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一夕隕落
剛回到高能所，陸川就被孫明月叫到了辦公室。
“保羅是你的朋友吧？”孫明月推了一把眼鏡，像看著學生的老師一樣，不失威嚴的問道。
“對。”
“你看看這個。”孫明月叫一袋文件遞到陸川手裏。
“這……”
文件袋裏是打印出來的一疊大幅彩色照片，日期就是今天。隻是看到第一張照片，陸川的嘴角就抽搐起來，他怒了。
照片是保羅的墓地。
保羅的雕塑被砸的七零八落，墓碑也整個被挖開，保羅的那套在鏈式反應中化為殘骸的宇航服被人從墓穴中拖出來，橫陳在一片狼藉之中。
“誰幹的？！”
陸川強忍著怒意，將這疊照片看了一遍，後麵的照片讓他得到了答案，憤怒的美國民眾焚燒了墓地周圍的一切，保羅雕塑的腦袋，被他們用來當球踢。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陸川有點體會到出離憤怒是什麽感覺，他眼眶發紅，憤恨的問道：“為什麽會這樣？明明一切都好好的，突然就……”
“食物危機對美國的影響很大。我這裏還有不少美國民眾暴亂，上街打砸搶的圖片，都是今天發生的……”孫明月道：“EDC已經授權美國國防部武力維和了……”
“食物危機？”
陸川一聽，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沒肉吃關保羅什麽事？用得著把人家墳頭給刨了嗎？
“我們懷疑EDC內部出現了叛徒，EDC費勁心思將保羅打造成人類英雄，但有人卻別有用心的毀了他。”
孫明月神情凝重的說道：“你也看到了，英雄保羅的紀錄片前天才全球公映，今天，他就被拉下了神壇，被美國人稱為毀滅人類的罪魁禍首。”
一夕之間，英雄隕落。
這個局勢變化的太快，以至於陸川囁嚅了半天，才從口中憋出了三個字：“……為什麽？”
“因為氧芯炸彈。”
孫明月搖頭歎息一聲：“這個消息不知道被EDC內部的誰公布出去了，整個媒體界都混亂了，所有人都怪罪保羅錯誤的選擇，他們認為如果一開始就用水芯彈的話，人類不至於落得斷子絕孫的地步！”
“這……”
陸川動了動嘴巴：“這怎麽可能怪保羅？氧芯炸彈又不是他一個人的注意，而且在最後關頭，保羅用生命挽救了整個人類，找到了正確的答案啊！”
陸川無法理解那些造謠的人的思維。P-3攜帶的巨量希德粒子直接將外層空間的讀數由30提到了60，如果它完全進入地球大氣層，絕對會讓地表讀數超過42.
要不是保羅最後的努力，人類就不僅僅是絕育了，哪裏還有這群人造謠的機會！
“你去吧，我就是把這事給你說一聲……”
見陸川陷入沉默，周身不自在的顫抖，孫明月搖搖頭，取出一份名為‘冷熱熔體’文件翻閱起來，見陸川點點頭，她又補充道：“我相信EDC會配合美國官方做好補救的應對措施的。”
陸川歎了口氣，反身離開了孫明月的辦公室，原本雲端帶給他了不小的驚喜，可現在，他心裏陰鬱的難受，沒有什麽比擊碎了人類的信仰更讓他覺得發慌。
陸川回到宿舍，就見抱著《雙城記》，坐在他房裏的青嵩起身一笑：“回來啦？”
陸川有點錯愕，他好像有了一種妻子在家等丈夫的即視感。這讓他使勁甩了甩頭，他倆認識還不到三天呢。
“我去做飯。”青嵩笑著擺了擺手，鑽進了自己的房間。
“好。”
陸川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又猛然驚醒，他擰了一下腮幫子，讓自己清醒下來，她——隻是生活助理啊！
陸川錯愕的看著晃動的門簾，嗅著鼻息間的清香，心中忍不住感慨：她到底是何方神聖，能在這短短的幾天裏，潤物無聲的影響了他的生活，還讓他對這種變化後知後覺？
更讓陸川驚訝的是，他竟樂的享受這種變化，吃過了飯，他躺在船上玩手機，青嵩坐在一旁讀小說，陸川突然覺得，這種常態，其實蠻不錯的，如果每一天的生活都會這樣，他沒準不會介意。
正準備就這樣安逸的度過下午，以此驅散心中的鬱結時，陸川的手機響了。
一條來自雲端的短信，打開一看，陸川的瞳孔猛的一縮。
短信上隻有一個字：“跑！”
陸川騰的一下從**跳起來，拔腿就要竄出去。青嵩見狀問道：“怎麽了？你去哪兒？”
“我不知道……”
陸川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但我知道，我得跑！”
“跑？”青嵩幾步跟出門來，漂亮的臉蛋上布滿了疑雲。
“不管那麽多了！”
陸川不再多說，大步往宿舍樓下衝去，不明就裏的青嵩也稀裏糊塗的跟著陸川跑了起來。
到了高能所大院，幾個士兵見他們保護的核心目標衝下來，趕緊上去詢問，陸川大叫道：“快跑，都快跑，叫所有人都跑，叫孫教授跑！”
士兵們愣了，但陸川本身享有極高的權限，他的話就是再怎麽不合理，也被當做命令執行起來。
一時間，整個高能所鬧騰了起來，士兵們把備用吉普都開了出來，一股腦裝上全所的男女老少，一列長蛇從門口開了出去。
托了平日撤離訓練的福，從陸川大吵大鬧，到車隊離開高能所，竟沒用掉五分鍾。
“陸川，到底怎麽了？”車廂裏的青嵩發絲淩亂，有點狼狽，她一頭霧水的問：“這是在幹嘛呀？”
“我也不知……”
陸川自己也很尷尬，他突然想，這該不是雲端在逗他玩吧？莫非她繼承了老爺子的天賦？
轟！
陸川話還沒說完，高能所就在一片火光中傳出巨響，陸川扭頭一看，兩架戰機呼嘯著飛過他們頭頂的天空，這瞬間激出了陸川一身雞皮疙瘩。
高能所被自己人的戰機的轟炸了！
陸川被驚呆了，要知道，宿舍裏的大冰箱裏可是裝了十萬塊錢的肉啊！
車隊裏頓時爆發出一片驚呼，開車的士兵們瘋也似的在街上狂飆起來。
“陸……陸川！你看！”青嵩被嚇得花容失色：“那兩架飛機折返回來了……”
“快點，再快點！”
陸川催促著司機，同時也祈禱著那兩架戰機的飛行員不要發現這列車隊，不過顯然，他的祈禱沒有起到作用。
兩串航炮傾瀉下來的拽光彈掀翻公路上的瀝青，徑直衝車隊掃了過去，對地導彈呼嘯著撞向疾馳的吉普。
“我……我要聯係EDC，這……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一把年紀的孫明月倒是沒表現出過多的驚嚇，而是憤怒的拿起了手中的電話。
轟！轟！轟！
一連串的爆炸聲在車隊周圍響起，陸川以為車隊要完，回頭一看，卻見車隊毫發無損，尾隨車隊的對地導彈全部當空炸開。
“殲-20！來了一架殲-20！！”陸川的司機激動的喊道：“它把導彈攔截了！”
是她嗎？
陸川莫名激動起來，在他的視野中，那架黑色的戰機華麗的翻身，纏上另外兩架戰機，逼迫對方進行空中格鬥，幾個呼吸的功夫，陸川還沒看明白怎麽回事，就見那兩架戰機一架當空爆炸，另一架拖著濃煙墜向遠處的一片樹林。
戰鬥竟然就這麽結束了。
直到殲-20的身影返航消失，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麽。
車隊停了下來，高能所的研究員們下車，恢複著自己因驚恐造成的疲憊，出離了憤怒的士兵們分出一個小隊，衝往路邊的樹林，因為他們注意到，墜毀的那架戰機的飛行員已經提前跳傘，他們要抓住對方，討個說法。
“陸川。”
陸川本來也想去看看誰這麽心狠手辣，下車後的孫明月卻一臉震驚的喊住了他，隻見她放下電話，身體顫巍巍的說道：“你的存在……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