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賣身契
吳狗子徹底楞了，他為人奸詐，卻不擅長動粗。他摔倒在地上，一手捂著臉，一手捂著肚子，抬起頭來看著雙眸赤紅，陷入暴怒狀態的李盛，充滿了不可置信。
這李家少爺不是讀書人嗎？怎麽會這樣？竟然還動粗起來了，這教養比我還不如呢。
好漢不吃眼前虧。吳狗子強掙紮起來，跑了。一邊跑，一邊叫道：“你別以為我會善罷甘休。女兒是我的，就算賣給了你，也還是我的女兒。我會想辦法，弄回女兒的賣身契。”
李盛更怒了，左右看看，隨便操起一根木棍，就想追上去。卻被春香給攔住了。
“少爺算了。為他犯不著。要是把他打傷了，還得吃官司。”春香死死抱著李盛的腰。
李盛是個文弱書生，打了一巴掌踹了一腳後就已經氣喘籲籲。而春香是個能拉犁的少女，力氣大的很，李盛竟然掙脫不得。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這家夥太下賤了，太下賤了。”李盛額頭上青筋暴起，怒罵道。
春香眼圈微微一紅，但很快吸溜了一口氣，樂嗬嗬道：“少爺別生氣，別生氣。與這種人生氣犯不著。”
李盛氣喘籲籲了一陣之後，忽然渾身乏力，隻覺得天旋地轉，扶著牆壁虛弱道：“春香，我有點頭暈。”
“少爺，我扶你去躺著。”春香頓時緊張了起來，少爺的身體可是嬌貴，可不要氣生病了。她連忙扶著李盛小心翼翼的去了臥房，伺候著李盛躺下。
待看到李盛閉起了眼睛，呼吸均勻之後，她才躡手躡腳的出了臥房，然後坐在草廬門前，摸了一把眼淚。
不過她是哭中帶笑，嘟囔道：“哪裏有什麽賣身契啊。”
..........數年前。
通往李家大宅的道路上，七八歲的春香一路哭著，哀求著吳狗子道：“爹，你不要把我賣了，我會努力幹活，隻吃一點點米飯就能養活的。”
“女兒，不是爹計較那點米飯。隻是我們家實在窮，看著你每天吃不飽爹心疼。你去了李家，每天大米飯管飽，不是去受罪，是享福呢。”
吳狗子連哄帶騙道。
不久後，吳狗子高高興興的拿著一兩銀子走了。而春香則哭著進入了李家大宅，被安排給了少爺李盛做貼身丫鬟。
三天後，李家大宅內宅，一座瓜棚之下。李盛看著成天呆呆的春香，覺得很可憐，說道：“春香。你想不想吃什麽好吃的？我給你弄來。”
小春香搖了搖頭，抹著眼淚。
“那你想要什麽？想家了嗎？”李盛有點著急，問道。
小春香又搖了搖頭。
在李盛連翻追問之下，小春香才低聲說道：“我爹娘都很狠心，我不想他們，也不想家。我隻是傷心。別人的爹娘都那麽好，他們卻要賣了我。”
李盛明白了，眼神閃爍了一下。
一天後的傍晚。晚飯之後。李盛興衝衝的拉著小春香的手，二人躡手躡腳的來到了廚房內，坐在灶台前。
李盛讓不明所以的小春香，燒起了灶台。然後從懷中取出了一張紙。
“這是什麽？”小春香呆呆的問道。
“這是你的賣身契啊。我從爹娘房間裏偷出來的。”李盛樂嗬嗬道。然後在小春香的注視下，李盛將賣身契給仍進了灶台內。
..........草廬前，春香哭笑了一陣之後，就樂嗬了起來。少爺對我真好，他從小就不會打人的。
打了雞血一樣的春香，幹勁滿滿的又去晾曬衣服了。雖然李盛睡著了，中午可能起不來了。但是春香還是燒好了排骨熱著，不時的去看李盛醒了沒有。
等李盛醒來之後，春香立刻伺候著李盛起床，二人一起來到廚房後，她立刻就揭開鍋蓋，端上來了香碰碰的排骨，放在桌子上給李盛吃。
“少爺多吃一點。”春香樂嗬嗬道。
“是該多吃一點，要不然打人先自己昏過去了。”李盛有點鬱悶，低著頭扒飯，努力多吃一點。
春香難得認真起來，說道：“少爺你是讀書人，不要老想打人。”
等李盛吃完飯了，春香拿起帕子，樂嗬嗬道：“少爺，我給你擦嘴。”
“我自己來，我自己來。”李盛連忙搶過春香手中的帕子，胡亂的擦了一下嘴後，便去了書房內繼續看書去了。
春香出了草廬看了一下天色，氣溫不再那麽酷烈了，她就戴了小草帽，下田幹農活去了。
........吳狗子捂著肚子，一路上罵罵咧咧的回到了自己村莊內。
雖然他是常年勞作的農夫，身強力壯，但是被踹翻在地，還是很疼。
吳家在村莊內，算是中等水平。有個帶院子的三間瓦房。
吳狗子回來的時候，他妻子張吳氏正在廚房燒火，兩個男孩子正嗷嗷等著吃飯。
“當家的回來了？春香呢？”張吳氏模樣長的挺俊，但是有一雙細長的眉毛，加上性格原因，看起來有些刻薄。見到春香沒有回來，她怒了。
“你沒有把春香買回來？”
“沒呢。那李盛是個蠻不講理的，還打了我一頓。”吳狗子捂著肚子，一臉晦氣坐下。
“你這個窩囊廢啊。竟然被書生打了。你不知道還手嗎？”張吳氏罵道。
“娘，我們餓了。”兩個男孩子在一旁眼巴巴的看著。
“滾一邊去。沒賣了你姐姐，未來哪裏有錢給你們娶媳婦？”張吳氏罵道。
“我如果還手，就可能打死他。書生弱不禁風啊。如果打死了，我也得償命。”吳狗子眼神閃爍了一下，狡辯道。
張吳氏冷笑了一聲，自己丈夫自己清楚。吳狗子狡猾是有，但是打架那是真不會。
“現在該怎麽辦？我們兩個兒子。未來娶兒媳，置辦新宅都需要錢。我們就算操持一輩子，起早貪黑，也是夠嗆。”
張吳氏瞪眼問道。
“嗯。我過幾天去城裏找金寧，讓他幫幫忙。”吳狗子鬼主意多，想了一下之後，說道。
張吳氏稍稍露出畏懼之色，然後點了點頭。
這金寧是與他們同村的，是個從小擅長打架的硬茬子。長大之後去了縣城廝混，聽說混的蠻開，勢力很大。
偶爾回到村裏頭，那是一個威風八麵。讓他出麵，應該能贖買回春香。
那李家少爺現在不是破落了嗎？還敢與金寧作對不成？
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