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殺陣

張雲清看向蕭遺,他的聲音郎朗,沒有一絲畏懼,臉色如常,連眉頭都沒有皺。

“咱們前腳到這裏,後腳就起了霧,現在又憑空多出什麽勞什子的蝴蝶,蕭老板你告訴我一聲,這一趟不是極其保密的嗎?為何有人完完全全掌握了我們的行蹤,甚至是已經做好埋伏等我們了?”糊塗怪因為恐懼,嘴唇都有些發抖,但還是大著膽子質問蕭遺。

蕭遺並不說話,低著頭在思索什麽。

“我就覺得這一趟是奇了怪了,為何偏偏挑你來押送這個林執衣,這天下第一鏢局也對你言聽計從!你是不是藏著掖著什麽東西!?”糊塗掛越說越激昂,似乎就要拍案而起。

鐵算盤聽了這話,怒道:“糊塗怪!現在大家都在一條船上,還是不要亂說的好。”

糊塗怪氣的胡子都要翹起來了,轉向蕭遺,正要說什麽,卻生生的停住,張開的嘴緩緩閉住。

張雲清順著糊塗怪瞅瞅蕭遺,也忍不住打個寒戰,那蕭遺的臉色沉下來,像是惡鬼一般。

“沒有證據,不要亂說,前輩!”張雲清還記著之前糊塗怪見死不救。

糊塗怪沒有在說話,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坐在後麵。

“段大夫可有什麽解救的法子?”張雲清問。

段一針卻已經陷入沉思,聽見張雲清問話,驚了一下,道:“什麽?”

蕭遺看了他一眼,“怎麽解救?”

段一針一驚,結巴道:“我……我……不知……”

張雲清覺得奇怪,看著眾人全部盯著這邊,“段大夫,我知道你是純良之人,最見不得枉殺無辜,可現在這船上已經沒有了大半的活人,難道你還要隱瞞什麽嗎?”

段一針忽的站起來,臉色微微發白,咬牙道:“對不起了,諸位,都是在下一時糊塗!”

這緊急的檔兒,段一針還是這般模樣,讓人好生生氣,張雲清準備催一催。

“我本姓白,祖籍北嶺,家中父母早亡,後來被段沉水收留,養在膝下,當做親子。”

鐵算盤一愣,抬頭道:“紅教的上一任教主,段沉水?”

段一針點點頭,繼續緩緩道:“對,我那年不過四歲,也記不清事了,被娘抱回去,娘雖然是紅教的教主,最愛用毒,但是沒兩年,娘就嫁給了一個大夫,本也不聲張,隻有家裏人知道,我起初是跟著娘學用毒,但是經不住我對醫術更加有興趣,娘便讓我和爹爹學習,我爹爹最拿手的便是針灸,我隻不過繼承了七八分而已,我七歲的時候,有了一個妹妹。妹妹像娘親,雖然柔柔弱弱,但是對毒卻有興趣的緊。”

張雲清知道說到正題上了,豎著耳朵。

“我爹爹最是心善,和娘親恩愛,但也有爭執,娘親喜歡鑽研毒物,想要做出天下最毒的毒物,便就是這個蝴蝶。蝴蝶是用娘的奇毒喂養大的,從蛹開始就泡在毒汁裏麵,能生出來的便是劇毒無比,再喂食不同的毒物,一日日長大,竟也能采花粉,娘親不知,那花粉也是劇毒的,家裏的仆人十有八九都碰到了花粉,嚴重立即死了,輕些的就昏迷不醒,爹非常生氣,兩人大吵一架,我娘就帶著妹妹回紅教,而爹爹帶著我往南來,一直到現在,我又看見了這蝴蝶。”

張雲清不知道說什麽。

糊塗怪側目,“原來是真的,段沉水也是好本事。”

“你知道怎麽解嗎?段大夫!?”樂清出聲。

段一針搖頭,“要是娘的那一籠蝴蝶,我還是會的,爹曾經研製出解藥,派人送回了紅教,但是已經十年過去了,這蝴蝶怕不是之前的了。”

“是令妹?”張雲清問出口,但心裏驚奇,為何段沉水隻帶走了段一針妹妹,而隻留下了段一針。

“我的醫術不如我爹,我不知如何下手,要是這蝴蝶是我妹妹養起來了,應當是有解藥的,蝴蝶的毒性已經不如之前了。”段一針沉沉道,似乎用光了全部力氣。

眾人都等著蕭遺做決定,似乎已經習慣性的等待蕭遺了。

蕭遺似乎也知道,“之前鐵算盤和我說過,他見到段浮玉在鎮子裏出現,現在恐怕是坐實了這話,她已經出手了,我們現在是硬闖,或者現在從陸路走。”

“隻怕硬闖不得!隻要接觸一丁點的花粉就會染上毒藥,使不出功力,蕭老板您武功任的再強也抵不住!”段一針道,“蝴蝶的花粉已經掉進了河水裏麵,我們不喝水不打緊,船裏還有,但這裏的人怎麽辦,每日都要用的,要是我們硬闖過去了,越旭他二人又當如何?”

蕭遺沉吟,“那隻能指望眾位了。”

張雲清猛然心驚,覺得要發生什麽了。

廳裏有些冷,張雲清縮了縮身子,等著蕭遺的指示。

可是好久都沒有人講話,張雲清打了個哈欠,腦袋晃了晃。

“他們不過是要我的命,你們舍了去,不就皆大歡喜?”林執衣忽然出聲,因為在最裏麵,有些飄忽。

樂清有些忍不住,拍案而起,“這天下要是舍了你就你能解決,你以為你是什麽人物嗎?!林執衣!我可有言在先!等到不得不舍你之時!我一定送上你一程!”

林執衣也站起來,咬牙道:“要不你現在就來送上我一程啊!”

樂清眼裏殺機必現,上前道:“這可是你說的!”

淩空一聲詐響,樂清被引了過去,隨手抄了個水火棍劈頭蓋臉打過去。

林執衣雖然隻剩半成功力,身子也軟成一條蛇了。但還是一肚子火,甩了個茶盞,就跟上去,一掌推過去。

樂清被掌力打的趔趄,退了三步。

兩人打起極快,眾人愣了一下,卻沒個人上前去阻止,就是連清也愣愣的。

段一針最先反應過來,咬著牙吼道:“胡鬧!!”

樂清並沒有回,隻是稍微一頓,便又衝上去。

林執衣輕功是好,見他又衝上來,足尖一點,身子一側,落在邊上,喘著氣轉過來。

樂清的動作也是極快的,立馬變了方向,雙腿一繳。

林執衣行動不便,臉色紅暈,但見來勢洶洶,忽的一掌向地上拍去,震得自己淩空直上,躲開了樂清的攻勢。

“林執衣!好歹你的名頭也不小!怎麽就幹些躲躲藏藏的事!”樂清見他躲開,心裏不忿,剛剛用了十成的功力,要是打到林執衣身上,活活得去了半條命。

林執衣本就是急性子的人,生性高傲,被樂清氣的臉紅,被他看出身上有傷,專門攻擊丹田。

“有種你就繼續躲!!!”樂清上去就是一拳。

林執衣聽了,身子一抖,還真的不躲了,直直的對上了那一拳。

樂清就狠狠上了林執衣的胸膛,林執衣伸手去抵擋,卻沒有擋住。

“你他娘的嚇唬誰?!!也不過這點本事!還當你是什麽了不起的人物呢!”林執衣被砸的咳嗽了好幾下,但卻咬牙吼了一聲,虛浮腳步顫了一下,退了好幾步。

樂清知道傷了他,心裏有些得意,臉上浮現出笑容,道:“我是讓你!林執衣!”

林執衣聽得火冒三丈,他此生就沒有受過這樣的侮辱,今日若不是因為被喂了毒藥,他就不會這般不堪,尤其是在蕭老板的麵前,被打成這樣,心裏憤怒,狠狠道:“你有本事就繼續讓啊!”

說著一掌劈過去,張雲清看得出來林執衣是真的動怒了,臉色都開始變得猙獰,一雙眼睛紅的像是充血了一般。

樂清瞧著勢頭不弱,隻是稍稍一閃,就躲過了,腿忽一抬,直直的軋在林執衣腿上,林執衣也是豁出去了,雙腿呈剪刀形,纏住樂清,兩個人糾結在一起,分不開,便用上了拳頭,你一拳,我一掌。

林執衣因為身子的原因,行動不便,被多揍了好幾拳,臉上青青腫腫。

張雲清甚至都能夠聽見拳頭砸在臉上的聲音,沒來由的皺著眉頭,眼睛望著蕭遺,盼他能夠出手。

“夠了!!!”

段一針忽的大叫,那本就煞白的臉色又白上了幾分。

眾人臉上也不知道什麽情緒,都模模糊糊的,似乎一場戲已經到了盡頭。

“我知道各位心裏不好受,我段一針沒別的本事,醫術邪不濟,為人也懦弱固執,但是今日之事要是因我而起,我不管如何,也會保得大家安全,我們現在還是一條船內的人!要是先自己動起手來,怎麽走剩下的路!”段一針頓了頓看向蕭遺,做了個揖,道:“今日借著蕭老板的威嚴說道了幾句,那本是我的家事,要是因為如此讓大家受累了,我心裏過意不去,定會有個交代給大家,望大家不要在自相殘殺,手足相軋。”

段一針這番話恩威並施,柔裏帶硬,但也叫眾人冷靜下來,樂清看了一眼蕭遺,便也鬆了腿,道:“得罪了,林大俠!”

林執衣也緩開了,站起來,不發一言,捂著胸口坐回原位。

段一針跟過去,坐在他對麵,“你脫臼了,得及早接上,估計也受了內傷,讓我瞧瞧。”

張雲清走進裏麵房間,將醫箱拿出來,心裏知道段一針最是善良,見不得任何人有傷,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