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話 浴火之旅（四）
「為友情而戰。小小年紀，倒也像條硬漢。」傲錘·穹火說。
意思是……可以修了？！
哈雷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修理費可免，但需要霧核。」傲錘·穹火用腳踢開一個箱子的蓋子，裏麵堆著各種顏色、各種尺寸的霧核，「我這裏現存的霧核品質一般。斷芯之兵死而複生是強化的最好機會，若是有更高級的霧核，能讓它的強度連進兩階。比方說，你身上的那一塊。」
哈雷身上的確帶著一塊霧核，那是他在白銀寶庫中得到的獎勵。
「我聞到了霧核的味道。」——原來上次傲錘·穹火指的這個。
哈雷毫不猶豫地取出來，二十厘米出頭的晶體，單麵有一道細細的縫。「與我預測的一樣，是塊極品。」
「當初沒賣掉，真是明智。」時間過得真快，兩個月前的黑市之行對西內塔而言仿佛就是昨天，從那一次起他就看出來哈雷是一個充滿正義感的「蠢貨」。
傲錘·穹火將鐵灰色的極品霧核平放在鐵砧上，右臂高揚巨錘。
然後停住了，力量在凝聚，從寬闊的背肌上沿到右臂手腕，青筋盤根錯節地根根暴起。
「捂住耳朵！」哈雷提醒雪茉。
「照他說的做。」基拉示意西內塔。
但即便捂住了耳朵，眾人還是沒有抵擋住傲錘·穹火巨錘落下時發出的聲響，如雷般的音波幾乎快把人掀倒在地，鳴音刺透手背鑽進人的耳朵裏，哈雷覺得自己的耳膜有火在灼燒。
如此猛烈的錘擊共持續了十下，霧核化作一層細細如沙的碎末。
傲錘·穹火將它們收攏在布袋子裏，然後從哈雷手中拿過長木匣，「這個匣子沒用了。」木匣被一錘砸成了四分五裂，兩截斷槍被取了出來。
「跟我來。」
讓哈雷意外的是，白發的大鍛兵師並沒有領著四位遊騎兵直接前往地火之爐，而是去到一個類似兵器庫的地方。一排排的兵器羅列在牆上，像是沉睡中的鋼鐵士兵。
「你挑一個。」傲錘·穹火對西內塔說，「你此行本就要買兵器的吧。」
「你怎麽知道？」西內塔詫異，在預約書上並沒有提到這件事。
「我能聞到你對冰冷血腥之氣的渴望，正統的武器不適合你。」
西內塔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反駁傲錘的話，「是不是隨便挑？」
大鍛兵師點頭。
「大師父，您這有鏈刃劍嗎？」哈雷問，這個稱呼是他跟之前那個女匠師學的。
「我不用那個了，玩夠了。」西內塔走向排排兵器，手指如劃過琴弦般一路摸過槍斧錘的柄、刀劍匕的刃。
最終手指停在一柄長劍的刃上。
那是一柄雙手闊劍，長度幾乎與成人等長，橫在握柄與劍刃之間的護手寬得像是一對翅膀，一掌寬的劍刃先是對稱的直線，到中段時蜿蜒彎曲成蛇形，最後又匯成一個正常的劍尖。
西內塔從牆上把這柄闊劍取了下來，雙手握住劍柄，劍刃朝上細細打量。
「這種劍叫什麽？」
「翼蛇闊劍，昂克魔亞西邊某些部落擅長用的兵器，歸為異類奇兵。」
「多少錢？」西內塔很滿意的樣子。
「免費，前提是，一會你能活下來。」
這是一種警告？還是恐嚇？
傲錘·穹火並沒有解釋，而是帶著眾人去了地火之爐。
「地火之爐」雖說是爐，其實是在一片大到可以稱呼為廣場的空地上，用石頭壘成了一個半徑約十米的大圈，圈內便是熊熊燃燒的火海。
地火之爐領域裏的空氣就像是被點燃了一般，撲在人的臉上燙燙的，基拉和西內塔的汗如雨下，哈雷讓雪茉不必跟來吃苦，但少女搖了搖頭。
全身是疤的女匠師已重新把胸部裹好，發給四名遊騎兵遮擋熱浪的鐵盾，哈雷還是像上次那樣拒絕。
「拿著，小子，這次和上一次不一樣。」傲錘·穹火一手扛著兩截短槍，另一手扛著巨錘，在四位遊騎兵的目瞪口呆之中，白發老人抬腿一跨，直接跨進火海之中。
一簇簇火樹般的火焰，竟左右分開為白發老人辟開了一條道路，魁梧的背影向中央走去，隨後火焰又將這個通道合上。
透過赤橙相間的火焰，隻能看到大鍛兵師模糊的剪影，剪影高舉巨錘然後狠狠地砸向大地，大地轟轟震鳴，好似遠古的戰歌從地底深處奔湧而上，對抗天穹落雷的鑿擊。
每一錘落下，火焰像是一次蓮花綻放，層層疊疊地從石圈中向外擴散撩燒，外圍的人必須舉著盾阻擋，火舌舔在鐵盾上，很快整麵盾發燙的讓人忍不住鬆手。
火焰的顏色隨著一次次收放，而變化著，赤橙變為金橙，而後又變成純正的金色，最終金色越來越淡，火焰全完成了刺目的白色！
這個時刻，便是最後一錘落下。
當錘音撼動大地，火焰騰地一下拔高一倍，然後迅速變矮直至熄滅，仿佛沉沒進了大地之中。
沸騰的熱氣匯聚成一股向天空席卷的升流，地表被燒得漆黑如墨，一道道弧形「裂痕」紅的發亮，就像是地下的熔漿。它們相互串聯組合，看似雜亂，卻嚴格遵循著某種規則，構成一個巨大而又複雜的圖案。
這便是地火之爐紋咒陣的原貌！
傲錘·穹火的頭發根根倒立飄揚，他的背後，一杆黑色完整的長槍豎著插在大地的中央。
傲錘·穹火沒有拔出那杆長槍，直接從火圈中走了出來。
「修好了嗎？」
哈雷急迫地問。
「還差最後一步，需要你自己將它拔起來。」
老人的話帶著熱溫，就像是從胸口吐出了火。
「瘋了嗎！」西內塔叫道，「那個長槍此刻的溫度能把活人點燃，現在去拔手就廢掉了！」
傲錘·穹火沒有辯駁西內塔的話，便是默認了。
「它在等著你。等著你同生共死的覺悟。」
老人盯著哈雷的眼睛，「不敢拔，它將不屬於你。」
哈雷沒吭聲朝地火之爐走去。
西內塔要去拉住他，卻被老人攔住。
「他，和你們不一樣。」
哈雷跨入石牆，熱浪從下向上刮著他的臉，武鬥袍的下擺被吹拂地獵獵作響。
它在等我。
黑色的長槍，靜靜的插在地表之上，仿佛已經等待了千百年。
哈雷伸出了手，抓住了槍杆。
它在燒！
劇痛鑽心，但哈雷沒有撒手，他把槍拔了起來。
呼——
無數的火焰從地表一躥而出，
地火之爐重新燃燒了，火焰吞沒了哈雷！
「你到底做了什麽！」
三個遊騎兵無法接受眼前的一切，他們拔出兵器對準傲錘·穹火。
大鍛兵師目光沒有從地火之爐挪開。
「他跟你們不一樣。」
置身火海中的哈雷，看到的並不是火海。
而是血海汪洋！
當他拔起長槍的那一瞬間，周圍的場景一下子就變成一片血紅。
這是一片寬廣無垠的戰場，連天都是血紅色的。
他站在遍地屍體之間，而他的前方，一個銀發的女人背對著他。
她是哈雷眼中唯一活著的人。
哈雷向她走去。
一步又一步靠近。
最終，哈雷左手輕輕放在了她的左肩。
女人轉頭。
然而沒等哈雷看清女人的模樣，她突然發生了變化，肌肉像是火焰一般撕裂高飛，女人變成了一頭火紅的巨大猛虎！
哈雷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凶猛、可怕的野獸。它比高山象犀還要高大，麵龐、脖頸與背脊燃燒著火焰如鬃毛一般飄動，皺紋深刻的鼻翼之上是一對墨黑巨目，金色閃電在其中激戰躍動！
它居高臨下地虎吼一聲，朝哈雷咬下。
哈雷雙腳如同被血粘住了，他躲不了……
「他醒了。」傲錘·穹火說。
「什麽？」三個遊騎兵不解。
地火之爐的中央突然刮起狂風，火焰高亢，像是掙紮，像是反抗。
有什麽恐怖的東西從火焰中誕生。
很快火勢越來越低，越來越平靜。
火焰在畏縮，火焰在臣服。
它們所懼怕的東西，從地火之爐的中央走了出來，它們紛紛跪拜，讓開路道路。
全身冒煙的黑發少年，單臂拖槍緩緩前行。
他的身上閃著星星紅光，那是武鬥服被燃燒成的灰燼。
每走一步，簌簌掉落。
黑發少年直接破開壘砌的石頭，走出地火之爐。
武鬥服的上半身已經完全燒光， 露出少年精壯虯結的肌肉。
他的雙眼好似火炭般紅亮，盯住眾人，胸腔發出野獸般的一聲低吼。
「快閃開，他狂暴了！」基拉大叫！
黑發少年消失。
下一秒，出現在西內塔頭頂。
長槍如雷，
劈下！
ps：這章很精彩，再加上今天有點忙，所以更新的較晚，還請大家見諒啊！！
簽到，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