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小木雕

看著鮮紅的血‘噗嗤噗嗤’地湧出來,高天微微發懵之後,立刻伸手按住大腿內側,企圖通過按壓法止住流血,同時心中暗自擔心,但願割到的不是股動脈!

要是股動脈被切斷的話,他隻有五分鍾的止血時間,在五分鍾內止不住血,眼前這人就死定了。

可怎麽止血呢?

而且血管被割斷之後,會產生回縮,現在還得盡快拉住血管,然後等候縫合。

這些早已遺忘的知識在高天的腦海中翻滾起來,他看了一眼嘴裏‘嗚嗚嗚’叫著的老李,還有旁邊嚇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吳元榮兩兄弟,急忙扭頭對春兒說:

“快!快去叫樊先生,這人的血管被割斷了,要盡快止血。”

沒有止血鉗,高天根本沒有辦法止血,隻能一手按住疑似股動脈的上端,另一隻手去鮮血直冒的傷口中摸索,必須盡快找到斷裂的血管,然後使勁地揪住。

至於止血的希望,還得寄托在樊阿身上,畢竟他是神醫華佗的弟子。

就在這慌亂之時,那幾個傷員大叫聲不斷,吳元榮兩兄弟也嚇得麵無人色。

反而是那位麵容秀麗的少婦,根本不慌張,拿了一塊布條過來,奮力去勒住老李的大腿,手法還真是熟練,想必經常做這種事。

似乎察覺到高天的目光,少婦看了一眼吳元榮兩兄弟說:

“他們幾個堂兄弟經常上山打獵,不是這裏傷,就是那裏流血,都是我替他們止血包紮的。”

聽到這溫和的聲音,高天感覺有些熟悉,突然想起這不是和穿越係統中的聲音有點像嗎?都是那種能讓人鎮定下來的聲音。

隨後高天想起了能量格使用說明中,使用三格能量,就有一次一百呼吸時間的徒手止血術,是不是可以用在這裏呢?

一百個呼吸時間,相當於五分鍾左右,應該能堅持到樊阿找到相應的止血手段了。

可居然要花費三格能量格,那可是高天蓄積著回去現代社會的能量格!救了樊阿一條命才獲得五格,救治了潘多子才獲得了可憐的一格,如果這樣就用了,那什麽時候才蓄積得滿呢?

難說就算用三格能量格換來的徒手止血術,也救不回這人的性命!

因為以現在的出血量,可以肯定是切到了股動脈,不管秀麗的少婦怎麽勒緊布條,都隻是讓出血量略少了一點,鮮血還是汩汩地流著。

何況這人就是一個陌生的傷員,為他使用三格能量格,似乎太不值得了。

高天滿腦子地計算著,快五十的心理年齡,讓他習慣做每件事之前都衡量一下,怎麽做才對自己有利。

一個是對自己回到現代社會非常關鍵的能量格,雖然不知道如何使用,但既然是掛在穿越係統後麵,顯然和穿越有關,而且救人一命才能蓄積五格,這能量格真是太珍貴了。

一個是根本不認識的傷兵,活著或者死去都和高天沒有太多的糾葛,最多就是救活了,能收獲一句感謝,甚至連這句話都沒有,畢竟這些士兵,都是大老粗,哪知道禮貌為何物?

因此這麽一比較下來,怎麽選擇就不用說了。

高天伸出舌頭抿了抿嘴皮,看了一眼因為使勁勒布條,光潔的額頭冒出細汗的少婦,有些陰暗地想,幹脆現在打著去找草藥的幌子離開,等回來這人可能就死了。

正要準備開口,少婦抬起頭,清澈的眼睛中有一絲慌亂,看著高天問:

“醫生,你再不想辦法出來,這人就死了!真的會死!有一個和這人一同被救的伢子,在從水裏拖到岸上的時候,他手裏的刀割到了自己的大腿,就這麽淌著血,一直淌到死。”

“咳咳咳,我、我正在想辦法!”

高天不敢和女人清澈的目光對視,怕被她看穿自己陰暗的心靈,可、可就算用徒手止血術,也不一定能救活呀!

“這人一定有小孩了,你們看,他脖子上掛著的小木雕,嘻嘻,這雕得真醜呀!”

少婦沒有力氣再去將布條勒緊,隻能伸手抹去老李額頭上的汗滴,卻見到因為掙紮,從老李胸口掉出來的木質掛墜。

高天瞥了一眼那個小木偶,黑漆漆的,看來應該是掛的時間比較長了,已經被汗漬將原有的木色遮掩了,隱約可以看出是一隻小狗的模樣,真的雕得太醜了。

可這醜陋的小木雕,卻像一把利劍突然插進了高天的心中。

他忽然想起自己那已經讀高中的兒子,似乎在十多歲的時候,突然對刻章有了興趣,費了幾個周末,刻了一個圖章給高天,卻被高天數落了一頓,什麽不好好學習,刻章電腦刻的多好……

似乎從那以後,高天的兒子就再也沒有動過刻刀,如果當時鼓勵一下,可能就不會出現父子倆見麵比陌生人還陌生的狀況。

唉!

高天心中歎了一口氣,現在都穿越來三國了,還想那些幹嘛?就是要修複父子關係,也得回去再說。

“樊醫生來了!”

一直死死按住老李雙臂的吳元仲興奮地叫了起來,這四處流淌的鮮血、濃濃的血腥味,讓他有些忍耐不了啦!

“怎麽回事?高先生,原本並沒有出很多血呀?”

樊阿急匆匆地跑了進來,長衫已經係在了腰間,顯然一路走來,他已經做好了搶救的準備。

“唉!我正在清除腐肉的時候,想不到他動了一下,結果刀一滑,就割到了股動脈。”

高天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不知道是為不必使用徒手止血術而慶幸,還是為有人來一同擔責而高興,甚至話裏還將按壓老李身體的吳家兩兄弟也扯了進來。

同時心中還暗想,就算事後/清算這起醫療事故的責任,也不能全怪他,這手術前不但沒有給病人全麻,也沒有將病人捆綁,這明顯就是硬件的問題。

而吳家兩兄弟一看就是沒有受過任何的手術護士培訓,居然在手術中被主刀醫生高天的話帶偏了,對蛆蟲產生惡心,從而失去了按壓傷員的警惕,這就是失職。

當然高天自己也檢討,畢竟二十多年沒有動手術刀了,這個急救室是硬件、軟件條件都不達標,出點意外也很正常。

如果真是讓現代社會中的醫療事故委員會來處理這起醫療事故,高天這樣的辯駁可能還真過關了,可惜現在他遇到的是樊阿,神醫華佗的弟子。

而之所以能成為神醫,並不僅僅是醫術高超,還因為醫德高尚,急病人之所急。

因此一聽高天這樣說,樊阿就怒了,也不再去惦記要不是高天救他,他早就死在棄屍地了:

“你、你到底是不是醫者?怎麽一句‘想不到’就推脫了責任?病人沒有麻藥、捆綁,肯定是會掙紮的,這是常識!快!快去把我放在火盆中的小刀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