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南下

倪靜瞪大了雙眼:“珠江三角洲那麽大的地方,你能把他們給找出來?”

俞莫寒微微一笑,說道:“如果他們真的在那一帶,要找出他們其實並不難。”俞莫寒本想在機場的車庫裏與倪靜來一次浪漫的相會,但是想不到她根本就沒有開車,而是選擇了地鐵。當最後在機場大廳見麵的時候兩個人禁不住相視一笑,原來他們倆的手上都是空空如也,什麽東西都沒有帶。也就是在這一刻,“她就是我的女朋友和未婚妻”這樣的記憶在俞莫寒的心中才變得真實起來,於是就極其自然地攬住了她的腰並將她緊緊擁入懷裏。

“你不要再離開我,不要再生我的氣了好不好?”他親吻著倪靜的秀發,喃喃般說道。

倪靜真切地感受到了他這一份熱烈而真摯的情感,身心仿佛都融化在了他的懷抱之中。不過她終究是矜持的,當她感覺到四周的人都朝他們看來的時候,緋紅著臉輕輕推開了俞莫寒,將他拉到機場大廳裏一處無人的地方後低聲問道:“你的病治好了沒有?你準備帶我去哪裏?”

俞莫寒回答道:“我們直接去廣州,我估計洪家父子和沈青青很可能就在珠江三角洲一帶。”

俞莫寒將康東林說過的話對倪靜講述了一遍,最後說道:“從安全的角度講,洪家父子去最近七年多來生活的地方可能性最大,不過他們心中的安全還必須滿足另外一個條件,那就是遠離本縣外出務工人群密集的地方。”

倪靜又問道:“為什麽不可能是在福建呢?”

俞莫寒點頭道:“我查看了一下相關的資料,瓜州的農民工不少在福建,所以,我覺得可能性不大。”

倪靜頓時明白了他的思路,提醒道:“你這是先設置條件然後再進行推測,可是萬一當初洪家父子所去的地方就是他們老鄉多的地區呢?如此一來,你前麵所有的推測都是錯的了。”

俞莫寒笑了笑,說道:“你的提醒很有道理,我確實事先設置了條件,不過我認為自己所設置的條件也是符合洪林七年多前的心理的。多年前,洪林因為高考失敗不得不回到村裏成為一名民辦教師,後來他遇見了沈青青,然後因為政策調整失去了繼續當教師的資格,於是他就帶著極度的自卑及內心的屈辱離開了家鄉。你要知道,那個時候的高考升學率並不像現在這麽高,想來洪林的同學中也有不少人沒考上大學,甚至還因為高中教育的瓶頸,很多人隻好在初中畢業後就開始外出打工。洪林內心的另一麵卻又是倔強、高傲的,他當然不願意和他的那些同學為伍,所以,我認為七年前他和父親去的地方不應該是本縣農民工的聚集地。而正是基於這樣的分析,我才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判斷。此外,我還基本上可以推斷出洪林在離開家鄉後的這七年多的時間裏都幹了些什麽。”

很顯然,倪靜已經同意了他的推論,問道:“哦?你說說。”

俞莫寒笑了笑,說道:“如果我是洪林的話,離開家鄉後最想做的一件事情就是上大學。自卑和被剝奪教師身份所帶來的羞辱是他學習的最大動力,所以,洪林到了新地方後首先就是參加自考或者成人高考,以此獲得一個學位,並因此而獲得心理上的基本滿足。另外,在洪林年輕的生命中最值得驕傲的可能就是他當民辦教師的那些日子了,他因此獲得了孩子們和村裏麵大多數人的尊敬,因此,我認為他後來找工作的時候首先會考慮教師這個職業。但是他的學曆水平肯定是不可能在大城市的中小學裏麵任教的,但民辦學校很可能接納他,或者是,他自己去辦一所民辦學校。結合他的外貌特征、年齡、受教育的狀況,然後將尋找的範圍縮小到民辦類中小學,特別是小學。你要知道,任何類型的學校都需要在省一級的教育管理機構注冊的,包括學校的教師也會有登記,如此一來,我們想要在茫茫人海中尋找到他也就不再有太大的困難。”

倪靜看向他的眼神中帶著崇拜:“莫寒,你怎麽這麽聰明呢?”這時候她才再一次想起了那個非常重要的事情,“莫寒,你還沒有告訴我呢,你的病究竟治好了沒有?”

俞莫寒苦笑:“我那根本就不是什麽病,完全是被人催眠後的結果……”隨即就將自己在醫科大學附屬醫院精神科的事情對倪靜講了,最後說道,“以前我太過簡單,今後再也不會了。”

倪靜不禁駭然。她沒有想到俞莫寒在那麽短的時間裏麵竟然經曆了如此險惡的過程,而且竟然還可以做到成功反擊,如果沒有強大的心理自控能力絕對不可能做得到。倪靜急忙問道:“那也就是說,你的問題根本就沒有得到解決?那你怎麽忽然想起我來的?”

俞莫寒的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說道:“因為我絕對相信姐姐的話,她絕對不會騙我。其實我應該感謝顧維舟,當我見到你之後心裏麵就隻有你一個人了。”

那當你見到了蘇詠文之後呢?倪靜的心裏馬上就想到了這樣一個問題,不過她並沒有傻到要將這個問題講出來。至少在此時此刻,他的心裏隻有我。這就足夠了。所以,倪靜的內心依然充滿幸福。

去往廣州最近的航班四十分鍾後起飛,兩個人購買了機票後就直接安檢進入了候機廳,吃晚餐已經來不及了,不過他們本來就準備到了廣州後找個地方美美地吃一頓。

靳向南確實很著急,可是俞莫寒遇到的情況又實在是可以理解。此外,他覺得俞莫寒的話也很有道理:洪家父子不大可能馬上返回七年來所住的地方去,說不定還會故意兜一個大圈子。所以,他隻能耐心等待。

而等待的過程是非常痛苦的,感覺起來更是十分漫長的,一直到了晚餐的時間都沒有看到俞莫寒的人影,甚至連電話都沒有,這時候他實在有些忍不住了,於是就給俞莫寒打了電話。

對方處於關機狀態!靳向南不明所以,心裏卻更急,急忙讓下麵的人去查俞魚的電話號碼,電話一撥通靳向南就急不可耐地問道:“你弟弟呢?他的手機怎麽打不通了?”

俞魚回答道:“莫寒認為自己被人催眠了,所以後來就去了醫科大學附屬醫院的精神科,也不知道怎麽的,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

靳向南詫異地問道:“你沒有與他聯係過嗎?”

俞魚回答道:“我沒敢打電話,萬一他還在接受治療呢?”

靳向南道:“剛才我打過了,可是他的手機處於關機狀態。”

俞魚的聲音有些著急了:“怎麽回事呢?不就是去接受催眠治療麽,怎麽會花費這麽久的時間?”

靳向南有些疑惑:“接受催眠治療?怎麽回事?”

接下來俞魚就將弟弟的情況告訴了靳向南,隨後說道:“莫寒是精神病醫生,他的想法就是去找一個信得過的同行,通過催眠的方式將顧維舟植入他意識中的那些東西刪除。他大致的意思就是這樣,具體的我也不大懂。”

靳向南又問道:“醫大附屬醫院的精神科的主任是他信得過的人?”

俞魚道:“他沒有具體講,也不讓我們送他去。”

靳向南責怪道:“你這個當姐姐的也太粗心了,這麽大的事情怎麽能讓他一個人去呢?算啦,現在我就去一趟醫院。如果你那邊有了他的消息一定要馬上聯係我。”

其實俞魚早就後悔了,俞莫寒告訴她事情經過的時候她聽得心驚膽戰,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弟弟最終安全地度過了危險。

靳向南帶著小馮直接去了醫大附屬醫院的精神科,不過得到的消息卻是俞莫寒早就離開了醫院。靳向南心裏更是覺得事情有些不妙,急忙撥通了胡主任的電話:“我是城南刑警支隊的靳向南,今天下午俞莫寒是不是找過你?”

胡主任大吃了一驚,刑警支隊的人和俞莫寒究竟是什麽關係?他急忙說道:“他早就離開醫院了啊。”

靳向南問道:“據說他去醫院是接受你的治療,那麽請你告訴我,他究竟屬於什麽樣的情況?你給他治療後效果如何?”

胡主任清醒過來後就感覺到事情不大對勁。俞莫寒什麽時候離開的,他對此竟然沒有絲毫記憶,忽然覺得有些口渴,隨即就發現茶杯裏麵已經空了,急忙將那位年輕護士叫來詢問情況,這才得知俞莫寒剛剛離開不久。也就是在那一瞬,他才意識到自己很可能反而被俞莫寒催眠了。頓時臉色大變,汗水一下子就從額頭處冒了出來。

他不敢將這件事告訴滕奇龍。一個人的無能自己知道就行了,主動去告訴校長那就是傻子。可是不多久滕奇龍的電話卻偏偏打了過來:“情況怎麽樣?”

他急忙回答道:“還算比較順利,不過我沒有忍心在他的意識中植入太多的東西。他是一位非常優秀的年輕醫生,我不想就這樣毀了他。”

電話馬上就被滕奇龍掛斷了,他能夠感覺到校長極度不滿,不過這總比他知道了真相好。他隻能在心裏麵如此安慰自己。

然而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刑警支隊的人竟然這麽快就找上門來,而且對方提出的問題實在讓他很難回答,過了一小會兒之後他才說道:“他確實是來過我的辦公室,不過最終並沒有接受我的治療。”

靳向南問道:“為什麽?”

胡主任回答道:“是我拒絕了他。因為我們是同行,這是一件讓人很忌諱的事情。”

靳向南心裏的懷疑更甚:“既然如此,你剛才在猶豫什麽?我的問題很難回答嗎?”

“不,不,”胡主任急忙道,“我是覺得你們打電話來詢問俞莫寒的事情有些奇怪。”

靳向南當然不相信他的這個解釋,語氣強硬地說道:“我們目前所了解到的情況是,俞莫寒和你見麵之後就失蹤了。胡主任,你必須告訴我們他今天來找你的詳細情況。請你現在馬上到你的科室來,我們在這裏等著。現在,馬上!”

俞莫寒失蹤了?胡主任被這個消息嚇了一大跳。他失蹤關我什麽事?可是他到了我辦公室後的事情怎麽可以告訴警方?這一刻,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犯下了一個大錯,一個左右為難,就是跳到黃河裏麵也洗不清的大錯。

胡主任非常後悔。在去往醫院的路上他才忽然想起俞莫寒對他說過一直在調查高格非的事情,甚至還懷疑高格非前妻的死很可能與滕奇龍有關。既然滕奇龍很可能牽涉一起命案,警方當然就會介入了,如此一來俞莫寒和警方的關係豈不就一清二楚了?我真是愚蠢啊,真不該在一時之間犯了糊塗……他一路上都在後悔,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幾個耳光。

不過有一點他是說得清楚的,那就是俞莫寒離開科室的時候有人看見。正是因為如此,他才一直在靳向南的麵前咬定自己並沒有給俞莫寒治療。

靳向南也詢問了那位年輕的護士,於是也就不再懷疑俞莫寒是被胡主任給隱藏了起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靳向南越來越覺得這件事情不大對勁——俞魚好像對弟弟的失蹤一點兒也不關心似的,否則此時她早就應該出現在這個地方了。

這姐弟倆究竟在搞什麽名堂?靳向南再次給俞魚打去了電話:“告訴我,俞莫寒現在究竟在什麽地方?你別告訴我說你不知道他的下落,請你不要讓我花費太多的時間去調看醫院裏裏外外的監控錄像,我必須馬上知道他現在究竟去了哪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這件事情非常重要,明白嗎?”

俞魚知道再也瞞不住了,隻好回答道:“他和倪靜一起去了廣州,這個時候可能正在飛機上。”

靳向南似乎有些明白了,問道:“他是為了沈青青的事情去的?”

俞魚道:“是的。”隨即就將俞莫寒下午在醫院裏麵的事情對他講了。靳向南狠狠地瞪了胡主任一眼,接下來的話卻是對俞魚講的:“你們這不是胡鬧嗎?這麽大的事情為什麽不早些時候告訴我?”

俞魚解釋道:“靳支隊,莫寒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等他到了廣州後說不定就會主動給你打電話解釋清楚的。”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靳向南心裏再不高興也隻能作罷,掛斷電話後將目光看向胡主任,胡主任嚇得一哆嗦:“我……”

這一刻,靳向南卻又覺得到目前為止好像並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這位醫學專家涉嫌犯罪,不過此人的人品和職業道德實在讓人不敢恭維。他指了指對方:“如果俞莫寒的手上有你犯罪的證據並控告你的話,我一定親自來抓你。你就自求多福吧。”

兩個多小時後,俞莫寒和倪靜乘坐的飛機降落在了廣州的白雲機場,兩個人下了飛機後俞莫寒才忽然覺得有些好笑,對倪靜說道:“估計像我們倆這樣什麽東西都不帶就跑出來旅遊的人似乎不多。”

倪靜也笑,說道:“沒關係,需要的話我們隨時都可以買。”這時候她才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問道:“莫寒,你和我跑到這裏來恐怕不僅僅是為了沈青青的事情吧?你是不是擔心那個大學校長馬上就要對你下手?”

俞莫寒搖頭道:“胡主任是不大可能將真實的情況告訴那位校長的,那樣豈不就是讓人家覺得他非常無能?更何況事情還沒有發展到滕奇龍馬上要向我下手的地步。對了,我應該馬上給靳支隊打個電話才是,估計他已經等得非常著急了。嗯,他也一定會問你剛才問的這個問題的。”說著,就將手機開機後給靳向南撥了過去。

“你終於記起來要給我打電話了啊?”靳向南看到電話號碼後不禁大喜,不過語氣中透出極大的不滿。

俞莫寒解釋道:“事發突然,我也是臨時決定的。想來我姐已經告訴你我的去向了吧?”

靳向南問道:“你擔心有人要對你下手?你可以告訴我你的想法啊,為什麽非得獨自行動呢?”

俞莫寒道:“這其中有兩個原因,第一,我有個留德的同學正好在深圳,我的情況需要得到他的幫助,在經曆過那位胡主任的事情之後我隻能更加小心一些,像催眠這樣的事情必須找自己最信得過的人;其二,我覺得洪家父子並不是什麽壞人,洪萬才幫助兒子是因為親情使然,而洪林卻是用情過深,因愛癡狂。仔細想來沈青青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說起來不過是他人的一枚棋子罷了。所以,我覺得自己應該在你們警方找到他們之前盡量去說服他們,讓他們主動向警方自首。洪萬才當初被我救治過,這也算是我和他之間的一種緣分,於情於理我都應該這樣做。”

靳向南道:“可是……”

俞莫寒沒讓他把話說完,繼續說道:“洪萬才的堂弟洪萬喜已經被沙田警方帶走了,我本以為他的事情並不算什麽,可是法律畢竟是無情的,如果你們直接出現在洪家父子和沈青青麵前,他們也就沒有了任何從輕發落的機會。我們應該給他們這樣一個機會才是,你覺得呢,靳支隊?”

靳向南感到非常矛盾:“可是,這樣的事情我做不了主,因為我沒有那麽大的權力。”

俞莫寒道:“這樣吧,請你給我三天的時間,如果到時候洪家父子和沈青青不願意主動投案自首,你們就直接抓人好了。”

靳向南沉吟著問道:“你需要什麽幫助嗎?”

俞莫寒豈會在這個時候讓警方插手,淡淡說道:“暫時不需要,如果有需要的話我會主動與你聯係的。”

通過俞莫寒剛才的通話倪靜知道了自己那個問題的答案,一下子就放下心來,與此同時,她的心裏也充滿著甜蜜的滿足:其實他不僅僅是因為相信他姐姐的話才想起了我,他帶我到這裏本來就是為了他曾經的那個承諾。

從機場直接打車去了廣州市區的一家酒店,剛剛進入大堂倪靜就看到一個和俞莫寒年齡差不多的男子朝他們倆迎了過來:“我可是一接到你的電話就從深圳開車趕過來了。莫寒,這位是?”

俞莫寒上前和他擁抱了一下,隨即輕輕攬著倪靜的腰介紹道:“她叫倪靜,我的未婚妻。倪靜,這位是我留德時候的同學,龔放。”

龔放非常紳士地朝倪靜微微躬了一下身,讚道:“莫寒的眼光不錯,倪小姐沉穩大方,而且非常睿智……倪小姐,你家裏還有未婚的妹妹沒有?沒有啊?太遺憾了。”

倪靜不大適應龔放這種特別的恭維方式,紅著臉有些不知所措,俞莫寒在一旁笑著說道:“龔放是研究微表情方麵的專家,最善於捕捉他人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任何人的謊言在他麵前都會暴露無遺,他曾經處過好幾個女朋友,都因為這個和他分手了。”

龔放也不尷尬,笑著說道:“沒辦法,已經形成職業習慣了。”

倪靜沒有搞明白是怎麽回事,問俞莫寒道:“她們為什麽要和他分手?”

俞莫寒解釋道:“你想想,人家稍微皺一下眉頭或者嘴角處微微動了一下,他馬上就知道對方心裏在想什麽,是不是讓人覺得在他麵前**裸的毫無隱私可言?”

倪靜這才想起剛剛見麵時龔放的那句問話,在驚奇於龔放特殊能力的同時也不禁覺得有些可怕,不過她還是安慰了龔放一句:“我姥姥說過一句話,這個世界上隻會有剩菜剩飯,但很少有剩男剩女。龔先生,我相信你一定會碰到一位適合你的人的。”

龔放笑道:“你姥姥的這句話講得太好了。對了莫寒,你們還沒吃飯吧?你看我們現在就去吃飯還是先到房間休息一會兒?”

俞莫寒伸開雙手,笑道:“你看我們什麽都沒有帶,那就先去吃飯吧。倪靜,你說呢?”

倪靜見俞莫寒如此隨便,就知道他們兩人的關係非常不錯,笑著說道:“我也覺得餓了,還是先去吃飯吧。”

龔放羨慕地看著俞莫寒:“真是夫唱婦隨啊。那好吧,我們就先去吃飯吧。對了,我隻給你們開了一個房間,沒關係吧?嗯,莫寒覺得沒關係。倪小姐有些猶豫?猶豫什麽?你們倆總有一天會睡到同一張**的,你們說是不是?”

俞莫寒倒是早已習慣了龔放的這種職業習慣,可是倪靜卻再一次覺得驚訝,緊接著就是駭然、羞澀,隻好紅著臉不說話。龔放大笑,和俞莫寒勾肩搭背地朝酒店外麵走去。

廣州夏天的氣溫反而不像俞莫寒所在的城市那麽炎熱,入夜之後更是涼爽怡人,三個人到了珠江邊的一處大排檔,吃夜宵的人非常多,固體酒精做燃料的爐子上一口小鍋,各種小海鮮和蔬菜燙在裏麵,空氣中飄散著海鮮的鮮香氣味。

這家大排檔的味道不錯,蔬菜和各種小海鮮都非常新鮮。倪靜從他們兩個人的交談中得知龔放回國後自己開了一家心理診所,而且也和俞莫寒一樣幫助當地警方破獲過不少案子。

俞莫寒將沈青青的事情對龔放講了,龔放非常認真地對他說道:“我覺得你是對的。”隨即他從口袋裏取出一張紙條朝俞莫寒遞了過去,“這是我的朋友,省教委的一位處長,明天你可以直接去找他。”

其實倪靜一直擔心著一件事情,這時候就忍不住問:“萬一洪家父子三天之內還沒有返回呢?”

“不可能。”俞莫寒和龔放幾乎同時說道。兩人相視一笑,俞莫寒對龔放說道:“還是麻煩你說一說為什麽吧。”

龔放放下筷子,說道:“首先,我完全認同莫寒對洪林的心理分析及對其下一步行為的預測,這是基礎,是前提。對於洪家父子來講,七年多的時間從未返回過那個大山裏麵的小山村,這不但說明他們對自己的家鄉並沒有多少深厚的感情,而且還很可能將他們後來所居住的地方當成了非常滿意的新家。這很容易理解,畢竟大城市的物質和精神生活條件都比大山裏麵的那個小村莊好得多,而且生活在大城市裏隻要能夠過上富足的生活並獲得他人的尊重,也就更容易讓一個人的心理得到滿足。所以,他們將自己的新家當成了真正的家,準備在這裏度過一生的家。家是什麽?是港灣,是我們中國人潛意識中最安全的所在。而對於洪家父子來講,現在他們最需要的就是安全。很顯然,帶著沈青青在外的時間越長就越沒有安全感,因此,他們一定會在保證安全的情況下盡快回到自己的這個新家來。算算時間,即使乘坐長途汽車或者輪船,他們也應該已經回來了,即便在路途上因為某種原因稍有耽擱,三天之內返回應該沒有任何的懸念。”

俞莫寒拊掌笑道:“就是這個道理。”

他們兩個都是精神心理領域的佼佼者,都是天才,不過卻各有所長,所以他們才那麽自信、驕傲,而且能夠成為好朋友。自從和俞莫寒在一起之後,倪靜才慢慢發現他有著常人所沒有的人格魅力,也正因為如此,當她忽然麵對即將失去他的那一刻才會如此的痛苦。

這個叫龔放的家夥其實和莫寒一樣優秀。這一刻,倪靜的腦海裏頓時就想起那個叫蘇詠文的女記者來。

隨後,俞莫寒又向龔放談起了高格非的事情。龔放對這個案例也非常感興趣,不過一時間分析不出更多的東西來。正如倪靜所認為的那樣,他們兩個人都是這方麵的佼佼者,不過畢竟俞莫寒在高格非的案例上花費了那麽多的時間和精力,龔放也不大可能在短時間內提出更多、更有用的建議和思路來。

“你的事情準備現在就解決呢,還是等你休息好了之後再說?”在回酒店的路上,龔放問俞莫寒道。

俞莫寒笑道:“現在就解決吧,腦子裏麵被別人強行植入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心裏麵總覺得不舒服。”

龔放咧嘴笑道:“倒也是,這樣的感覺比被人強奸了還難受。”這時候他才意識到倪靜就在一旁,歉意地道,“對不起,我隻是打個比方。”

俞莫寒也解釋道:“他說得沒錯,精神上被人強奸所受到的傷害更大,而且更讓人感到惡心。”

“要不我在下麵等一會兒,等你給莫寒做完治療後我再上去?”在酒店大堂的時候倪靜問道。

龔放卻說:“必須要你在場才可以,這是規矩。”

俞莫寒也道:“是的,這是規矩。當一個人被催眠後就徹底打開了他的內心世界,再也沒有任何隱私可言。心理醫生也是人,探秘他人的隱私是人類無法克製的陰暗心理。此外,心理醫生所麵對的病人是一個非常特殊的群體,心理醫生為了保護自己也必須要有第三者在場。規矩就是規矩,不能因為我完全信任龔放就有所例外,因為像這樣的事情隻要有了第一次那麽就很容易出現第二次、第三次……”

龔放笑著點頭道:“是的,就是這個道理。”

星級酒店的房間不僅安靜,而且在裝修風格上大多簡潔明快,裏麵的光線也十分柔和,對於酒店經營者來講,他們考慮得更多的是客戶的體驗。所以,從某種角度來講,酒店的房間也是比較適合做心理治療的。

因為俞莫寒本身就是這方麵的從業者,所以和胡主任一樣,龔放采用的催眠方式也比較傳統,也就是讓患者從四肢到軀幹逐一徹底放鬆之後再讓大腦進入被催眠的狀態,這樣的過程雖然比較漫長卻中規中矩。當然,俞莫寒也非常配合,所以整個催眠過程非常順利。

其實龔放的心裏還是很感動的。對於俞莫寒來講,配合也就意味著願意將自己的內心全部向他敞開。雖然倪靜在場,但以龔放的能力來講,順便將她也催眠並不是什麽難事,關於這一點俞莫寒肯定是非常清楚的,這說到底就是對他毫無保留的信任。

龔放深知,信任這種東西從口頭上講出來容易,但要真正做到卻非常難。這輩子能夠交上這樣的朋友,值了。他在心裏感歎著,隨即進入下一個最為關鍵的程序。

根據俞莫寒的回憶,他被催眠很可能是那天在顧維舟的辦公室裏,所以接下來龔放需要做的就是簡單重塑當時的場景,讓顧維舟植入到俞莫寒意識中的那些內容顯現出來。

“你進了顧維舟的辦公室,他的辦公室裏麵沒有開空調,感覺到有些悶熱,空氣中還有一股淡淡的來蘇爾的氣味,窗戶卻是關著的……”龔放渾厚低沉的聲音在房間裏麵響起,有如電影裏麵的畫外音,此時就連倪靜都覺得非常有畫麵感。

龔放的聲音在繼續:“俞莫寒,當你進入顧維舟的辦公室後就覺得有些奇怪,隨即就問了一句,顧院長,您這辦公室裏麵怎麽這麽大的氣味?當時顧維舟是怎麽回答的?”

很顯然,俞莫寒已經完全進入催眠的狀態,雖然他的雙眼是緊閉著的,不過他的回答卻非常清晰:“顧維舟說,前幾天老是聞到這裏麵有一股臭味,後來才發現沙發後麵有一隻死耗子,昨天才將辦公室清掃了一下,順便消了消毒。”

龔放又問道:“然後呢?”

俞莫寒:“當我坐下後顧維舟就問道,關於我們醫院合並到醫科大學的事情,小俞你有什麽樣的看法呢?我說,像這樣的大事情,我一個小小的醫生哪有什麽看法?顧維舟說,你和其他的醫生可不一樣,你是我們醫院唯一的一個有過留學經曆的博士,不僅基礎知識掌握得牢固,而且臨床能力也非常強。在短短數天的時間裏就治療好了一例雙重人格的病人,這就充分證明了你的能力嘛。所以,關於我們醫院並入醫科大學之後的學科建設問題,我很想聽聽你的想法和建議。我說,顧院長,這件事情雖然您已經提前給我講過了,但這兩天實在是太忙了,我根本就沒來得及思考。您也知道,我這個人做事情有些較真……所以,如果您不是特別急的話,看能不能再給我一些時間思考一下,然後以書麵的形式提交給您?”

嗯,這一部分的內容與俞莫寒後來的記憶完全相同,看來他被催眠的時間點還在後麵。龔放問道:“然後呢?”

俞莫寒:“顧維舟說,你不是較真,是認真。好吧,那就請你好好思考一下,一定要在學校那邊開學之前把你的想法和建議提交給我。小俞啊,你雖然還很年輕,但也得注意身體才是,我看你眼圈都發黑了,是不是最近沒有休息好啊?這樣下去可不行,該休息的時候一定要休息,別硬撐著。這時候我忽然覺得他的聲音非常的動聽,讓我感到非常的疲憊。”

來了,就是這個時候。這一刻,就連龔放的心裏都禁不住開始激動起來,問道:“接下來呢?”

俞莫寒:“他說,沒事,如果你確實累了就在這裏好好睡一覺吧,睡一覺吧。俞莫寒,你看看你麵前的是誰?這時候我發現倪靜忽然就出現在了我的麵前,她問我,莫寒,你是真的愛我嗎?我點頭說,當然。她說,那你必須向我保證,當你在我麵前的時候你的心裏隻能有我,我才是你的未婚妻。我心想,本來不就是如此嗎?於是我就對她說道,我保證。倪靜說:你一定要記住我剛才的話,不然我就死在你的麵前。我急忙說道,我一定保證……”

這時候龔放發現俞莫寒的眼皮在動,急忙問道:“發生了什麽?”

俞莫寒表情驚訝地說:“蘇詠文,你怎麽在這裏?”

這是在顧維舟的心理暗示下發生了場景轉換。

龔放問道:“蘇詠文怎麽說?”

俞莫寒:“蘇詠文問我,莫寒,你的女朋友是我,我才是你的未婚妻,你和倪靜的關係早就斷了。我有些疑惑了,可是這時候蘇詠文又在對我說,莫寒,當我在你麵前的時候,我就是你的女朋友,你一定要記住,不然的話我就馬上在你麵前自殺。我急忙道,你別……蘇詠文說,當我在你麵前的時候,你必須要記得你和倪靜已經斷絕了關係。莫寒,你必須要向我保證。這時候我看見蘇詠文的手上拿著一把匕首,匕首的尖端正對著她的心髒處。我嚇了一跳,急忙道,我保證。蘇詠文看著我,問道,我說的話你都記住了?我急忙點頭,記住了、記住了。”

非常粗劣而且低劣的手法和手段,施術者的水平十分有限,算不上行業中的頂尖高手,可是很有效果。他所利用的不過是俞莫寒的善良和純真。龔放在心裏歎息,又問道:“接下來呢?”

俞莫寒:“蘇詠文轉身就離開了。這時候有一個聲音對我說,如果倪靜和蘇詠文同時出現在你麵前的話,你就會馬上昏迷過去,一直到有人叫醒你。剛才你做了一個夢,你沒有感到疲倦,你沒有被人催眠。記住,你們醫院的院長正在和你講話,當他說到‘這樣下去可不行,該休息的時候一定要休息,別硬撐著’這句話的時候你就必須馬上醒過來,夢中的內容你已經記不得了。你重複一次,我剛才沒有做夢。我說,我剛才沒有做夢……”

情況已經非常清楚了,此時就連倪靜都已經完全明白了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這太可怕了。此時此刻,倪靜的內心充滿著震驚與驚駭。

接下來龔放要做的事情就簡單多了,就是直接抹去顧維舟催眠俞莫寒之後的那一段記憶。這對於俞莫寒來講,他的生命中可能會永遠丟失掉那近半個小時的時間,但從此之後他所有的意識和記憶全部都是自己的,再也沒有了他人塞進去的垃圾。

看完了剛才自己被催眠後的錄像後,俞莫寒直接將文件刪除了。龔放瞪大著雙眼:“為什麽?”

俞莫寒輕歎了一聲,說道:“這是我的恥辱。”

倪靜也非常不解:“可這是證據!”

俞莫寒苦笑著說道:“你是我女朋友,龔放是我同學,誰會相信這樣的證據?”

龔放還要駕車返回深圳。俞莫寒對倪靜說道:“你先去洗漱,我去送送老同學。”

倪靜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嘴巴動了動沒有說出話來。兩人出門後龔放低聲問道:“你和她還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俞莫寒苦笑著說道:“其實我和她在一起的時間還不到一個月。”

龔放知道俞莫寒不會在他麵前撒謊,因為撒謊也沒有用,頓時驚訝地問道:“這麽短的時間?那你和那位蘇詠文又是怎麽回事?”

俞莫寒尷尬地道:“同時有兩個條件都非常不錯的女孩子喜歡我,我總得猶豫、選擇一下吧?”

聽他這樣一講,龔放當然也就明白究竟是怎麽回事了,拍了拍俞莫寒的肩膀說道:“這下麻煩了,接下來你準備如何去向那位蘇小姐解釋呢?”

這確實是俞莫寒現在最苦惱的一件事情,問道:“你有什麽好的建議?”

龔放笑了笑,說道:“我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見麵,不解釋。”他又拍了拍俞莫寒的肩膀,“哥們,別相信‘戀愛不成大家還可以做朋友’那樣的鬼話,同性之間的友誼才是最真摯最穩固的,異性之間的友誼更多的是靠荷爾蒙在維持。所以,戀愛不成別成為敵人就阿彌陀佛了,別奢求太多。”

俞莫寒頓時豁然開朗,大笑著也拍了拍龔放的肩膀:“看不出來啊,幾年不見,你這家夥已經修煉成戀愛專家了啊。”

龔放自得地笑道:“將心比心,心得體會而已。”

龔放離開前再一次與俞莫寒擁抱了一下。俞莫寒喜歡這樣的感覺——擁抱,可以讓兩顆心靠得更近,這才是純真友誼的最好表達。

回到房間的時候俞莫寒發現倪靜並沒有去洗漱,房間裏的電視也沒有打開。難道她一直在發呆?俞莫寒朝她笑了笑,問道:“要不我再去開一個房間?”

倪靜雖然尚未有過男女之事,但這並不意味著她會在這樣的事情上太過糾結。俞莫寒的事情已經解決,倪靜絕不會認為剛才的過程是龔放和俞莫寒兩個人在她麵前演戲。此時的她終於明白了俞莫寒這次帶她來這個地方的真實意圖——他何嚐不是通過這樣的方式在向她敞開心懷?

既然兩個人都互為心之所屬,有些事情提前完成又何嚐不可呢?倪靜雖然曾經在感情上受到傷害從而在某些事情上比較保守,但她畢竟還算年輕,絕非頑冥不化之人。所以,俞莫寒和龔放離開後她一直發呆的原因並不是接下來兩個人將要住一個房間的問題,而是催眠術給她帶來的巨大震撼——

倪靜微微地搖頭,輕聲說道:“莫寒,我覺得你們的這個職業太可怕了。”

俞莫寒頓時明白了她心裏在想什麽,溫言解釋道:“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可怕。我們的觀察和心理分析是有特定對象的,主要目的就是治病,或者幫助警方破案。如果我們對身邊的每一個人都那樣的話豈不會被累死?還有就是,催眠術也不可以輕易使用,即使為了治療也必須事先得到病人的同意。我們大多數從業者都是有職業道德的,這就如同你們律師必須要遵守你們行業的職業道德一樣。當一個人的心裏充滿光明,那麽他的眼裏就都是陽光明媚;當一個人的心裏布滿著黑暗,那麽他的眼裏就都會是罪惡。所以,這個世界真實的樣子就在我們每一個人自己的心中,與職業關係不大。”

倪靜的目光一下子就變得明亮清澈起來:“莫寒,你說得真好。”這時候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對了,蘇詠文那裏你準備如何解釋?”

俞莫寒沒有想到倪靜也會問他這個令人頭痛的問題,敷衍著回答道:“剛才龔放倒是替我出了個主意,不見麵,不解釋。”

倪靜瞪大雙眼看著他:“這怎麽可以?莫寒,你可是男人,這樣做也太不負責任了吧?”

俞莫寒差點兒跳了起來,急忙聲明道:“我和她之間可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我需要負什麽責任?!”

倪靜“撲哧”一笑,說道:“什麽也沒有發生過難道就不需要負責任了?你在她麵前的時候可是明確告訴她你就是她男朋友。雖然那是他人給你植入的記憶,但你想過人家女孩子的感受沒有?難道你真的要像龔放建議的那樣就一點兒不負責任地逃跑掉?”

俞莫寒苦笑:“那你說怎麽辦?”

倪靜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問道:“你覺得龔放怎麽樣?”

俞莫寒目瞪口呆:“這……這怎麽可以?”

倪靜的表情依然有些古怪:“你是不是舍不得?”

俞莫寒捫心自問,似乎自己的心中還真的有那麽點兒。當然,這是絕對不可以承認的,隻能算是個人的秘密,男人的秘密。俞莫寒急忙道:“我和她真的沒有什麽,你千萬別誤會。倪靜,我的意思是,你應該充分考慮一下蘇詠文和龔放的感受才是。”

倪靜看了他一眼:“你反複強調自己和她什麽都沒有這是什麽意思?可惜我不會心理分析。不過你說得好像也對,我們確實應該考慮一下他們的感受才是。對了莫寒,你還是再去開個房間吧,在你還沒有處理好蘇詠文的事情之前我們不可以住在一起,要是你真的忽然變心了那我豈不是虧大了?”

他走到門口處,心裏期盼著倪靜能夠將他叫回去。但是沒有,一直到他拉上房門,身後依然沒有傳來他期盼著的那個聲音。

早上醒來的時候俞莫寒竟然聽到外麵有清脆的鳥叫聲傳來,這才注意到自己睡覺前沒有關上窗戶。不遠處電線上正歡快鳴叫的那幾隻不知名的鳥兒,讓他頓時想起初中物理老師教授過的鳥兒站在電線上為什麽不會觸電的原理。那時候的自己是多麽快樂而簡單啊,可惜人生就如同大江大河彎彎曲曲一路東去最終歸入大海,給人留下的永遠都隻能是回憶。

俞莫寒頭天晚上做了一個充滿魔幻色彩的夢。夢境是在未來,人類的思想被外星人控製卻沒有人見過外星人的模樣,作為夢境中的主角,俞莫寒在機緣巧合之下竟然發現了外星人的秘密。原來,統治著地球的外星人竟然是一白一黑兩隻漂亮的小鳥。在俞莫寒麵前,兩隻小鳥變成了兩個美人,兩個美人告訴他說,她們兩個其中一個是機器人,另一個是來自宇宙深處的人類,如果他選擇了機器人留在地球,他就可以和另外一個外星人美女去宇宙的深處過平常人的生活,而機器人將留下來繼續統治人類;如果他選擇了另外一個,那麽機器人就將離開地球,人類將從此不再受機器人的控製。可是俞莫寒卻發現眼前的這兩個美女都是活生生的人類,根本就無法區分她們倆究竟誰是機器人誰是人類,他左右為難,而此時就聽見蒼穹中傳來倒計時的聲音,五、四、三……

俞莫寒大急,一下子就從夢中醒了過來。

夢中的故事往往是超脫於現實的,表達的卻是一個人最最真實的內心世界。俞莫寒知道自己並沒有拯救地球的能力和雄心壯誌,他需要的僅僅是自己未來的生活,而那兩隻一白一黑的漂亮鳥兒所代表的當然也就不言而喻了。可是機器人這個概念所指的究竟是什麽呢?性格?外貌?待人接物的風格?

那麽,在俞莫寒的潛意識中,那個機器人究竟是誰呢?誰又是那個來自宇宙深處的人類呢?或者是,他究竟是喜歡平日裏沉穩少言的倪靜,還是歡快灑脫的蘇詠文呢?

忽然從夢中醒來就如同一個人遇到危險時忽然昏迷一樣,那是潛意識的逃避在起作用。俞莫寒本以為自己早已有了明確的選擇,但此時他才發現自己的潛意識依然在猶豫不定。

為什麽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