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話 白貓與姑娘（七）
一個周前，娜喵思與哈雷是毫不相幹的兩個陌生人。是被獵魔團依照資曆，匹配為完成本次任務的臨時隊友。
自大、冷漠。
武藝卓越、脾氣很壞。
殺人不眨眼……
是目前為止娜喵思對哈雷的全部認知。
幾天前，逃離鐵蹄礦場的最後一步，斬馬王連話都沒有說完整，就被黑發少年一槍劈成兩半。
而此刻，哈雷不僅對一頭怪物手下留情，同時還阻止娜喵思出手。
娜喵思想不明白。
「這是一頭野獸。它不會領你的情。」娜喵思可以做到不射擊，但絲毫沒有放鬆警惕，火銃時刻瞄準著那頭巨熊。
龐然大物天生有著體重的優勢，同樣，當「摔倒」對它們造成的傷害也是加倍的。
那頭巨熊躺在地上喘了一會，才翻身而起。這一次，它沒有立馬發起攻擊，而是四爪著地，盯著哈雷慢慢地繞圈子。
哈雷毫不避諱巨熊殺氣衝衝的眼光，他站在原地，隨著巨熊的移動而調整角度，總是保持正麵對敵。
繞步讓巨熊回複了大量的體力，它咆哮一聲，再度衝哈雷撲去。
哈雷瞬步，一閃之間躍在熊首之前，他雙臂抱住碩大的熊頭，右腿曲膝借著高速位移的加速度猛地撞擊下顎，幾顆斷牙迸濺而出。巨熊腦顱裏炸開激烈的震**，轟地一聲，龐然大物側翻在地。
巨熊晃了晃腦袋，試圖用四肢將身子支撐起來，但卻像喝醉了一般，四肢不聽使喚地亂擺，起身到一半，再次摔翻。
它躺在地上喘著不甘的粗氣。
「這不是一頭野獸。」哈雷沒有轉頭，等待巨熊再度起來。「它是被人馴養的。」
「馴養的？」娜喵思意外，「你認識它？」
「不。」哈雷蹲下身，伸手去摸巨熊的臉。巨熊發出威脅的吼聲，斷牙之處汩汩冒血。
「你幹嗎！」娜喵思驚叫，而巨熊並沒有如她擔心地咬中哈雷的手，又是幾聲低吼之後，那隻手停在熊的臉上。
「這些疤痕是武器破開戰盔之後留下的。」哈雷說，「它曾經活躍在戰場之上。」
「那些傷疤說不定是狩獵人給它造成的。」娜喵思說，「邪獸窟讓無數的狩獵人有來無回，看來就是它在作祟。」
「如果狩獵人的武器能傷到它的頭，它恐怕早就死了。」哈雷的手順著熊頸一路朝下撫去，停在腹側，「這裏的毛比較短淺，是戰甲束帶捆綁的部位。」
「這是一頭披甲戰熊！」娜喵思說，「它怎麽會在這，戰熊騎士不會離開自己的熊，除非他死了。」
「或者他有了一頭新的熊。」哈雷說，「他把它留在了這裏，並取走了它的戰甲。而它，卻還在等著它的主人回來。」
「你懂熊語？」娜喵思放下了火銃。
哈雷不想解釋，這個問題從一個養貓之人口中問出來，顯得格外的幼稚，不，是愚蠢。
「照這麽說來，它好可憐。」娜喵思憐憫道。
「喵~」懷中的綿綿糖小聲叫道。
「綿綿糖別怕，我這輩子都不會遺棄你的。」娜喵思摸摸了白貓的腦袋。
巨熊恢複了力氣，它重新翻起身，四爪著地。
它用鼻子湊近蹲著的哈雷的臉，聞了聞。
哈雷的右手環過熊的脖子，拍了拍它的頭。
「這些年來，你等得很辛苦吧。」
吼。
巨熊用低吼回應哈雷的話。
「既然它不攻擊我們了，那我們就走吧。」娜喵思說，但黑發少年沒有站起來，而是更加用力地摟緊巨熊的脖子。
它好像讓他想起來什麽。
那就這一人一熊再「惺惺相惜」一會吧。
娜喵思不知怎麽的，心底突然有些同情哈雷。
然而，巨熊的四爪卻開始用力刨土。
這是？
嗯？
巨熊在掙紮！
哈雷的右肩頂住熊的喉嚨，右臂越摟越緊。
越摟越緊……
熊爪亂刨……
越摟越緊……
土泥亂濺……
哈雷的後背肌虯結隆起，幾乎快要掙破黑色武鬥服的布料。
巨熊終於安靜了，四爪無力地垂下。
哈雷鬆開了右臂。
「你……你……你殺了它？」娜喵思難以置信。
「對。」哈雷說。
「你為什麽這麽做！」娜喵思大叫，「它已經對我們不再有威脅，我們明明可以順利離開的。」
哈雷從地上撿起來黑獄。
娜喵思一驚。
她的手抓緊了紋咒火銃的柄。
但哈雷卻轉身離開，一槍抽在樹幹之上，環抱粗的樹幹應聲而斷。
他雙手倒握槍鋒刺進去，然後雙手搖擺，槍鋒將樹幹切下來長短合適的一截。
之後他連環舞槍，削地木屑翻飛。
娜喵思看不懂他到底要做什麽。
但很快，一塊方正的木板被哈雷削了出來。
「其實。」哈雷盯著巨熊的屍體，「它早就知道，自己的主人不會回來。」
木板插進地裏，然後開始鏟土。
「它是戰場之熊。」哈雷低頭勞作，「它真正希望的是戰死，老死在森林裏，最終隻會變成豺狼狐狸之輩的口中之食，那對它是一種恥辱。」
「能多活一天，總也是好的啊。」娜喵思說。
「它本就活不了多久了。」哈雷說，「盡管大多數的狩獵人都是廢物，但總有那麽一兩個可以傷到它。」
「那它為什麽不離開這個森林？」
「因為……」哈雷挖坑的速度很快，說話間娜喵思就已經隻能看到他的頭頂了。
哈雷從坑中跳了出來，用力將巨熊的屍體推進了坑裏。
轟。
死氣沉沉的悶響。
哈雷填上一鏟土。
「它在等主人回來。」
「你不是說，它自己知道主人不會回來嗎？」
「但隻要還有一絲希望……」
土已經埋了一半了。
「它選擇了欺騙自己。」
土一鏟一鏟地埋下。
當最後一捧土被灑在墳坑上的時候。
那塊木板被狠狠地插進了土裏。
就像是一塊墓碑。
哈雷半跪在墓碑之前，低著頭，沒有說話。
數秒後，他站起身。
「走吧。」他說，「我們已經耽誤了太多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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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養肥了讀，讀者很爽，但是對作者的傷害是極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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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