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噩夢(2)
餘十七和虞幼慈飛快地往山坳處營地趕去,在他們接近之前,便已隱隱約約聽到了數聲慘叫。
風間歇的時吹時停,他們越靠近營地,便能聞到越發濃重的血腥味。
“難道是……遭到了盜賊的襲擊嗎?”虞幼慈拔劍在手,把跑在自己前麵的餘十七拉住了。
餘十七停下來,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她。
“你還是不要過去了吧。”虞幼慈擔憂地說,“反正你不能握劍,也不是雲中劍劍士了,這裏就交給我和他們。”
餘十七見她神色堅決,儼然是不容自己反駁的意思,心中也明白她是擔心自己,便輕輕點頭:“好,我慢慢過去,小慈你多加小心。”
虞幼慈衝他笑了一下,從他身旁飛速掠過,白袍在風中獵獵作響。
前方的情況似乎十分混亂,餘十七心裏不祥的預感越來越重,他的腦海中一瞬間閃回了今天上午在市集遇到的那位藤夫人所說的話。再聯想到最近發生在靖容的凶案,忽然覺得事情好像沒那麽簡單……
矛盾的感覺在他心中油然而生,若是方才沒有拒絕西陵玥幫忙為自己解開秘咒,那麽現在他至少可以有自信去保護那幾個初出茅廬的後輩們。
小慈的劍術和他師出同門,三年前同風門門徒大比的時候,他們還試手過一次。那次試手在餘十七有意相讓的情況下小慈險勝一籌,拿下了門徒大比的第一名,雖然事後兩人雙雙被看出端倪的師父虞令維責罰,不過餘十七對妹妹的身手還是比較放心的。
他現在更擔心的是陸承時和雲靖辰兩人,也不知道他們跟著步老師學到了多少真本事。
步涉川算是餘十七的第二位師父,在來到荒蕪宗加入雲中劍之前,他曾短暫地接受過步涉川的訓練,把自己過去在同風門學到的武藝融會貫通到實戰中。
虞令維教他的東西偏重於自衛防身,步涉川教的則是真正的殺人之術。作為雲中劍的入隊教席,步涉川必須保證每一名劍士都有在執行任務時親手格殺惡徒的覺悟,這是荒蕪宗自詡江湖執法者的根本。
因為餘十七本身帶有同風門的武藝,所以步涉川在指導他的時候把主要方向放在了矯正他的實戰思維上,並沒有額外傳授他新的武術,從某種方麵上來說這也是步涉川對同風門的一種認可。
而放眼中洲江湖,能得到在荒蕪宗內有著“刀劍雙絕”之稱的步涉川的認可的劍術流派屈指可數。
此時餘十七心中想的是,如果陸承時和雲靖辰都學到了步涉川的精髓,那麽眼下的情況或許沒有他擔憂的那樣糟糕。他們兩人加上小慈,應該足以應付這陣騷亂。
率先趕回營地的虞幼慈看見陸承時和雲靖辰兩人背靠背互相守住對方的死角,而他們周圍圍著四五個商隊的人。那些人個個看起來都已經失去神誌,目露凶光性情暴躁,似乎隨時會朝陸、雲二人撲上去。
周邊還有好幾處混亂,商隊的人們廝打在一起,低吼和慘叫聲混雜,伴隨著呼嘯的夜風,讓這一片山坳變得如同噩夢般恐怖。
“怎麽回事?”虞幼慈向兩位同伴詢問情況。
“不知道,他們好像都瘋了……”雲靖辰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聲音都嚇得發抖了。
“小心。”陸承時出聲提醒道。
虞幼慈方才一出聲,原本盯著陸承時和雲靖辰的家夥便轉過身朝向她,此時作勢欲撲。
少女將手中長劍橫在身前,警惕地望著對方。
她記得這個人,就是之前和他們說話的那個商隊首領,當時還覺得此人成熟穩重通情達理,沒想到他竟然會變成現在這樣。
虞幼慈心中無比糾結,雖說雲中劍行走江湖逢惡必誅,但眼前這些人不久之前分明還都是安分守己的商隊行客,也不知道在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
雲中劍的劍,可以用來對付這樣的人嗎?
她想起了不久前自己從荒蕪宗的指導教席們手中結業,舉行加入雲中劍的入隊儀式時,那條親口宣讀過的誓言。
“為天下人拔劍,縱使沐身浴血,不死不休。”
在虞幼慈猶豫的一瞬間,失去理智的商隊首領長牙舞爪地朝她撲來,陸承時和雲靖辰想要過去幫忙,卻被其他人給擋住了路。
“虞大小姐!”
虞幼慈失神的雙眸迅速地恢複清明,她沉穩地呼吸了一口氣,手中長劍清光連閃,刹那間已經連續刺出四下,分別刺中了對方的四肢關節。
同風門扶搖之劍,雷脈,摶電絕光。
商隊首領伏倒在地,發出了痛苦的呻吟聲。
“抱歉,這是我現在唯一能做的事了。”虞幼慈愧疚地說道,旋即對陸、雲二人說:“我們先把發瘋的人製伏,再想辦法怎麽救他們。”
虞幼慈的提議得到了陸承時和雲靖辰的認同,三人開始主動進攻,照著她先前的做法如法炮製,先將此處的五人一一製伏。
陸承時取出雲中劍統一配發的金絲繩,將五人捆在一起。
此時因為持續的騷亂,周圍的篝火已經全滅了,僅憑黯淡的月光,他們無法準確分辨情況。
被製伏的那五人並不安分,即便被堅韌的金絲繩捆住動彈不得,但他們口中仍不斷發出意義不明的吼叫。
虞幼慈本想替這些人先處理傷口,無奈對方並不配合,她蹲下身後還未接近,對方就開始拚命向她蹬腿。
“這些人真的瘋了……”她拿著準備用於包紮傷口的布條喃喃道。
“難道是某種怪病嗎?”雲靖辰望著虞幼慈擔憂的側臉胡亂猜測,忽然左顧右盼起來。
仍在警戒四周的陸承時奇怪地問道:“你在找什麽?”
“師兄呢?”雲靖辰發現餘十七沒有回來,語氣竟然有點關切。
畢竟之前是餘十七從西陵玥手中救了他一命,他當麵不說,心裏其實還是感激的。
“我讓他先別過來了。”虞幼慈解釋道,“秘咒在身,他也幫不了我們什麽。”
“我聽靖辰說了,原來真的有秘咒這回事。”陸承時惋惜地說,“眼下隻能靠我們自己努力了,要是藤前輩她在的話……”
虞幼慈打斷了他:“如果這麽點小事都處理不了,不就證明了藤前輩把我們三個丟在靖容是正確的決定嗎?”
陸承時和雲靖辰二人對視了一眼,彼此目光中都有著不服輸和不甘心。
“天亮之前,把這裏擺平。”虞幼慈決心已定,“諸君,這是我們第一次作為雲中劍的劍士出來執行任務。”
“豈有臨陣退縮的道理。”雲靖辰接上了她的話,他心中的恐懼已經退去了,現在正是熱血沸騰的時候。
陸承時看了看兩個同伴,冷靜地說道:“我們先把前麵那處篝火奪回來,點亮篝火照明,再決定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