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話 多事之城(十一)

對哈雷來說,動手殺一個人,很容易。

但索萬的要求卻是一個大難題,哈雷想不到如何才能讓一個人心甘情願的自殺。

在想到方法之前,他要先確認目標。

目標是灰椋鳥賈拉斯幫他挑的。

「幫我找個惡棍吧。」哈雷當時這樣說道。

「拿正義充當劊子手良心的擋箭牌嗎?」賈拉斯說。

他的不屑與嘲諷對哈雷是不起作用的,哈雷對殺人從來沒有道德層麵的困惑與糾結。

他至今殺過不少人,一小部分是敵人,一部分是任務目標,還剩一部分就像是路中間的小石塊,礙事就一腳踢碎,例如鐵蹄礦場的斬馬王。

確定以放高利貸為生的錢桶為目標之後,哈雷用了足足兩天時間來思考對策,但毫無頭緒。

「既然不知如何下手,不妨先了解一下目標吧。」精準之手的頭目索萬建議道。

「好。」哈雷暗罵一聲自己蠢,他決定第二天就去獵魔團分部購買情報,這種街頭人物,應該沒有保密權限。

「找獵魔團會被視為作弊。」索萬看穿了哈雷的心思,「你要自己摸索。」

「怎麽摸索?」

「跟著他,化身影子時時刻刻跟著他。」索萬說。

哈雷沒有訓練過專業的跟蹤技巧,好在錢桶隻是一個普通人,而且還是一個胖子,以哈雷自身能力足夠應對。

第一天,他見識錢桶是如何對外放債的——一個露天的院子,賭徒、小作坊老板、以及工匠們在院子外排著隊伍,院子裏錢桶每一次隻接待一個人,他們在羊皮紙上簽簽寫寫,羊皮紙被錢桶扭卷收好,而借款人則帶著金刀離去。前腳邁出院子,恭敬的笑容立馬就從借款人臉上消失,取而代之就是正在排隊的那些人的表情——憎恨。

第二天,他見識錢桶是如何收債的——他帶著兩個手下進了幾家店鋪兜了一圈,那些老板都隻是剛逾期不久,錢桶隻是善意的提醒。而被錢桶抓到的賭徒就沒有那麽走運了,手下中長得高的將賭徒的手背狠狠踩住,長得矮的另一個則用匕首下切賭徒的無名指與小指。

第三天,錢桶依舊與前一天一樣,對外放債。

第四天,錢桶帶著兩個手下上街討債,欠債人還不出利息,任由自己的老婆被抓走,錢桶轉手把那個可憐女人賣進了妓院。

第五天,放債日,但與前兩次不同的是,這天晚上錢桶沒有回家,而是夜宿在一個豔麗女人的家裏,那個女人比錢桶的妻子年輕很多,也更為熱情。據哈雷猜測應該是情婦。

第六天,收債日,晚上依舊夜宿情婦家,但是另外一個情婦。

第七天,放債日,晚上與朋友聚會,喝到大醉,被送回自己家,女兒早已睡下,妻子一邊罵他一邊用濕毛巾幫他擦拭身體。

第八天,收債日,晚上回家早。兩個手下中高個子那個鑽進了錢桶第一個情婦的屋裏。

第九天,放債日,晚上回家早。

第十天,收債日,欠債人早有準備,夥同四個幫凶埋伏了上門收債的錢桶,但被那兩個手下輕鬆打敗。欠債人的舌頭被切掉,然後被押到了城市警衛隊。

第十一天,收債日,錢桶從街邊店鋪裏收到不少錢,比前幾次費時要少,想必昨天的事情已經眾所周知。晚上錢桶去了第一個情婦家。

哈雷回到了精準之手,繼續補全自己得到的情報。

到目前為止哈雷所掌握的信息有:

第一,錢桶,男,本名未知,三十出頭,與妻子育有一個女兒,十二歲左右。目前發現兩個情婦,其中一個與一名手下有染。

第二,錢桶本人沒有武藝,兩個手下有點手段,但都是凡人,沒人會戰能。

第三,錢桶雖然在欠債人麵前耀武揚威,但在整個牛首區算不上有名號的人物。

第四,放債日與收債日如日夜般反複交替。

而現在,哈雷則為第四條補充了一句:前一夜下過雨後,取消放債日,改為收債日。

哈雷放下筆,等著羊皮紙上的墨跡變幹。他的確知道了不少事情,但對於如何殺掉錢桶,他還是沒有一丁點行得通的思路。

哈雷曾想過從錢桶手下與情婦有染入手,但錢桶會因為自己情婦偷人而羞憤自殺嗎?顯然並不可能。

墨跡已經幹了,他吹掉燈,躺上還算舒服的床,明天是他跟蹤錢桶的第十二天,也是限定十五天裏的第十四天,他希望會有關鍵的新發現。

第十二天,放債日,錢桶夜宿在第二個情婦的家裏。

哈雷的希望破滅了,回到精準之手的時候,有幾個家夥起哄問哈雷想到了什麽妙計,哈雷搖了搖頭。

「明天就是最後一天咯。」有人笑道。

哈雷沒有吭聲,回到自己的房間。

但他的房間裏有人,當他一打開門的時候就察覺到了。

屋裏沒有點燈,漆黑如濃墨,但對他的夜視能力來說並不算是障礙。

**隆起一個人形,有人躺在他的毯子下麵。

暗殺者?

不,不是,因為沒有殺意。

屋內反倒有幾分香氣。

哈雷要去點燈。

「別讓燈光破壞情調。」甜膩的聲音從**傳來。

「你走錯房間了。」哈雷說。

「你為什麽一直不肯叫我的名字?」花莉側躺著,單手支著身子咯咯輕笑,雙腿交疊的輪廓在毛毯之下清晰可見,「你在怕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過來,我知道你看得見。」

哈雷不為所動,用火柴點燃桌麵上的燈。

但燈光隻亮了一瞬間 ,就被射滅了。叮的一聲,有什麽東西釘進哈雷背後的牆。

「你應該給女士留點矜持的餘地。」花莉笑。

「如果你真的矜持,就不會出現在這裏。」哈雷說。

「我看過你寫在羊皮紙上的那些東西了,全都是廢話,你明天注定失敗,然後離開精準之手,所以我今晚來,想為彼此留下點美好的回憶。」花莉說。

「就算我失敗,也明天的事情。」哈雷說。

「潛台詞是你希望我明晚來?」花莉笑得很得意,「這就是年輕男孩不招人喜歡的地方,嘴硬。可偏偏硬的又不光光是嘴,所以才讓女人又愛又恨。幸運的是,我對你的喜歡比討厭多一點。」

女人用毛毯圍住身體走下床,哈雷能看到她**在外麵的鎖骨與肩膀,以及超出一半的胸。

「你要幹嗎?」哈雷質問。

「當然,不然我為什麽來這?」花莉輕笑。

哈雷皺眉,花莉伸手要扯開身上的毛毯,他立馬轉過身去。

毛毯軟塌塌地落在地上,纖細**的腳從中走出來,悄然無聲。

「怎麽?從來沒有見過女人的**?」女人從後麵靠近,她的聲音就像是一條蛇慢慢地纏上哈雷的脖頸,在他耳旁**道,「今晚,你可以盡情享用我。」

鏘。

黑暗中寒光一閃。

哈雷沒有轉身,隻是左臂後揚,薄如一線的刀刃平穩地貼在花莉脖頸的皮膚上。

「你居然這麽怕女人?」花莉笑。

「不。」哈雷說,「我隻是在提醒你,在你用匕首捅中我後腰之前,我會先砍掉你的頭。」

「你腦袋後麵長了眼睛?」花莉意氣闌珊地隨手丟掉匕首,匕首紮進了地板。

「現在你可以把燈點上了,咱們談談。」

「談什麽?」

「還能是什麽?」花莉沒好氣道,「當然是如何幫你殺掉錢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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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養肥了讀,讀者很爽,但是對作者的傷害是極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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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