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還珠進永王府

簡東臣一本正經的教訓著小八,後者隻輕描淡寫的“哦”了一聲。

簡東臣急了,繃著臉繼續,“你別不信,指使花盛那個神秘人,雖然他當初好心救了那女嬰,看似是俠義之舉,但整件事情卻是十分詭異。而且,他應該早就知曉花家兄妹所謀之事,卻聽之任之,不加以阻攔,便等同於半個幫凶。所以,這個人全身都透露著古怪邪門,咱絕不能聽他的,幫花柔找孩子。”

“還有呢?”東君接的話茬。

“還有就是永王府,咱們更惹不起,千萬別去自找麻煩。”

東君:“高大人親口說的?”

“對呀!他就是這個意思!”

哈哈,原來簡東臣不是沒有領會到高暄的用意,隻是他慣會在其麵前裝傻充愣,插科打諢罷了。

能者多勞,他可不想自己被左右支使,最後還吃力不討好。

高暄站在門外已經有一小會兒了,他聽著簡東臣之言,不覺間微點頭讚賞,下一刻卻翻臉咬牙——好你個簡東臣,敢糊弄本官。

“老簡~他沒這個能耐吧?”身側府丞不明就裏,言語卻直戳高大人的心窩子。

“噓!”高暄示意府丞閉嘴。

屋內的東君淺淺一笑,“高大人言之有理,但是……”

小八拂開簡東臣的手,餘光掠過門外,“對!高大人言之有理,小人知道他是真的很關心咱公子。但是,咱公子入職時所宣之誓言,言猶在耳,小人不敢不遵。”

簡東臣:“……”

小八正色:“公子曰:吾一日掌推官事,有獄必推,有冤必斷,有凶必緝,有請必應。”

簡東臣自覺羞愧,不覺耷拉下腦袋,門外的高暄亦然。

這邊廂小八義正嚴辭,那邊廂東君卻在自顧自的自言自語,“既然不能來硬的,那隻能行迂回戰術咯。最起碼咱們得先探一探這永王府,試試水的深淺吧。表哥!”

“哎!我在!”

“你有錢嗎?我要給永王府送禮!”

“送禮?我,我兩手空空,隻有滿身傷痕。”簡東臣撅著嘴巴委屈。

“我的意思是,咱府衙有錢嗎?”

簡東臣:“??”

東君貼近前者耳旁提醒:“表哥身為捕頭,就沒有抓過什麽江洋大盜之類的嗎?”

“有有,”簡東臣興奮了,“兩個月前端王府失竊案,還是你偵破的呢!咱不是抓了個烏山大盜,還一舉清了他的老巢嗎?”

“所以呢?”東君繼續引導。

“所以,烏山老巢裏繳來的寶物,有許多無主之物,正躺在府衙庫房裏,等候造冊上繳呢?”

東君又自顧自的低頭自語,“這是公家之物,隻可借用一時,要還的。所以,有什麽寶物是送了等於沒送,送了又等於白送的呢?”

“啊?”簡東臣愕然,“世間竟有這樣的寶物存在嗎?”

東君對小八招手,兩人一番竊竊耳語後,“表哥,你帶小八去庫房走一趟吧,看有用得著的寶物,可借來一用。”

小八遲遲未動,“公子,今日是朔日,要不,咱們去九江居回來再去永王府吧?”

東君隔衣握緊左手腕,“可我一刻都不想耽擱,九江居明日再去吧!”

小八看著主子的左手腕,他知道那小手腕處,上繪著一片蘭葉,是用特殊顏料繪製的,終身不消不散。

而主子與繪製這片蘭葉之人,淵源頗深。也因此,花盛在講到那片蘭葉時,公子才會神思恍惚。

所以,事關這片蘭葉之事,無論何種顧慮危險,公子都會追查到底的。

自然,小八與主子同心同意,遂爽快點頭,“行,咱就明日再去。”

門外的高暄轉身就走,府丞亦步亦趨,“大人,他們這樣不合規矩吧?”

“你合規矩,那你去推勾斷獄豈不更好。”高暄搶白完,自顧回府去了。

午後。

簡東臣帶著小八和小十,身板筆直的站在了永王府門前。

稍傾,側門開啟,王府管事傲慢的看著手按繡春刀的捕快們,“何事?”

“在下乃臨天府衙捕快,”簡東臣先自報家門,再指了指身側左右二人手捧之物,“這是兩月前由烏山大盜巢穴內清繳的一顆東珠和一柄玉如意,特來請問王爺,不知是否為府上之失物。”

管事一臉的不耐煩:“不知是什麽意思?”

“據盜賊招認,他數年前曾經在京中多家王府行竊,因年代久遠,而寶物又眾多,他實在記不清到底是由何處所盜。而這兩件寶物,價值連城,性質特別,非王府不可得。在下已詢問過其他王府,言皆非其府上之物,如今特來請王爺過目,看是否為府上之失物。”

簡東臣擺著一副公事公辦的嘴臉說了一長串,原本挺討人嫌的。

可是,他送上門之物,不僅象征身份地位,且價值連城。這讓人如何能推,又如何能拒呢?

管事放下傲慢之色,臉上堆起殷勤,讓三人進了門。

永王府邸不是一般的大,高樓連苑,庭院深深,戍衛謹嚴。

三人一路穿長廊,過景橋,臨花海,快步走了小半個時辰,方來到一處小花廳內。

又約等了盞茶功夫,有個慈眉善目,約一甲年歲的清瘦長者走了進來。

傳聞中隻知修仙問道的永王,身著簡樸灰衣,手中不停運轉著兩枚雞蛋大小的玉石,還真是一派道骨仙風,和氣溫善之貌。

“小人見過王爺。”簡東臣三人行過禮,便又將來意講了一遍。

“哦!簡捕頭辛苦了。”永王言辭溫文,示意管事將木匣子打開。

玉如意玉質普普通通,入不了永王法眼,但那顆比鴿子蛋還大的瑩亮東珠,太吸引人眼球了。

普通東珠易得,比鴿子蛋還大的,世間稀有。

饒是見多識廣的管事,都瞪大了眼珠,悄悄看主子如何應對。

永王卻隻閑閑掃了一眼,“府中寶物,皆是由王妃掌管,今日她去了禮佛,需得等她回來方可確認。”

“那小人等便明日再來吧。”簡東臣識趣,立馬告退。

“慢著!”三人剛走到門口,管事的聲音如期而至,“捕頭何必來回奔波,將那東珠如意放在此處,待王妃回來,即可辯認,明日便可回複,豈不省事省時。”

正中下懷,簡東臣卻故意想了想,“也對,那小人明日再來。”

夜,永王府。

眯眯眼的永王妃將東珠拿在手心,對著燭火照了又照,忽然歎了口氣,“王爺,如此大的東珠,妾隻看到過皇後娘娘佩帶過。”

永王卻若有所思,“莫名其妙的,就有人上門來送重禮,本王倒要看看,他們在玩什麽花樣?”

永王妃:“王爺在說什麽?”

“沒事,既然王妃喜歡,那就留下吧?”

此時,窗外正倒吊著一個敏捷的黑影。

自然,他將屋內一切盡收眼底。

“啊!”

翌日晨,永王府內傳出永王妃穿雲破霧之尖叫聲……

巳時初,簡東臣如約而至,身邊緊跟著小十一人。

早在此候著的仆役將人迎了進去。

他們二人四隻腳剛踏過門坎,身後側門便被重重掩上,即時呼拉拉衝上來一大群護衛,將他二人圍困於中。

簡東臣“刷”的抽出繡春刀,與小十靠背而持,厲聲喝斥:“大膽,竟敢襲擊府衙官差。”

管事背著手冷冷上前,“大膽之人是你們才對,竟敢私換寶物,戲耍誣陷當朝親王,真正找死,拿下。”

“等等!”頭上莫名多了兩條滔天大罪,簡東臣急揚手阻止,“你說什麽?我聽不明白。”

“行,就讓你們死也做個明白鬼。”管事一揮手,有仆役捧上一個木匣子,正是昨日簡東臣送來之物。

“這是?”

在簡東臣疑惑的眼神中,匣子被打開,印入眼簾的是一顆小小的,市麵上隨處可見的普通珍珠。

“這?”簡東臣的脖子瞬間變長,“這是什麽意思?”

“你還敢問,還給你。”管事將匣子扔向簡東臣,在他疑惑之時,便被人反扣住了雙手,遂奮力掙紮呼喚,“這不是小人昨日帶來之物,難不成堂堂王府,竟要昧下無主之寶嗎?”

“退下!”一聲輕喝,身著便裝的永王爺現身於場中,溫言道:“他們是府衙官差,不可無禮,先詢問清楚,再作定奪。”

永王爺沒有仗勢欺人,也沒有專橫跋扈,倒很是符合他問道修仙的人設。

有人彎腰揀起地下的珠子,呈給管事,他一反手腕便將珠子塞給了簡東臣。

“這是?”莫名其妙的簡東臣隻會重複這兩個字了。

管事橫了他一眼,“這是捕頭昨日送來之物啊!”

“不可能!小人送來府上的,是顆大東珠,比這要大得多。”簡東臣嗤鼻。

“那就要問問閣下你,是用何種手段把戲,一夜之間便將這顆大東珠變成了普通的珠子,以此來誣陷王府呢?”

“我?”簡東臣終於明白過來了,亦被氣笑了,回嗆道:“小人昨日送到王府的是大東珠,不是小珠子。”他說話間還伸手比劃大東珠之大,小珠子之小,“至於大東珠為何會在一夜之間變成了小珠子,這應當要問王府之人才對吧?”

簡東臣伶牙俐齒,管事也不甘示弱,“匣子一直好好放在王妃的寢殿,除了王妃,誰人敢自擅動。難不成王妃會貪圖你一顆珠子不成。依我看,定是你等財迷心竅,在昨夜將此物換去,好汙陷栽贓於王府。”

“冤死小人了,縱使再給小人十七八個膽子,小人也不敢攀誣王府啊!小人活得可好了,怎會自尋死路呢?”

也對!一個小小的捕快,就算是活膩了,也是不敢攀誣高高在上的永王府的。

管事將目光看向了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