細端詳自己。這張臉,和自己極為相似,但不是二十五歲的麵容,像是十六歲左右。而這身高,好像比自己更矮一些。
到底怎麽回事?
門外傳來說話聲,夏緒的門隨之被推開。
“雨兒,你終於醒了。”一個三十出頭的女人喜極而泣的跑到麵前握住了自己的手,“娘每日吃齋念佛終於得到了回應。”
“是啊雨青,你這昏迷的半月可讓夫人和姨娘沒少抹眼淚。”另一個年齡相仿的女人也苦著臉走到床前來。
“那日你把你妹妹推進池中,到底是怎麽想的?”站在一旁的中年男人黑著臉站了那麽久終於開口了,但開口的第一句不是關切而是責備。夏緒這才注意到他後麵還站著一個滿臉慌張的小女孩,十五歲上下,應該就是男人口中的妹妹。
她沒有開口,看著一屋子黑壓壓的人,除非是日本的整人節目,不然不可能花那麽大價錢又是搭布景又是請一堆演員集體演戲來整自己,不過,即使是整人節目也不可能讓自己重返十六歲的,排除了所有的可能性,夏緒終於意識到,她是穿越了。
“回老爺,大小姐才剛剛醒來,醒來時似是忘了什麽,還問奴婢自己身在何處,現在恐怕是先請大夫來看看的好。”珈菱見主子沒有回話,生怕又招到郎中的責罵,立刻打圓場。
聽到珈菱的話,夏緒注意到站在中年男人背後的小女孩明顯鬆了口氣,而那個姨娘也是露出了一絲難以被察覺的喜悅。
“爹爹,若青不是跟您說了嗎,那日姐姐是一時衝動,若青相信姐姐是無心之失。姐姐好不容易醒來,爹爹就不要再責怪她了,若青都不氣姐姐,況且若青不是沒事兒嗎。”小女孩見話語權掌握在了自己手裏,馬上擺出一副以德報怨的高姿態在中年男人麵前幫奚雨青求情。
“為了個男人,和自己的親妹妹爭風吃醋,還想淹死若兒,這般敗壞家風的事也做得出,是你娘親沒教好還是教得太好了!”
“老爺,雖然雨青一直稱呼妾身為田姨娘,但是妾身卻一直視雨青為己出,妾身覺得兩姐妹小打小鬧無傷大雅,雨青好不容易醒了,老爺再責難雨青,妾身心裏如何好受呢。”田姨娘一臉難過的望著中年男人,眼裏噙著淚水,幾乎奪眶而出了。
沒由來的直覺,這田姨娘兩母女句句話都讓夏緒感到一陣惡意,或許落水這事兒應該沒有那麽簡單,夏緒思考著,一直沒有說話。
“老爺,雨兒平時雖是嬌慣了些,但她是絕沒有壞心腸的!”接著竺氏轉而對夏緒說話,“雨兒,尹府一向和奚家交好,那日尹公子安排集體出遊意在提親,卻沒說希望迎娶哪個,隻說是尊重奚家小姐的意願,本來大家都想問問你們,卻沒料想你和尹公子都……娘相信你不會做這種事的,一定有誤會,解釋清楚,順便給若姐兒道個歉,好嗎?”
夏緒感覺到麵前的女人在這府中沒什麽地位,一直以隱忍的姿態過日子,她相信自己的女兒是清白的,卻仍希望女兒道歉。夏緒開始頭腦風暴。
劃重點提取新聞要素時間!首先,落水事件發生時隻有她和妹妹兩人在場。其次,這尹公子隻說了向奚家女兒提親,說明他覺得娶誰都一樣,並沒有特別傾情於哪個。再次,現在還讓她解釋清楚誤會,說明這場鬧劇的真相並未有定論,如果尹公子和奚若青口風一致了,是不需要她再解釋什麽的,看來一直都隻有奚若青單方麵在說故事。最後,“娘”的那句“你和尹公子都……”值得推敲,尹公子半個月都不來解釋,難道是他沒有辦法再解釋了?
夏緒生平最不喜被人冤枉,她之所以選擇當記者也是因為她隻能容忍自己掌握話語權,而不是被別人牽著鼻子走。雖然不知道大家口中的事件真相到底為何,但永遠隻能她說什麽別人聽什麽,還不曾有過她被動接受別人胡謅的時候。
“當時是妹妹跟我說,一定要嫁給尹公子,希望姐姐我成全。我隻是猶豫了一陣,畢竟這樣的事兒誰也不是你話音一落即刻就能給出答案的,可妹妹心急,以為是姐姐不願意讓出尹公子,就大吵大鬧著要以死相逼,姐姐嚇得當場已經答應定將這尹公子與妹妹撮合,可妹妹還是不信,仍然吵著說是姐姐不疼你了,對姐姐又打又罵,還執意要跳下池子,姐姐是為了阻止妹妹才失足掉了下去,真心實意希望妹妹得到幸福,還救了妹妹一命,妹妹就是這樣報答的嗎?”說這番話的時候夏緒一直在掐自己的大腿,說到最後一句,剛好流出眼淚。
奚府兩個女兒雖是養在深閨人不識,但早已憑美貌享譽京城。這正房所生的嫡女雖是容貌更勝一籌,但性子一向驕縱,絲毫不掩光芒,反觀偏房的庶女卻是溫婉可人,知書識禮。奚家老爺奚寒是正五品的刑部郎中,奚家曆來都是白丁,直至奚寒當年考取了狀元郎,一步步晉升才到今日的品級。品級不高,且奚家在京城立足時間尚短,家族人丁單薄,除了這奚寒一房,另外兩房在官場均無建樹,隻是,近年來兩個女兒的聲譽卻讓奚寒在官場上享了不少好處,所以他一直計劃著這兩個女兒能讓奚家的地位更上一層樓。
關於奚雨青的美貌,京城素有“駐雲留蔭”的佳談。
傳聞這奚家嫡長女及笄之日是建國以來京城最熱的一日,連樹蔭底下也熱得讓人難以駐足。當奚雨青出閨房來到庭院中那一刻,整個庭院突然變得陰涼起來,繼而整個奚府都涼爽了,有人宣稱看見整個京城的雲朵都聚在了奚府頭上。
奚寒看見死裏逃生的女兒盈盈欲哭的樣子內心有些不忍,這個女兒一向霸道,沒有心機,從來都有一說一,如今哭著示弱說明她是真的傷心了。想著日後還要借女兒攀上門好親事,尹家已成過去,就不再追究了。
“不是的,爹爹,姐姐亂說呢。”夏緒輔一說完,這奚若青立刻沉不住氣了,拉著父親的手臂一直搖著。
“雨青,你作甚要顛倒黑白,冤枉若兒呢。”一旁的田姨娘立刻捂住了嘴,一副泫然欲泣的傷心模樣。
“老爺,您知道的,雨兒絕不是會說謊的人啊。”竺氏見奚寒的眼中有些動搖,又怕他被田氏一房吵嚷著便又堅持要處罰女兒,她也連忙辯解了起來。
“真相究竟的怎樣的,讓尹公子來說清楚不就好了嗎?”夏緒打出最後一張牌。
她賭對了。奚雨青落水那日,尹公子獨自回城的路上遇上了歹人,被劫殺身亡了。一麵是無法開口的死人了,一麵又是大夫口中說著醒來希望渺茫的落水姐姐,因此之前奚若青才敢天花亂墜的編故事。
“好了,已經過去了。這事便到此為止,以後誰也不許提起。”奚寒不耐煩的打斷了這一屋子女人的辯解,“你好好休息吧,一會兒再讓大夫來瞧一下。”說完便轉身離去。
碰了軟釘子的田氏一房見沒了上風,也滿臉失望的離去了,隻剩竺氏還留在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