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話 多事之城(十九)
獸魂者的身份被揭穿,這是哈雷預料之中的。
他從昏迷中醒來時是赤身**的,也就是說背後的大地紋咒早就被人看到了,再加上無意識的超強自愈能力,對獸魂者有所了解的人一下子就能想到答案。
但灺煬還是說錯了一點。
這頭獸魂者並不年輕。
三百年的封印歲月,使他當灺煬的爺爺都綽綽有餘。
「請將我的彎刀還給我。」哈雷說。
灺煬單腿跪在哈雷的對麵,包裹身體的空氣以恰好肉眼可辨地程度,微微扭曲。
「那日你摔出門外時,為何不先取得自己的武器再與老夫作戰。」
「因為您是空手,我當然也要是空手,這才公平。」哈雷說。
「冠冕堂皇之辭。」老人說,「你不是擁有勇氣,而是依仗獸魂者血統的不死身。」
這句話有些刺耳。
「我當時沒有使用完全發揮獸魂者的力量。」哈雷辯駁道,想為自己保留點麵子。
「你既然臂纏『獸眠之約』,說明你獸魂的覺醒度至少能達到第一階段,狂暴。而狂暴狀態僅會讓你在老夫麵前多堅持一分鍾而已。」
灺煬對獸魂者的了解遠遠超乎哈雷意料,這位老人不僅了解獸魂者的階段變化,更是連哈雷左臂纏著的繃帶的咒名都知道。
「您……見過很多獸魂者?」哈雷問。
「人活得久,見識也會隨著變多。」老人說,「獸魂者,稀有,卻不稀奇。殺起來算不上太費勁。」
哈雷背脊一緊,飛快判斷這是否是一句威脅。
「無須緊張。老夫若要殺你,你便不會活到現在。」老人深邃的眼睛微眯,「你跟普通的獸魂者後裔不太一樣,你體內獸魂的脈動格外的強,甚至強過你的父親。」
「他……也是獸魂者?」
哈雷剛知道自己是獸魂者的時候,理所當然地以為喬漢納也是獸魂者。
後來哈雷得知真相,自己跟喬漢納根本就沒有血源關係,那麽喬漢納究竟是人還是什麽其他怪物,哈雷就不得而知了……
「沒錯。他的確是獸魂者。」老人說,「我聽潘妲說過,那人隱瞞了你很多事。不過連潘妲也不知道那人是獸魂者,在這個軍團堡壘隻有老夫一人知道。」
「您怎麽知道的,難道您跟他打過?」哈雷問,他太意外了甚至沒有注意老人是在直呼軍團女皇的名字。
「隻有一次,代價是老夫的左腿。」老人說。
!
怎麽可能!
喬漢納·哥麥普,一個賞金獵人熟手,竟然砍掉了天下第一大宗師的一條腿!
就算喬漢納是獸魂者,就算哈雷從墓鴉口中得知他熟手的身份是偽裝的,但也不至於會強到如此地步!
「他……他怎麽做到的!」
「我發過誓,除了結果,那一戰的一切我都不能對第二個人開口。」老人眼神看向前方,他不是在看屋內任何一件東西,而是穿越了歲月。
哈雷不明白,喬漢納殺了潘妲的哥哥,又砍斷了大宗師灺煬的腿。
而當他們意識到哈雷是他的「兒子」時,卻留下了哈雷的命。
為了什麽?從哈雷口中套問情報去找喬漢納複仇?
可,既然那個男人能砍掉天下第一大宗師的腿,又有誰有能力去複仇。
更何況潘妲親口說過不想為兄長複仇,而大宗師灺煬的表情看上去對喬漢納也沒有怨恨。
「您不恨他?」哈雷忍不住問。
「人上了歲數,便會放下很多東西。」老人說,「而且我沒有理由恨他。」
「他可是斬斷了您的一條腿。」
「有時候,失去,是得到的開始。」老人拍了下手掌,射箭少女端著托盤走了進來。
她跪在老人身旁,放下托盤,哈雷看到了自己的彎刀。
「你現在可以將它拿走了。」老人說,「你既然已經答應潘妲幫她做事,你就要守帕沃達蒙家族的規矩。」
「我並不是她的手下。」哈雷說,「那是我和她之間的交易,我辦事,她告訴我那人的過去。」
「老夫現在轉達潘妲要你做的第一件事。」老人說。
「什麽?」
「跟老夫修武。」
嗯?
哈雷以為自己聽錯了。
射箭少女也是一臉錯愕。
「爺爺,為什麽?」她不禁叫道。
「沒有為什麽,這是你堂姐的命令。」老人說。
堂姐?
潘妲是這個少女的堂姐,而灺煬是少女的爺爺,也就是說……
「老夫是潘妲的叔祖。」老人看著哈雷,「守護帕沃達蒙家族、為家族培養新一代強者,便是老夫的職責。」
「從什麽時候開始?」哈雷問。
「明天上午。」老人說。
晚餐哈雷是回到內堡吃的,吃的什麽他完全不記得了,因為他太興奮!
他怎麽可能不興奮。
雖然不知道潘妲到底在打什麽主意,可馬上要傳他武藝的人不是別人,而是天下第一大宗師啊!
雖然約得時間是上午,但天未亮,哈雷就趕到了炎心修武場。
這一次,他趕上了還未結束的早課——上百名修武者分成數排在露天練武場中勤奮修煉,他們**上身按照指令出拳,踢腿,動作整齊劃一,豆大的汗珠揮灑大地。
每一拳、每一腿必喝出一個剛猛雄健的爆音。
在隊伍最前方發號指令的是一個腰懸長刀、長得很好看的年輕男人。
他將黑色長發紮成馬尾垂在身後,水藍色長袍紮著深藍色的腰帶。
哈雷記得他——那一日在恭敬之殿曾過了幾招。
他的刀術不錯,名字叫……哈雷思索了一下……霜河。
應該是這個名字沒錯。
突然,他反應過來,原來那個射箭少女說的就是他啊。
霜河注意到哈雷,並微笑著對他頷首致敬。
哈雷點了一下頭,算是回禮。
他朝霜河走去,修武者們停下了動作盯著哈雷直瞧。
「別偷懶,繼續!」霜河大聲喝道,接著用正常的語調問哈雷,「你這麽早有什麽事?」
「星燃大宗師讓我來的。」哈雷說。
「師父老人家還未睡醒。」霜河說,「你可以先去『靜火場』等候。」
「哪?」
「牆上有手掌印的房間,你昨天去過的。」
「算了。」哈雷說,「那個屋裏空****的,我看看你們練武挺好的,起碼還有點聲音。」
「閣下請隨意。」霜河微笑,揚手給哈雷指了一個適合觀看的好角落,然後繼續發號指令。
哈雷隻看了一小會,連打了幾個哈欠。
這些家夥雖然練到很起勁、很努力,但在哈雷眼中毫無威力可言。
哈雷跟前排的一個修武者對上了視線,發現他看自己的眼神凶意滿滿。
是在恭敬之殿被自己打過嗎?
哈雷記不得他的相貌,而那一排更多的修武者對哈雷射來憤怒的目光。
哈雷不知道他們為什麽突然變得怒氣衝衝,不由又打了一個哈欠。
那個修武者停下了動作,然而連帶著身邊其他幾個漢子也都停止了練拳。
「你是在瞧不起人嗎?」他怒問道。
「誰?」哈雷一指自己,「你說我?」
霜河從側麵插入雙方之間。
「怎麽了?」
「師兄,那小子瞧不起人,他用哈欠羞辱我們。」第一個停下動作的修武者說。
「沒錯!」其他人附和道。
霜河神情平和地看向哈雷。
「閣下是覺得咱們練的不好?」
「挺努力的。」哈雷說,「不過,你們練武是為了管別人打哈欠的?會不會有點可惜了。」
「混蛋!」幾個修武者要衝上來拚命,場麵一下子變得有點亂。
霜河一伸手攔住自己的師弟們。
「閣下這麽早來,是為了找不痛快的嗎?」
「當然不是。」哈雷笑道,「但你們要想跟我玩兩手,我願意奉陪,權當熱身。」
霜河解下了腰間的斬鐵刀遞給身旁的師弟。
「幾天前那一戰,在下正好也沒有盡興,請吧。」他一擺手,師弟們散開,給兩個人讓出更寬敞的地方。
「好。」哈雷剛要邁步,卻聽到身後有人喊道:「夠了。」
哈雷轉頭看去,來者是昨天的射箭少女。
她今天換了一套上白下青的寬鬆武袍,腰間紮著粗粗的腰帶,她一指哈雷說道:「你,跟我來。」
「看來隻能等下次機會咯。」哈雷把這句話留給霜河,然後跟著少女走了。
少女把哈雷帶到了昨天的那個大屋——靜火場。
少女跪下。
哈雷跟著跪在她對麵。
「你爺爺什麽時候來?」
「他不會來。」
「嗯?昨天說好教我武藝的。」哈雷失望。
「沒錯。」少女說,「但教你的人不是我爺爺。」
「那是誰?」
「我。」
「你?」哈雷笑,「哈哈,你能教我什麽?」
「怎麽,拖地的感覺隻過了一夜就忘了嗎?」少女說。
「喂!那是我昨天讓你。」哈雷騰地站了起來,臉紅道,「不信,我們立馬重新比試。」
少女站起來,閃電般伸手抓住哈雷的衣領,朝右一拽。
哈雷立馬下沉重心,但身子不受控製地一歪,臉撞在了地板上。
「我不叫喂,我的名字是秋枝·帕沃達蒙。」少女俯視哈雷,「從今天起,你要叫我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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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養肥了讀,讀者很爽,但是對作者的傷害是極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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