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6話 櫻落享樂（十九）
「你殺我們，就不怕你們的王怪罪嗎？！」拉辛喝道。
「侮辱夜王大人者，皆不可活。」菲莉斯瑪說，「不僅你們現在會死，你們這個傭兵團今天都要死。」
包括那個叫奧斯曼的男人，她告訴自己。
「殺。」菲莉斯瑪一揮手，夜刹姐妹們像是奔騰的鴉群朝哈雷等人撲去。
「背穩團長！」哈雷大吼一聲，長槍猛地朝前一擲，戳穿了一人，壓倒了兩人。
預計中哈雷這一槍可以將至少五人串成一串，這個戰果說明夜刹姐妹們開了戰技·剛體！
哈雷運足全身氣力，抱住背著團長的拉辛的腰，原地轉起圈，然後像是扔鏈球般將兩個人扔上了高空。
夜刹姐妹被這等蠻力驚得腳步一停滯，風係紋咒師龍卷釋放出五道風刀，切中四名夜刹姐妹的脖子，但隻留下印子而已。
「敵人大概有四十個！四十個開著剛體的敵人，該死！」龍卷吼道。
「你去保護團長。」哈雷對綠鷹說。
綠鷹沒有猶豫，噗的一聲，化成一團綠色的霧氣，像是鑽進了地裏般消失。
龍卷繼續操縱著風，對夜刹姐妹來說卻毫無威懾力，她們破開疾風，朝紋咒師撲去，突擊隊長斷指及時擋在龍卷麵前，一對彎刀上下翻飛，看上去竟像是四條胳膊同時揮刀。
哈雷用拳頭打中夜刹姐妹的下巴，腹部，將她們擊倒，他踩著屍體拔出了自己的黑獄。
還沒等轉身，五六柄刀同時砍在哈雷的後背。
刀刃隻停留在皮膚表麵，就像在砍一塊鋼板。
一杆黑色大槍從前朝後橫掃出一個大圓，一排夜刹姐妹被掄翻在地，第一個被槍杆掄中腰間的夜刹姐妹雖然沒攔腰斷成兩截，但她的脊椎已經被打斷，整個人就形如尺蠖彎刀般折歪了。
他要去支援斷指，有太多夜刹姐妹的身影擋著，讓他看不清那位突擊隊長是否受傷。
「再給我爭取點時間！」
斷指的身後傳來龍卷的聲音，他像是要搞出什麽大名堂。
用走的，太慢了。
哈雷卸去剛體，借著瞬步的加速高高躍起，半空中再度切換戰技·剛體，沉重無比的黑獄掛著風聲劈下，呼，一個躲閃不及的夜刹姐妹左半個身子從肩膀一路塌到了腳底。
哈雷用力挺槍，刺穿了另一個。
因為敵人也開啟剛體的緣故，他殺起來並不輕鬆。
「還沒好麽！」哈雷大喝。
夜刹姐妹們攔在哈雷與斷指之間，不讓他們匯合。
「快了。」龍卷大聲回應。
哈雷身上同時落著四柄刀，他將正前方的屍體從槍杆上踢開，風吹著少年身上的血氣，殺氣凜凜。
「讓開路，不然你們會全部死光。」
哈雷之所以現在仍沒有解開繃帶，是為了提防夜王會從享樂宮出來。但隨著越殺越多，哈雷覺得自己很難再控製自己的理智。
「死的隻有你們。」
背後的遠方有人這樣說。
哈雷轉頭。
森林中湧現出一批新的夜刹姐妹，黑壓壓一大片。
菲莉斯瑪手掌朝前一斬。
支援部隊發起了進攻！
「斷指，龍卷，還活著麽！」哈雷大吼。
沒人回答他，隻有連綿不絕的金鐵交響。
混蛋！
不能再讓更多的夜刹姐妹圍攻他們。
哈雷雙手並向長槍中段，衝進紛湧而來的夜刹姐妹。
剛體·罪虎槍·雙虎吼之陣。
槍鋒槍尾化作兩團黑色模糊，像是飛快轉動的車輪，哈雷所到之處，火星與血液四濺，有人慘叫，斷裂的武器與斷肢一起飛上天。
哈雷從敵人的衝鋒陣型前端撕開一道口子，一路殺穿到了尾端。
散落的屍體就是他行動的軌跡，他的正前方，便是菲莉斯瑪。
哈雷心中懊惱，為什麽一開始不先殺她。
哈雷身形一沉，右手握槍尾拉到腰側，左手撫過槍杆。
槍鋒一揚，劃出一道淩厲寒芒。
瞬步·罪虎槍·虎突！
然而，菲莉斯瑪成功躲開了。
槍鋒刺穿了樹幹，哈雷的後背挨了一刀，火辣辣的疼。
果然在消耗了極大體力與戰能的雙虎吼之陣之後接上一招虎突太過勉強。
哈雷沒有拔槍，因為武器一旦插進樹木之後，便會被樹幹纖維擠壓，阻力極大，所以哈雷直接雙膀用力，橫推槍杆，從樹幹一側掄開一個口子。
活著的夜刹姐妹攻了上來，她們見識過哈雷剛體的厲害，便不再用武器，直接以肉體撲向哈雷。
哈雷掀翻第一個，第二個就從後麵勒住了他的脖子，哈雷用手一抓，一彎腰就把她摔倒了前麵的地上，結果第三個夜刹姐妹撲上了哈雷的背，第四個、第五個、第六個……前仆後繼的夜刹姐妹竟組成了一座肉山，把哈雷壓住了。
從外麵看，已經完全看不到哈雷的模樣了。
「剛體可以讓你刀槍不入，但沒有人可以不呼吸。」菲莉斯瑪知道自己的話語對方聽不見，但她繼續宣判敵人的死亡，「我們會讓你窒息而死。」
然而，正在此時，她聞到了濃濃的血味。
不是因為有新的亡者產生，而是……戰場上的血似乎飄了起來。
怎麽飄的？
是風。
哪來的風？
菲莉斯瑪轉頭。
隻見斷指麵前的夜刹姐妹們暫時停下了攻勢，她們抬頭望著一個巨大的風球。
「殺了他！」
菲莉斯瑪叫道，她很清楚夜刹姐妹的弱點之一，就是容易被強大的自然之力震懾。
紋咒師龍卷雙臂托舉這個巨大的風球，嘴角有血跡流出。
「享受飛天之旅吧。」
他雙臂一拋，風球在夜刹姐妹中間跌落，爆炸。
爆炸中沒有火光。
而是風神的怒火！
幾十個夜刹姐妹飛上了天，就像是一個發脾氣的小女孩在胡亂拋著自己的布娃娃。
夜刹姐妹上升地極快，升到最高點之後，她們似乎停頓了一瞬，然後加速跌落！
與地麵接觸的瞬間，加速度達到了最大值，重物拍打地麵的悶響接連不止，她們親吻了大地，又朝上彈了一彈，再落下。
口鼻中流出細細的血液，是因為斷裂的肋骨插進了心肺。
看樣子，這些夜刹姐妹是救不活了。
「也算是為你報了仇，斷指。」
龍卷苦笑，那個擋在他麵前的男人不知在什麽時候已經斷了氣，他從斷指升級為了斷掌，數不盡的刀傷遍布全身，染成血人。
他死了。
即便是死了，仍是站著的。
站著，才能保護身後的兄弟。
傭兵沒有父母，隻剩兄弟。
龍卷想去拍拍斷指的肩膀，他朝前邁出一步，整個世界突然顛倒混亂，當他再度看清東西時，他覺得天一下子變得那麽得高，他看到一個沒有頭的身體，旁邊站著一個頭發披散、手握長劍的夜刹姐妹——菲莉斯瑪。
那個無頭身體，好眼熟。
「原來是這樣麽？」
龍卷合眼。
同時。
那座由夜刹姐妹堆成、即便狂風也沒有刮開的肉山。
縫隙間，刺出了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