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話 狩獵暗影（六）
「襲擊？」
「嗯，用搶劫更合適。」潘妲說，「那對母子搶劫了一座光石礦場。」
在三大國，除去主城之外戒備最為森嚴的地方並不是監獄，而是各類礦場，每一座光石礦場幾乎都等同一座要塞。
哈雷清晰記得電鰻號的頭目巴奎力·赫蘭多曾說過沒有哪支雲賊團膽敢打光石礦場的主意。
時間過去了六年，這對母子不僅活著，而且還在帕沃達蒙家族的領地上劃出一片禁區，這說明連軍團女皇都無法對付他們。
現實如此，卻顯然十分不合理！
因為這裏不是別處，這裏可是由十七位大宗師之首，星燃大宗師·大境之炎·灺煬坐鎮的地方。
那道白色射線雖然威力十足，但隻要那位老人出手不可能解決不了。
「我叔祖灺煬是無法離開軍團堡壘的。」潘妲仿佛有讀心術一般。
「為什麽？」
「這是拜你父親所賜。」
「他隻是砍掉了那位老人的左腿。」這句話聽上去很混蛋，但哈雷不是在為喬漢納開脫，而是一種不解。
哈雷切身領教過灺煬的厲害，那位老人即便僅剩一條腿，仍是足以殺掉獸魂者的存在。因此，老人出不了軍團堡壘必然有別的原因。
「叔祖少了一條腿，卻多了一份誓言。」潘妲說，「叔祖立誓不會告訴任何人他與喬漢納那一戰到底發生了什麽，並且此生都不會再邁出軍團堡壘一步。」
「他……到底是什麽人……」哈雷指的是喬漢納。
「我也想知道這個答案。」潘妲苦笑，挽了一下自己的發髻，「讓我們說回那對母子。最早的一年裏，他們每隔一個月就會打劫光石礦場一次，我先後派出七隊人馬包括兩艘紋咒飛行艇對他們進行討伐，結果卻是全軍覆滅。」
「也就是說，哪怕是光彈的遠距離攻擊依然沒用？」
「沒錯，準確的說，還未到光炮的有效射擊距離，白色射線就在空中把紋咒飛行艇切割成了兩半。」
「那你們又是怎麽變成和平相處的呢？」
「因為第二年，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過去一年他們獲取的光石並不是為了出售，而是留為自用，我們進行了談判，帕沃達蒙家允許他們合法地居住在這裏，並每月提供光石，條件是不要再對光石礦場進行騷擾。對方答應了，並有一個要求——任何人都不要去騷擾他們，過線者殺無赦。狼寐草高原的人們稱那對母子為『死光』，所以你們昨天闖入的地方又叫做死光禁區。」
「沒想到堂堂軍團女皇居然也會妥協。」
「這是一門很劃算的生意。」潘妲沒有因為哈雷話中的嘲諷而生氣，「每個月的光石，讓這對母子成了軍團堡壘的天然屏障之一。不管是敵人或者迷霧都無法從那個方向威脅到帕沃達蒙家族。」
「既然如此，你為什麽還要我幫你除掉他們？」哈雷自從加入傭兵團，就一直在學著如何用傭兵的思路來考慮問題。以潘妲的身份，絕不可能單單為了滿足哈雷的好奇心而花費一個上午來給哈雷講「故事」。
她講的是情報。
有情報就意味著有人要辦事。
「因為軍團女皇從不會妥協，隻是暫時忍耐。」潘妲說，「人的喉嚨裏若是一直紮著一根魚刺，一旦有機會就會迫不及待地拔掉。你就是這個機會。」
「那麽多人死在那道白色射線之下，你為什麽覺得我可以除掉他們。」
「就憑你被擊中一次，卻沒有死。」
「但你差點害死了你的妹妹，昨晚你的手下明明已經找到了我們的位置，卻沒有現身將秋枝帶回來治療。」
「那豈不是會打擾你們聊天的氣氛？」潘妲笑，「這種壞人我可不做。」
「什麽時候行動。」
「霜河會告訴你的，當他組織完人手。」
哈雷回到了炎心修武場，接下來日子裏他依然沒有見到那位獨足的老人。秋枝恢複得很快，正常行走已經沒有問題，但還是無法進行劇烈的運動。
「你不該答應我姐姐的。」
「是我自己對死光很好奇。」
時間過去了三天，這一天中午，陽光熱得讓人汗流浹背，橙亮的光柱體照進靜火場，為地板塗上一層熟銅的顏色，哈雷雙手交叉枕在腦後仰麵平躺在上麵，享受著溫熱透進背脊，秋枝跪坐在一旁。
「聽霜河師兄說，這次任務必須完成。」
「的確如此。」哈雷說，「因為一旦撕破臉，就隻剩下你死我活。」
「那我以師父的身份命令你，活著回來。」秋枝說。
「我本來就沒想死在那裏。」哈雷閉著眼，暖烘烘的陽光讓他昏昏欲睡。
「死人永眠。」霜河走了進來，笑道，「所以人活著的時候應該多走動走動，而不是把時間浪費在睡覺上。」
「師兄。」秋枝打了一聲招呼。
「為什麽你說話總喜歡把死人掛在嘴邊。」哈雷問。
「族語而已，說習慣了。」霜河說，「我是來通知你，晚飯後我們就要出發。」
「幾個人？」
「九個。」
「對付整支飲血衝鋒傭兵團才出動六個人，這一次卻是九個，果然下了很大的決心。」哈雷睜開眼，「隻是不知道，能活著回來的會有幾人。」
晚飯的時候霜河帶著哈雷與另外七人碰頭。
不出哈雷所料，那個用戰斧的粗莽漢子和矮個子綠足都在隊伍當中。
「今天是給死光禁區輸送光石的日子。」霜河闡述作戰計劃，「也是每月一次離那對母子最近的時候，我們隻有一次機會，當哈雷成為死光的目標的時候。其他所有人衝上去殺掉那對母子。」
這個計劃並不高明。因為誰都可以擔當吸引白色射線火力的肉靶，唯一的區別就在於別人會死，而哈雷不會。
潘妲是會把一兩條人命放在眼裏的人嗎？
她當然不是。
所以這個計劃，以前肯定操作過，並且都失敗過了。
霜河為什麽會拿出一個失敗的計劃？
哈雷瞬間想通了其中的問題所在。
混蛋。
哈雷暗罵一聲。
霜河竟然在算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