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僥幸
月宮內。
六葉子看著麵無表情的白衣女子臉上青筋直冒，他顫抖了許久，最後須發張狂，說道：“莫非！你真要挑起兩族的大戰方才罷休？”
女子輕輕撥動著琴弦，房間內卻並沒有響起一絲琴音，就好像，眼前的這琴，是張啞琴。但知情的人，比如眼前的三位，便知曉，那琴並不啞，它的聲音，隻是傳到了遠方、傳到了另一個世界，自己等人在此聽不見罷了。
收回手指，女子繼續看著他，語氣不鹹不淡地說道：“我說了，現在執掌人族‘天道圖’的人是我。”
“千千，你這是在逼老夫啊！”
……
……
出了月宮。
三雲、七九二人小心翼翼的伴隨著六葉子左右。
很明顯，剛才在月宮內的一幕，令這位大人並不開心，甚至，對方若不是人族的“天道”，約莫可能揮手滅之。
無聲的沉默，令人害怕。
而在這害怕之餘，六葉子眺望著那遠方的宮殿，少許，又說出了這麽一番話：“你們說，這個宮殿若是老夫住進去，會不會更合適一點？”
這話一出口，二人頓時大驚，心裏思緒萬千，卻隻能彎著腰不敢應話。
要知道，他們一個是站在人族頂峰的領袖、一個是執掌人族“天道圖”，掌控著芸芸眾生之命運的“天道”。雖說“天道”自從執掌“天道圖”以來便一直獨來獨往，可憑借著她的實力，對付自己二人，亦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的事情，而現在真要在兩人中做出抉擇，那麽最好的答案應該也隻有無聲了。
……
……
伊流川死了。
死在了雨中。
死在了劍下。
死在了醉生夢死的記憶中。
而他的靈魂，從他肉體中飛出去的那一刻，便被無數的點點螢火蜂擁而至，撕咬致死！然後是那幹瘦的身軀，慢慢縮小，慢慢縮小，最後終於化成了一堆灰燼。花四海離的很近，於是那灰燼落在地上時，有好些都濺到了他的身上、臉上和頭發上。
然而他隻是平靜的撿起了地上的半截木劍，重新別回腰間。
待到祝由走來，驚異的看著地上那堆灰燼許久，又看向他，說道：“死了？”
這話似乎有些問的多餘，他們對弈萬載，對於彼此間的氣息早已是熟悉徹底，隻是當她張了張口，還想說些什麽時，她忽然又看見了花四海腰間的木劍沾了幾絲血跡……
“你幹的？”
“天罰幹的！”
“可你腰間的那把木劍沾染了血跡，而那血跡中……有他的味道。”
聞言，花四海微微一笑，說道：“我隻是趁機捅了他一劍罷了！”
祝由目光中掠過一絲複雜，說道：“你和他的境界相差猶如天地鴻溝，即便不說是你殺了他，可是我也萬萬沒能想到，你居然能夠把劍刺入他的身體，須知，到了我們這種境界，血肉、骸骨早已經是超凡入聖，普通靈器，根本傷不了半根毫毛。”
“或許是僥幸吧！”
“僥幸？”話音剛落，祝由嘴裏又發出了一聲類似自嘲般的笑聲，說道：“我姑且認為是這樣吧！可是你能不能解釋一下，連我火焰也能夠壓製住的九幽氣息，為何對你無效？還有那玄冰，普通靈者，便是境界遠勝你十倍百倍之人，一不小心也會凍成冰渣，可你，除了甩出去幾滴血外，似乎……並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
說完，她眼中的複雜看向花四海時愈甚。
然而花四海卻並沒有替她解惑，他隻是笑而不語，畢竟他不可能當真告訴女子，自己因為前世常常入九幽頓悟不二法門的關係，以至於除了九幽冥王以外，就數他對那兒最是熟悉。所以，那些對於常人而言有著致命傷害、甚至對“灼離火”都能夠產生壓製的灰霧，對於他而言，事實上是算不了什麽的。
而那些灰霧所形成的玄冰？和灰霧一樣都是打了幾千年交道的東西，哪怕現在境界不如往昔，勉強應付還是足以。
僵持中。
雲別的到來終於打破了這一尷尬。
“回去嗎？”和平常不同，他約莫親眼見到了真正的“天”，然後那“天”又被花四海以區區的王者境界給擊敗了，於是，世界觀有些崩塌的他有了以前沒有過的畏懼。此時，他心裏甚至還想：原來這個少年，竟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高，還要遠……
花四海看了一眼雲別，又將目光落在漫天螢火、又似點點星辰的人族靈魂身上，說道：“再等等吧！至少，也讓我先把他們送入輪回！”
祝由的目光也由花四海的身上移到了那些靈魂身上，冷哼一聲後，說道：“萬載歲月的消磨，也不知這些人中有幾個還能進的了輪回。”
萬物皆有因果。
死生也有輪回。
可是，那時的他們被伊流川布置的陣法，強行擒入火海，然後煎熬至今，早已是錯過了步入輪回的時機。
如今再想重新進入……
你當那九幽是你家？
想進就進，想出就能出？
……
……
月宮中。
女子麵前的鏡子中有一個血衣少年，少年相貌約莫十四，腰間別著半截木劍，此時，他正盤腿坐在地上，周圍除了紅衣女子和一個穿著黑袍的怪人以外，便是數不盡的靈魂，那些靈魂飄**著似乎想隨著風去到遠方，可或許心中還有些對紅塵的貪戀，故而又停滯在那。
隻見這時，一道道肉眼不可觀的波紋從少年的身上散出，刹那間，冥冥之中仿佛與某個世界的靈力產生了反應，於是，在那個世界的灰蒙天空，突然多了一扇古樸又老舊的石門，石門前滿是森冷白骨堆積成的階梯，一層一層，剛好下達那些靈魂的麵前。
“這是與之前截然不同的古韻？方才的是《清心訣》，那麽這一次應該是……竟然是《往生咒》？嗬！這少年到是好手段啊！如此年紀，便掌握了隻有幾位領袖才能擁有的‘咒法’。”隻是這話一到嘴邊，女子約莫是想起了些什麽，那原本毫無表情的臉上忽然浮現了出了激動，說道：“暮雲！是你嗎？是你轉世回來看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