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盜墓父子不知行蹤

俞莫寒本來是想和倪靜一起吃晚飯的,結果卻被靳向南的一個電話改變了這個安排。靳向南在電話裏麵告訴他說,沙田警方已經證實了洪老幺和他兒子的真實身份,洪老幺原名叫洪萬才,曾經是道上有名的盜墓賊,後來金盆洗手不再幹這一行了。他兒子名叫洪林,現齡三十五歲,以前是村裏的民辦教師,七年前因為政策原因失去了繼續做教師的資格,從此後這父子倆就不知所終。幾天前倒是有人見到這父子倆帶著一個漂亮女人出現過,不過第二天就沒有人再看到過他們。警察搜索了洪家父子曾經居住過的老屋,發現裏麵早已破爛不堪,不過屋子裏麵的地窖剛剛被人打開過,估計是這父子倆進去拿了某樣重要的東西後連夜離開了。

“我正在回來的路上,估計一個小時後就可以到,麻煩你先去我辦公室等我。”靳向南最後說道。

俞莫寒在靳向南的辦公室裏麵找了一本有關刑偵方麵的書,看了不到二十分鍾,靳向南就回來了,風塵仆仆,滿臉疲憊,他端起桌上俞莫寒早已替他泡好的茶一飲而盡,到垃圾桶處吐出嘴裏的幾片茶葉後說道:“鬱悶,白跑了這一趟!”

俞莫寒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安慰道:“也不算白跑,至少現在看來我們的思路和分析是完全正確的。”

靳向南一屁股坐下:“問題是,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麽做?”

俞莫寒朝他伸出手去:“我需要先好好研究一下這洪家父子的資料。”

靳向南卻搖頭說道:“我們現有的有關這兩個人的資料很簡單,大致就是我剛才所介紹的那樣。據說洪萬才的盜墓技術是他祖上傳下來的,有人懷疑他年輕的時候經常去外麵幹那樣的勾當,後來他妻子突發急病去世,從此就不再出去了,也沒有再娶。他兒子洪林高中畢業後沒考上大學,後來成為一名民辦教師,在村裏的小學教書。”

俞莫寒問道:“既然這兩個人在七年前就離開了村裏,然後不知所終,難道他們的土地和房子一直都沒有人照看?”

靳向南道:“據村裏麵的人講,他們離開村裏的時候沒有給任何人打招呼,後來他們家裏的土地荒置了一年多,村裏麵就讓洪萬才的一個堂兄弟代種上了莊稼。不過他們家的房子卻沒人去管,裏麵沒什麽值錢的東西,也沒人去光顧。”

俞莫寒又問道:“洪萬才在寄給倪靜的包裹上留下的名字叫洪老幺,這說明他應該還有兄弟姐妹,你們了解過相關的情況沒有?”

靳向南道:“那不過就是個化名而已,洪萬才的父親就他一個孩子,加上洪林,應該算是兩代單傳了。”

俞莫寒搖頭:“在我看來,化名也應該是有著某種特殊意義的,即使是隨意想到並使用的化名也應該代表著這個人潛意識中的某些東西。比如,他為什麽會在那個快遞包裹上使用‘洪老幺’這個名字,而不是‘李老幺’‘王老幺’?這其中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在他的潛意識中‘洪’這個姓是他祖上的血脈傳承,絕不能輕易改變,即使是化名也不可以。”

靳向南點頭:“你繼續講下去。”

俞莫寒道:“按照常規思維,很少有人會將自己置於老幺的位置,因為老幺代表的是末端、不起眼、卑微等,除非是這個人真的是老幺。比如,他曾經所在的某個團體,人們如此習慣性地稱呼他……”

靳向南有些明白了,問道:“你指的是他加入過某個盜墓團夥?”

俞莫寒點頭道:“據我所知,盜墓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由於古代墓葬往往會設置許多機關,所以這項工作不僅僅危險程度高,而且很難一個人單獨完成,因此往往是團夥作案。從徐健父親老屋裏麵挖出來的那些文物來看,洪萬才這一次的盜墓應該是在最近才剛剛完成的,聯想到他當時從醫院出來後帶走了那個算命的人,我覺得他很可能是說動了那個人作為幫手,而且從沈青青越獄的時間來看也基本上吻合。由此,我們可以大致分析出沈青青越獄案的這樣一個基本情況:最開始的時候洪林花費了一些錢財讓徐健給沈青青傳遞信息,不過徐健並沒有答應他協助沈青青越獄,或許是因為徐健提出的價碼沒有得到滿足。在這樣的情況下洪林才不得不請求父親重操舊業……後來當徐健拿到了那些東西之後,越獄的計劃才開始正式實施。”

靳向南問道:“既然洪萬才已經金盆洗手多年,怎麽可能在一時之間就能找到值錢的墓葬呢?”

俞莫寒想了想,回答道:“古代墓葬遵循的是一套固有的理論,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堪輿學,這一套理論就如同數學或者物理學裏麵的公式,古時候有權勢的人在選擇墓地的時候就是按照這樣的公式去尋找吉地。因此,隻要是精通這一套理論的人就應該比較容易尋找到這樣的地方。還有一種情況就是:雖然洪萬才已經金盆洗手多年,但他對這方麵的知識並沒有徹底丟棄,而且平時還非常留意這方麵的情況,這其實就是職業習慣,所謂的職業習慣其實就是一個人骨子裏麵的東西。由於多年來洪萬才的這種職業習慣,說不定他早就注意到了某些很有價值的墓葬,隻不過因為他已經金盆洗手,所以才沒有動手罷了。”

靳向南心裏一動,問道:“那個算命的人從此之後就沒有再露麵,會不會被這個洪萬才殺人滅口了?”

俞莫寒搖頭道:“我覺得這不大可能。從洪老幺送給倪靜手鐲的情況來看,此人是一個懂得報恩的人。或許洪萬才當年金盆洗手的原因與妻子的突然死亡有關係,因為他害怕遭受更大的因果報應,像這樣的人是不大可能去殺人的。最大的可能是洪萬才給了他一些值錢的東西然後讓他躲藏起來了。”

靳向南皺眉道:“所以,即使我們找到了那個算命的人也沒有多大的意義,因為他很可能並不知道洪家父子的下落。”

俞莫寒點頭道:“是的。此外,我聽說過盜墓行業有這樣的一個規矩:即使是父子一同去盜墓也隻能讓兒子下到墓裏麵去拿東西,父親在上麵接應,因為父親絕不會見財起意謀害兒子,反之則不然。很顯然,這次盜墓下到墓葬裏麵的隻可能是那個算命的家夥,也許直到現在那個家夥都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其實是到閻王殿走了一遭……不過由此可見盜墓這個行業的人往往都非常狡猾,極具防範之心。沈青青越獄後逃亡的路線及他們回到老家後就馬上消失不見的情況,也充分說明了這一點。所以,接下來我們想要找到洪家父子估計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靳向南喃喃道:“時間過去這麽多天了,如果再像這樣拖延下去的話……”

這時候俞莫寒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電話是蘇詠文打來的:“喂!不是說好了我們一起吃晚飯的嗎?你是不是又忘了?”

俞莫寒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到對方繼續說道:“你沒有提前告訴我說今天晚上你沒空,這就說明你沒有遇到特別的事情對不對?我知道你很忙,所以我也就不責怪你了。你現在就過來吧,我已經在這裏了。”

隨即她就告訴了俞莫寒自己所在的具體方位。這時候俞莫寒才隱隱記起來好像是和她說好了一起吃晚餐的事情,為難地道:“可是我現在……”

蘇詠文不高興地道:“你再忙也要吃飯不是?我在這裏等著你呢。”

靳向南是過來人,更何況又是一位資深警察,當然目光如炬,耳聽八方,此時見俞莫寒的神態語氣也就大致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心想這家夥畢竟不是自己的同事,人家沒有陪著自己加班的義務,而且如果弦繃得越緊反而不利於他分析思考。於是就對他說道:“俞醫生,你先去吃飯吧,但你有了什麽想法的話一定要在第一時間告訴我。”

這一刻,俞莫寒忽然想起蘇詠文那美麗的容貌來,心裏麵頓時一動,說道:“那我先去吃飯,吃完飯就馬上回來。”

按照俞莫寒剛才的想法,蘇詠文和沈青青一樣都屬於漂亮女人那一種類型,由此想來她們應該都會存在著眾多追求者,而且在麵對和處理那些追求者的時候,內心的想法及態度想必應該大致相同。然而,當他見到蘇詠文的時候卻頓時改變了想法:她可是我的女朋友,如果我這樣去問她的話會不會讓她感到很不高興?

蘇詠文並不知道俞莫寒此時心裏在想什麽,這一刻,戀愛的滋味讓她全部的靈魂都充滿著幸福,俞莫寒的到來竟然讓她小心翼翼,神態中露出討好,這對於蘇詠文來講可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情。

“我還沒點菜呢,你喜歡吃什麽啊?雞?鴨?魚?對了,這裏好像沒海鮮賣。你喜歡吃什麽味?麻辣的?酸甜的?喜歡喝湯嗎?一會兒你還要去工作是不是?那我們就不要喝酒了好不好?”蘇詠文不住地問,讓俞莫寒都感到有些詫異,急忙說道:“隨便點吧,隻要是你喜歡吃的我也應該喜歡。”

蘇詠文將菜單遞給他:“還是你自己點吧,點你自己喜歡吃的,然後我再點,這樣就應該沒有問題了。”

俞莫寒覺得這樣倒是不錯,隨即就點了一葷一素兩個菜,接下來蘇詠文又點了一份魚湯和泡椒牛肉絲,這兩樣菜其實也是為俞莫寒點的,她記得前麵幾次和他在一起吃飯的時候這兩道菜他吃得最多。

點完了菜,在服務員還沒有上菜的空隙,蘇詠文就坐在那裏目不轉睛地看著俞莫寒,俞莫寒並不覺得尷尬,笑著問道:“你幹嗎這樣看著我?難道我臉上有東西?”

蘇詠文朝他甜甜地一笑:“莫寒,我就喜歡這樣看著你。”

俞莫寒心想,聽人講戀愛中的女孩子容易變傻,看來還真是如此。他笑了笑,說道:“那你隨便看吧,這一輩子可是有得你看的。”

蘇詠文的心裏更加高興:“我就要這樣看你一輩子。對了莫寒,那個沈青青被抓住了沒有?”

俞莫寒搖頭,與此同時,心裏麵再次一動,說道:“詠文,我想問你幾個問題,你聽後可不要生氣啊。”

蘇詠文搖頭道:“我怎麽會生氣呢?你隨便問就是。”

俞莫寒還是猶豫了一下之後才問道:“假如你是沈青青,因為經濟問題被判刑入獄,這時候一個喜歡你但是你並不喜歡的人告訴了你一個越獄計劃,而且這個越獄計劃看上去很是瘋狂,那麽,你會在什麽樣的情況下同意並遵照對方的計劃去執行呢?”

蘇詠文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明白了他問這個問題的意圖,想了想,回答道:“如果我覺得這個人可信,相信他是真心來幫助我,也許我願意去冒這個險。”

俞莫寒問道:“也就是說,必須在充分了解對方的情況下?”

蘇詠文搖頭說道:“不一定,女人往往更加相信自己的第六感,特別是在無路可走的情況下。”

嗯,這一點和俞莫寒以前的判斷是一樣的。俞莫寒繼續問道:“假如你和這個人成功越獄了,在經曆了許多風險之後終於逃脫了警察的視線,接下來你願意和這個人隱居起來共同生活嗎?”

蘇詠文點頭:“可能會願意,因為我會被對方做的那一切所感動。如果我是沈青青的話,也許會因為牢獄之災看清楚一切,然後心灰意冷選擇去對這樣一個男人從一而終。”

俞莫寒緊接著問道:“即使去深山野嶺隱居起來,從此遠離鬧市和自己的孩子,你也心甘情願?”

蘇詠文毫不猶豫地道:“當然,因為除此之外我沒有別的出路。”說到這裏,她看著俞莫寒說道,“莫寒,我覺得你的思維出現了偏差,像這樣的問題你不應該來問我,而應該將你自己去和那個男人進行換位思考。”

俞莫寒一怔,頓時恍然大悟:“對,你說得太對啦!”這時候服務員已經開始上菜,俞莫寒卻已經顧不得了,“詠文,你先吃著,我出去打個電話。”

說完後也沒有顧及蘇詠文的情緒,拿起手機就朝外麵跑去。蘇詠文並沒有因此而感到絲毫不滿,反而一直癡迷地看著那個快速遠去並消失的背影:我剛才的話還沒有說完呢,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

“我大概知道洪家父子和沈青青藏在什麽地方了。”撥通電話後俞莫寒即刻就對靳向南說道,語氣中充滿著激動。

靳向南當然也非常驚喜,急忙問道:“你快說說,他們究竟藏在什麽地方?”

俞莫寒問道:“你看一下地圖,鄰省靠近大山的鄉級小鎮大概有多少個?我覺得他們應該就在那些小鎮附近。”

靳向南的腦子裏一片懵懂,問道:“你為什麽認為他們會躲藏在那樣的地方?”

俞莫寒道:“開始的時候我總是思考沈青青為什麽要答應洪林的計劃,以及她在越獄後的心理狀況,所以完全忽略了洪林的心理狀態。剛才蘇詠文提醒了我,她告訴我說,女人到了那樣的地步也就無路可走,隻能對那個愛著她的男人從一而終了,即使是受苦受累、一輩子隱藏於深山老林之中也不會有任何怨言。但是洪林的心理應該是另外一種情況……你要知道,沈青青在洪林的心裏簡直就是仙女下凡一般的存在啊,他怎麽舍得讓沈青青吃苦?因此,他最可能會帶著沈青青去我所說的那種地方。第一,那樣的地方不但偏僻而且歸屬於外省管轄,外省警方不會將太多的注意力放在那樣的地方,他們的安全問題相對來講也就有了保障;第二,鄉級小鎮的條件雖然比大城市差許多,但隻要手上有錢,至少可以衣食無憂,還能夠看看電視什麽的,不至於讓沈青青吃太多的苦;第三,像那樣的地方,一旦他們發現絲毫的風吹草動就可以馬上逃進大山裏麵去,這就叫作進退自如。”

靳向南聽完他的這番話後大喜:“我這就去安排。”

俞莫寒提醒道:“一定要將靠近大山的每一個鄉級小鎮或者大型村落仔細梳理一遍,特別是鄉級小鎮,梳理的範圍至少應該是五公裏範圍之內的所有村莊和農戶。”

靳向南想了想,歎息著說道:“你的意見是對的,他們也不一定就住在鎮上,不過如此一來我們的工作量就太大了……我得馬上向上級匯報此事,請求鄰省警方協助,我們全力出警才可以。”

俞莫寒問道:“這也應該不是什麽難事吧?”

靳向南回答道:“對於每一個那樣的鄉鎮而言,當地一個縣的警力就足夠了,協調起來也並不麻煩,關鍵是要走程序。我這邊必須向上級報告,上級再向鄰省請求支援,接下來就隻需要鄰省向下麵的警方下達命令就可以了。”

俞莫寒明白了,說道:“靳支隊,接下來的事情我就不管了,你那邊有消息後請一定馬上告訴我,我還希望在沈青青那裏了解到更多有關高格非的情況呢。”

靳向南苦笑:“接下來的動作那麽大,上級不一定會相信一個精神病醫生的話。那麽,接下來我究竟應該如何向上麵的人匯報此事呢?”

俞莫寒沒想那麽多,他隻是覺得自己的分析是正確的,而且他能夠做的也就隻能是這樣了。回到桌前的時候他發現蘇詠文根本就沒有動筷子,歉意地道:“對不起……不過現在好了,接下來就暫時沒有我的什麽事了,其實我們可以來點兒酒,好好享受今天晚上的這頓晚餐。”

蘇詠文暗喜,笑道:“要是現在停電就好了。”

俞莫寒一愣:“停電?為什麽停電就好了?”

蘇詠文不住地笑:“那樣的話我們就可以開始浪漫的燭光晚餐了啊。”

俞莫寒也笑,說道:“那還不容易?讓服務員拿幾根蠟燭來點上就是。”

蘇詠文笑道:“我可不想成為這個地方眾人的焦點,這樣的風頭還是不要出的好……對了,你剛才究竟想到了什麽,那麽急匆匆地跑出去打電話?”

俞莫寒就將自己的分析講了出來,說道:“但願這一次他們能夠成功。”

蘇詠文笑道:“你倒是蠻自信的,可是你想過沒有,靳支隊如何去說服他的上級接受你的這番分析?”

俞莫寒一愣,苦笑著說道:“那就不關我的事情了,不過我相信靳支隊是能夠說服他的上級的。”他朝蘇詠文舉起酒杯,“來,我們喝一杯。”

蘇詠文嫵媚地看著他,問道:“我們為什麽喝這杯酒?”

俞莫寒道:“我好不容易才輕鬆了下來,還有,祝我們周末愉快。”

蘇詠文搖頭:“你這個理由不好,我們應該慶祝我們倆的愛情。”

俞莫寒覺得有些肉麻,不過也不好去拂了蘇詠文這種浪漫的興致,舉杯道:“好,為了我們倆的愛情,幹杯。”

“幹杯!”蘇詠文的聲音是那麽的甜美,白皙精致的麵容充滿著幸福的笑意,頓時讓俞莫寒癡迷得差點兒忘記了手上的酒杯和酒杯裏麵的酒……

與俞莫寒通完電話,靳向南坐在辦公室裏麵想了一會兒,覺得自己應該有把握說服上級,這才起身出了辦公室的門。

事情並沒有靳向南以為的那麽複雜。今天去沙田縣追捕沈青青的情況刑偵大隊已經知曉,當靳向南向刑偵大隊大隊長匯報了目前沈青青可能所在的方位及依據之後,正準備馬上說明這一番分析是來自俞莫寒的時候,刑偵大隊大隊長卻主動問道:“這其實就是那位精神病醫生的結論?”

關於俞莫寒的情況,靳向南曾經向大隊長匯報過,不過他沒有想到這位上級對俞莫寒的印象那麽的深,點頭道:“是的。”

刑偵大隊隊長沉吟著說道:“至少我認為他的這些分析是有根據、有道理的,不管最終的結果是否正確,我們都應該嚐試一下,除此之外我們難道還有別的什麽辦法嗎?沒有。既然如此,那就按照他說的辦吧。”

靳向南大喜,急忙問道:“那我們接下來……”

刑偵大隊大隊長拿起電話給省公安廳廳長撥了過去,匯報完情況後對靳向南說道:“鄰省的事情由廳長馬上與他們銜接,你回去準備一下,一會兒你和我一起乘坐直升機去一趟山那邊。”

這天晚上,俞莫寒和蘇詠文一起吃完了浪漫的晚餐,後來又在蘇詠文的提議下兩個人去了一家酒吧。酒吧裏麵人頭攢動,嘈雜的音樂聲中群魔亂舞,俞莫寒本不喜歡這樣的場所,卻很快被蘇詠文的情緒所感染,與她一同匯入了那些隨同音樂一起扭動身軀的人群當中。他們倆還喝了不少的酒,從酒吧裏麵出來的時候已經臨近午夜,俞莫寒發現這其實是一個非常不錯的地方,至少經過這一番折騰之後無論肉體還是精神都得到了極大的釋放。

俞莫寒送蘇詠文到了她住所的樓下,這時候她忽然將俞莫寒緊緊地擁抱,於是,兩個人滾燙的唇緊緊地親吻在了一起……俞莫寒心中的欲望瞬間被喚醒,他的雙手伸入蘇詠文的衣服裏麵,正待進一步動作的時候卻被驟然驚醒過來的她輕輕推開了,俞莫寒聽到一個夢幻般的聲音在耳邊飄**:“今天不行,我不大方便……”

她離開了,帶著輕盈的步伐,在身影消失前還轉身回報給了他一個燦爛的笑。

此時,在鄰省的山那邊,三個縣的警力同時聯動,對地處大山邊緣的所有鄉鎮所在地及附近鄉村的外來人員進行梳理性排查。參與這項行動的警察手上都有三張照片,走家串戶讓當地的人一一辨認。靳向南隨同省刑偵大隊隊長乘坐直升機到各個點隨時了解情況,一直忙活到第二天淩晨三點才回到辦公室。

俞莫寒也是在這個時候接到了靳向南的電話:“你的分析是對的,兩天前洪家父子和沈青青確實在青山鎮附近出現過,他們就住在距離青山鎮不遠的一戶村民的家中,不過昨天下午就離開了,目前為止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去向。”

俞莫寒本來喝多了酒感到有些頭痛,接到這個電話後猛然間就清醒了,頭痛的感覺也沒有了,他立即就明白了問題可能出在了什麽地方,說道:“很顯然,應該是洪家父子在沙田那邊的親戚向他通報了信息,這才讓洪萬才意識到了危險。”

靳向南也早已想到了這一點,心裏暗暗後悔著自己的疏漏,說道:“當地警方已經進入山區,我們這邊臨近大山的幾個縣的警力也出動了。”

俞莫寒思索了片刻,說道:“我的感覺不大好,不過現在我們也隻能等待搜山的結果。”

掛斷電話後俞莫寒又一次感覺到了劇烈的頭痛,再也難以集中精力去思考此事,心裏很後悔晚上的放縱,然而意誌力最終沒有抵禦住酒精對肉體的掌控,終於在大腦一片空白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俞莫寒吃完早餐後就直接去了城南刑警支隊,靳向南正在接一個電話,示意俞莫寒自己隨便。俞莫寒去給自己泡了杯茶,待靳向南掛斷電話後問道:“你又是一夜沒睡?”

靳向南道:“就在沙發上睡了會兒。昨天晚上警方擴大了搜索範圍,將整個青山鎮都梳理了一遍,進山的警力也沒有發現任何線索,今天一大早就都撤回來了。俞醫生,你有什麽新的想法沒有?”

俞莫寒搖頭,問道:“搜山的時候警察是不是帶著警犬?”

靳向南點頭:“是的,而且還不止一條。”

俞莫寒想了想說道:“洪家父子帶著沈青青剛剛穿過大山到達鄰省不久,如果再次進山的話不僅沈青青承受不了,就是洪林也不大可能讓她繼續去受那樣的罪。如今的交通網絡四通八達,就連大山裏麵的村落都通了車,私家車隨處可見,他們想要快速逃離那個地方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而且在這樣的情況下搭載他們的人也不大可能主動去向警方報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麽。當然,我們現在分析他們逃亡的路線似乎並沒有多少意義,除非你們有足夠的警力堵住附近幾個省所有的道路然後進行盤查,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況這個案子還遠遠達不到出動那麽多警力的程度……”

靳向南皺眉:“俞醫生,你究竟想說什麽呢?”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俞莫寒並沒有一個明確的思路,隻不過在順著自己的思路隨口而言罷了,不過當他說到後麵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的思維越來越活躍而且清晰。他繼續說道:“也許現在洪家父子已經意識到,作為陌生人,無論在任何地方都會引人注目,所以,我覺得他們現在的目的地應該是他們離開沙田後長期居住的地方。以前我以為他們是因為居住在山裏而信息閉塞,不過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這樣的情況。”

靳向南問道:“你的意思是,他們離開沙田後到了一個距離我們這裏很遠的地方?”

俞莫寒點頭道:“是的。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我一直在思考這樣兩個問題:第一,當年洪林為什麽要離開家鄉?第二,他策劃的這起越獄案件為何如此瘋狂?靳支隊,你能不能回答這兩個問題?”

靳向南早已身心疲憊不堪,哪裏還有精力思考如此複雜的問題?更何況諸如此類的問題並不是他的專長,急忙問道:“為什麽?”

俞莫寒“嘿嘿”一笑,說道:“當年,洪林一見到沈青青頓時就驚為天人,不過因為兩人巨大的身份地位差異他也就隻能將那份熾熱的愛深埋於內心之中,後來,他連民辦教師的身份都沒有了,在那樣的情況下你認為他接下來會做什麽?”

靳向南依然不解,說道:“你直接告訴我答案好了。”

俞莫寒的神情一下子變得激動起來:“如果我是他的話,我也會像他一樣離開那個地方,不,準確地講是走出那個地方,我會去讀書,或者去做自己的事業,我要努力在短期內提高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因為隻有這樣才有機會讓沈青青正視我,也才有機會向她表白內心的那一份愛……”

這時候靳向南忽然打斷了他的話:“等等……俞醫生,這裏麵有問題啊——洪林如何知道沈青青正處於離婚的狀態?即使知道,那他憑什麽可以保證當他從大山裏麵走出去事業取得成功之後沈青青依然單身?”

俞莫寒點頭道:“一個漂亮的掛職女副縣長在沙田那樣的地方肯定是受人矚目的,而有關她婚姻狀況的傳聞當然不是什麽秘密,縣城就那麽大一點點而且交通閉塞,任何一個新奇的話題都會很快被傳播出去。此外,沈青青肯定曾經與洪林有過麵對麵的交集,至少後來在徐健提醒下她能想起這個人來。而對於洪林來講,當時內心的那份愛,或者還因為失去了民辦教師的身份而感到顏麵無存,於是就衝動地離開家鄉去外地發展,這也是說得通的。靳支隊,你剛才的問題提得非常好。是的,當時洪林離開家鄉很可能是衝動所驅使,而後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事業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麽成功,他和沈青青之間巨大的地位和身份差距依然如故,於是他就慢慢放棄了追求沈青青的想法,那份熾熱的愛卻依然深藏於心間。”

這一刻,靳向南猛然明白了,緊接著說道:“當他得知沈青青出事後,頓時就覺得自己和她的身份和地位已經再也沒有了任何的差距,於是就迫不及待地馬上趕了回來並不顧一切要將她從監獄裏麵救出來?”

俞莫寒點頭道:“是的,這才符合洪林的心理。至於洪林是從什麽地方學習到的幻術,或者說簡單的心理學應用知識,就沈青青越獄案來講其實並不重要,而重要的是,我們應該盡快搞清楚洪家父子消失的那七年多的時間裏麵究竟居住在什麽地方。”

靳向南看著他:“你可以肯定他們現在的目的地就是那裏?”

俞莫寒思索著說道:“也許最開始的時候洪家父子並沒有想到這一點,正因為如此他們才選擇了在鄰省的山那邊隱居起來,而在經曆了最近兩天的事情之後,他們肯定已意識到作為陌生人在任何地方都非常容易被人注意。原來的居住地周圍都是熟悉自己的人,更何況這麽多年來他們在那個地方的名聲還不錯,所以回到那樣的地方反而不會引人注意,而且更加安全。大隱隱於市,這句話講的或許並不是隱於鬧市,而是以鄰家大伯、鄰家哥哥的身份隱藏在某座城市裏麵。他們暫時離開了那個地方回了老家一趟,就說是回去給洪林成親了,如此一來周圍的人也不會產生任何懷疑了。”

靳向南提醒道:“可是沈青青很漂亮。”

俞莫寒淡淡一笑,說道:“她再漂亮也畢竟是快四十歲的女人了。電影電視劇裏麵那麽多漂亮的女演員飾演農村姑娘、農村婦女,觀眾並不覺得有什麽問題。女人麽,隻要穿著打扮樸素一些,不再使用化妝品,她們的容貌、氣質就會因此而變得尋常起來的。”

靳向南點頭:“可問題是,洪家父子消失的這些年,他們究竟去了什麽地方呢?”

俞莫寒沉吟著說道:“我覺得洪萬才在家鄉的親戚或許知道一些信息,所以,接下來我想再去一趟沙田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