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話 黎明之影(四)
兵,刀光劍影。
咒,火水風雷。
決,各顯神通。
兵咒之決,是一種賭。
以決鬥定輸贏,賭的是戰鬥精英學校裏的所有事與物——戰勳點、傳家寶、資格特權,身份地位。
唯獨人命不可以。
所以,哈雷賭的不是伊芙的命,而是替她死的特權。
這麽大的事,哈雷夠籌碼嗎?
夠。
他當然夠。
七萬多點的戰勳點,不管對黎明利刃任何一個學生都是一個天文數字。
這些戰勳點,本是他為了換取跟雪茉對話的資格,而努力積攢的。
此刻盡數押了上去。
但他卻忘了一點。
很重要的一點。
對方,是可以拒絕的。
「我無法答應你。」薩迦大師說。「你該珍惜你自己的命,你該珍惜公主殿下為你擔負的一切。」
「院長大人,您曾經許諾實現我一個願望,現在,我的願望就是這場兵咒之決。」
「不,我反悔了。」在場所有人都無法相信,這位不苟言笑、言出必行的黑袍老人竟像頑童般抵賴。
「你可以反悔。但這場兵咒之決,我破例允許了。」校長凱洛羅卡·克克弗笑了,「一人甘願替另一人而死,這是何等的讓人欽佩。你可教出了一個好學生啊,薩迦。」
「是公主殿下親自保住了他的命。你連皇室都不放在眼裏了嗎!」薩迦大師他必須找到一個理由反駁凱洛羅卡,他必須!
「既然我是校長,那麽學校的一切都由我做主。」校長笑著對哈雷說,「小酒友,真沒想到,我們第三次對話,是在這種場合。」
「你的肚子比在黃昏之吻時更大了。」哈雷說。
「嘿嘿,說明我煩心事少。」校長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雖然我答應你可以兵咒之決,但我有兩個要求。第一,你不能在戰鬥中進入狂暴狀態。第二,全程隻能你自己戰鬥。違反任意一條,都算你輸。怎麽樣,同意嗎?」
「沒問題,但我也有兩個條件。」哈雷說。
「你為什麽總覺得自己有資格談條件?」校長笑,「說吧,我聽聽。」
「第一,我要寫一封信。第二,你們要好好善待伊芙,給她治療。」哈雷說。
「寫給家人的遺書嗎?當然可以,至於這個小姑娘,你放心,一定會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沒人會再對她動粗,對吧?」校長轉頭掃視一周,那個中年女人窘迫地別過頭。
伊芙從哈雷喊出兵咒之決,她都沒有說一句話,一個字。
她沒有阻止哈雷。
她應該阻止哈雷。
但她沒有。
她了解他,他決定的事情,就一定會去做,別人勸不了的。
還有……那麽一點點、小小的私心。
一場隻有他和她的同生共死,恐怕是這世上最甜美的經曆吧。
「你好好的,等我帶你走。」哈雷看著伊芙。
「嗯。」伊芙淚眼婆娑重重地點下了頭。
一行人走出了地下隧道,校長看了看這個金發的少女。
「嘿嘿,年輕真好,要不是犯下殺人重罪,我還真想當場釋放你們兩人呢。」校長又對另一人說,「七萬戰勳點,可是一場前所未有的豪賭啊,薩迦,你應該給他安排最豪華的陣容。你稍有偏心,就是瞧不起你的學生。」
黑袍老人憎惡地看著他,立起右手食指,他因為努力地壓抑心中的怒火,而導致手指不停地顫抖,而校長仍是笑嗬嗬的。
最終薩迦握緊了拳,甩起煤黑色的鬥篷,邁步離去。
哈雷盤對坐在囚歲石獄裏,雙目微閉。
蝕刻紋咒回路的銬具緩緩地抽走哈雷的體力,有效的抑製了獸魂者的力量。
但恐怕設計者從未想過,這副銬具竟是一柄「雙刃劍」。
劍的另一條刃。
推動哈雷進入了心靜如水的完美境界。
野獸,在回憶。
所有的戰鬥,一幕又一幕。
所有的招數,一招又一招。
所有的傷口,一道又一道。
果然,真的是太粗糙了。
野獸,終於學會了思考。
是腳步聲,讓囚歲石獄的時間之輪再度轉動起來。
哈雷睜開了眼。
石獄之門,打開。
男侍從們領著哈雷洗了澡,然後給他了一套黑色武鬥服。
我不再是一名遊騎兵麽?
少年默默地吃東西,他沒有時間心傷,因為接下來的一戰,恐怕將是他最後的一戰、最精彩的一戰。
他必須要吃飽。
男侍從引著哈雷走向大門。靠近大門的地方,老朋友在等他。
那是一杆比他還高出一臂之長的長槍。
通體隕鐵鋼所鍛,沉重無比。
黑獄。
他握住了它。
力量,也在這一刻完完全全地回到了哈雷身上。
他覺得,這一刻,
天下無敵。
門外,已是黑夜,星辰布天。
門外,是通往黎明利刃大門的一條大道。
門外,幾乎沒人。
隻有一個中年人,牽著一匹黑色的馬,馬上坐著一位少女。
她太美了。
伊芙穿著潔白的紗裙,朝著哈雷微笑。
「這條大道,直通大門。」穆大師將馬韁繩交付在哈雷的手裏,「活著,走出去。就算你贏。」
「謝謝,您長久以來的關照。」哈雷說。
「好自為之。」穆大師轉身走進門裏,大門緩緩關上。
「烏雲,要辛苦你了。」哈雷摸著自己坐騎的脖頸。
被叫做烏雲的高壯黑馬有些興奮地把自己腦袋往哈雷懷裏湊,它太久沒見到自己的主人了,它很想他,它很高興。
「從來沒見過你穿白裙子,真好看。」哈雷輕拍著馬脖,抬頭對金發少女說。
「早知道你喜歡白裙子,那我以前就應該多穿幾回。」伊芙笑。
「兵鋒妖螳呢?」哈雷問。
「在這。」伊芙輕拍烏雲臀上綁著的長木匣。
「坐穩,我們要走了。」哈雷。
「嗯。」伊芙。
哈雷牽著烏雲,烏雲馱著伊芙。
兩人一馬,一杆槍,半副傀儡,邁上大道。
他們走的很慢,這條路太靜,周圍的路燈拉長了他們的影子。
噠噠噠。
馬蹄輕踏石磚的聲響。
直到他們在另一條陰影前麵,放慢了腳步。
陰影的主人,是一個少年。
他披著煤黑色的鬥篷。
而這一次,他沒有用鬥篷遮麵。
俊美的臉和駭人的麵具拚合在一起。
更加的駭人。
「你們要過的第一關,是我。」
七夜將鬥篷解開,上身**。
兵鋒妖螳的右半部,展露在月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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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養肥了讀,讀者很爽,但是對作者的傷害是極大的。
所以,如果可以的話,請追更。
謝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