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雙重人格
最近幾天來,蘇詠文一直沉醉於幸福之中,平日裏總是大大咧咧的她忽然變得溫婉起來,報社裏的記者同事在驚愕之餘頓時就意識到了什麽:難道這丫頭戀愛了?她的那位白馬王子究竟是何許人物?於是紛紛上前詢問,蘇詠文卻不想透露具體情況:“暫時保密,以後你們就知道了。”
其實蘇詠文的內心明白,她和俞莫寒的關係目前還並不算是完全確立,畢竟在她之前曾經有一個叫倪靜的女人存在過,更何況倪靜還是俞莫寒姐姐的律師事務所的合夥人。每次一想到這件事情她的心裏就隱隱有些擔憂,同時還會湧起一絲絲難言的酸楚滋味。
俞莫寒去了鄉下的大山裏麵,蘇詠文幾次想給他打電話,不過最終還是克製住了自己。她知道俞莫寒很忙,也很累。“我是那種太過黏人的女人嗎?”她忽然覺得自己前段時間的主動就已經很過分了,今後會不會因此被同事笑話?還有俞莫寒……她的腦海裏一下子就浮現出了那張沉靜的臉及那張臉上時常帶著微微笑意的目光來,哼!不能讓你太得意了!而此時,她的臉上正洋溢著的卻分明是幸福的笑容。
蘇詠文在與俞莫寒多次的交談中已經得知,他和他的姐姐感情極深。隻要莫寒的姐姐同意了我們倆的事情,那麽他父母的意見也就不再重要。她一定會同意的,我可要比那個倪靜漂亮得多。蘇詠文對此很自信,她決定第二天就主動去拜訪俞魚——要是莫寒回來的時候看到我和她姐姐的關係如此融洽,他肯定會感到非常高興的。
由於高格非已經明確表示不再上訴,而且原告方也已經偃旗息鼓,所以目前這起案件完全是一片風平浪靜,俞魚的心裏雖然不甘卻也無計可施。本來希望俞莫寒那邊的調查能夠在短時間內有所進展,誰知道他卻深陷於眼前的那起越獄案根本就抽不出時間來。於是她就和湯致遠商量好了,還是先將家庭的事情解決好了再說。
這天早上,俞魚到辦公室準備收拾一下東西並將近期內的工作交接給倪靜。湯致遠也一同去了,他開玩笑說自己是去做苦力的:“一會兒你去買出國後需要的東西,我就負責搬運。”
其實湯致遠和俞魚的婚姻出現狀況最關鍵的就是孩子的事情,如今這個問題已經有了解決的方式,他們之間的感情當然也就恢複如初了。俞魚挽著丈夫的胳膊,兩個人親親熱熱到了辦公室,俞魚本以為律師事務所的那些年輕男女會紛紛擁上前來和自己說笑,卻忽然感覺裏麵的氣氛有些不對,正準備詢問出了什麽事情,這時候隻見蘇詠文從倪靜的辦公室裏麵出來了,正笑吟吟地朝她打招呼:“魚姐,你來了?這位是姐夫吧?”
俞魚心裏一沉,雖然她還不知道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麽,但已經從剛才蘇詠文的話語中知道了個大概。她朝著蘇詠文笑了笑:“原來是蘇記者,你可是稀客啊。蘇記者,你先去我辦公室坐會兒,我把工作安排一下就來。致遠,你給蘇記者泡杯茶,陪著她說說話。”
她一邊說一邊暗暗朝丈夫遞了個眼神,湯致遠心領神會,就帶著蘇詠文朝裏麵去了。俞魚皺了皺眉,直接推開了倪靜辦公室的門。
正如俞魚所預料的那樣,倪靜的臉色非常難看,她急忙問道:“倪靜,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麽?”
倪靜的嘴唇緊閉著,搖了搖頭。這時候俞魚才注意到了她放在桌麵上的那隻捏緊著拳頭的手,心裏更加預感到情況不好,又問道:“她究竟對你說了些什麽?你快告訴我啊。”
倪靜終於說話了:“魚姐,我真的沒有想到,沒有想到他竟然是那樣的人。”
她的語氣中有一種咬牙切齒的味道,俞魚似乎已經明白了她說的是誰,不過還是心存僥幸地問道:“倪靜,你說的是我弟弟莫寒?”
倪靜並沒有回答她,直接起身抓起挎包就離開了辦公室。她離開的速度是那麽快,仿佛在逃離,俞魚也感受到了她存留在空氣中的憤怒情緒。莫寒,你究竟都幹了些什麽?!俞魚的內心忐忑著,而更多的是氣急敗壞,拿起電話就給俞莫寒撥打了過去。
可是接連撥了好幾次號碼,電話裏麵傳來的都是對方不在服務區的提示,俞魚知道這就是所謂的墨菲定律,心裏雖急卻又沒有辦法,隻好先回到辦公室向蘇詠文問清楚情況後再說。
俞魚一到辦公室就見湯致遠和蘇詠文坐在那裏談笑風生,雖然她並不懷疑自己的丈夫,但還是有些生氣。湯致遠發現妻子的臉色不對,急忙笑著說道:“小蘇很健談,給我提供了一些不錯的寫作素材。”
俞魚沒有理會他,直接就問蘇詠文道:“蘇記者,你剛才對倪靜說了些什麽啊?她好像很生氣。”
蘇詠文急忙站了起來,說道:“我沒有對她說什麽呀,就告訴了她我和俞莫寒的關係。”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俞魚還是心裏麵一沉,問道:“你和我們家莫寒究竟是什麽關係?我怎麽不知道?”
蘇詠文依然是笑吟吟的樣子:“所以我今天才特地來對你講這件事情啊。莫寒現在是我的男朋友。他對我說過,他和倪靜已經分手了。對了,剛才我也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倪靜。魚姐,我並沒有別的什麽意思,隻是想從倪靜那裏更多地了解莫寒。我想,既然他們倆已經分手了,我這樣做不過分吧?”
還不過分?你這究竟是什麽意思?!俞魚的態度一下子就變得冷淡起來,說道:“就在前兩天我才問過莫寒,他告訴我說倪靜才是他的女朋友,而且他還當著倪靜和我的麵商量了結婚的事情。蘇記者,你這樣做恐怕不大好吧?”
蘇詠文大吃一驚,大聲道:“你騙我!這絕不可能!”
俞魚的語氣更冷:“蘇記者,其實一直以來我對你的印象都是非常不錯的,而且你還在高格非的案子上幫助了我許多,但是我萬萬沒有想到你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你應該知道,感情這種東西絕不是通過使用陰謀手段就可以得到的,即使得到了也不會長久。蘇記者,你說是不是?”
蘇詠文的臉色早已變了,此時更是目瞪口呆,她當然不會相信俞魚的話,卻又根本無法辯駁,於是就拿出手機直接給俞莫寒撥打。
在村主任家吃了早餐後,俞莫寒和小馮就上了車開始下山,路過縣城邊的時候,俞莫寒給縣刑警大隊隊長打了個電話,說了幾句感謝的話,同時也是一種禮節性的道別。隨後警車蜿蜒著爬上一座高山,在大山裏麵穿行了近兩個小時才在一處叫作七十二拐的地方下到山穀,公路沿著山穀中的一條溪流前行。俞莫寒記得再往前麵二十多公裏就有一個涵洞,穿過那個涵洞之後就距離去往省城的高速公路不遠了。
雖然一路上俞莫寒幾乎沒有與小馮說話,不過他的腦子裏麵並沒有空閑下來。昨天去大山的那一趟對他來講還是很有收獲的,特別是頭天晚上的那個夢。不過他還需要花費一些時間將所有的東西歸納理順,然後形成最終的思路與判斷。警車在山穀中行駛了一段路程之後,他才終於有了一個明確的答案,於是就拿出手機準備給靳向南撥打過去。
“居然沒信號。”連續撥打幾次後他才發現問題,嘀咕著說道。
小馮道:“這大山裏麵的信號肯定不好,人多的地方才會有信號。俞醫生,這一路上你都沒有怎麽說話,是不是一直在思考案子的事情?”
俞莫寒點頭道:“是的。現在我基本上可以判斷出洪家父子和沈青青的去向了。”
本來小馮還稍稍有些倦意,這一下頓時就興奮了起來,問道:“俞醫生,那你認為他們現在究竟去了哪裏?”
俞莫寒正準備回答,這時候手機卻響了起來。電話裏麵傳來的是蘇詠文的聲音:“俞莫寒,你告訴我,你究竟是不是在騙我?!”
蘇詠文的聲音仿佛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聽在耳朵裏讓人感覺到一絲絲寒意。俞莫寒愣了一下,心想她這話是什麽意思?正愣神間,電話裏又傳來了姐姐俞魚的聲音:“莫寒,你快告訴我,究竟是怎麽回事?”
“原來我姐正和蘇詠文在一起,估計是她從蘇詠文手上搶過去了手機,這樣的事情也就隻有像她那種急性子的人才做得出來。”俞莫寒根本就不明白這個電話的意思,問道:“什麽怎麽回事?你們都把我搞糊塗了。”
俞魚這才意識到自己確實是太過著急了,急忙問道:“你告訴我,你的女朋友究竟是倪靜還是蘇詠文?你究竟準備和誰結婚?”
俞莫寒想也沒想就回答道:“當然是倪靜了。姐,你幹嗎問我這個問題?”
俞魚頓時放下心來,將手上的手機朝蘇詠文晃了晃:“蘇記者,剛才莫寒的話你聽到了沒有?”
蘇詠文一把搶過手機:“俞莫寒,你這是什麽意思?腳踏兩隻船?!”
俞莫寒更是覺得莫名其妙:“你在說些什麽啊?我怎麽一點兒都不明白呢?”
蘇詠文氣極:“你!”
這時候手機又被俞魚搶了過去:“莫寒,你什麽時候回來?這件事情得你自己去向倪靜說清楚,我這裏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俞莫寒不明所以,回答道:“我兩個小時後就回省城了。姐,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啊?”
俞魚當然不會懷疑自己弟弟的人品,歎了一口氣後說道:“你直接到我辦公室來吧,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我會一直在這裏等著你。俞莫寒,你必須當著我的麵把所有的事情都講清楚。”緊接著,電話裏麵又傳來了蘇詠文恨恨的聲音。
電話掛斷了,俞莫寒看著自己手上的手機發呆了好一會兒:“真是莫名其妙。”
小馮在旁邊問了一句:“俞醫生,出什麽事情了?”
俞莫寒苦笑:“我也不知道。到了省城後麻煩你先送我去我姐那裏。”這一刻,他忽然感覺到有一些莫名的心慌,再也沒有興趣去談案子的事情。想了好一會兒依然理不清剛才電話裏麵的事情,幹脆就閉目養起神來。
抵達律師事務所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一點鍾之後,所有的人都沒有吃飯。俞莫寒一進辦公室就看到了蘇詠文還有湯致遠,朝著他們倆笑了笑,抱怨著說道:“姐,這一路上你一直打電話催我,究竟出什麽事情了?”
俞魚用嘴巴朝蘇詠文努了努:“你問問她吧。”
俞莫寒這才將視線看向蘇詠文:“詠文,你怎麽在這裏?”
蘇詠文的目光看上去很可怕,她緊盯著俞莫寒:“你現在就告訴你姐、你姐夫還有我,你的女朋友究竟是誰?”
俞莫寒愣了一下,訕訕地笑著說道:“當然是你了,我不是早就對你說過了嗎?”
這一刻,無論湯致遠還是俞魚都一下子被他剛剛說出的話驚呆了,俞魚大聲問道:“莫寒,你先前在電話裏麵對我說的可不是這樣!你怎麽能這樣呢?”
俞莫寒過去攀住蘇詠文的雙肩,蘇詠文的雙肩扭動了一下讓俞莫寒的雙手離開了自己,俞莫寒尷尬地看著姐姐,說道:“姐,我的女朋友就是詠文啊,我記得跟你說過的啊,難道你忘了?”
俞魚怒道:“你什麽時候告訴過我這件事情的?莫寒,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這時候湯致遠也正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他。俞莫寒訕笑著說道:“沒怎麽回事啊,我和詠文早就在一起了,情況就是這樣啊。”
俞魚覺得簡直難以置信,瞪大雙眼看著他:“莫寒,那你告訴我,你和倪靜又是怎麽回事情?那天你說過的要和她結婚的話還算不算數?!”
俞莫寒一副驚訝的樣子:“姐,我和倪靜不是早就分手了嗎?我什麽時候說過要和她結婚?”
“原來是他姐姐試圖在中間作梗。”這一刻,蘇詠文終於明白了問題的症結所在,心裏對俞莫寒所有的不滿都在這一瞬間化為雲煙,她過去挽住了俞莫寒的胳膊,真摯地對俞魚說道:“姐,我和莫寒的感情是認真的,也許你對我還不是完全了解,但今後你一定會慢慢知道我的,我也絕不會讓你失望。”
俞莫寒也說道:“是啊姐,我記得你以前不是對倪靜很不滿意的嗎?我現在和詠文在一起了,你怎麽還這樣呢?”
俞魚的心裏一下子就淩亂了,她實在不明白俞莫寒為什麽在電話上的說法和現在的表現如此截然不同。忽然間,她想到了一種可能:難道是自家弟弟對這位蘇記者做了某些不該做的事,所以才不得不暫時服軟?她越想越覺得這樣的可能性很大,頓時就感覺到頭都大了,於是就將目光投向了丈夫。
湯致遠和俞魚畢竟是多年夫妻,馬上就懂得了妻子投過來的眼神所帶有的求助含義,即刻起身對蘇詠文說道:“小蘇,你和莫寒的事情對我們來講有些突然,我看這樣,你先回去,等我們向莫寒了解了具體的情況後再說。”
蘇詠文看向俞莫寒,俞莫寒朝她點了點頭:“那你先回去吧。我送送你。”
俞魚看著弟弟和蘇詠文親熱地走出了辦公室的門,低聲問丈夫道:“你搞清楚了沒有,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其實對湯致遠來講,無論俞莫寒的女朋友是蘇詠文還是倪靜都是無所謂的,因為他也是男人,懂得關鍵就在於俞莫寒內心的感覺,或者說是選擇。他搖頭說道:“莫寒畢竟不是小孩子了,我覺得像這樣的事情我們最好不要去多管,把情況搞清楚就可以了。”
俞魚激動地道:“我們怎能不管?現在我完全有理由懷疑莫寒是被這個女記者脅迫了,不然的話他怎麽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湯致遠倒是沒有想到這樣的可能,頓時神色一凝:“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這件事情可就有些麻煩了。”
兩人正說著,俞莫寒送了蘇詠文後回來了,隻見他滿臉輕鬆的模樣根本就不像是被人脅迫的狀況,湯致遠和俞魚相互看了一眼,目光中都是疑惑。湯致遠過去拍了拍俞莫寒的肩膀,問道:“說說,你和剛才那位蘇記者究竟是什麽關係?”
俞莫寒道:“我不是已經告訴你們了嗎,她是我女朋友啊。姐,我可要餓死了,我們先去吃飯吧。”
俞魚生氣地道:“你還吃得下飯?莫寒,那你告訴我,倪靜呢,你不是說要和倪靜結婚的嗎?難道你剛剛說出來的話就準備反悔了?”
俞莫寒已經很不耐煩了,一邊往外麵走一邊說道:“姐,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麽反複問我這件事情。我真的很餓了,而且也很累,求求你們饒過我吧。”
俞魚即刻叫住了他:“莫寒,你現在必須如實地告訴我,你究竟是不是受到了那個蘇記者的脅迫,所以才不得不承認自己和她是戀愛關係?”
俞莫寒瞪大眼睛看著俞魚,不禁一下子笑了起來:“姐,你的想象力也太豐富了吧?好了好了,我可要去吃東西了,下午還有事情呢。”
俞魚和湯致遠對視了一眼,兩人急忙跟了出去,湯致遠說道:“我們也都還沒有吃飯呢,那就一起吧。”
三個人剛剛走出律師事務所,就看到倪靜正站在前麵不遠的日頭下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俞莫寒愣了一下,急忙迎上前去:“倪靜,你怎麽站在這裏?外麵多熱啊。對了,我剛剛從鄉下回來,你吃飯了沒有?要不我們一起吧?”
酷熱陽光下的倪靜冷冷地看著他,聲音更冷:“俞莫寒,現在請你當麵告訴我,你和我究竟是什麽關係?”
俞莫寒毫不猶豫地回答道:“你是我女朋友啊,不,準確地講,你是我未婚妻。倪靜,你幹嗎問我這個問題呢?”
這一刻,湯致遠和俞魚不禁麵麵相覷。倪靜也是大吃一驚,不過緊接著就變得情緒激動起來,質問道:“那麽,你和那個女記者又是什麽樣的關係呢?”
俞莫寒看上去有些尷尬的樣子,回答道:“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你了嗎,我和她並不是你以為的那種關係。”
倪靜不住地冷笑:“不是我以為的那種關係?剛才你們倆還那麽親熱地在一起……俞莫寒,你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想不到你竟然是那樣的人,不僅僅道德敗壞而且還厚顏無恥。”她隨即將目光投向俞魚,“魚姐,對不起,我們倆的合作還是從此終止吧,希望你能夠和上次一樣盡快將我的股份結算清楚。”
說完後她竟然沒有再去看俞莫寒一眼,轉身走向不遠處的車庫入口。俞莫寒愣在那裏好一會兒才反應了過來,大聲朝著倪靜的背影叫喊:“倪靜……”
剛才所發生的一切,俞魚都是親眼看見、親耳聽見。作為俞莫寒的親姐姐,她一直以來從未懷疑過自己弟弟的品格及各方麵的優秀,然而所有的事實都已經擺在了她的麵前,而且是那麽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俞魚輕歎了一聲,對弟弟說道:“莫寒,你讓我說你什麽好呢?”
看著姐姐目光中的失望與憐惜,俞莫寒的心裏忽然有了一種莫名的慌亂:“姐……”
俞魚再次歎息了一聲,對他說道:“你哥說得對,你已經是大人了,你自己的事情還是你自己去處理吧。”
俞莫寒疑惑地看著她:“姐,我究竟做錯了什麽?”
那些難以說出口的、五味雜陳的情緒俞魚本來是強忍著的,眼前的他畢竟是自己從小照看到大的親弟弟啊。可是這一刻,他還在自己的麵前裝出這樣一副無辜的樣子,而且他的表演竟然如此的真切,俞魚感到更加失望與傷心,禁不住流下了眼淚,她不想再去看弟弟的表演,對丈夫說道:“致遠,我們走吧。”
湯致遠也歎息了一聲,過去輕輕拍了拍俞莫寒的肩膀:“老弟,既然事情已經暴露了,就不要再隱隱藏藏的了。其實倪靜和蘇詠文都不錯,現在你應該做的就是選擇一個,然後堅決放棄另外的那一個。這是你目前最好的選擇,你說呢?”
俞莫寒看著他:“哥,我怎麽不明白你們究竟在說些什麽呢?”
這時候就連湯致遠也有些生氣了:“莫寒,你這樣有意思嗎?難道你以為除了自己之外其他的人都是傻子?”
他們都離開了。雖然此時川流不息的馬路旁依然有不少的人接踵而過,火辣辣的太陽讓俞莫寒汗流不止,但他的內心忽然感覺到一陣陣寒意,而且還有著一種久違的恐懼與孤獨,就和數年前他第一次站在慕尼黑街頭時的感覺一樣。
他們這都是怎麽了?我好像並沒有做錯什麽啊?眼前的車流與人群仿佛變得影影綽綽起來,如同虛幻。
“發生什麽事情了?”忽然間,俞莫寒聽到耳邊傳來了靳向南關切的詢問聲,一側的肩膀上也被對方輕輕拍了幾下。
俞莫寒苦笑著搖頭:“我什麽都不知道,莫名其妙的。好像所有的人對我都很不滿意,甚至還有些痛恨我。”
靳向南指了指停靠在馬路旁邊的警車:“我們上車慢慢說,在這樣的地方時間長了很容易中暑。”
俞莫寒覺得自己的腦子裏麵一片空白,仿佛行屍走肉一般。到了車上,裏麵的空調開得很足,他禁不住打了個寒戰,頭腦也因此而變得清醒了許多,歉意地對靳向南說道:“對不起,我本應該直接去你那裏的。”
靳向南倒很率直,說道:“我確實有些著急……所以就直接跑來找你了。俞醫生,現在請你暫時將個人的事情放在一邊吧,等沈青青的事情了結後再回過頭來慢慢解決就是。”
剛才的事情俞莫寒依然覺得莫名其妙,而且預感極其不好,不過孰輕孰重他還是分得清的,點頭道:“好吧。我們去洪家父子家鄉的這一趟還是很有收獲的,而最大的收獲就是了解到的情況完全符合我們以前對洪林這個人心理和行為方麵所做出的判斷。這一點非常重要,因為這樣證實了我們前麵的推測並不是因為偶然和運氣,而是其心理和行為的必然。”
靳向南明白了,問道:“你的意思是說,你以前對這個人的判斷雖然是正確的,卻僅僅是一種猜測?”
俞莫寒點頭道:“是的。至少猜測的成分占著很大一部分,因為在此之前我們對這個人的了解實在有限。而現在的情況就完全不同了,既然我們已經非常了解此人,那麽接下來就完全可以通過其心理和行為的特征去預測他下一步的去向。當然,這其中還必須考慮到他父親的智慧。其實關於這一點我上次就已經分析過,隻不過我現在的推斷更明確、更具體而已。”
靳向南當然非常感興趣:“你的意思是說,洪家父子還是最可能去他們曾經生活過的那個地方?那麽,那個地方到底在哪裏?”
俞莫寒卻在搖頭:“非常具體的地方我不知道,不過肯定不會是洪萬喜所說的北方,洪萬才多疑,應該知道他這個堂弟並不能完全守住所有的秘密,所以就在這個問題上來了個南轅北轍。此外,我還基本上可以判斷出洪家父子消失後的那七年多的時間洪林究竟在幹什麽……靳支隊,我還沒吃午飯呢,能不能讓我先去吃點兒東西再說?”
靳向南驚訝了一下,忽然想起剛才所看到的情景,哭笑不得地道:“我去給你買點兒吃的,你等會兒。”
俞魚根本就沒有吃東西的心情,她剛剛走到飯館門口處的時候忽然停下了腳步,轉身對丈夫說道:“我怎麽覺得這件事情有些不大對勁呢,莫寒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人。他是我弟弟,我看著他從小長到大的,即使是從國外回來後也非常自律,怎麽可能一下子就變成這樣了?”
湯致遠苦笑:“問題是,剛才的情況都是我們親眼所見,這又如何解釋?”
俞魚轉身就走:“我反正覺得這件事情有些不大對勁,不行,我必須得問清楚才行。”她拿出電話就開始撥打,“莫寒,你現在在什麽地方?”
見是姐姐打來的電話,俞莫寒的心裏頓覺溫暖了一下,急忙回答道:“還在剛才的那個地方,就在路邊的警車上。靳支隊等不及就直接找我來了。”
俞魚道:“我覺得你今天的情況有些不大對勁,有些情況我必須再次當麵向你問清楚。”
俞莫寒很是不解:“什麽不對勁?”
俞魚一時間也說不清楚,直接就問道:“莫寒,你告訴姐,你是不是同時在和倪靜、蘇詠文兩個人談戀愛?”
俞莫寒愣了一下,回答道:“沒有啊,我怎麽可能做那樣的事情呢?”
俞魚道:“問題是,你今天所表現出來的就是那樣,這你又如何解釋?”
俞莫寒更是疑惑:“我今天所表現出來的?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俞魚又差點兒生氣,不過最終還是對弟弟的信任占據了上風:“莫寒,你是不是在騙我?你必須如實回答我的這個問題,不然的話姐從今往後就不再認你這個弟弟了!”
俞莫寒正準備回答,這時候從車窗處看見姐姐正從遠處朝自己所在的方向快步走來,手上的電話就在耳旁,他急忙下車朝她跑了過去:“姐,我看到你了。”
俞魚一把拉住弟弟的手進了旁邊的一家冷飲店,湯致遠也緊接著跟了進去。天氣實在太過酷熱,三個人的臉上都在淌著汗。湯致遠叫來了冷飲,遞給姐弟二人紙巾:“先揩揩汗,慢慢說。”
俞魚哪裏還等得,急匆匆地、神色十分嚴肅地問弟弟道:“莫寒,你真的沒有騙我?”
俞莫寒用湯致遠給他的紙巾揩拭著汗水,苦笑著說道:“姐,我怎麽可能騙你呢?說實話,到現在為止我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姐,你告訴我,你和倪靜為什麽那麽生氣?我究竟做錯了什麽?”
無論怎麽看他的樣子都不像在說笑,也不像是在撒謊,這時候就連湯致遠都感到驚訝了,急忙問道:“那,你先是在蘇詠文麵前說她是你女朋友,後來麵對倪靜的時候又說她才是你的女朋友,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這正是俞魚感到非常生氣同時又覺得很奇怪的事情,即刻也問了一句:“是啊,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想不到俞莫寒卻是滿臉不可置信的表情:“怎麽可能?我怎麽一點兒都不記得了?”
湯致遠和俞魚都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差點就異口同聲:“你一點兒都不記得了?”
俞莫寒絕不會相信姐姐和姐夫會拿這樣的事情來和他開玩笑。這一瞬,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內心猛然間感到震驚與恐怖,急忙問道:“姐,哥,你們剛才說的事情是真的?”
這時候俞魚和湯致遠也都震驚了,並且同時意識到事情非常的不妙:難不成莫寒他長期在醫院工作也精神分裂了?
接下來,在俞魚目光的示意下湯致遠就將先前發生過的事情詳細地講述了出來。俞莫寒靜靜地聽完,內心的震驚無以複加,喃喃自語般說道:“人格分裂?難道我出現了人格分裂?這怎麽可能?”
他的話被俞魚和湯致遠聽到了耳中,都禁不住差點兒發出驚呼:“人格分裂?”
就在這個時候,俞莫寒的手機響了。
靳向南去往附近的一家超市給俞莫寒買來了麵包和牛奶,卻發現警車裏麵竟然沒有了人,開始他還以為俞莫寒去了廁所,可是過了好一會兒依然沒有等到他回來,心裏暗覺不妙,急忙拿出電話撥打。
還好俞莫寒很快就接聽了電話:“靳支隊,我這邊有點兒急事,案子的事情我回頭再來和你一起研究。”
靳向南頓時就著急了:“俞醫生……”
俞莫寒的心情糟糕透了:“靳支隊,事情不需要那麽著急,也許現在洪家父子和沈青青還沒有返回那個地方呢。”
靳向南心想倒也是,洪家父子和沈青青絕不會選擇飛機和高鐵這樣的交通工具。他隻好苦笑著說道:“那好吧,你盡快處理好你那邊的事情後馬上聯係我。”
“好。”俞莫寒應了一聲,掛斷電話沉吟片刻後才對姐姐和姐夫說道,“我是精神病醫生,自認為自己並不具備人格分裂的患病因素……”說到這裏,他的腦海裏又一次想到那天早上自己去顧維舟辦公室時候的異樣來,心裏雖然憤怒卻不斷告誡自己一定要冷靜,繼續說道,“所以,接下來我必須要把這件事情搞清楚。”
湯致遠已經從他的話裏聽出了些什麽,問道:“你覺得自己的這個問題是人為的?也就是說,你的這個問題是有人通過某種手段在謀害你?”
俞莫寒點頭:“極有可能,所以我必須盡快搞清楚,否則的話……”他是精神病醫生,越想這件事情就越感到恐懼,“姐,麻煩你們把蘇詠文和倪靜都叫到你辦公室,我們也馬上回去。也許她們倆同時出現在我麵前的時候我的兩種人格就可以得到融合。”
雖然俞魚對人格分裂的了解並不多,但還是感到心驚膽戰,急忙問道:“莫寒,你確定這樣做會有作用?”
俞莫寒苦笑著說道:“我不知道,不過總要試試,因為在我看來這或許是最簡單直接的方式。”
湯致遠的內心也震驚著,同時更多的是覺得匪夷所思:“要不,我們先吃點兒東西吧。莫寒,你再好好想想,看還有別的什麽辦法沒有。”
俞魚瞪了丈夫一眼:“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吃得下東西?”
湯致遠很尷尬,卻聽到俞莫寒說道:“我也餓得不行了,還是先吃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