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話 白貓與姑娘(二)

鐵蹄礦場共有一千四百多名死囚,看管他們需要駐紮至少四百名守衛,從裏到外共有三層哨卡。

連隻蒼蠅都飛不進來,這種形容絕對是誇張。

但兩個大活人,大搖大擺地走到了金樽酒館,簡直讓人難以相信。

更加誇張的是,他們居然還要劫獄!

可……

澤爾腦子有些反應不過來。

可……劫獄就劫獄。

幹嘛要大聲說出來?

「別發愣,趕緊走!」大聲說劫獄的那個女人又催了澤爾一次。

該死。

澤爾在眾目睽睽中,站起了身,朝門口走去,他打賭其他的死囚也是一臉莫名其妙。

「綿綿糖,過來。」女人小聲呼喚道,那隻蹲在酒桌下麵的白貓隻用幾步就躥上了女人的肩膀。

直到澤爾跟著兩個人走出了金樽酒館,看到一路東倒西歪的守衛,他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這些守衛都已經死了嗎?

不,這不是我現在該操心的事情。

他一言不發地加緊腳步,努力跟在兩人身後。

「在那!」

遠處黑暗中突然亮起一根根火把,像是一群午夜之獸睜開了眼睛。

一道道勁風從遠而至。

那是疾箭破空之聲!

周圍連一個遮擋物都沒有,三個人,就是三個移動活靶子。

澤爾本能地想抱頭蹲下,但一團模糊突然閃擋在澤爾與女人的身前。

是那個走在最前麵的沉默男人!

澤爾的眼睛全程都沒有眨一下,卻看不清那個男人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難道是夜太黑了?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箭頭紮進肉裏的聲響。

起碼有八九支箭同時射中那個男人,而他連哼都沒有哼一聲。

「你們朝後再躲遠點。」他低聲道,聲音意外地有些年輕。

這種傷居然都沒有死?

那人黑色的武鬥服下應該套著世上最高級的鎖子甲吧。

澤爾這般猜測,眼睜睜地看著男人一根根地把箭矢全部拔了下來。

然後,那個男人從背後取下了那杆長長的武器。

沒錯,那的確就是一杆長槍,通體漆黑,竟把整個夜空都比了過去。

當那個男人長槍在手,簡直就像是換了一個人。

他衝了出去。

不,或許應該用射出去?

澤爾試圖尋找最貼切的詞,因為那人的動作是在太快!

從遠處衝過來的至少有三十個守衛,他們一邊逼近一邊拉弓射箭。

但這些箭,全部都在半路被打偏了軌道。

那個男人近了身,長槍一舞,一下子就打翻了四五個守衛,然後又是一槍橫掃,倒下的守衛就增加到十個以上。

嗯?這些守衛什麽時候變成不堪一擊的稻草人了?

「別看了,快走。」女人笑,「那小子很強的,嘻嘻。」

那小子?

如此厲害的高手,會比這個女人還要年輕?

「不管他了嗎?」澤爾不確定地問,雖然他很想出去,但並不希望有人替自己送命在此。

「放心,他真的很強。不信你問綿綿糖。」女人說,蹲在她肩膀上那隻白貓配合般地叫了一聲,「喵~」

怎麽看,這一男一女都不像一路貨色。

澤爾心中做出判斷,跟著女人繼續前行。

很快他們就通過了第一層哨卡的鐵絲網,然而前方也亮起了火把。

「趴下。」女人命令道,從背後取下一杆火銃。

那杆火銃大概隻有成人胳膊長、胳膊粗。女人半跪,將銃管架在橫著的左臂之上,她眯起了一隻眼。

「第一個。」

她扣下扳機。

浮在銃管外壁的花紋亮了起來。

嗡——

空氣壓縮的聲響。

銃口驟燃一個火圈,一枚亮銀的光彈疾射而出,擊中對麵一名守衛的膝蓋,那人瞬間跌倒。

「第二個。」

銃口微微偏移了方向。

她扣下扳機。

第二枚光彈射倒了第二個守衛。

然後第三個,第四個。

澤爾這時發現,這個火銃竟然不用重新填充彈藥,於是他猜測這是一件紋咒武器。

十二個守衛,就在十二秒之內全部被射翻。

女人裝模作樣地吹了吹銃口,可那裏明明根本就沒有冒煙。

「我是不是很帥?」女人問。

是在問我?

「是。」澤爾雖然搞不懂情況,但還是回答了。

「喵~」那隻白貓叫了一聲。

「綿綿糖最乖。」女人摸了一下貓的腦袋。

劫獄明明該是一件很驚險緊張的事情不是麽?

澤爾想說些什麽,但實在找不到合適的話。

「趕緊走。」

那個男人從兩人背後出現。

澤爾這時才有機會仔細看清了他的臉,雖然體格很結實魁梧,但麵相看上去隻有十六七歲,這個高手居然隻是一個少年?

「還不是在等你嗎?」女人說,「你瞧,我幹掉了十二個呢。」

「別廢話。」少年沒有正眼瞧她,再度走到三人的最前麵。

在澤爾的想象中,劫獄這種事情,就算不是挖通地道偷偷摸摸的離開,起碼也該是沿路小心翼翼地躲在陰影裏,躡手躡腳,神不知鬼不覺。

而這兩位,顯然並不是劫獄的「老手」。

他們的方式則是選擇最短的線路離開,這就意味著將會遇上所有的守衛。

從第二道哨卡到第三道哨卡之間,大概來了五波、總數約一百多個守衛,但長槍少年就像是砍麥草莊稼一般,毫不費力地將他們全部撂倒。

有他出手,女人的火銃根本派不上用場。

對此,女人還頗為不滿。

「喂,你這樣會影響我最終評價的。」

「那你就該動作比我快。」

「哼,不懂尊重大人的小鬼。」

「老女人。」

「喂,等等,你說誰,你把話給我說清楚。」女人叫道。

這……真的是一次劫獄嗎?

澤爾已經記不得是第幾次在心裏問自己這個問題。

第三道哨卡就在眼前。

邁過去了,就是自由。

而哨卡前,則站著一個全身重甲的壯漢。

他的雙手斧足有門板寬,據說一斧子就能將一整匹馬劈成兩半。

「斬馬王」是這位守門大將的外號。

「哈哈。」將軍大笑,「你們算是有點真本事,居然敢在我鎮守的鐵蹄礦場幹出此等大事。」

「但可惜,你們的命就……」

少年身在半空,一槍劈在了將軍的頭頂,砸爛了頭盔,槍鋒繼續一路向下!

嘩啦——

將軍裂成了兩半,血炸如花!

「廢話真多。」少年一腳踹開了哨卡的門。

「你,自由了。」他對著澤爾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