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何超峰回到隊裏的時候,付程輝也正好回來了。技術隊和消防局對爆炸物的分析結果也出來了,就是鞭炮中的火藥重新壓縮而成簡易炸藥。所以估計爆炸的威力並不是很大,但是由於曾磊距離爆炸物實在是太近了,所以受傷比較嚴重。
付程輝也將從人行那邊得到的信息進行了分享:“已經確認了曾磊當時利用行長的職務之便,在以廖偉強名義開立的公司下麵,套用員工工資賬戶的名義,讓下屬違規開戶。由於曾磊的反偵查意識比較強,這些違規賬戶平時的存款餘額最多也就幾萬幾十萬,取錢、轉賬一個賬戶每天的交易額也就一兩萬,這不會觸及反洗錢的預警,所以人行很難發現其中洗錢的問題。對於更細的情況,人行那邊表示還要進一步調查。”
“這麽有計劃的反檢查工作,看來曾磊也脫不了幹係。不過這我就知道曾磊家的那個大保險櫃是幹什麽用的了。”何超峰聽完付程輝的話後說道。
“什麽保險櫃?”付程輝沒有去過曾磊家,所以不知道保險櫃的事情。
“我們在曾磊家的書房裏看見了一個足有一米高的保險櫃。”
“這麽大呀?正常人家不會擺這麽大的保險櫃吧。”連經常辦經濟案件的付程輝也驚歎道。
“曾磊利用廖偉強開的那些賬戶肯定是用來洗黑錢的,而擔心被人發現,曾磊一直都是小額轉賬,所以他必須要存大量的現金。所以他才需要買一個這麽大的保險櫃用來儲存現金。”
“這些人的腦子實在是太好用了。隻可惜用錯了道啊!”付程輝說道。
“哦,對了,老付,你回頭查下蘇惠玲,也就是曾磊老婆的經濟狀況?”
“怎麽了?有什麽線索嗎?”
“倒沒有,就是好奇。她說房貸都是她還的。”
“這個有什麽好驚訝的?人家一個腫瘤醫生一個月賺個幾萬塊錢不是很正常嗎?你嫉妒了?”
“不是……可能就是單純的好奇吧。我沒想到她不收紅包,一個月都能賺那麽多。”
“瞧你那少見多怪的樣子,人家好歹是個癌症的學科帶頭人,就算人家正常工資也能負擔的起吧。行,我回頭幫你查下。曾磊的同夥現在找出來是誰了嗎?”
“還沒。從昨天忙到現在,都忘了把他倆的通訊記錄給打一份出來了。胡光中,你去把曾磊和廖偉強近一年的通話記錄都給我打一份。”
“是。”胡光中說完,就拿上車鑰匙準備離開辦公室。
“又出去啊?”胡光中還沒出去,就碰見了正在進來的路法醫。
“是啊。”
“注意安全啊!”
“謝謝!”胡光中沒有回頭,就是向後招了招手。
“何隊,廖子軒的死亡報告出來了。”路法醫將報告交到何超峰手中。
“路法醫今天的報告出的有點晚啊!”
“早出來,你們人不在還不一樣?”
“我還以為有什麽意外發現呢,所以才耽擱了呢?”
“還真有。由於爆炸並不是很劇烈,所以死者並非被燒死,而是吸入了大量的二氧化碳窒息而死的。從她腸胃殘留的食物殘渣來看廖子軒有一兩天沒有進食了。”
“這些之前消防隊已經跟我說過了,那重大發現呢?”何超峰覺得路法醫說的這些,都是些常規內容,夠不上重大發現。
“別著急啊,接下來的肯定是個重大炸彈。我們從將從死者上提取的DNA與廖偉強夫婦的DNA做了親子鑒定,結果發現,死者是胡春花的親生女兒,但是與廖偉強的DNA無法匹配。”
這一條消息果真像原子彈一樣在整間辦公室裏炸了鍋,所有人的眼睛都不受萬有引力的作用瞪著路法醫。
“你是說廖子軒不是廖偉強的親生的?”何超峰驚訝道。
“嗯。不是廖偉強親生的。”
“那她的親生父親是誰?”
“我們在現場找到了另一名男性血液的DNA能夠與之配對成功。”
“她的生父居然是曾磊?”何超峰兩眼瞪圓。
一顆原子彈接著一顆來,若不是他們穿著這身警服,早已被震得雙腿發麻了。
路法醫的鑒定報告意味著之前在白板上畫的所有推論可能都將被推翻。
何超峰立刻召集了專案組的所有人,將這個消息告知了下去。
“這一起命案我們原來所有的調查方向大家都認為是在來一杯奶茶加盟商被品牌商欺騙這件事情上。而當廖子軒的屍檢報告一出來,就變成了綁匪綁架了這一家的女兒,向母親索要贖金,之後讓父親到現場解救人質的時候,將父女二人全部殺害,並且將贖金也一並燒毀,這樣也就是讓這個家庭瞬間人財兩空。”付程輝在白板上邊寫邊說道。
“這也太狠毒了吧!誰會幹出這樣的事情來啊?”黃小璐在一旁聽完後不禁汗毛倒立。
“是呀,這比滅門案還令人瘮得慌!滅門案無非就是讓一家人一塊死了。這個讓兩個人死了,然後把活著的人的錢全部弄走,讓他一直在無限的痛苦中,生不如死!”胡光中也在一旁補充道。
“的確,綁匪把贖金全部燒毀,那麽綁匪應該也是確定自己沒有資金和資產來償還這些贖金,所以燒毀後事實上也無需償還。而曾磊與胡春花並不存在法律意義上的婚姻關係,他們共同的子女也死了,所以無論如何胡春花是沒法繼承曾磊的遺產的。”付程輝在一旁繼續分析道,“這個人太狠毒了,而且還很清楚胡春花的經濟狀況,那麽隻有一種可能了。”
付程輝邊說著邊在白板下寫下了三個字——廖偉強。
“如果廖子軒是曾磊和胡春花女兒的話,這就解釋了胡春花為什麽在接到綁匪的電話後會第一時間給曾磊打電話要錢了,畢竟那才是他才是孩子的親生父親。”胡光中順著付程輝的思路補充道。
何超峰又看了看白板:“老付,我覺得你剛才說的很有道理。但是這又和劉世雄被殺案有什麽關係呢?”
付程輝拿起筆又思考了一番:“這劉世雄的死和廖子軒的失蹤是在同一天。那麽劉世雄極有可能約了廖偉強出來讓他加盟費給退回來,但是遭到了廖偉強的拒絕。劉世雄在遭到廖偉強拒絕後,便把這個事情告訴給了廖偉強,想就此事對廖偉強進行侮辱。這就導致了廖偉強最終惱羞成怒,進而殺死了劉世雄。
廖偉強知道廖子軒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後,便想著要如何報複曾磊和胡春花,於是便打電話約廖子軒出來。廖子軒自然不清楚她爸爸這次叫她出來並不是父女相愛,而是要綁架她。廖偉強輕而易舉地將廖子軒綁架了起來,之後他打電話給胡春花索要贖金。
廖偉強在綁架了廖子軒之後,甚至有可能發現了廖子軒早已知道了這個秘密,所以氣急敗壞地返回了劉世雄的家中對劉世雄進行了補刀。胡春花知道是廖偉強綁架了廖子軒,自然不敢聲張報警,誰知道你們卻找上了門。於是一方麵她希望你們警方能夠抓住廖偉強,另一方麵她又不希望你們知道廖子軒被綁架從而讓廖偉強有所警覺殺害廖子軒。”
付程輝這一頓分析讓何超峰手下的人都驚歎不已。
“敢情,我們就是胡春花手中的一顆棋子唄?”何超峰瞬間有一種智商被碾壓的羞辱感。
“那你以為呢?何大探長!”付程輝若有似無地笑話著。
“不過你這麽一說倒是把所有的時間線給說通了。”
“你自己說,抓到凶手以後,請我吃什麽大餐吧?”
“好。等抓到凶手以後,一定。”
“誒誒,你看你們隊長又想賴賬啊!”付程輝慫恿著何超峰手下的人,可是那群人個個笑而不語。
“現在是辦正事的時候。”何超峰此刻顧不上付程輝的大餐,拿起手機打給了張何凱,“何凱,你還在胡春花家嗎?”
“還在。”
“胡春花那邊有什麽情況嗎?”
“今天就是她媽媽來過一趟,後來又走了。”
“好的,你繼續在那邊看著,我們這就過來。”說完,何超峰便掛了電話,帶著一隊人馬就去了胡春花家中。
“老付,我現在要去胡春花那邊找她聊聊,驗證一下你剛才的說法究竟對不對。你呢,現在要是有空就去查查那幾個人的賬戶。”
“這個賴賬的本事是越來越大了。”
“要是真的是你這個思路破了案,到時候去哪裏吃飯,你說了算。”
“這個是你們隊長說的啊,到時候見者有份。”付程輝繼續慫恿著黃小璐。
黃小璐見兩位領導這樣開玩笑,隻好笑笑。
“走。”何超峰沒再理付程輝,叫上手下的人立刻離開辦公室。
“隊長。”張何凱見何超峰一行人的車過來,趕忙下車問候。
“胡春花家中有人進出過嗎?”
“今天上午有個老人家來過,像是她媽媽。後來又走了。”
何超峰心想著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情,自己媽媽過來安慰一下也是正常的,便沒再多問什麽,一行人直接上前敲門。
敲了幾下後,門後傳來了一個老婦人的聲音:“來咯,來咯。”
聽到這聲音,何超峰心裏頓時產生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開門的是一個老婦人,一身不是很合身的睡衣,看款式應該是她女兒的。那老婦人用略帶傷心的語氣問道:“你們是誰?”
張何凱心裏一驚:“這個不是剛才出門的老女人嗎?什麽時候回來的,我居然沒注意到。”可他哪敢說出口?
“請問胡春花在家嗎?”何超峰問道。
“哦,她剛才出去了。”老婦人用沒什麽中氣的聲音回答道。
何超峰聽到這個答案狠狠地瞪了張何凱一眼。
“她剛才為什麽要打扮成你的模樣?”張何凱氣哄哄地問道。
可是這個問題還有什麽可問的,誰都知道當然是為了躲避門外監視自己的警察啦。
“她打扮成我的模樣?我不知道,我剛才在睡覺,起來的時候她就不在家了。我外麵衣服也不見了,是被她穿走了啊,她也不說一聲。”老婦人的臉上寫滿了“欺騙”二字。
“老人家,不好意思,我們是來調查你外孫女的死因的。不知道您可以讓我們進去嗎?”何超峰問道。
老婦人臉上再一次寫滿了:不願意。但是她不知道如何拒絕警察,還是讓何超峰一縱人等都進了屋:“請進吧。”
這一次何超峰並沒有再仔細搜查房中的物品,而是讓大家確認胡春花的確已經不在家,便收隊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