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腦子它真不是個好東西
時悅剛剛棒槌一樣砸下來,那顆鐵似的頭不偏不倚砸在了他**……
縱然是軟著的狀態,這一下也砸得他在心裏刷了滿屏的法克。
而時悅……
時悅的臉已經裂開了。
她就那麽僵在原地,很想兩眼一閉,直接死過去。
但冷少爺顯然不給她機會。
“你、還、想、在、那、躺、多、久?”一聽就是從牙齒縫擠出來的。
時悅默了兩秒,這才慢騰騰爬起來。
她能感覺到,冷輕寒的視線一直冷凍射線似的紮在她身上,但她不敢去看冷大少爺此刻的臉色,眼神飄啊飄,默默的坐到了沙發的另一端。
坐遠一點,保命要緊。
一時間也說不清兩人之間的氣氛是尷尬多一點還是要命多一點。
好在慕一及時解救了時悅。
“少爺,要怎麽處置?”慕一壓著地上不住掙紮的倭瓜,哦不,李巧蘭,抬起頭問冷輕寒。
冷大少爺的目光冰刀似的又在時悅身上刮了兩秒,這才大發慈悲的轉開,在地上的倭瓜身上落了一下,問:“其他的找到了嗎?”
慕一:“沒有,隻在靠窗的桌子縫隙裏找到那隻耳釘。”
冷大少爺又睨了一眼時悅。
真是巧,他今天晨跑回來去臥室洗澡的時候,正好看見某人在那幾株垂絲海棠邊蹦蹦跳跳。如果他沒記錯,那幾株海棠旁邊的那幾個房間,正好就是女傭們的房間。
我說冷大少爺你還有完沒完,不就是砸了一下嘛,又沒砸壞。
時悅還以為冷大少爺仍然在為剛才的的事情瞪她,在心裏翻了個白眼,端起麵前的茶杯灌了一口。
喵的,今天丟人丟大了,喝口冷茶壓壓驚。
“那就先關進地下室,去她家裏搜一搜。”冷大少爺睨完某人又像什麽都不知道似的吩咐了一句,就站了起來,準備回書房。
慕一指了指還跪著的李欣,“那這個……”
冷少爺頭都沒回,“一並關著,等東西找到了再處置。”
冷謙樂得讓兒子處理,沒插嘴。
慕一便帶著人將兩人帶走了。
兩人被拖走的時候還一直在喊:“太太,救我!太太!”
梨雪垂著頭,沒吭聲。
時悅端著茶杯,嘴角閃過一絲冷笑。
一轉頭,看見冷輕寒離去的背影,眼睛裏卻閃過點狐疑。
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比起平時的從容,冷大少爺這回好像走得急了點。
他該不會是躲起來去檢查……
腦子它真不是個好東西,不僅動不動就往歪裏拐,還特別發指的不經本人同意就腦補。
某人腦子裏畫麵一閃……
“咳咳咳……咳咳咳……”
一口茶岔氣了。
……
慕一辦事向來很利索,冷家剛用完晚飯,他就從李巧蘭家回來了。
“少爺,珠寶沒找到,隻帶回來她的女兒。”慕一說著一招手,兩個保鏢壓著個女孩子走到了眾人眼前。
時悅看著眼前二十出頭的女孩子,心裏一冷。
對上了。
看來前世那個被眾人以為是她的二十出頭的女孩,就是李巧蘭的女兒了。
珠寶已經不見了,這麽看來,是已經被這個女孩拿去賣了。
眼波微閃,她淡淡的提醒冷輕寒,“不在李巧蘭家,那可能已經被賣了,這麽短的時間,應該還在櫟城。”
冷輕寒當然明白她的意思,當即打電話給杜維,讓人留意各大珠寶的回收處以及當鋪,全程搜索。
隻是這樣,冷家丟失了珠寶的事情,就不可避免的瞞不住了。
這一晚,在櫟城有珠寶生意的人家,幾乎都第一時間知道了,冷家出了個手腳不幹淨的女傭,膽子還特別大,一偷就是幾百萬的藍寶石。
但時悅曾經牽涉其中的事情,卻半點無人知情。
……
李巧蘭的女兒也被暫時留在了冷家。
隻等藍寶石和賣藍寶石的大媽被找到,李巧蘭就百口莫辯了。
時悅躺在**,想起剛剛李巧蘭看到她女兒被押進去時麵若死灰的神情,頓時覺得胸口長出一口悶氣。
她以為她今天應該能誰一個好覺了,但事實上,她睡得並不好。
半夢半醒的深海中,夢魘般的記憶悄然浮上水麵。
好餓……
她挺著六個多月的肚子,忍者強烈的饑餓感,蹲在地上,艱難的俯下身子,搓洗著盆中的衣物。冬天的水冷得像冰,將她的雙手凍得通紅,那雙手早已失去原本纖細白嫩的模樣,變得粗糙而枯瘦。
這些她都不在意,隻是小心翼翼地避著肚子,她很擔心,肚子裏的孩子會缺氧。
饑餓感越來越強烈了。
昨晚送進房來的又是餿飯,懷孕的人胃口本就比較刁,正常飯菜尚且未必能吃得下去,更何況是餿的。
盡管她強逼著自己吃了幾口,最後還是全吐了。
但她現在還不能吃飯,她得洗完眼前的一盆衣服。
這並不是她自己的衣服,而是梨雪的。
夜太太愛惜她的絲綢衣服,每次換下來,必定要人小心翼翼手洗。以前這工作是李巧蘭的,而現在,成了她的。
“洗快點!你這小賤人,誠心拖著我不讓我去吃早飯是不是!”她的旁邊,李巧蘭倭瓜似的身體坐在凳子上,時不時就戳著她的鼻尖罵一聲,唾沫星子噴了她一臉。
每天一大早天剛亮,李巧蘭就會把她從被窩裏拖出來,推進這件洗衣房裏洗衣服。
隻有盯著她洗完,李巧蘭才能去吃早餐,而她,會得到夜太太“好心”獎賞的一個幹淨新鮮的白饅頭。
“辛苦你了,小悅。”
夜太太穿著華貴的衣服,交疊著雙腿坐在主坐上,以施舍乞丐般的姿態,把手裏的白饅頭丟進她的碗裏。
臉上的笑容很優雅,嘴裏也說得極客氣,但她眼中,是並沒有半分掩飾的不屑、嘲諷,甚至,還有一點快意。
她捧著滿頭躲在屋子裏小心翼翼一口一口的啃,一點饅頭渣都舍不得掉落,一邊啃,一邊簌簌落淚。
她看得懂那點快意,梨雪在以折磨她為樂。
可她無力反抗。
她隻能一遍一遍地撫摸著自己的肚子,一遍又一遍,直到心裏那點懦弱絕望漸漸弱下去,被勇氣和希望所取代。
她要保護這個孩子,她要等孩子的爸爸回來。
所有人都說她肚子裏的寶寶是野種,所有人都希望她滾出冷家,每天想著法的折磨她,但她不願如這些人的願,就算每天忍受著這些非人的折磨和無止盡的羞辱,她也要留在冷家。
她要證明給所有人看,她沒有不檢點,她的寶貝不是野種!
一個饅頭吃完,李巧蘭又把她拖了出去。
冷家的地板像是永遠都拖不完,周邊傭人的視線針一樣落在她身上,一張張嘴口沫四濺,紅嘴白牙,每個字聽來都不似這人間話語。
“我真的從來沒見過這麽無恥的人,懷著野種居然還有臉留在冷家,這是打算讓我們少爺替別人養孩子嗎?”
“就是啊,她還一直護著那個野種……”
“你說我們少爺那麽優秀的人,要相貌有相貌,要家世有家世,什麽樣的大小姐娶不到,怎麽就那麽倒黴,娶了這麽一個女人。”
“哎,聽說少爺現在還在國外,可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等他回來了,得多難受啊。”
“真希望這女人趕緊去死!”
“啪!”
一隻杯子從身後擦著她的臉飛過,碎在她身前不遠處。
“居然躲過去了,算你運氣好。”身後人聲音尖細,滿含煞氣,“還不快去撿幹淨!”
即使不回過頭去看,她也知道是誰。
李欣。
李巧蘭是眾女傭當眾年齡最大的,而這個李欣,是最小的,比她沒大幾歲。
按理來說應該是最能與她溝通的人。
但不知道為何,這個李欣,卻是眾女傭裏欺負她欺負得最狠的人,似乎對她抱著一腔怨恨。
不過此時,她也沒那麽多心思去管別人為什麽恨她了。
她緊了緊手中的拖把,緩緩走了兩步,艱難地蹲下身子。
然而手剛覆上玻璃碎片,一隻腳狠狠地朝她的手踩了下去!
瞬間,時悅狠狠一抽,悶哼一聲,整個身體都蜷成了一隻弓背的蝦。
掌心下一塊豎著尖端的碎片貫穿了她的掌心,活生生在她手上開了個窟窿,刺目的鮮血頃刻間就淌滿了她的掌心。
時悅縱然從小就吃慣了苦,卻也沒嚐過這樣通心透骨的疼,一時間疼得痛呼聲都發不出來,一頭冷汗涔涔而下。
但她沒有哭,就連臉上痛苦神色,也是一閃即沒。
因為她明白,一個人的痛苦和悲傷,隻有在在意她的人麵前才能換來憐惜,而眼前這些人,連憐憫她都不會,隻會覺得快意。
她忍著痛,麵無表情的抬起眼,那雙眼裏空****的,毫無情緒,仿佛一個沒有任何情感的AI,隻用一雙深得嚇人的漆黑瞳孔,直勾勾的看著近在咫尺的李欣。
李欣瞬間被她看得心裏發毛,不自覺後退了一步,踩在她手上的腳也隨之收回。
定了定神,她才惱羞成怒似的低罵了一聲:“賤人!”
隨即悻悻離去。
直到此時,時悅緊繃的身體才稍稍放緩,狼狽地跪坐在地上,捏著碎片露在外麵的邊沿,閉著眼睛狠狠一拔——
尖銳的疼痛再一次在掌心轟然炸開,疼得她全身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