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話 多事之城(十八)
少女轉身。
左臂前推,弓弦拉出張力飽滿的音。
箭頭對準黑發的少年。
「我的箭很準。」
「我的手更快。」少年笑,並起右手食指中指。
「狂妄之徒。」
少女鬆開弓弦。
她瞄準的是少年右肩膀,不致命,僅是個教訓。
但箭頭卻在即將碰到少年皮膚的瞬間,被少年左手的食指中指夾住了。
哈雷左手一甩,「物歸原主」。
少女右手在半空接住,箭矢在她指間旋轉一圈被插進腰間箭壺。
「你輸了,你用的不是右手。」
「我從始至終就沒說過要用右手吧。」哈雷笑。
「跟我來。」少女拎著弓轉身走去。
哈雷跟著射箭少女走進了一間木板大屋子——從牆壁到地板全部都是木板製成,陽光照射進來,反射出純銅般的光澤。
看樣子,這是一間室內的練武場。
「別亂動。」射箭少女說完就離開了。
整間屋子空****的連張椅子都沒有,屋子正牆中央掛著的黑布引起了哈雷的好奇,金色火焰在黑布表麵繪成一個巨大的圓輪,而黑布之下,這是一排掌印。
印進了牆壁裏的掌印。
仔細觀察便不難發現,嵌著掌印的牆板並不是木頭而是金屬。
銅?
哈雷扣起手指敲了一下,發現遠比銅要堅硬很多。
掌印從左到右共有五個,前四個有著大小和深度的區別,第五個卻很特殊。
一個木牌子掛在那裏,牌子中間是一個紅漆手印,掌紋清晰可見,從手掌尺寸來看,這是一個幾歲孩子的手印。
哈雷猜不到其中有何深意,他伸出手指探進嵌進牆裏的掌印的凹痕,心裏琢磨著自己是否也能辦到。
「請拿回你的手,那不是你能碰的。」射箭少女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她卸掉了那半副石黑色的肩甲,雙手端著木頭托盤,上麵有兩個瓷杯。
少女走到屋子中間,雙膝跪地,把托盤擺在前麵。
明明是她矮了一頭,卻讓哈雷覺得自己非常地失禮。
但他就是不想跪。
哈雷蹲在少女前麵,看到兩杯都是水,於是隨便拿起一杯一飲而盡。
「謝了。」他說。
少女眼皮微垂,沒有抬眼看他。
「請尊重炎心修武場的禮儀。」
哈雷耳朵根發燙,心中略有羞愧,但仍是嘴硬道:「男子漢的膝蓋太硬,沒有給別人下跪的習慣。」
「這不是下跪,而是彎膝。」
「有區別?」
「臣服和謙遜區別。」少女說。
「你年紀輕輕的,說話卻像個老頭。」哈雷說,「如果我的膝蓋就是彎不了呢?」
「我教你。」少女還是沒有抬眼看哈雷,「把你的手放我肩膀上。」
哈雷疑惑,但還是把右手輕輕搭在了少女的左肩。
「這樣?」
這句疑問還未等哈雷說出口,他突然發現自己整個人已經趴在了地板上,右臂被少女雙手摟在懷中朝上提著。
少女仍保持著跪坐的姿勢,麵前的托盤和水杯仍在原來的位置。
她眼皮微垂地俯視他。
「會了嗎?」
哈雷像是被人打了兩耳光,他居然如此不明就裏地敗在了一個女人的手上?
他不服!
他左手撐地,以他的蠻力,輕鬆能把自己和少女兩個人一起撐起來。
少女保持著跪坐的姿勢身子朝右一旋,哈雷不僅沒有撐起來自己,身子還被帶動著在地板上拖出一個扇麵。
「會了嗎?」少女又問。
哈雷顏麵盡失,但沒有死心!
他的頭頂在地板上,這一次改作先用腹部發力抬起了臀部,雙腿前屈,膝蓋在地板上構成支點、腹、背、腿一起發力,上半身一下子就坐直了!
與此同時,右臂一輕,顯然是少女撒開了手。
「你不該小瞧一個男人的蠻力。」哈雷說,「你治不住我的。」
「看來你的膝蓋並不像你說的不會彎曲。」少女說。
哈雷一愣,暗罵自己一聲混蛋!
剛才他彈起上半身之後,卻沒有立馬站起來,此刻仍保持著雙膝跪地的姿勢。
「你贏了。」哈雷心中有八分服氣。
「有什麽領悟?」少女說。
「這塊地板今晚可以不用找人擦了,我剛才已經拖幹淨了。」哈雷說。
少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轉過頭去試著把笑容收回去,卻沒有成功。
她盯著哈雷,半笑半怒道:「你是個讓人討厭的家夥。」
「我有個朋友說過,如果一個女人笑著說男人討厭的時候,九成九不是真的討厭。」這話是基拉教給哈雷的,後麵還有以「恰恰相反」開頭的後半句話,那就算是調戲了,哈雷可說不出口。
「這能說明討厭之人的朋友必然也惹人討厭。」少女板著臉道。
「現在可以把彎刀給我了吧。」哈雷說。
「在我爺爺那,你要在這裏一直等到他下午回來。」少女說,「這也是他特意吩咐的。」
「你爺爺該不會是……」哈雷猜到了一個答案。
「沒錯,就是把你揍得半死的星燃大宗師,大境之炎·灺煬。」少女說。
難怪她身手這麽好,哈雷心中的服氣從八分變成了十分。
「那我一會有午飯吃嗎?」
「我會給你送來。」少女站起來,居高臨下道,「你繼續保持這個姿勢,等我爺爺回來。」
「我有哪裏得罪你了嗎?」哈雷能感受到少女從一開始就不是很友善。
「你沒有得罪我,但你讓我的師兄失了麵子。」少女說。
「你的師兄是誰?」
「霜河。」
「誰?」
少女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轉身離去。
偌大的練武場,隻剩哈雷獨自一人跪在正中央,正對著繪有金色火輪的黑布,孤獨又無聊,還有一點……
蠢。
時間流淌地很慢,他幾次想站起來,但又不想再被那個射箭少女小瞧。
好不容易熬到了吃午飯時間,但送餐進來的卻是一個中年女人。她穿著粗布製成的衣服,看來就是潘妲口中曾說過的在軍團堡壘領錢做事的農婦。
農婦在哈雷左側跪下,把托盤推到哈雷麵前,上麵擺放著一小塊岩皮麵包、一杯水、和一小碟鹽。
「沒了?」哈雷問,這塊麵包還沒有他的拳頭大。
「就這些。」農婦口吻生硬,如果她想去主城換份工作的話,恐怕連餐館都進不去。
哈雷知道多說無益,於是撕碎了麵包蘸著鹽吃,吃幾口麵包喝一口水。
他剛吃完,農婦就立馬開始收拾托盤,並且將射箭少女留在這裏的托盤和兩個水杯一起收走了。
「我能再要點水喝嗎?」哈雷問。
農婦根本不理他,端著東西就走了。
吃完午飯,就說明已經進入下午。
屋子裏越變越暗,距離灺煬歸來越來越近。
那位老人,究竟會怎麽過來呢?
哈雷閉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哈雷背脊突然感到一股熱氣。
哈雷立馬睜開了眼。
他沒有轉頭,也能「看」到背後那個老人悄然無聲的身影。
老人什麽時候來的?
老人在朝哈雷慢慢靠近。
沒有腳步聲。
但哈雷「聽」到老人在自己背後五米處的地方停住了。
火!
哈雷脖頸一燙!
是老人出拳了!
哈雷閃電般彈起身子,回身打出一記右直拳!
但哈雷的拳隻打中了空氣。
哈雷左腹中拳。
這一拳,不疼不癢。
因為這一拳,根本就是老人停留在空氣中的炙熱氣勢所打出的虛無之拳。
沒有實感,卻又實實在在地命中了。
哈雷吃驚到忘記收拳。
老人單腿跪坐在哈雷麵前五米處的地方。
白發白眉白須遮住了他的雙眼,麵部皮膚幹涸如樹皮。
「歡迎來到炎心修武場。」灺煬說道,「年輕的獸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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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養肥了讀,讀者很爽,但是對作者的傷害是極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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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