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哎喲喝，這破地兒還真熱鬧——”
人群裏有人大聲說話，語調尖銳刺耳，截斷了孫老頭的話。接著又有幾個粗嗓子喝道：“都躲開躲開，別擋著我們少爺看新娘子！”
大約是人群走避不及，那幾個粗嗓子真個動了粗。似乎有人被推倒在地，小孩的哭聲哇哇地響起來。
“幹什麽推人啊，沒看到有小孩嘛！”
“推你怎麽著吧，幹你也就一句話的事兒！”
兩邊說著說著快打起來了。猛聽著“唉喲！”一聲，夾雜著拳腳到肉的悶響，人群裏頓時一團亂。
“砰！”
陡然一聲槍響，聲震四野，土木棚子上的沙都簌簌往下掉。
艾虎正在神不守舍，猛聽槍響，耳邊如打了個霹靂，不覺渾身一激靈。他本能地繃緊腰背，那原本就緊得過分的西裝，此時“哧啦”一聲，從背心崩開一個大裂口。
木台下，圍觀的村民們正驚恐不安地散去。幾個挺胸凸肚的人站在台下。為首一人身高體壯，肚大腰圓，身後還站著四個精悍男人，個個身穿鑲鐵皮甲，手持各色槍械。這肥壯巨漢手裏拎一把帶光瞄的大口徑左輪，槍口還冒著青煙。剛才那一家夥想必是他放的。
“嘿，瞧這熱鬧勁兒，”肥壯巨漢拎著左輪步步踏上木台，“老頭，你麵子不小啊，嫁個女兒全村都來捧場。”
“不敢、不敢、”孫醫生竭力解釋，“小戶人家辦事，看著我這糟老頭平時替大家跑腿，都來湊個熱鬧……”
“這肥豬誰啊？”艾虎偷偷問站在身旁的何歡，“上來口氣不小，拽得一比嗎。”
“不認識，”何歡被攪了好事，憤憤不平，“要不是丫手裏有槍，早上去揍死他！”
“少爺，”一個幫閑保鏢對肥壯巨漢媚笑，“這小妞不錯啊，您看看？”
“哼，”肥壯巨漢裝腔作勢地吹著槍口，“這種貧民窟裏的土猴子，有什麽——”
瞧著正要躲進帷幕的孫月，肥壯巨漢忽然說不下去了。他頓了頓，換了個開頭說：“啊哈哈，沒想到啊沒想到，孫老頭你這小閨女還拾掇得挺水靈哪，之前可是真沒看出來。哈哈，本公子竟然也會走眼嗎？”
“少動歪腦筋！”孫月憤怒地說，全不顧何歡死命扯她的手，“看老娘揍不死你！”
肥壯巨漢仰天哈哈大笑，氣場很足，頗有幾分惡霸做派。身後幫襯的四個也舉起手中槍，知機地呐喊助威。
踏踏踏，身材魁偉的流氓大少帶著四個幫閑一步步上了木台。全村老少爺們看著這幫地痞對孫月步步逼近，無不憤憤。但槍杆子在別人手裏攥著，形勢逼人強啊！大家恨得咬牙切齒卻又毫無辦法，難道就沒天理了嗎？
肥壯巨漢的目光落到何歡身上：“啊哈哈，穿得不錯嘛，新郎官？”
何歡不答，隻怒視肥壯巨漢，指節捏得喀吧喀吧直響。
肥壯巨漢見何歡不應聲，越發放肆起來：“新郎官，借你的妞回去樂一樂怎麽樣？放心，有借有還，不少你一根毛的！”
何歡眼睛赤紅，捏著拳頭不做聲。
肥壯巨漢輕蔑地看了何歡一眼，笑道：“小子，你呲牙的樣子很像我家那條狗嘛，哈哈哈！如今這世道，槍杆子為王！老子背後有四杆槍撐腰，這氣就比你粗，不服不行！你們這幫窮比，要膽沒膽，要槍沒槍，還能翻出花兒來？大爺今天就不信了，一幫撿垃圾的叫花子，也敢跟我呲牙？”
眼看肥壯巨漢步步緊逼，孫月究竟是女孩，膽怯地不停後退。她腿一閃，差點從木台上跌下去。此時何歡低吼一聲，插進兩人之間，狼一樣惡狠狠地瞪著肥壯巨漢。
“嘖嘖嘖，還真是麻煩……想要錢是吧？爺賞你！”
肥壯巨漢掏出一卷橡皮筋捆住的鈔票，在何歡麵前晃：“新長江共和國的法定紙幣，比你們這幫泥腿子私下拿來當錢用的什麽破汽水蓋子硬紮得多了。100塊，幹不幹？”
何歡渾身氣得發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低著頭，拚命咬牙當作回應。突然，他猛一抬頭，瞪著肥壯巨漢吼道：“我殺了你……”
“少爺後退！”
兩個保鏢同時向前邁出一大步，把肥壯巨漢隔在身後。他們揚起槍托，眼看何歡的下巴就要開花。
艾虎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他知道何歡純粹是裝樣子，兩保鏢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打得他不辨東西南北。這文弱書生平時一起出去拾荒，連打死個變異老鼠都要吭哧吭哧費半天勁，更別說跟兩條大漢同時動手了。原本艾虎還存著一絲低調的念頭，但眼下這情景說什麽也無法善了，奶奶的，打吧！
說時遲那時快，艾虎側身前趨，五指緊並，探掌猛力刺在右側保鏢的咽喉軟骨上！這一刺迅猛如雷，頜下軟骨又是人身要害，那保鏢立刻痛得縮緊了脖子，不由自主地下蹲。艾虎手一抓一扭，已經奪過這保鏢的獵槍。他順勢一個挑擊，那沉重的實木槍托自下而上走了個淺弧線，正好劈中左側保鏢的下巴！
一瞬間，木台上所有人都聽見了骨碎的聲音。保鏢嘴裏噴出一大股血沫，臉瞬間短了一截，看起來古怪無比。
可憐的保鏢仰天一個踉蹌，醉酒一樣拿不住樁子連連倒退。肥壯巨漢大約沒想到這幫泥腿子真敢動手，有點發懵。艾虎看他身後倆保鏢已經舉起了槍，心想擒賊先擒王，於是直撲肥壯巨漢。出乎意外，這家夥白長了彪肥體壯一個大身胚，近身肉搏卻稀鬆得緊。艾虎把他鎖骨一捏，乘這孫子吃痛嚎叫的當兒，大獵槍直通通就戳進丫嘴裏。槍管雖然有點鏽，怎麽也是好鋼鍛出來的。肥壯巨漢迎麵四顆大牙當即就嘣了，嗚嗚地滿嘴是血。
“把槍扔掉！”
艾虎用一種獅子發怒般低沉的聲音吼道：“不想他死，就把槍扔掉，給我滾！”
看兩個保鏢還有點猶豫，艾虎手底使勁，拿槍管在肥壯巨漢嗓子眼一捅。一陣劇烈幹嘔之後，肥壯巨漢終於吃痛不過，向後連連擺手示意。於是剩下兩個沒被廢掉的保鏢也趕緊把槍扔在了地板上。
“滾！”
“你敢開槍？”保鏢放聲恫嚇，“這可是孟大老板的獨養親生兒子，在黃鶴城裏念大學的！你們這些窮比，敢傷了少爺，回頭孟大老板不帶人來平了南風村才怪！”
何歡孫月飛快地對視一眼，都從對方表情中讀出了憂慮。保鏢提到的孟大老板乃是附近一霸。壟斷了周圍的廢品回收業，手下百多號人，幾十條槍，進城連警察都要賣麵子。南風村老少從戰前廢墟裏刨來的洋落全是孟大老板包銷，不得對外。自從幾個擅自賣貨給旅行商人的村民連同行商一起被打死後吊在村口，誰也不敢違反那惡棍的規矩了。
忍字頭上一把刀。隻要能過活，大家也就認了。但誰他媽能想到，這孟老板好死不死居然還養了個肥豬一樣的兒子，吃飽了飯沒事幹要跑到南風村來遛彎，還趁人結婚這節骨眼兒上挑事呢？孔子和耶穌都說過，是可忍，孰不可忍？又曰：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拚了嗎？拚了吧！
群情激昂，大家開始往前湧。
也有一部分村民比較悲觀，已經開始準備跑路了。在他們看來，今天艾虎如此彪悍地拿獵槍給了孟大少一個嘴爆，已經是得罪孟家到十成。回頭姓孟的帶人來找後賬，誰知道要死多少人？趁現在不趕緊跑，窩著等死不成？
艾虎此時倒沒想這麽多。反正老子穿越人士光棍一條，豁出一身剮，敢把皇帝拖下馬，爆了你丫又怎麽著？
四個保鏢互相攙扶著退了幾步，卻不肯就此離開。艾虎知道他們想什麽，推著孟大少直奔村口。就這麽對峙著一直到了村外，艾虎才把槍口從這肥壯巨漢嘴裏抽出來，順便下了那支帶槍瞄的大號左輪。
“滾！”
抽槍的同時，艾虎掄起槍托一記橫揮，打得孟大少轉了一百八十度，然後屁股上一腳，踢得對方又是一溜跟頭。孟大少落得灰頭土臉，被四個手下扶著倉惶而去。艾虎看看手中獵槍，又看看那支自帶4倍槍瞄的大號威猛左輪，心裏很是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