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話 聖光之殤(十四)

秋枝動了殺心,下手就不會留情。

一對短劍在她手中化為致命的兵器,比兵器更致命的則是她的身手。

論單打獨鬥,五次交鋒間,此刻至少應該有兩個夜刹姐妹的喉嚨被割開。

但秋枝同時麵對的是八個夜刹姐妹的圍攻,每當她有機會殺掉一人時,總會被斜著插來的武器所打斷。

戰鬥進行了大概三分鍾之後,更多的夜刹姐妹出現在了甲板上。後來者沒有加入戰局,而是當做一場鬧劇在看。

「小妞,你身手不錯,跟誰學的?」一名夜刹姐妹用大劍下劈,壓住秋枝的攻勢,「你還能堅持多久?」

秋枝沒有回答,身形後退,帶動交叉架住大劍的雙劍沿著大劍劍刃擦燃出一線火花,秋枝一低身,重新衝鋒,從對手的側麵交錯而過,短劍在其腿彎劃下一擊。

可惜,短劍的刃終究太直,斬切攻擊的效果遠遠不如有弧度的刀刃,更何況那名夜刹姐妹施展了戰技·剛體。

不僅僅是這個用大劍的對手是戰能者,甲板上所有的敵人都是戰能者,她們不僅年紀輕輕,而且所掌握的戰技至少都在三種以上,這才是讓秋枝最為吃驚的。

但就算如此,處於如此劣勢的秋枝,沒有產生過一絲一毫投降的念頭。

她是大境之炎灺煬的孫女,她不能讓祖父蒙羞。

寧戰死,不受辱。

就算死,她也要多拉幾個人陪葬。

戰鬥中她留意到,後上甲板之人中有一個女人麵相看上去更加成熟,直接告訴秋枝那人就是這夥人的領導者,秋枝一直在與其他敵人周旋,就是在等一個靠近此人的機會。

她穿過用大劍的夜刹姐妹的身側,腳步沒有停,瞬步加速,突然在直線運動中消失。

時間仿佛一下子變慢了許多,夜刹姐妹們的視線仍盯著上一瞬間秋枝消失的地方,嘴唇分離又緩緩閉合,節奏慢到好似肉眼可辨蝴蝶是如何扇動翅膀的,秋枝躍在空中,身形在眾人頭頂呈七百二十度旋轉,她能聽到風在耳旁低語。

她蹲身落在了那人身後,雙腳落地的瞬間把畫麵踩回到正常的時間軸,所有的聲音擠在一起絞成雜音,秋枝雙腿一蹬,起身用右手裏的短劍架住那人脖頸。

「戰鬥結束。」秋枝說,「停下紋咒飛行艇,釋放所有的女孩。」

「我如果不放呢?」女人的聲音很沉穩,就像是被最專業的調音師矯正過的音弦一般,沒有一絲的顫音。

「你必死無疑,還會搭進去幾個手下。」秋枝說。

「看來你並不了解我們是誰。」女人笑道,「正如我沒想到你竟是一個高手。我們可以聊聊,等你放下武器的時候。」

「沒什麽好聊的,放人。」秋枝說。

「殺了我。」女人說。

秋枝驚愕女人竟然毫不珍惜自己的命,她的手腕遲疑了一下。更讓她意外的是,女人的屬下居然搶先動手了。

有兩個人對著秋枝和「人質」握起吹箭筒。

連上司的命都不顧了嗎?!

在對方雙腮鼓動的瞬間,秋枝揮出抵住女人脖頸的短劍,她曾練習過不下一千遍如何對付各種暗器,她能精準地切開吹箭。

但,沒有吹箭!

而是兩團粉色的煙氣。

好香。

嗅覺傳來信號的時候,秋枝就知道一切都晚了。

視線一下子變得朦朧起來,光線忽閃忽明,她趁最後的一點意識,另一隻手的短劍刺向女人。

女人抓住了秋枝的手腕,吊住秋枝後仰的身體,她整個人已經暈了過去。

等秋枝醒來的時候,像是度過了一場質量優秀的睡眠,時間方麵產生了缺失感,仿佛憑空被人拿走一塊。

這種感覺很尋常,如同在某個陽光充足的午後突然酣睡,醒來時竟一時無法分辨是當天傍晚,還是隔天的早上。

秋枝猛然坐了起來,這一次她是在貨真價實的**醒來的,房間則是一間更小的船艙,跟之前不同,她的手腕上銬著一對鋼鐵手銬。

床的對麵,有著另外一張床,上麵坐有一人,正看著秋枝。

此人,秋枝既眼熟又意外至極。

她用力扯動了手銬,鎖鏈嘩嘩作響,她竟調用不起一丁點的戰能。

「別浪費力氣了。」對麵那人說道,「這手銬上蝕刻著名為『貪婪吞噬』的紋咒回路,專門用來封印戰能者。」

「所以,連聖父對此都沒有辦法?」秋枝譏諷道。

「聖父無所不能,所有的苦難對凡人而言都是應有的懲罰,對信徒而言則是考驗。」說話之人是個年紀輕輕的姑娘,她身材單薄,**在空氣中的肌膚上,不管是臉、還是胳膊、都分布著幾道極細的傷痕,仿佛是用最精細的手術刀用直尺比著劃下的。

這是祛咒師「獨享」的一種外溢現象,當祛咒師將外在力量引入自己的體內,卻又超出自己的駕馭極限時,外來之力就會像一頭不受控製的野獸般橫衝直撞,由內向外切開祛咒師的身體,自尋出口。

所以,祛咒師是最需要量力而為的職業之一,這個姑娘身上的外溢,是因為強行抽出獸魂者的力量而造成的。

獸魂者是哈雷。

所以,這個姑娘自然就是火兒·懲戒。

「她們好大的膽子,連聖教殿的人都敢抓。」秋枝繼續譏諷道。

「凡人早已墮落,罪惡之徒甚至敢殺掉聖父之子。」火兒·懲戒說。

「那是你們自己找死。」

「竊神者是世間毒瘤,將其斬殺是聖煉除邪使的天職。」

秋枝沉默,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真的無法想象一個看上去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女孩,說起話來竟是如此的刻板教條。

秋枝並不打算嚐試去拉開艙門,甚至她都懶得離開床沿,這種惰性一部分源自手銬在作怪,還有一部分是因為這個聖煉既然坐在這裏,就代表著船艙無法逃離。她也無需白費力氣。

兩個人沒有再交流。

秋枝能感受到紋咒飛行艇輕微的顛簸。火兒·懲戒則閉目低聲像是禱告一樣,念著什麽。

「你能別念了嗎?」秋枝抗議。

火兒·懲戒睜眼看她。

「如果你現在懺悔,仁慈的聖父會寬恕你。」

「仁慈在哪?我隻聽聞你們的殺戮,看到你們劍上的血。」

「那都是妖邪之血。」

「但你們連普通人也沒有放過。」

「你和你的同夥並不是普通人,遭受罪罰,是因為爾等與妖邪同行。公正的聖父,從不冤枉好人。」

如果秋枝不是當事人之一,聽火兒·懲戒此言,她肯定會以為是聖煉這一方大獲全勝呢。

事實上,恰恰相反。

過了一小會兒。秋枝說道:「我說的普通人,不是指我和同伴。」

「嗯?」

「聖教殿殺了我的父母。」秋枝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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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養肥了讀,讀者很爽,但是對作者的傷害是極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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