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狐臭
“啊！”
陸川終於奮力的慘叫了出來。
他睜開雙眼，醒了。
“哎呀！”
身邊響起一聲女人綿柔的驚呼，陸川側臉一看，青嵩正坐在他從床邊，她手中抱著的一疊紙在驚嚇中散落在地。
“你做噩夢了？”
青嵩一邊問，一邊彎腰去撿地上散落的文件，從陸川的角度，恰好能看到了一個美好無比的背影。
“沒……沒有……”
陸川結結巴巴的搖了搖頭，沒有心思去欣賞眼前的美景，他努力去回憶夢裏看到的如同地獄般光怪陸離的場景，卻想不起任何一個細節，這讓他瘋狂的抓撓起自己的頭發，可他還是想不起來。
“還說沒有，你頭上全是汗。”
青嵩將文件收在床頭，用一支鋼筆將其壓住，然後將一塊方巾遞到陸川手中：“擦擦汗吧。”
“謝謝。”陸川胡亂的擦了擦汗，方巾上的清香氣息讓他冷靜了不少，他做了一個深呼吸，這才平靜了下來。
摸過手機一看，快中午了，陸川揉了揉太陽穴：“我去吃個飯，有點餓了。”
“不用出去吃，我已經做好了，一個紅燒肉，兩個素菜，就在我屋裏。”青嵩咧嘴一笑：“如果你願意喝酒，我就給你開一瓶。”
“不……不用這麽麻煩吧……”陸川有點不好意思，但他還是跟著青嵩去了隔壁。
“我是你的生活助理嘛，這是我工作的一部分。”
陸川無言以對，他也知道，既然自己一開始沒拒絕孫明月如此的安排，他就得接受，任何來自官方的安排都是有目的性的，他隻是參與其中的一環。
包括吃一頓美女準備的美餐。
青嵩說自己吃過了，就沒和陸川一起吃，而是坐在不遠處，拿起一本封麵質樸的書讀了起來。
陸川瞥了一眼，狄更斯的《雙城記》，他並沒有讀過。
吃了飯，陸川離開了高能所，青嵩沒有跟來，這讓他有些好奇，難道她真不是研究那六米方圓？
在幾個士兵的暗中保護中，陸川去市區買了一條明日要用的黑禮服，便早早的回到宿舍，洗漱，睡覺，早起，換衣，準備出門。
“出去嗎？我跟你一起吧。”察覺到動靜的青嵩穿著睡衣越過門簾，終於請求起來：“你等我一會，我馬上好。”
“今天不行，很重要的私事。”陸川拒絕了她。
青嵩原本眸中露出了堅持的光芒，可是看到陸川身上的衣服後，她歎了口氣，退回了自己的房間。
高能所的士兵準備的兩輛吉普。陸川在全副武裝的士兵安排下，上了後麵一輛。
去往香山墓園的路上，陸川一直不停的思索，雲學敏的葬禮，會是什麽樣子，雲端會帶什麽人，那個將軍在不在她身旁……
在士兵的護送與指引下，陸川到達了自己的目的地。士兵們後撤出去，在遠處布防，隻留下了陸川和他視野中，一個孤零零的嬌小身影。
隻有雲端自己在。
一襲黑衣的她背對著陸川，麵朝著一座半身雕塑，那是雲學敏的紀念碑，雲教授的墓，就在紀念碑的後麵。
紀念碑前，整齊的擺著幾束菖蒲，顯然是雲端帶來的，這……並不是葬禮。
平靜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陸川幾步走到雲端身側。
“頭發。”雲端看了陸川一眼，輕聲說道。
陸川看了眼雲端的馬尾巴，又趕緊拍了拍腦袋，以為自己的頭發亂了。
“那裏麵，是我爺爺的一縷頭發。”雲端抬手指著碩大的墓塚道：“這是發塚。”
“發塚……”
陸川扁了扁嘴，知道自己想多了。雲學敏之餘人類的重要是不言而喻的，他的遺體，他的文獻資料甚至一切生活用品，都被EDC接管，以至於隻有一縷頭發被留下來當做慰藉，這實在讓人唏噓。
“就我們兩個？”陸川問道。
果然，他的明知故問，雲端並沒有回答。
嬌小的女孩不言不語，垂著眼瞼，不知道在想著什麽，陸川於是猜測起她在想什麽，一晃一個多小時過去了。
雲端好像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裏，就連被風垂落的鬆針落在發梢，都沒有察覺。
雨突然下了起來。
雲端沒有動，周身很快被雨水打濕，陸川可以察覺到，她在瑟瑟發抖。
陸川回頭憋了一眼，剛好遠處一個士兵衝他揮了揮手中的雨傘，陸川趕緊折返過去，謝了對方，打著傘回到了雲端身邊。
“我爺爺最後給你留了什麽？”
雲端仰起精致的小臉看著陸川，晶瑩的水滴沿著她臉上絕美的曲線劃過白皙的麵頰、如櫻的唇瓣，看的陸川一陣心悸，他分不起這到底是雨水還是淚水，但她明亮的眼眸中一絲悲涼和期許，觸動到了陸川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陸川抬起緊握的手，鬆開，掌心中是被他疊成方正小塊的一張便條，雲學敏留給他的便條。
“這是他留給我的，所有的。”陸川道。
雲端拿過紙條，雙手小心翼翼的護著它，一層一層的展開，看完了上麵的字，她將紙條收起來，衝陸川說了聲謝謝。
“你爺爺讓我替他照顧你。”鼓起勇氣，陸川說出了現在最想說的話：“我向他保證了。”
“我看到了。”雲端點頭，再次重複了一聲謝謝。
十點左右，負責保護兩人的衛兵分別接走了兩人，回到車裏的陸川感覺自己輕鬆了很多。
陸川轉述的雲學敏的那句話，雲端並沒有拒絕，這被陸川看做為一個好的信號，也許是打開雲端內心那堅實壁壘的機會。
另外，陸川發現雲端遠比他想象的堅韌，比如她為雲學敏準備的菖蒲。
菖蒲就是一種寓意堅韌的植物——不假日色，不資寸土，不計春秋。
讓陸川沒想到的是，車隊在快回到高能所的時候，竟然遭到了攔截。
對方同為軍人，屬於空軍體係。
陸川沒想到自己會再次見到那名空軍少將，對方敲了敲陸川的車窗，語氣不悅的說道：“我們談談？”
“談什麽？”陸川問。
少將拿出手機，打開一條短信，展示在陸川的麵前。
‘我們不合適，再見。’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發信人是雲端。
陸川錯愕的動了動嘴巴——她竟然一秒都沒有等。
直到這時，陸川才真正明白雲學敏在雲端心中的地位，陸川甚至毫不懷疑，哪怕雲學敏送她去死，她也會毫不猶豫的執行。
就好像最開始的那場墜毀與邂逅一樣。
“我眼看就要追到她了，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麽嗎？”少將滿臉的疑惑與不甘：“我已經聯係不到她了，你能給我一個解釋嗎？”
“對不起，將軍。”
陸川搖搖頭，表示自己愛莫能助，他強忍著心中的激動，讓司機發動了車子，將茫然懊惱的少將留在了身後。
解釋什麽呢？難道要告訴對方，他有狐臭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