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話 黎明之影（五）
黑刃四騎，遊騎兵學院最強的存在。
哈雷與其中三人——雪茉、基拉、西內塔，不僅是朋友，而且還常常切磋。
唯獨與七夜很陌生。
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但七夜卻是黑刃四騎中，最了解哈雷的人。
曾經有段時間，他就是哈雷在銅門城的影子，跟蹤著他、監視著他、觀察著他。
他雖然從未與哈雷交手過，但對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了若指掌。
更可怕的是，這一切，哈雷根本就毫無察覺。
他直到此刻，才第一次看到七夜的真麵貌。
一個和紋咒傀儡合二為一的畸形怪物。
「那就是另一半的兵鋒妖螳嗎？」哈雷鬆開了烏雲的韁繩。
「哈雷，別輕敵，你要以一打四的覺悟，來跟他打。」伊芙坐在馬背上提醒。
烏雲打了一個響嚏，白氣從鼻孔噴出來。
它對自己的主人，可是很有自信呢。
踏——
足音。
哈雷施展瞬步，挺槍衝刺。
七夜向後急退，兩道彎曲的黑影從他的背後如蠍尾一般向前蟄下。
明亮的火焰在空氣中燃起，槍鋒被兩隻鐵手死死抓住。
七夜的右手五指並攏，變做劍刃，朝哈雷胸口刺去，但半路中，自己的腳竟離開了地麵。
巨大的甩勁讓兩隻鐵手脫手，純黑的槍鋒僅僅向後一縮，又立馬化作一道黑電朝上突刺。
三條傀儡手臂收攏，三隻手掌組成花瓣狀，然而共同合成了一麵盾擋住這一槍。槍鋒的衝擊力讓七夜飛地更高。
高，就意味著，下墜時威力更大。
三隻手變作三柄刀鋒，淩空下劈！
哈雷橫槍格擋。
但這一招卻是虛招，在即將劈在槍杆的瞬間，三柄刀縮回前臂之中，「斷腕」之臂毫無阻擋地越過槍杆落下，路過哈雷腹部的時候，刀鋒再次彈出，向前直刺。
他躲不了。
七夜勝券在握，從哈雷刺槍到格擋，每一步都在自己的預料之中。
哈雷太強了，這也正是他的弱點。因為強，所以他的招數全都是沒有花招的橫衝直撞，速度雖快，但太容易被看穿、被算計。
人類之所以能捕殺老虎，是因為比老虎懂得用「計謀」啊。
然而，虎卻逃了。
哈雷瞬步後撤，如虎蹲踞。
那根本不是「逃」，而是為了撲！
罪虎槍·虎突！
一道如雷的槍線在空氣中卷起猛烈的咆哮，一萬個聲音在七夜腦中炸開，它們都在喊著同一個詞——躲！！！！！！！！！！！
但七夜根本動不了。
槍尖在他眼中越來越大。
我死了！
七夜認命了。
但撲在他臉上的隻有如刀般鋒利的槍風，他的左半張臉被割開數道細細的口子。
槍尖如蚊子叮人般停在他的眉心正中。
「我不殺你。你的命，留給伊芙來取。」
如此暴烈的一槍，哈雷竟能硬生生地收住了。
他什麽時候槍術高明到如此境界！
七夜說不出話來，他肉體無傷，但靈魂的的確確在剛才那一瞬間死過了一回。
他雙腳像是釘進了地裏，變成一個塑像。
哈雷回身牽起烏雲的韁繩，繼續向前走，路過七夜身邊的時候，伊芙輕輕留下來一句話。
「好好保養兵鋒妖螳，那是我的。」
兩人一馬，繼續向前，距離大門隻剩一半的路程。
但哈雷清楚，絕不可能隻有七夜一個對手。
地麵就在這個時候發出轟隆隆的聲響，大地在移動，哈雷與烏雲都停在了原地。
烏雲很得意，因為換做其他馬，絕對會被驚得人立而起。
但它沒有。
因為它可是跟著主人在迷霧中對抗過獨角騎士，體會過貝奧·堡壘從天劈地，見識過大場麵的馬。
它做到了臨危不亂。
它用眼角偷看哈雷。
它想要表揚。
「做得不錯。」哈雷拍了拍烏雲的脖子。顯然，有的時候，哈雷觀察馬的神色，比觀察姑娘仔細。
左、右、前、拔地升起三麵圍牆，而地表下陷出一個下坡路，通往一個如怪獸般的漆黑巨口。
「下來吧。」熟悉的聲音從地下傳來上來，聽起來，地下非常空曠。
哈雷當然要下去。
因為他本就無路可走。
哈雷牽著烏雲，走入隧道，隨著他們的前進，隧道兩側亮起一隻又一隻拳頭大的琉璃瓢蟲，它們散發著蔚藍的光芒——那是為了充當壁燈而鑲嵌進牆壁的光幣。
隧道的中段，一個鋒利的身影逐漸展露了出來。
他側身站在道路的中間，肩膀上扛著一柄闊劍。
那柄闊劍，造型詭異。
劍柄寬大的像是一對翅膀，而本是筆直的劍刃到了中段卻又像蛇般扭曲起來，直到快靠近劍尖的時候才恢複正常。
真是一柄邪門的武器。
這柄劍，哈雷認識，翼蛇闊劍。
這個人，哈雷認識，「刃蜥」西內塔·戈德溫森，帝國第二將軍之子。
「院長大人，把你們全都派出來了？」哈雷看到西內塔的出現，就已經猜到了接下來的對手。
「不然怎麽能對得起，你那七萬多的戰勳點，還真是大手筆。」西內塔口吻不善，「既然你這麽富裕，你就該用戰勳點兌換點上好的武器裝備來還我的錢。」
「你又不在乎那點錢。」哈雷笑。
「誰說我不在乎。」西內塔說，「你給我老實留在學校，老實地給我還錢！」
「我必須要走。」哈雷鬆開了烏雲的韁繩，朝前走。
「你必須留下，不想留，也得留。」西內塔雙手握住劍柄，低肩弓腿，詭異的劍刃揚在身後。
「你知道你不是我的對手，讓開！」
哈雷前衝，雙手掄槍橫掃。
「自以為是！」
西內塔揮劍猛烈橫斬。
「噹！」
兩把武器撞在一起，激起一聲金屬相擊的巨響，在隧道裏被放大，撞到牆上來回反射！
伊芙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哈雷有些意外西內塔竟直麵招架住了自己的攻擊。
「平時不跟你玩真的，你還真以為自己了不起了。」
劍刃的後麵，西內塔不屑道，但事實上，他的雙臂已經被震的失去了知覺。
「那你就來真的！」
哈雷怒喝一聲，他不需要任何人在戰鬥中謙讓自己。
長槍上的蠻力陡然增大，西內塔吃不住了，於是順勢將劍鋒向後一撤，趁著哈雷收不住身形，他蹲身朝哈雷的小腿斬去。
但哈雷收住了。
不僅收住了，他還上抬槍尾，掄向西內塔的臉。
西內塔瞬步閃開，哈雷沒有放過他，瞬步追上，槍隨身動。
兩把武器再次相交在一起，乒乒乓乓地狂亂對劈，鳴響密集地刮向四麵八方，反複交疊，伊芙的手背竟抵擋不住，她的耳膜像是如火在燒。
烏雲的四蹄在顫抖，它痛苦地強忍著，它不斷告誡自己，決不能丟主人的臉。
好在，又是一聲巨響之後，這種折磨暫停了。
一柄武器被擊飛出去，打著旋紮進了地裏。
「你輸了。」哈雷說。
「哦？」西內塔抬眼。
！
哈雷背脊一涼，猛地朝旁邊一閃。
轟！
他背後的牆壁，被從上朝下斬開了一道大口子。
西內塔半跪在那裏，手插在牆裏。
他的周圍如炎夏的空氣般，蒸騰扭曲。
「那是什麽？」哈雷問。
「誰還沒有點壓箱底的絕招？」西內塔麵色冰冷，讓哈雷一下子想起當初看到他的第一感覺。
西內塔站起身。
隧道竟涼了幾度。
冷風掃過，伊芙縮了下脖子。
她有一種錯覺，這個隧道仿佛變成了一個蟒巢。
而那頭巨蟒，睜了眼。
西內塔立掌舉過頭頂。
「知道麽，戈德溫森家族祖傳的武技，是斬首斧啊。」
他胳膊揮下。
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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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養肥了讀，讀者很爽，但是對作者的傷害是極大的。
所以，如果可以的話，請追更。
謝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