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曾有幸與‘天’對弈

“你是何身份,居然還妄想與我對弈?”便當花四海這話說出去不久,雲霧中那個低沉的聲音突然發出了一聲不屑的冷笑,說道:“卑賤如螻蟻的東西!”

女子怕花四海又生事端,忙說道:“當日那霧中的老怪物發出的誓言是我在鈴音身上執白棋贏了他方才作數,否者……便是我鳳凰一族的前輩親自前來,也無用。”

花四海想了想,又道:“既是如此,那我在一旁指導可算?”

此話一出口,女子心裏頗為不喜,心想自己是何等身份的人物,那裏還需要你這個螻蟻一般的人類在旁邊教自己下棋?想到這兒,她語氣不免有些冰冷,說道:“按理說這是你們人族自己的事情,我沒必要插手,隻是我朋友當年為人族而死,這份公道,我須得自己討回。不是我不信你的棋術,隻是你再如何厲害,豈能勝過這活了萬載歲月的老怪?”

女子不看好花四海。

沒錯,以目前的情況而言,但凡有些眼力勁的人便都不會看好花四海。

花四海雖說年僅不過十四便步入到了王者境界,可是,哪怕如此,他在女子和那片灰霧眼中,依舊不過是隻隨手都能夠捏死的螻蟻。

可現在,這隻隨手都能夠被捏死的螻蟻,居然大言不慚的說要與那隻捏死它的手對弈,甚至被拒絕後,又打算在一旁指導另一隻隨手也能夠捏死它的手,這未免……實在太可笑了吧!

然而花四海沒有笑,他隻是目光平靜的看著那個女子,說道:“昔日我曾有幸和‘天’對弈,僥幸,贏他了一局。”

聞言,女子驚愕。

灰霧中央也出現了短暫的顫抖,說道:“咳咳……祝由……哈哈……我看……我看不如讓這螻蟻在旁邊指導你一番吧!那可是……那可是和‘天’對弈過的存在啊!萬一……萬一,哈哈……萬一你也僥幸贏了我這一局也說不定。”

或許是幾萬年來都沒聽過如此好笑的笑話,以至於現在剛一聽見,那個低沉的聲音便笑的有些誇張、笑的有些咳嗽。

女子卻是不理會灰霧中那個低沉聲音的嘲諷,她冷眼看著花四海,說道:“你這人怎麽如此的不知天高地厚,若非我的朋友,本姑娘才不會管你們這檔子亂事呢,好,你不是要下嗎,我可告訴你,此次的輸贏並非兒戲,而是與你們人族萬計靈魂有關,想來你走到這兒之前應該也看見了那片火海了吧!這棋萬一你要是輸了,他們便得生生世世呆在那兒,承受著烈火燒灼之苦,直至魂飛魄散。”

隨後,待到這番話說完,她看見花四海臉上的神情絲毫沒有任何變化,故而大怒起來,說道:“莫非便是如此,你還要下?”

花四海沒有解釋,也不屑於去解釋,他隻是再次的行了一禮,不卑不亢,平靜說道:“請前輩信我!”

信他?要自己堂堂的鳳凰去相信一隻螻蟻?這可能嗎?須知如今好不容易方才贏了幾子,若是被那螻蟻般的少年這麽一攪合,壞了自己千年前就布置好的暗局,那可怎麽得了!然而,還不等女子多想,卻見灰霧中已經伸出了手臂,在棋盤中落了一子。

這一子較為平凡,看不出有何殺機,甚至,還有些略顯多餘。

但是,便是這麽平凡且多餘的一子,卻讓女子思考了許久,也沒敢往棋盤中落子。

二人相處萬載,說不上什麽知根知底,但也各自知曉對方的棋路十之八九。她知道,對麵灰霧中的老怪,平常下棋便猶如行軍打仗一般,擅使些什麽陰謀詭計,然後再斷其後路,慢慢將自己耗死,若非自己是鳳凰血脈,天生聰慧不已,換做常人,便是境界高他一等,也未必能夠對弈萬年。

就在這時,花四海說話了。

他指著棋盤中的某個位置,淡淡笑道:“前輩,您試著落在那兒看看。”

女子大怒,然而她剛想指責花四海什麽,卻見花四海給她指出的位置居然與自己在心裏計算出的一模一樣,這無疑讓她大吃一驚,要知她可是鳳凰,擁有全世界最尊貴的血脈之一,方才能夠做到如此,而眼前這個少年?他又有什麽,他憑什麽能夠做到和自己一樣?莫非就憑那顆人類的腦袋?笑話!想來應該是瞎貓撞見了死耗子吧!嗯,沒錯,定然是這樣的。

伴隨著女子的這種想法,白子落了。

落的正是花四海剛才指出的位置!

然後,待到黑子再落,花四海又開口了,他的手指指向著另一個位置,而且他的速度越來越快,氣勢越來越猛,仿若驚雷忽現,似要一擊必殺!

灰霧中那隻枯瘦又蒼老的手臂也頻頻出現,就在今日,約莫比幾千年來加起的次數還要居多,或許是因為那隻手臂的主人知道,如今雖然執棋的是鳳凰一族的祝由,可是背後真正下棋的卻是那個人族少年。

而那個人族少年,他落子的速度真的很快,幾乎是不用去想。於是,他也不願去想了,若是鳳凰,他不介意去想,可是對方既然是那個卑賤如螻蟻般的少年……那個少年配嗎?有什麽資格值得自己去想?換而言之,他都不想,自己卻想,那麽,豈非自己連對麵的那隻螻蟻都不如?

女子剛開始的幾子雖說也是下的與花四海說的一樣,卻也沒有現在這麽快,無非是下的時候要在心裏計算一番,在腦海中過個幾遍,看看哪兒落子的位置合適,哪兒對黑子的困擾最大,能夠形成圍殺!然而這些,經過她長時間計算最後得出,居然全都與自己身旁的少年說出的無二,甚至有些位置若不是少年說出,便是連她也辦法算到。

於是如此一來,她便幹脆強壓下那份震驚,聽了少年的話,少年讓她落哪,她便手執著白棋落下,然後在心裏慢慢開始計算,可就在她剛計算出前一子的走向,黑子與白子又一連下了好幾子,所形成的的趨勢將她之前好不容計算出的打破,成了新的局麵。

一子。

兩子。

三子。

又是一子。

終於,在這片沒有硝煙的戰爭中,那片灰霧裏的手臂漸漸變慢,那隻手臂的主人不得不陷入了長時間的思考,然後,方才敢小心翼翼的往棋盤中落下一枚黑棋。隻是,待到他這枚黑棋剛落,立馬又有一枚白棋緊隨其後,逼迫著他趕緊落下那第二枚、第三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