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臨海縣四大才子

春寒未盡,而暖風乍起。

這是一個踏春的好時候。

一襲藍色長衫的李盛騎著毛驢,後邊跟著書童陳大山。

一襲白色襴衫的王淵也是騎著一頭毛驢,隻是身後跟著一個很強壯的黑衣長隨。

二人迎著暖風,往城西菩提山而去。

大楚國僧道繁盛,到處都是燒香拜佛的人。不過這菩提山,菩提寺並非是臨海縣的名刹,燒香拜佛的善男信女極少,而又位於高山之上,環境清幽。

是臨海縣內的冷門寺廟。

讀書人有讀書人的別具一格。王淵與幾個本縣的相公一起,約定今日去山上遊玩,在菩提山下的長亭內集合。

此處僻靜,長亭內別無行人。隻有兩位襴衫公子,正在亭內休息。亭外停著兩輛精致的馬車,各有健壯長隨在左右。

李盛眸光微微閃爍,果然是沒有窮秀才,這二人家中至少也是個地主。

聽見動靜,這兩位襴衫公子齊齊站起,然後轉頭向東,齊齊一愣。

“王兄。你怎麽帶了侄子來?”一名公子臉上露出了詫異之色。

“非也非也。王兄家中的侄子,我們都見過。這位可是麵生。如果有血緣關係。除非是他兄弟外室生的。或者,就是王兄本人的。”另一位公子搖頭晃腦道。

外室就是家中大婦悍妒,或者別的原因,被男人養在外邊的小老婆。

“二位賢弟就饒了我吧。如果讓我家那位知道,非得讓我來個焦頭爛額。”王淵苦笑了一聲,連忙拱手討饒,然後與李盛一起翻身下馬,才介紹道:“這是我世家叔父的兒子,姓李氏,名盛。與我同輩。他來我家做客,閑著沒事。便帶他出來踏春。”

隨即,王淵又轉而介紹道:“這位穿著黑衣裳的叫吳用,當年考中秀才的時候,是本縣的縣案首。”

吳用一襲黑色襴衫,頭上係著方巾,三十來歲麵色圓潤,肌膚很白,三縷長須隨風飄動。

王淵介紹了吳用之後,一指另一人,笑著介紹道:“這個非也非也的叫趙伯禽,最擅吹、簫。”

趙伯禽俊麵無須,一襲白色襴衫,頭上戴著文士巾,手中一把畫著山水的折扇,孔雀開屏,正笑著搖擺折扇,後腰則插著一柄翠色洞簫,其末端係著紅繩。

“二位相公。”李盛稍稍打量了二人一番之後,拱手作揖很是客氣。

“非也,非也。既是王兄世叔的兒子,那便是賢弟。叫相公太見外了。”趙伯禽搖著折扇,搖頭晃腦道。

“這書呆子說的是。”吳用點頭讚同,笑著說道。

“二位兄長。”李盛又不傻,連忙順藤上樹,彎腰行禮,換了一個稱呼。

“哈哈哈。孺子可教也。”趙伯禽大笑了一聲,手中折扇搖的就像是小奶狗的尾巴,歡快的很。

或許是王淵說的太嚴重,或許是李盛與這二人很合得來。反正李盛與他們沒有什麽隔閡的樣子。

菩提寺位於山上,山路狹窄蜿蜒。馬車是上不進去的。四人留下了部分人看管馬車、毛驢,而隻帶著四個長隨(書童)上山。

除了李盛之外,其餘三個人都是標準的讀書人。嬌弱不堪。若將這山路分作十個階段的話,那麽王淵等人就得每一個階段歇息一次,喝幾口水。

這山說高其實不高,但一行人竟硬是走了一個時辰時間。此刻已經時近中午,太陽漸漸毒辣起來。包括李盛在內,汗水都是打濕了衣衫。

李盛隻是麵紅,氣息卻是均勻。而其餘三人已經是氣喘籲籲,累的不行。

“常威。快,快取人丹出來。老爺我好像中暑了。”趙伯禽已經完全沒了非也非也的心情,登上山的那一刹那,立刻如死狗一樣坐在了台階上,翻著白眼對長隨說道。

這名名叫常威的長隨,很是熟練的取下背上的箱籠,打開之後,取出了一個小盒子,再掏出了一個瓷瓶,從中取出了幾粒人丹。

又取了水袋,用水給趙伯禽送服人丹。

趙伯禽吃了人丹喝了水之後,還是直喘氣,但是呼吸比剛才好多了。

“哈哈哈。伯禽。你往常自詡才子,經常去青樓狎妓。終於酒色過度,一年不如一年了。”

吳用也坐在台階上喘氣,但氣色卻比趙伯禽好多了。他見趙伯禽狼狽,順勢的補了一刀。

趙伯禽頓時惱羞成怒,但忽然眼珠子一轉,笑道:“我雖然一年不如一年。但也比某人強多了。我現在**,還能堅持一盞茶功夫,某人還能堅持半盞茶嗎?”

吳用的臉色迅速漲紅,忍不住反唇相譏。雙方你來我往,各自捅刀。

李盛強忍住笑,這兩個人真的是有趣,互揭傷疤啊。

王淵比他們正經多了,一直坐著調整呼吸而已。過了片刻之後,常威扶著趙伯禽站起,一行人沿著鵝卵石鋪設的羊腸小道,越過一片竹林,來到了一座寶刹前。

“菩提寺。”匾額居中掛在門上。左右是一副對聯,上聯是“五眼六通皆乃過眼凡塵。”

下聯是“三身四智仍為青竹煙散。”

內容充滿禪意,但是書法卻是普通。

進入寶刹之後,有兩個小沙彌正拿著掃把在掃落葉。他們看起來與王淵等人很熟,一起上前來行禮,口稱“幾位居士。”

隨即,一名小沙彌引眾人往大雄寶殿內上香,一名小沙彌前往禪房,去請方丈主持。

趙伯禽還很豪爽的往功德箱內塞了一錠銀子。

過了不久,一位穿著黃色僧衣,腳上套著僧鞋,外罩一件紫色袈裟的圓臉和尚。

一位身上穿著灰衣僧袍,形如枯樹,看起來死氣沉沉的老僧,走了過來。

“見到幾位居士,小僧便知道又是過了一年。”那圓臉和尚很是慈眉善目,朝著眾人雙手合十,宣了一聲佛號之後,說道。

這時候眾人剛剛上了香,拜了拜佛陀。

“非也,非也。大和尚你不是看見了我們才過了一年,而是過了一年,又看見了我們。”趙伯禽恢複了活潑,搖頭晃腦道。

“阿彌陀佛。趙居士說什麽,就是什麽了。”圓臉和尚很熟悉趙伯禽,笑著說道。

這到是讓趙伯禽鬧了個沒趣。

“方丈主持,敢問這位大師是?”王淵正經多了,先是行禮,而後詢問道。

“此乃在本寺掛單的雲遊僧,藏真和尚。”圓臉和尚介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