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心理畫像

太陽終於穿透了雲層,鉛灰色的天空中央慢慢透出一片片湛藍,陽光從那些湛藍處照射而出,形成了肉眼可見的光芒,給人以動人心魄的美感,而陽光下的這座城市也因此變得更加生動,空氣也清新了許多。俞莫寒站在城南刑警支隊辦公樓下深呼吸了好幾次,似乎可以感覺到負氧離子正在滋潤著自己的身體。

靳向南匆匆從辦公室裏麵出來,一邊朝警車走去一邊對俞莫寒說道:“我去刑偵總隊一趟,你暫時不要離開,等我回來後一起探討案情。”

俞莫寒朝他點了點頭,見警車駛出大門後才拿起電話撥打了個號碼:“你到什麽地方了?”

電話裏的聲音回答道:“我才剛剛到山下呢,估計還有一會兒才可以到你說的那個地方。”

十多分鍾後,俞莫寒走出了刑警支隊的大門,在門外站立了一會兒後就看到了自己等候的那個人正在朝自己跑過來,急忙迎了上去,笑著對她說道:“辛苦你了,等我有空了請你吃飯。”

來的這個人是俞莫寒所在科室的一位年輕護士,她從包裏拿出幾樣東西給俞莫寒遞了過去:“俞醫生,你要的東西都在這裏。吃飯就不用了,今後你多教我玩魔術就是。”

俞莫寒接過她手上的東西,笑道:“沒問題。”

待護士離開後俞莫寒直接去了靳向南的辦公室,在裏麵忙活了一會兒之後又朝刑警支隊外麵走去,隨後去對麵的一家茶樓要了一杯茶,一邊翻閱著雜誌一邊時不時去看一眼刑警支隊的大門,一直等到靳向南的警車回來後又過了一會兒才離開。

俞莫寒一進靳向南的辦公室,靳向南就笑著對他說道:“聽說你出去了,我還以為你又抽空去調查高格非前妻的案子了呢。”

俞莫寒笑了笑,說道:“我就在周圍轉了轉。”這時候隻見靳向南的右手食指和中指作夾煙狀,隨後還將手指放到嘴前深吸了一口,然後緩緩吐出一口氣。俞莫寒笑著問道,“我給你帶的這包香煙還不錯吧?”

靳向南又吸了一口,點頭道:“極品雲煙啊,我平時都舍不得花錢買,這是病人送給你的吧?”

前幾天下雨,空氣中的濕度比較重,辦公室的空調一直開著。俞莫寒打開窗戶,轉身指了指他的右手,笑著問道:“你仔細看看,你的手上有香煙嗎?”

當俞莫寒打開窗戶的那一瞬間,一股清新的空氣頓時湧了進來。靳向南愣了一下,駭然看到自己手上正吸著的香煙竟然像空氣一般突然消失了,他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這這這,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俞莫寒道:“我不是給你講過,關於心理暗示和幻術我會用實驗向你證明的嗎?其實這就是心理暗示和幻術。”

靳向南覺得簡直不可思議而且難以接受:“可是,剛才我明明抽的是一支真正的香煙,而且味道非常柔和。”

俞莫寒指了指牆角處:“出門之前我在房間裏麵燃燒了一點含有致幻物質的粉末。此外……”他隨即將靳向南辦公桌上麵的手機音量開大,“你聽聽,這是我出門前錄製的聲音。”

“靳支隊,我給你帶了一包煙,極品雲煙,是一個病人送給我的。靳支隊,我給你帶了一包煙,極品雲煙,是一個病人送給我的……”靳向南聽到手機傳來的俞莫寒的這句話反複在循環,疑惑地問:“這又是……”

俞莫寒解釋道:“我出門前錄製了這份錄音,將聲音調得很低,如果不注意的話幾乎聽不見,但是我說的這些話依然會進入你的意識裏麵。與此同時,在致幻劑的作用下就會讓你發揮出充分的想象,讓你看到了辦公桌上並不存在的香煙,於是你就會從中取出一支來點上,而且還會讓你真切地感受到極品雲煙柔和的品質。佛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所以,我們看到的、聽到的並不一定就是真實的。”

靳向南目瞪口呆:“太神奇了!”

俞莫寒搖頭道:“其實這一切並不神奇。比如你夢見去吃東西,夢中的你一樣可以品嚐到食物的美味,那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實。幻術和心理暗示也是一樣,它觸動到的是一個人對以往經驗的回憶及對未知事物的想象。”

現在,靳向南對沈青青突然消失的解釋已經完全理解了,點頭道:“我說說徐健的情況。徐健今年二十八歲,未婚,和他母親一起生活。他是女子監獄的後勤人員,負責監獄食堂的采購,平時的表現還不錯,為人和善,特別喜歡幫忙。因為他會修理一些簡單的電器,監獄的工作人員家裏的電器壞了都找他幫忙修理,有一次一位獄警的家人出門忘了帶鑰匙,就是他幫忙去打開的防盜門。”

俞莫寒點頭道:“所以,鐵掛鎖對他來講根本就不是什麽問題。”

靳向南繼續說道:“然而奇怪的是,徐健所有的銀行賬戶在近期都沒有大筆的款項匯入,在他的家裏也沒有搜查到太多的現金。還有就是,經過我們初步調查,徐健與沈青青並不曾有過任何的交往,也就更不用說他們兩個人存在著某種關係了。”

俞莫寒喃喃地道:“不是為了錢,也不是因為情,那他究竟是為了什麽?難道協助沈青青越獄的那個人並不是他?”

靳向南頓感頭疼:“是啊,這個案子還是毫無線索……”

俞莫寒卻搖頭道:“怎麽能說是毫無線索呢?其實沈青青就是線索!第一,沈青青受賄的真相究竟是什麽?第二,她為什麽要越獄?第三,她使用的心理暗示或者幻術究竟是她自身的技能還是由他人教授?我們必須盡快將這些問題搞清楚,也許真相就在這些問題當中。”

靳向南一下子就來了精神,說道:“第一個問題案卷裏麵講得很清楚,她收受某國企負責人送的一個挎包和一塊手表,以及歐元等財物共計二十多萬元,後來被人匿名舉報,經查證後事實清楚,隨後就被雙規。”

沈青青的案卷俞莫寒已經看過,也正是因為沈青青的這個受賄事實他才感到有些疑惑,隨即說道:“這個沈青青受賄的總額不過二十多萬,其中最主要的還是兩件奢侈品……應該是一隻挎包和一塊手表是吧?靳支隊,你也是體製內的人,像這樣的情況在貪腐的官員中應該算不上什麽大問題吧?”

靳向南朝他擺了擺手,說道:“隻要是非法所得就是犯罪,我們不要探討這個問題了好不好?”

俞莫寒心想也是,而且他隻是說不要探討並不就意味著不應該去調查此事。政事這東西很敏感,在麵對這種事情的時候少說多做才是最佳的方式。他笑了笑又說道:“那好吧,我們暫時把這個問題放一下。第二個問題,這個沈青青為什麽要越獄呢?”

靳向南皺眉問道:“俞醫生,你究竟想要說明什麽呢?”

俞莫寒道:“我從來都相信一點,那就是我們每個人的行為都是有著心理動機的,特別是犯罪。有句話叫作‘萬惡**為首’,這裏的‘**’可不僅僅指男女之事,而是講人的欲望,所以,犯罪是欲望戰勝了理智的結果。從這樣的角度來講,沈青青接受他人賄賂的根源是因為她內心充滿著虛榮的欲望。可是從被雙規到入獄才一年多的時間她竟然選擇了越獄,一個剛剛經曆巨大人生失敗的人本應該重新回歸理智才是,然而她偏偏選擇了如此瘋狂的行為方式,這究竟是為什麽呢?”

靳向南有些明白了,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她做出越獄的這個決定其實是一時之間衝動的結果?”

俞莫寒點頭:“是的,對於一個不到三十八歲,又長得十分漂亮的女人來講,十二年的刑期也就意味著人生大好年華的失去,所以她才寧願去冒這樣的風險。一旦越獄成功,那就意味著自由及繼續享受人生的大好年華,即使是失敗了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五十歲和六十歲對一個失去了希望的女人來講又有什麽區別呢?當然,這隻是沈青青這方麵的想法,可是幫助她越獄的人又為什麽甘冒風險呢?”

靳向南道:“很簡單,無外乎是為了錢或者是因為情而已。”

俞莫寒深以為然,說道:“是的,現在我們將視線回到這起越獄案的方式上麵,靳支隊,你對這件事情怎麽看?”

靳向南皺眉想了想,說道:“不但詭異而且瘋狂。”

俞莫寒讚道:“你的這個評判實在是太準確了。不過在我看來,詭異隻不過是表象,而在詭異的表象後麵確實是太過瘋狂。然而對於沈青青來講,她做出這樣的決定又何嚐不是一種瘋狂呢?那麽,究竟是沈青青的瘋狂才使得在外麵配合她的那個人也變得瘋狂,還是沈青青因為幫助她的那個人而瘋狂呢?”

靳向南愣了一下,問道:“這個問題很重要嗎?”

俞莫寒笑了笑,回答道:“在我看來,這個問題非常重要。沈青青曾經是一名有身份的官員,正因為如此,即使在入獄後她依然表現出一種與她身份相符的高傲,這樣的高傲是什麽?其實就是理智的一種表現。所以我基本上可以肯定,沈青青應該是因為幫助她的那個人的瘋狂而瘋狂,因為唯有那個人的瘋狂才足以重新點燃她內心的希望。”

靳向南點頭道:“有道理。”

俞莫寒繼續說道:“如此的話,現在我們也就可以大致刻畫出幫助沈青青越獄的那個人的主要心理特征:第一,此人是深愛著沈青青的,甚至對她的愛到了瘋狂的程度;第二,能夠策劃出這樣詭異而且瘋狂越獄方式的人本身就有異於常人,他應該是一個做事情不顧一切的家夥;第三,此人應該比較有錢,否則的話他就買通不了徐健……”

這時候靳向南忽然打斷了他的話,問道:“你的意思是說,這起案件的真正策劃者並不是徐健?你為什麽如此肯定地就排除了他?”

俞莫寒道:“既然是為了愛而瘋狂,那就應該去和沈青青雙宿雙飛才是,而且在這樣的情況下沈青青要最終脫困還需要他繼續幫助,絕不可能獨自一死了之。你想想,假如這個人就是徐健,如今讓沈青青一個人去麵對無盡的未知和危險的話豈不是一種殘忍?”

靳向南提醒道:“可是我們並沒有在徐健的住處尋找到太多的現金,而且也沒有發現他的銀行賬戶有大筆的錢匯入。”

俞莫寒不以為然地道:“這並不能說明什麽問題,收買一個人的方式並不僅僅限於金錢,隻需要投其所好就可以了。更何況以徐健的身份和地位是很難與沈青青產生情感交集的,所以我覺得基本上可以排除這個人。”

靳向南不由得點頭:“俞醫生,請你繼續說下去。”

俞莫寒卻搖頭道:“剛才我已經講完了。我認為我們接下來的調查重點應該是沈青青以前的情感生活,然後盡快找到幫助她越獄的那個人。”

靳向南問道:“這個人會不會是沈青青的前夫?”

沈青青在十二年前有過一次婚姻,也就是在她二十五歲的時候,丈夫是省城晨報的記者,不過她的這段婚姻隻持續了不到七年。兩人有一個孩子,孩子現在跟著父親,兩人離婚的具體原因目前不詳。俞莫寒想了想,搖頭道:“我覺得可能性不大。既然他們兩個人已經離婚,那就說明當時他們之間的感情已經完全破裂。俗話說覆水難收,況且對方又是一名記者,很難想象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靳向南道:“感情這種東西很難說,最好還是去調查一下。”

其實俞莫寒心裏並不能完全肯定自己的這個判斷,隻不過他有些害怕去和蘇詠文見麵,畢竟通過蘇詠文去了解沈青青的前夫是最便捷的途徑。俞莫寒在心裏苦笑,說道:“我先打個電話再說。”

蘇詠文沒有想到俞莫寒會主動打電話來,心裏當然十分高興,笑吟吟地問道:“莫寒,你準備請我吃飯?好啊,我今天正好有空。”

俞莫寒的腦子裏麵瞬間就浮現出那張漂亮得讓人心顫的臉龐,以及她那足以融化猶豫的笑容。他好不容易才斂住心神,說道:“我想向你了解一個人的情況……”

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蘇詠文說道:“好呀,沒問題。你馬上過來吧,我們報社樓下,還是上次那個地方。”

俞莫寒發現自己竟然找不到任何拒絕的理由:“那,好吧。”

剛才靳向南一直在暗暗觀察著俞莫寒的表情,待他掛斷電話後就半開玩笑地問道:“這又是哪位美女?”

俞莫寒急忙解釋:“就是一普通朋友。”

靳向南大笑,說道:“那你趕快去吧,小馮就不要跟著了,我派他去調查另外的事情。”

雖然明明知道靳向南是在和自己開玩笑,不過俞莫寒的心裏也並不想讓小馮跟著一起去,那樣會很尷尬,也不大方便。他朝靳向南訕訕笑了笑後就出了門,不遠處就有地鐵站,距離蘇詠文所在的地方不過五站的路程。

蘇詠文已經坐在那裏等著他。她還是那樣一身非常隨意的穿著,並沒有刻意打扮,但在俞莫寒的眼裏卻始終是那麽的完美。現在的他越來越感到迷茫了——每次和倪靜在一起的時候內心是那麽的安寧,就如同他本心希望的那樣,溫馨、淡然,仿佛自己和她就是前世的情侶,一切都是那麽的理所當然。可是他又非常享受與蘇詠文的每一次見麵,她每一次的出現都會讓他的內心有如沸油入水般飛濺起無盡的**,這樣的感覺又是另外的一種美好,就仿佛回到了二十歲之前輕盈奔跑於球場時候的年輕與澎湃,以及初戀時的激動與羞澀。

“這麽快?”蘇詠文朝他笑著問道,晶瑩潔白的牙看上去也是那麽的完美無缺。

這一刻,俞莫寒忽然就聯想到了沈青青的美。沈青青的美麗似乎更甚於眼前的蘇詠文,特別是她那張從骨子裏麵透出古典美的穿旗袍的照片。蘇詠文的美有如春天的桃花般芳香,時時刻刻散發出青春的氣息,而沈青青卻如同秋日裏的桃子般成熟、豔麗。俞莫寒如實說道:“我剛才在城南刑警支隊,他們那裏剛剛出了個大案子……”

蘇詠文禁不住就笑了起來,說道:“你這個精神病醫生變成神探了?”

俞莫寒苦笑著說道:“他們找到了我,我也沒辦法。朱寬居,你認識這個人嗎?”

蘇詠文點頭:“他以前是我們晨報的記者,他出什麽事情了?”

以前?俞莫寒愣了一下,說道:“他的前妻越獄了,目前警方正在追蹤她的下落。你剛才話中的意思是說,朱寬居現在已經沒有在你們報社了是吧?”

蘇詠文道:“他在兩年前就已經辭職了。他前妻?他前妻越獄和他有什麽關係?”

俞莫寒沒有回答她的這個問題,問道:“朱寬居辭職後去了什麽地方你知道嗎?”

蘇詠文回答道:“這個人和林達有些相像,我說的不是相貌,他們都是膽子比較大的那一類人。我聽說朱寬居辭職後就做生意去了,其他具體的情況就不了解了。”

俞莫寒準備離開,可是心裏麵卻有些不舍,他想了想又問道:“他後來結婚了嗎?”

蘇詠文笑道:“他有老婆的啊,你剛才不說我還不知道他以前還離過婚。你要找他是不是?我這就幫你問問他現在的聯係方式。”隨即她就打了一個電話,她拿出一個小本子記下了一個號碼,將那一頁扯下來遞給了俞莫寒,“喏,拿去。”

俞莫寒覺得自己再也沒有了繼續待在這裏的理由,起身對她說道:“謝謝你。”

“喂!”這時候蘇詠文卻叫住了他,“你著什麽急啊,我還等著你請我吃飯呢。”

其實俞莫寒也不想離開,他看了看時間,歉意地說道:“靳支隊專門跑到醫院去幫我請了假,我得抓緊時間去幫助他們盡快把這個案子調查清楚。以後吧,等我有空了再請你吃飯好不好?”

蘇詠文看著他,滿臉的不悅,說道:“俞莫寒,你根本就沒有把我當朋友。”

俞莫寒有些尷尬:“你為什麽要這麽說呢?我真的很忙……”

蘇詠文冷哼了一聲,說道:“一件越獄的案子怎麽會請你去幫助警方調查?你都對我隱瞞了些什麽?”

俞莫寒為難地道:“總之,他們請我幫忙是有原因的,隻不過這個案子還處於保密階段,有關的細節我暫時還不能告訴你,實在是對不起。”

聽他這樣一講蘇詠文倒是能夠理解了,她笑了笑,說道:“那,到時候你一定要第一個告訴我好不好?”

俞莫寒的心裏一下子就輕鬆了,朝她點頭說道:“好,我答應你。”

蘇詠文又道:“還要請我去吃那家的魚。”

俞莫寒咧嘴笑道:“沒問題。”

蘇詠文朝他揮手道:“去吧、去吧,俞醫生,不,俞大偵探,你可要記住自己剛才的承諾哦。”

俞莫寒朝她笑了一下,轉身準備離去,這時候卻又聽見她在身後叫道:“你等等!”

俞莫寒再次轉身,疑惑地看著她。蘇詠文禁不住“撲哧”一笑,說道:“沒別的什麽事情,就是想告訴你,林達上次更新的那一條微博被他刪除了,而且他最近更新的內容都與高格非案無關。莫寒,你真厲害,他好像真的被人收買了。”

俞莫寒的手機上早已下載了微博的應用程序,從蘇詠文那離開後就即刻去查看了林達的微博,發現林達上次更新的那一條微博果然不見了,而且最近更新的內容都是其他諸如環保、中小學生教育,以及剛剛發生的熱點新聞方麵的評論等。不少粉絲在他的這些微博下麵質問他刪除那條微博的原因,不過他都沒有予以回複,然而奇怪的是,與他相互關注的大V們卻並沒有因此而發聲。俞莫寒想了想,覺得很可能是他與那些人通過私信或者其他方式作過交流。

嗯,要解釋刪除那條微博的原因其實很容易,比如說自己遭受到了更大的威脅,然而又不能確定對方的真實身份,所以為了自身的安全才不得不如此。不過從這件事情上麵也就完全可以說明此人對自己那些粉絲純粹就是利用,然而可悲的是,他的那些粉絲並沒有因此而對他徹底失望。

群體意識下的個體往往狂熱而弱智,他們往往對自己所崇拜的偶像無條件地信賴。

在心裏歎息著,俞莫寒給俞魚打了個電話:“姐,原告方是不是已經不再上訴了?”

俞魚回答道:“具體的情況我還不清楚。刑事案件上訴的期限是在判決書下達後十日之內,現在時間還沒有到。不過那位叫林達的記者已經將他上次更新的那一條微博給刪除了,程奧又稱病不再代理此案,我覺得這裏麵的情況很可能會發生一些變化。”

俞莫寒又問道:“高格非有消息嗎?”

俞魚回答道:“目前還沒有,莫寒,你那邊的調查進展如何?”

聽到姐姐這樣問,俞莫寒就明白了她並沒有徹底放棄這個案子,回答道:“前幾天下雨,我的調查隻能暫時停了下來。不過最近我們發現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線索……”

俞魚聽了他所說的這個情況後頓時就激動了:“莫寒,接下來我和倪靜都來和你一起去調查這起案子,一旦所有的事情都水落石出了,高格非的案子也就會因此而發生巨大的變化。我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心裏憋屈得慌,這口氣我一定得出!”

俞莫寒急忙道:“姐,現在有警方的人在出麵調查高格非前妻的案子,你們就不要出麵了,你和致遠哥還是盡快去一趟泰國吧,說不定回來的時候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俞魚歎息了一聲後說道:“我心裏麵裝著這麽大的事,哪裏還有心思去考慮其他的事情?更何況你哥最近正準備辭職,他暫時也沒有要出去的打算。”

辭職還需要準備嗎?俞莫寒說道:“姐,致遠哥辭職的事情還需要得到你的大力支持,否則估計他很難真正下得了決心。”

俞魚道:“我現在已經同意了他辭職的事情啊。”

俞莫寒覺得自己的這個姐姐有時候實在是太粗線條了,苦笑著說道:“我親愛的姐姐啊,同意和支持根本就是兩回事好不好?我哥他是男人,而且還是一個很有責任心的男人呢,否則他還在那裏猶豫什麽?”

俞魚似乎有些明白了,不過她還是有些猶豫:“莫寒,你告訴姐,你哥他真的適合走那條路嗎?”

俞莫寒笑著問道:“姐,你是想做官太太呢還是作家太太?還有,你是想讓你們今後的孩子在外人麵前說‘我爸爸是處長’,還是‘我爸爸是作家’呢?”

俞魚笑道:“好像都還不錯呢。”

俞莫寒也笑:“這不就得了?一個有責任心的男人,他肯定會一直努力下去的,無論他的職業是什麽。”

俞魚終於徹底想明白了。

和姐姐通完電話後俞莫寒也想給倪靜撥打過去,可是最終因為猶豫放棄了。他忽然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應該和她說些什麽,而且更要命的是,他真切地感覺到了自己內心中的愧疚與惶恐。

而正是這種複雜的心緒才使得他再一次拿起了手機:“倪靜,晚上我們一起吃飯吧。”

倪靜問道:“你今天要下山?”

俞莫寒說道:“我在協助警方調查另外的一起案子,具體的情況我們見麵後再說。”

倪靜笑道:“你這個精神病醫生怎麽變成偵探了?那好吧,下午我早點兒回去買菜。莫寒,你想吃什麽?”

俞莫寒想了想,說道:“吃餃子吧。”

倪靜道:“好。”

電話掛斷後俞莫寒才發現自己並不是無話可說,一切都還是像以前那樣自然,而且剛才自己的內心也並沒有出現愧疚與惶恐。嗯,她畢竟是自己已經明確了關係的女朋友,而蘇詠文並不是。

俞莫寒想去拜訪沈青青的前夫朱寬居,但自己畢竟不是警察的身份,單獨前往的話難免有些尷尬,而且很有可能被拒之門外。因此他去了城南刑警支隊,找到了小馮,要他和自己一起去。

小馮給朱寬居打去電話後對方馬上就接聽了,隨後就約定在他的公司見麵。小馮掛斷電話後對俞莫寒說道:“我覺得這個人應該沒什麽問題。”

俞莫寒點頭:“現在我們需要的是了解到更多有關沈青青的情況,或許他能夠為我們提供一些什麽。”

小馮建議道:“沈青青父母所住的地方比較順路,要不我們先去拜訪一下他們?”

俞莫寒搖頭道:“既然已經與朱寬居聯係好了,那還是先去他那裏吧,回來的時候我們再順便去拜訪一下沈青青的父母。”

小馮頓時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既然朱寬居是犯罪嫌疑人的可能性不大,那麽他協助警方的調查也就隻不過是一種義務,無論是什麽原因將他晾在一邊都是不應該的。作為一名警察,小馮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內心深處時時刻刻都存在著一種執法者的優越感,正因為如此才往往會忽略掉他人的感受。想到這裏,小馮不禁暗暗感到有些汗顏。

將警車停到車庫後兩個人乘坐電梯上樓。朱寬居經營的竟然是一家裝修公司,規模並不大,他的辦公室在最裏麵,空間也顯得有些狹窄。俞莫寒暗暗觀察了一下眼前的這個人,發現他的身材修長,瘦瘦的,微微有些駝背,言行舉止中帶著一種老於世故的狡黠。一見麵他就非常客氣地站起來朝小馮伸出手去,說道:“我可是很久沒有和警察打過交道了,二位前來究竟是為了什麽事情?”

小馮與他握手後就將俞莫寒介紹給了他,不過隻是說俞莫寒是自己的同事,隨後就直接問道:“朱總,你最近和沈青青有過聯係嗎?”

朱寬居愣了一下,回答道:“沈青青?她不是在監獄裏麵嗎?她出什麽事情了?”

小馮看著他,說道:“她越獄了。”

朱寬居滿臉的驚訝:“越獄?她一個女人,怎麽可能……我明白了,一定是有人幫她,所以你們懷疑幫她的人是我?我首先聲明啊,我可不認識監獄裏麵的人。現在我有自己的家庭和兩個孩子,也不可能去做那樣的傻事,而且如果這件事情真的和我有關係的話,現在肯定不會還在這個地方等著你們找上門來不是?”

此人果然是老油條,一開口就首先撇清了自己,而且此人似乎還非常熟悉警方的思維模式,一下子就猜到了他們倆前來的意圖。俞莫寒笑了笑說道:“我們隻是前來例行性詢問朱先生一些問題。朱先生,你以前好像是晨報的記者吧?怎麽突然就開起裝修公司來了?”

朱寬居訕笑道:“小生意,賺點兒小錢而已。這個問題好像和你們要調查的事情無關吧?”

俞莫寒發現這個人把自己包裹得太緊,有些不大好打交道,說道:“也許吧,那麽朱先生,你和沈青青最近有過聯係嗎?”

朱寬居搖頭道:“自從離婚後就幾乎沒有過聯係了,即使是她來看孩子也都是我不在家裏的時候。”

俞莫寒看著他,問道:“你的意思是,自從你們倆離婚後就形同陌路了?”

朱寬居笑了笑:“也可以這樣說吧。”

俞莫寒道:“如此說來,當初你們倆離婚的原因就是感情已經完全破裂,是吧?”

朱寬居回答道:“差不多就是這樣。”

俞莫寒仿佛沒有聽到他的回答,繼續問道:“一般來講,兩個人感情完全破裂要麽是兩個人都有問題,要麽是男方或者女方出現了重大的問題。那麽,你們倆的情況究竟是屬於哪一種?”

朱寬居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入了坑,急忙說道:“這個問題似乎也與你們要調查的事情沒有多大的關係吧?”

俞莫寒非常肯定地告訴他道:“當然有關係。”

朱寬居搖頭:“你的意思我不明白。”

俞莫寒笑道:“我明白了。你不願意回答我剛才的這個問題其實是因為當初你做了非常對不起她的事情,所以你們才離婚,所以你們在離婚後才一直形同陌路。是這樣的嗎?”

朱寬居不說話。俞莫寒依然看著他,繼續問道:“沈青青很漂亮,而且你們還有一個孩子,你卻背叛了自己的婚姻,這又是為什麽呢?”

朱寬居依然保持著沉默。俞莫寒歎息了一聲後說道:“朱先生還真是一位很有擔當的男人啊,即使和前妻離婚了這麽多年也還是不願意去說對方的壞話,就憑這一點就讓人十分敬佩啊。不過朱先生,如今沈青青已經越獄,成了逃犯,我們非常希望你能夠向我們提供你所知道的有關她的所有情況,你這樣做是在幫助警方,與你的人品無關。”

朱寬居苦笑著說道:“我真的有很多年沒和她聯係過了,而且當時也確實是我和另外一個女人好上了才造成的離婚。”

俞莫寒問道:“和你好上的那個女人就是你後來的妻子,是吧?”

朱寬居疑惑地看著他:“是的。”

俞莫寒朝他微微一笑,說道:“由此說明你其實是一個非常負責任的男人,那麽很顯然,當時你的出軌肯定是有原因的,是不是因為沈青青出軌在前?”

朱寬居猶豫著問道:“這個問題很重要嗎?”

俞莫寒點頭道:“是的,因為我們必須要盡快找到幫助她越獄的那個人。那個人對沈青青的感情肯定非常深厚,否則他不會甘冒風險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朱寬居搖頭道:“肯定不會是他。”

俞莫寒的眼眸一亮,問道:“你說的是誰?”

朱寬居歎息了一聲,回答道:“我當時也隻是聽到了一些傳聞,不過我相信那些傳聞都是真的。”

見他始終猶豫著不想說出具體的情況,俞莫寒心裏一動,心想朱寬居和沈青青離婚的時間好像正好是在醫科大學上層變動的前後,問道:“是醫科大學的前任還是後任?”

朱寬居說道:“學校那麽多年輕有為的教師,為什麽就隻有她被提拔得最快?高格非還是普通職員的時候她就已經是正處級了,在我看來,她除了漂亮之外其實也沒有什麽特別的能力。”

很顯然,朱寬居的內心對沈青青是充滿著怨恨的,隻不過多年來他一直沒有將這樣的情緒表達出來罷了。而此時,他內心積聚已久的那些東西終於有了一種發泄的衝動。俞莫寒驚訝地問道:“你也知道高格非的情況?”

朱寬居點頭道:“他和沈青青是同學,我當然認識他了。這個人以前書生氣很重,又沒有任何的背景,再加上命運多舛,畢業後那些年過得非常糟糕,沈青青在家裏經常說起他,對他很是同情。”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後才繼續說道,“沈青青的發展從一開始就很順利,大學畢業後的第五年就當上了學校的團委書記,正處級。在大學裏麵,這個職務比較特殊,所以一開始我並沒有懷疑什麽,直到有一天我忽然收到了一封沒有署名的信,這封信裏麵沒有一個字,隻是在一張紙上麵畫了頂綠帽子。於是我這才開始暗地裏去調查沈青青的情況,然後就聽到了許多關於她和學校校長的傳聞。那時候我和沈青青已經有了孩子,我寧願那些傳聞隻不過是捕風捉影,不過我還是將那封信遞給了沈青青,結果她一看頓時就氣急敗壞,說,一定是高格非幹的,因為他嫉妒我!我冷冷地看著她,說道,你別管是誰幹的,你先回答我你和那個人的事情究竟是不是真的。她回答說,如果我說是有人在造謠,你相信嗎?我說,我需要你給我一個明確的回答。結果她卻說,既然你根本就不相信我,那我的回答還有意義嗎?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問過她這件事情了,因為我已經相信了那些傳言。”

俞莫寒問道:“於是你就采取那樣的方式去尋求內心的平衡,同時也是為了報複她?”

朱寬居道:“也算是吧。其實那個女孩子一直都很喜歡我,我也覺得她很不錯,隻不過我是一個有家庭的人,而且還有孩子,所以一直以來都在控製著自己內心的衝動。我沒想到沈青青竟然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所以也就因此替自己找到了一個背叛婚姻的合理理由。”

俞莫寒又問道:“關於那封信,你後來去問過高格非沒有?”

朱寬居搖頭:“我幹嗎要去問他?寄信的人根本就沒有署名,而且那隻不過是沈青青的懷疑罷了,而對於我來講,去搞清楚誰寄的那封信還有任何的意義嗎?”

俞莫寒點頭道:“確實也是。那麽據你所知,是否有這樣的一個人,也許沈青青並不喜歡對方,對方卻對她一往情深。”

朱寬居搖頭說道:“我真的不知道。剛才我說了,那個人肯定不可能,那隻不過是一個流氓學者而已,手上有了權力後就開始撈取金錢、攫取美色,像這樣的人根本就不會在乎真正的情感。我和沈青青離婚後就再也沒有過問過她的任何事情,因為我和她的往事實在是不堪回首。”

俞莫寒又問道:“你們離婚的時候沈青青還在學校上班嗎?”

朱寬居點頭。俞莫寒緊接著問道:“也就是說,沈青青為什麽被下派掛職以及她後來所有的事情你都不清楚了,是吧?”

朱寬居回答道:“是的,不過我畢竟是報社的記者,她後來的情況我還是知道一些的,如此而已。”

俞莫寒站起來朝他伸出手去:“朱先生,謝謝你告訴了我們這麽多的情況。”

朱寬居急忙和他握手,說道:“其實我可以回答你最開始的那個問題,因為我老婆是學設計的,我有兩個孩子,家裏很需要錢。”

俞莫寒朝他擺了擺手:“這個問題我隻是隨便那麽一問。謝謝你,朱先生。”

剛剛從朱寬居的公司出來小馮就問道:“俞醫生,你覺得那封信會不會就是高格非寫的呢?”

俞莫寒想了想:“有可能。你要知道,很多時候女人的直覺往往是正確的。”

小馮說道:“也就是說,其實當時高格非的淡然隻不過是一種表象?”

俞莫寒點頭道:“是的,這才是一個正常人應有的表現。嫉妒心是人類的本能之一,如果一個人把所有的好處都得到了,當然就會引起他人的嫉妒。特別是當時的高格非,他的心理肯定是極度不平衡,大家都是同學,憑什麽就你一個人家庭和睦、事業發達?於是產生了破壞之心也就很正常了。”

小馮道:“心理不平衡的也許不止高格非一個人吧?”

俞莫寒道:“我也並沒有說寄信的那個人就一定是他啊,隻不過覺得他的可能性最大而已。因為相對來講,他的心理是最不平衡的那一個……”說到這裏,他若有所思地繼續說道:“如果寄信的那個人真的就是高格非,那就說明他其實是一個非常懂得自我心理調適的人,正因為如此,他才得以表麵淡然地度過那段最艱難的日子。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能夠最終接受妻子並不是死於意外的事實。”

俞莫寒回答道:“越容易控製自己心理平衡的人往往就越現實,也就是說,隻要籌碼足夠,這樣的人就可以放得下一切。”

這一下小馮有些明白了,問道:“你的意思是說,高格非後來被快速提拔的真正原因其實是交換的結果?”

俞莫寒並沒有作明確的回答:“也許吧,誰知道呢。”

小馮又問道:“你也覺得醫科大學的那位前校長不可能是幫助沈青青的那個人?”

俞莫寒點頭說道:“對,我覺得朱寬居說得很對,那個前校長不過就是一個流氓學者。”

小馮繼續問道:“那麽,醫科大學的現任校長呢?他又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俞莫寒的聲音透出絲絲寒意:“他連學者都算不上,就是一個流氓官員罷了。”

小馮點頭:“可是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麽高校裏總是出現這樣的人呢?”

俞莫寒糾正了他的話:“不是高校裏總是出現這樣的人,而是醫科大學這所學校裏的個別案例。腐敗這種東西除了因為權力得不到有效的監督之外,還可能與一個群體固有的氛圍有很大的關係。在我看來,醫科大學裏麵的整個教師群體就存在著很大的問題。”

小馮不大明白他的意思:“哦?”

俞莫寒繼續解釋道:“如果一個群體奴性太重,習慣於對上級阿諛奉承,為了獲取某種利益而不擇手段,這其實就是對權力的縱容。你想想,如果你是校長,在忽然間發現無論錢財還是女色都是可以輕易得到的,那麽你會不會就因此而不再控製自己的欲望,從而變成一個貪婪的人?”

小馮一下子就笑了起來,說道:“還別說,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我還確實不能保證自己不會變壞。”

這一刻,俞莫寒忽然想到了那個年輕的輔導員。在那個年輕輔導員的心裏,高格非就是他的偶像,同時也是他追求未來美好前程的動力,然而身處那樣的環境,今後也難免會因為長期的耳濡目染而變成下一個奴才。

俞莫寒在心裏不住感歎。

沈青青的父母曾經都是省城某中學的教師,近兩年先後退休。俞莫寒一看就明白沈青青長得更像父親一些,眼前的這位高個子老人有著挺直的鼻梁,而沈青青的母親卻略顯矮胖,不過肌膚依然雪白。很顯然,沈青青繼承了她父母基因中最優秀的那一部分。

很顯然,自從沈青青越獄的事情發生之後警方就即刻來過這裏,所以小馮剛剛亮明身份兩位老人就開始變得局促起來,臉上的笑容中透出小心翼翼,舉手投足間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們都是老實、本分的人,可惜的是那個曾經讓他們感到非常驕傲的女兒如今卻變成了這樣。俞莫寒進屋後大致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這個家,發現無論是裝修還是裏麵的陳設都是非常的簡單、樸素。這一刻,俞莫寒忽然發現自己的話有些說不出口了,斟酌再三之後才開始問道:“沈青青這兩天與你們聯係過沒有?”

俞莫寒又問道:“我想要問的是,最近兩天有沒有別的什麽人向你們提起過沈青青的事情?”

沈青青的父親搖頭,隨即將目光投向了老伴。沈青青的母親也在搖頭,說道:“沒有啊。”嘴唇顫抖著接著說道,“她怎麽會幹出這樣的事情來呢?怎麽會這樣呢?”

俞莫寒的心裏有些難受,因為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父母臉上的皺紋。他輕咳了一聲,說道:“我們暫時把這件事情放到一邊吧。兩位老人家,沈青青離婚後又談過戀愛嗎?”

老太太搖頭:“我們問過她,她說不想再結婚了。我們問多了她就生氣,還說再煩她她就不回來了。”

沈青青的父親在一旁歎息著不說話。俞莫寒心想,表麵上驕傲的沈青青即使是在父母麵前也不願意多說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這又何嚐不是一種孤獨呢?所謂的孤獨說到底就是自己不能被他人所理解,於是隻能將自己的內心包裹起來。俞莫寒又問道:“她受賄的事情究竟是怎麽回事你們清楚嗎?”

沈青青的父親回答道:“就是兩年前她出國了一趟,有人送給了她一個皮包和一塊手表,還有些歐元,結果後來就被人給舉報了。她以前在學校上班多好啊,為什麽非得去下麵工作呢?如今做官的風險那麽大,她又是一個女孩子,我真是不明白她究竟是怎麽想的。”

也許你們當時可不是這樣想的。俞莫寒在心裏苦笑著,又問道:“也許有那麽一個人,他特別喜歡你們的女兒但是你們的女兒並不喜歡他,在你們的印象中是否存在這樣的一個人呢?”

兩位老人對視了一眼,隨後一齊搖頭。俞莫寒這才發現他們其實對自己的女兒根本就不怎麽了解,隻好起身告辭。

小馮也很是鬱悶,從沈青青父母的家裏出來後就苦笑著說道:“想不到這一圈下來還是一無所獲。”

俞莫寒想了想,說道:“一定存在著那樣的一個人,而且最可能的情況就是,那個人一直以來對沈青青隻不過是一種單相思,沈青青雖然知道他對自己的感情但是並沒有在意。正因為如此,這個人才基本上沒有進入人們的視線當中。但這並不是說沒有別的人知道這個人的存在,所以我們隻能進一步去調查沈青青的情況,盡快將這個人找出來。”

隨後兩個人就回到了城南刑警支隊,靳向南這邊目前也沒有任何的進展,不過他完全同意俞莫寒的這個思路。他問道:“接下來是不是應該去一趟沈青青曾經工作過的那個縣級市?”

俞莫寒點頭:“當然是要去一趟的。”

這時候靳向南忽然又問了這樣的一個問題:“對了俞醫生,你說滕奇龍心髒病發作的那天晚上,那個神秘的女人會不會就是沈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