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被催眠

傍晚時分的氣溫依然很高,那是因為大地吸收了整整一個白天的陽光,一直要到午夜之後才會開始慢慢釋放。其實俞莫寒並沒有在這樣炎熱的氣溫下散步的想法,他隻是想借去地鐵站的這段路程去捕捉剛才那一閃即逝的靈感。

可惜的是他再也沒有了那樣的感覺,先前出現的那一絲靈感就如同驟然降下的一片雪花般在這樣的天氣中被蒸發掉了,再也尋找不到它存在過的一絲一毫。回到家裏後第一眼就看到了父親探尋的目光,急忙道:“您別問我那件事情,今天我已經和倪靜見過麵了,所有的事情我都向她解釋清楚了。”

這時候母親卻在旁邊說了一句:“莫寒,我們可是好人家,我們可不能當陳世美。”

俞莫寒哭笑不得:“媽,我還沒結婚呢,總還有選擇的權利吧?怎麽就變成陳世美了?”

母親道:“你都把人家帶回家裏來了,現在又不要她了,這不是陳世美是什麽?”

俞莫寒更是無語,說道:“倪靜可是早就到過我們家裏好不好?更何況……誰說我不要她了?”

母親驚訝了一下,瞪著他問道:“那你說說,你和另外那個姑娘究竟是怎麽回事?”

俞莫寒最不想解釋的就是這件事情,急忙道:“我和她就是普通的朋友。”

母親怎麽可能相信?質問道:“普通的朋友?人家都將頭靠在你的肩膀上了!莫寒啊,你可不能去做那種腳踏兩隻船的事情……”

俞莫寒覺得自己有些解釋不清楚了:“媽,我沒有,真的沒有。唉!我可是要累癱了,我得先去睡一會兒。媽,吃飯的時候別叫我,我醒來後再吃。”

母親當然是最心疼兒子的,聽他這樣一說也就馬上不再多說什麽了。父親卻隨即去了他的房間,問道:“你真的和倪靜說清楚了?”

俞莫寒點頭道:“是啊,我們倆剛在城南刑警支隊見了麵。”

父親又問道:“那她怎麽說?”

俞莫寒覺得有些難以啟齒,不過最終還是說道:“我在她麵前承認了自己曾經有過猶豫,但是現在已經不再猶豫了。她說她可以繼續等我最終的選擇。”

父親看著他:“你真的不再猶豫了?”

俞莫寒點頭:“嗯,不再猶豫了。”

父親又問道:“那,另外的那個女孩子怎麽辦?”

俞莫寒急忙解釋道:“什麽怎麽辦?我從頭到尾都沒有答應她好不好?雖然我確實心動過,也確實有些喜歡她,不過我最終還是覺得她並不適合我。”

父親問道:“為什麽?因為她長得太漂亮?”

俞莫寒搖頭:“不是,我隻是覺得她的性格不適合我。”

父親點頭:“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們本不應該過多幹涉……那麽,高格非的事情你調查得怎麽樣了?”

俞莫寒苦笑著說道:“這兩天一直在調查另外的一個案子,我根本就沒有時間去繼續調查那件事情。”

父親又問道:“你姐呢?她還是沒有放棄?”

俞莫寒反問道:“爸,您覺得我姐的堅持是對的嗎?”

父親輕歎了一聲,說道:“從理論上講她是對的,可是現實……不過我是支持你們的,我們國家的法製建設能夠走到今天,說到底就是無數法律人堅持和努力的結果。好了,你先休息吧,聽了你剛才的那些話,我也就放心了。”

俞莫寒本想告訴父親另外的一些情況,然而他實在是太累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饑腸轆轆,悄然起床去到廚房,發現灶上開著微火,揭開鍋蓋後裏麵的飯菜熱氣騰騰。這時候母親出現在了廚房的門口處:“你終於醒了,我每隔一會兒都要起來看看這鍋裏。”

雖然母愛時時刻刻都在身旁,卻往往容易被人忽略。這一刻,俞莫寒頓時被母親的無微不至所感動,禁不住對自己先前在母親麵前的不耐煩愧疚不已。

母親就站在一旁看著兒子吃東西,俞莫寒並不覺得別扭,一直在享受著這一刻的美好。記得小時候母親就特別喜歡像這樣看著自己吃飯。母親這一輩子似乎很簡單,卻很幸福,因為這個家裏有父親,還有兩個孩子,這些就是母親的全部。其實仔細想想也是,人這一生最大的意義就是幸福和滿足,除此之外其他所有的一切都似乎不再重要。

“我吃好了。”俞莫寒放下了筷子,笑著對母親說道。

“那你繼續去睡吧。”母親慈祥地看著他,開始收拾桌上的碗筷。

“我來吧。”俞莫寒急忙道。

“快去睡,你哪裏會做家務事?一會兒弄出聲響來會把你爸吵醒的。”母親自顧自去了廚房。

回到房間後俞莫寒覺得眼睛有些濕潤,一時半會兒竟然不再有睡意。擁有這樣的一個家真好。其實,倪靜在某些方麵特別像媽媽。蘇詠文呢?嗯,她有些像姐姐……

人體內的生物鍾不僅僅依靠習慣養成,更多的是意誌在起作用——隻要第一次鬧鍾響後不起床,此後我們的潛意識就會將鬧鍾的聲音屏蔽掉。生物鍾也是如此,懶惰是人類的天性之一,而意誌是與它抗爭的最大力量。第二天早上俞莫寒依然準時醒來,然後快速起床。他不想改變自己多年來所養成的這個習慣,而且他更知道惰性的巨大威力。

眼睛酸脹得厲害,雙肩及背部酸軟得難受,洗漱後稍微好了些,在家裏吃了早餐後出門直接乘坐公交車去往醫院。顧維舟還沒有到,俞莫寒在他辦公室的外邊等了近十分鍾才見到院辦主任正陪著他走來,兩個人似乎還在說著什麽。

顧維舟看到了俞莫寒,朝他點了點頭:“這麽早啊?”

這一刻,當俞莫寒看到此人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一點都恨不起他來,內心裏麵反而和以前一樣充滿著尊敬,他急忙說道:“我一會兒還要去城南刑警支隊,那個案子可能還需要一些時間。”

顧維舟抬手看了看時間:“這樣,你先去一趟科室,我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一下。半個小時,半個小時後你再來吧。”

俞莫寒當然不好多說什麽,畢竟眼前的這位是醫院的院長。回到科室後看了一圈病人,那個叫劉亞偉的病人雙重人格已經完全融合,而且情況穩定。這個病人對他說道:“俞醫生,我聽說像我這樣的病很難治療的,如果不是你,我現在肯定還是像以前那種狀態。謝謝你。”

俞莫寒心裏也很高興,說道:“我也是第一次遇到像你這樣的病例,也許是我倆的運氣都不錯,所以我的治療方法才這麽有效果。當然,我更願意相信你內心試圖逃離現有生活狀況的動機並不是特別強烈。”

病人卻搖頭道:“不,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樣生活下去了,太累了。出院後我準備賣掉現在住的那套房子,換一個小戶型然後開一家超市,不求賺太多的錢,足夠養家糊口就可以了。”

俞莫寒倒是並不反對,問道:“可是你妻子會同意嗎?”

病人淡淡地道:“那就看她究竟是要錢還是要我這個人,還有我們這個家了。”

俞莫寒的內心很是感慨:有些人就是如此,非得要在大病一場之後才能夠想明白一切。

半小時後俞莫寒再一次來到顧維舟的辦公室,敲門進去後發現裏麵沒有開空調,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來蘇爾氣味,而窗戶卻是關著的,禁不住就問道:“顧院長,您這辦公室裏麵……”

顧維舟正在書寫著什麽,隨意般說道:“前幾天老是聞到這裏麵有一股臭味,後來才發現沙發後麵有一隻死耗子,昨天才將辦公室清掃了一下,順便消了消毒。”他放下了手中的筆,指了指沙發,“坐吧。”

俞莫寒坐下後顧維舟就問道:“關於我們醫院合並到醫科大學的事情,小俞你有什麽樣的看法呢?”

俞莫寒道:“像這樣的大事情,我一個小小的醫生哪有什麽看法?”

顧維舟看著他,說道:“你和其他的醫生可不一樣,你是我們醫院唯一一個有過留學經曆的博士,不僅基礎知識掌握得牢固,而且臨床能力也非常強。在短短數天的時間裏就治療好了一例雙重人格的病人,這就充分證明了你的能力嘛。所以,關於我們醫院並入醫科大學之後的學科建設問題,我很想聽聽你的想法和建議。”

我是不是錯怪他了?此時此刻,俞莫寒的心裏詫異並慚愧地想道,與此同時就感到背上和手心都在微微冒汗,倒不是因為緊張,確實是因為有些熱,再加上最近的勞累,本來有些酸澀的眼睛就更加疲憊起來,腦子也有些昏昏沉沉的。他想了想,說道:“顧院長,這件事情雖然您已經提前給我講過了,但這兩天實在是太忙了,我根本就沒有來得及思考。您也知道,我這個人做事情有些較真……所以,如果您不是特別急的話,看能不能再給我一些時間思考一下,然後以書麵的形式提交給您?”

顧維舟凝視了他一眼,笑了笑說道:“你不是較真,是認真。好吧,那就請你好好思考一下,一定要在學校那邊開學之前把你的想法和建議提交給我。小俞啊,你雖然還很年輕,但也得注意身體才是,我看你眼圈都發黑了,是不是最近沒有休息好啊?這樣下去可不行,該休息的時候一定要休息,別硬撐著。”

顧維舟的聲音溫和動聽,充滿著某種**,俞莫寒覺得疲憊之感更甚,連眼皮都有些抬不起來了。心裏麵忽然覺得不大對勁,急忙準備站起來告辭,卻聽到那個動聽的聲音繼續在耳邊回**:“沒事,如果你確實累了就在這裏好好睡一覺吧,睡一覺吧……”

這一瞬,俞莫寒感覺到自己仿佛在刹那間被洶湧而來的黑暗徹底吞噬。所有的一切都不再存在,他的世界變成了永恒的停頓與寧靜……

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多小時,而對於俞莫寒來講,他卻對自己所丟失的這半個多小時渾然不知。

俞莫寒沒想到眼前的這個人如此好說話,心裏麵又一次愧疚於自己曾經對他的那些懷疑和猜測,急忙起身告辭。

從顧維舟的辦公室出來後俞莫寒第一眼就看見了醫院辦公室主任,他正站在前麵不遠的地方。俞莫寒朝他打了個招呼,辦公室主任羨慕地看著他,說道:“俞醫生還真是年輕有為啊,我們顧院長如此重視你,你可要好好珍惜哦……”

話未說完,就聽到顧維舟在辦公室裏麵大喊了一聲:“李主任,你來一下。”

辦公室主任急忙朝裏麵跑去,俞莫寒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剛才的話究竟是什麽意思?然而一時間卻沒有想明白,於是也就不再去想這件事情了。他對這樣的事情向來都不是特別感興趣,當然也就不會在那上麵花費太多的時間和精力。

從醫院裏麵往外走,醫院裏麵的一切,這條路,以及這裏空氣中的味道,他都是如此熟悉。他是真的喜歡這裏。

“也許,顧院長在這一點和我是完全一樣的。”俞莫寒轉身看了一眼醫院的大門,在心裏麵如此想道。

在下山的公共汽車上,俞莫寒接到了蘇詠文的電話:“喂!你為什麽不回我的微信?”

俞莫寒問道:“是嗎?你什麽時候給我發的微信?”

蘇詠文有些氣急敗壞:“就在剛才,二十分鍾之前。你千萬別告訴我說你現在忙得根本就沒有時間看手機!”

俞莫寒禁不住就笑了起來,說道:“還別說,我還真的就像你說的那樣忙得沒時間看手機呢。剛才我們顧院長在和我談話,出來後就直接上了下山的公交車,根本就沒來得及看手機。蘇記者,你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蘇記者?蘇詠文的心裏頓時一黯,幽幽說了一句:“莫寒,想不到你和我還是那麽生分。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她這話是什麽意思?俞莫寒覺得莫名其妙,急忙說道:“蘇記者,我並沒有別的什麽意思,最近實在是太忙了,腦子裏麵一塌糊塗。對了,你是不是有什麽重要的情況要告訴我?”

難道他女朋友此時正在他身旁?蘇詠文似乎明白了,心裏麵的幽怨也一下子消除了許多,說道:“我確實是有事情想要對你講,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方便?”

俞莫寒想到一直到現在靳向南都沒有給他打來電話,這說明到目前為止還並沒有出現新的線索,說道:“正好我現在就有空。你在什麽地方?我這就過來。”

估計是倪靜馬上要去上班了,他的心思還是在他女朋友那裏……蘇詠文的心裏一下子湧起一陣淒苦,卻又不願就此放棄,說道:“你下山到山腳下的公交站,附近有一家茶樓,我們就在那裏見麵吧。”

俞莫寒搜索了一下自己的記憶,並沒有絲毫有關那家茶樓的印象,不過還是應承道:“那行,一會兒我們就在那裏見麵。”

下車後俞莫寒果然就看到了公交車站斜對麵的那家茶樓,進入裏麵後發現蘇詠文還沒有到,而且也許是因為還是上午,這裏麵除了他之外根本就沒有別的顧客,空調和燈都沒有打開,服務員的態度也不大好,似乎在責怪他來得太早了些。

“開個單間吧,來一壺綠茶,麻煩把空調打開。”俞莫寒朝服務員吩咐道。也不知道是怎麽的,當他想到自己馬上就要和蘇詠文見麵了,心裏麵刹那間就升騰起了一種美好的情緒,與此同時,腦海裏麵對那個麵容的記憶也一下子變得完美而生動起來。

空調打開了,小小的空間裏麵很快就變得涼爽起來,透明玻璃茶壺裏麵的茶葉開始隨著剛剛注入的開水翻滾,嫩葉緩緩舒展開來,一縷淡淡的清香很快彌漫在這個小小空間中,沁人心脾。

蘇詠文終於來了。雖然等待的時間還不到十分鍾,但對俞莫寒來講卻是感覺如此的漫長。

高挑的身材,白皙的肌膚,以及直發下那動人的模樣,她的美麗與俞莫寒記憶中一模一樣。俞莫寒站了起來朝她迎了過去:“詠文,對不起啊,我確實沒有注意到微信。”

蘇詠文聽到他如此親熱地稱呼自己,心裏麵所有的不高興與哀怨頓時就化為了烏有,瞪了他一眼之後嫣然一笑:“算了,這次我就原諒你好啦。”

俞莫寒並不覺得高興,反倒認為蘇詠文的這個態度是理所當然,問道:“最近你都在忙些什麽?網絡上高格非的案子有什麽新的情況沒有?你的那位同事呢?他叫什麽來著?我想起來了,林達,他最近又發微博沒有?”

蘇詠文聽到他這一連串的問話之後更是高興——這才幾天沒見麵啊?難道他真的就有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感覺?她笑吟吟地回答道:“我還不是和往常一樣,采訪、寫稿子,有空的時候看看書。看來你最近是真的忙,連上網的時間都沒有。高格非的案子已經慢慢冷下去了,討論的人少了許多。林達……人家現在已經是大V了,兩天前發了一篇微博說某某廠環保有問題,幾個小時後就刪掉了,估計是收了人家的錢。高格非這個案子對他來講隻不過是一個獲取話語權的跳板,如今他的目的已經達到,當然就不會再管了。”

俞莫寒感歎道:“他其實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非常善於抓住和利用機會,不過像這樣的人遲早都會出問題,太沒有底線了。”這時候他才忽然想起了什麽,“對了詠文,你不是說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對我講嗎?”

蘇詠文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她哪裏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對他講?明明是因為好幾天沒有見到俞莫寒所以才有些情不自禁了。當然,她是絕對不會輕易承認這一點的,說道:“本來確實是有事情要對你講的,可是現在,現在我好像把想要講的事情給搞忘了。”

俞莫寒目瞪口呆。不過與此同時,蘇詠文從未有過的小女兒姿態一下子就讓他癡迷得差點神魂顛倒,雙目直直地看著她根本就不想轉眼。蘇詠文的臉更紅了,瞪著他,低聲道:“你幹嗎這樣看著我?”

俞莫寒喃喃地道:“詠文,你太漂亮了。”

這一刻,蘇詠文卻忽然想起自己麵前的他是一個已經有女朋友的家夥,幽幽輕歎了一聲,說道:“我長得漂亮,就是我喜歡你又有什麽用呢?誰讓我們倆認識得太晚了呢?”

俞莫寒怔了一下:“你在說什麽呢,你不就是我的女朋友嗎?”

蘇詠文簡直不敢相信他的這句話,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你剛才說什麽?我什麽時候成你的女朋友了?”

俞莫寒覺得她的話有些不可思議,回憶了一下:“我們上次在一起的時候不就說好了嗎?你忘了?”

上次?我們說好了嗎?哦,難道當時讓我靠著他的肩膀其實就是一種默許?蘇詠文,你真笨……這一刻,她似乎明白了,不過心裏麵卻依然有著一個大大的疑問:“可、可是,倪靜怎麽辦?你和她都談好了嗎?”

“倪靜?”俞莫寒皺眉,“我和她之間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啊。詠文,你就是我的女朋友,難道你現在反悔了?”

他的意思是說,他和倪靜之間並沒有發生過那樣的關係,所以當他提出分手的時候對方才沒有太多的痛苦與糾纏?這一刻,蘇詠文仿佛明白了一切,隨之而來的當然是滿滿的驚喜與幸福感,臉上綻放出燦爛如花般的笑容:“莫寒,今天我們都去請個假吧,明天和後天是周末,我們可以利用這三天的時間出去旅遊一趟。”

俞莫寒猶豫了一下,搖頭道:“最近恐怕不行,我手上的案子還沒了結呢。”

蘇詠文有些不高興:“破案是警察的事情,你從旁協助就是。”

俞莫寒搖頭道:“我本來就是在從旁協助啊,但是也不能完全什麽都不去做跑到外麵旅遊去吧?詠文,等這個案子了結後我一定抽時間陪你出去好好玩幾天,可以嗎?”

也許是她剛才太高興了,高興得有些昏了頭,蘇詠文這才忽然想起眼前的這個人是一個做事非常認真的家夥,嘟著嘴說道:“好吧。你這個人,去德國留學倒是把他們的較真學了個實打實。”隨即就朝他嫣然一笑,“那,今天晚上我們一起吃飯吧。這件事情你可是不能再推卻了,不然的話我就真的生氣了啊。”

俞莫寒還是猶豫了一下,笑著說道:“好,如果沒有遇到什麽非常特別的事情的話。”

蘇詠文倒是理解,說道:“好吧,那你先去忙。莫寒,今天我感到特別高興,也覺得非常幸福。我想繼續在這裏坐一會兒。”

對於蘇詠文來講,這一天,此時此刻,是她人生中的一個非常重要的日子,是值得終生回憶的時刻,她不想就這樣馬上離去,她想繼續待在這個地方回味並慢慢感受。俞莫寒並不知道蘇詠文心裏麵的這種想法,也沒有特別在意。他朝蘇詠文點了點頭,起身朝外麵走去。不過他的心裏也是非常不舍的,到了茶樓下麵後禁不住轉身朝上麵看去,隻見窗戶中的她正朝著自己嫣然淺笑。美人如畫。

“綠草蒼蒼,白霧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這一刻,他的腦子裏麵瞬間就飄**起了張琴那略顯怪異的歌聲。音符如水般在他的心中潺潺流淌——“綠草蒼蒼,白霧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綠草萋萋,白霧迷離,有位佳人,靠水而居。我願逆流而上,依偎在她身旁。無奈前有險灘,道路又遠又長。我願順流而下,找尋她的方向……”

當他到了茶樓對麵公交車站的時候差點兒還不自知。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猛然地就想到了什麽,嘴裏喃喃道:“順流而下,逆流而上。順流而下,逆流而上……”

他急忙拿出手機搜索了一會兒,隨即就給康東林打去了一個電話。

靳向南見俞莫寒匆匆而來,一下子就意識到了什麽,急忙問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麽?”

俞莫寒滿臉的汗,點頭道:“我大概知道沈青青從監獄裏麵逃出來後是如何離開省城的了,或許我們還可以通過這條線索盡快找到她。”

靳向南大喜:“你快說說。”

俞莫寒直接走到沙發旁邊的地圖前麵,指著上麵的一條河流說道:“當年沈青青下派到沙田的時候那個方向還沒有通高速公路,如果乘坐汽車的話即使是縣政府的小車都需要十多個小時,路途辛勞,而且還因為山裏經常塌方,非常危險,於是縣裏麵的官員及商人常常選擇從省城乘坐快艇到鄰省的遠山縣,然後再從那個地方換乘快艇逆流而上到達沙田。如此一來,路上所花費的時間就會減少接近四個小時,而且舒服安全得多。隻不過那個方向的高速公路通車後,這一條水道的快艇也就因為乘客大幅度減少,經營困難而停止了營運,不過還是有大量的貨船去往鄰省的遠山縣,而且從遠山到沙田的長途車也一直在營運,時間大約在三小時左右。想來你們當時根本就沒有想到沈青青會通過貨船逃離省城,所以就沒有去檢查沿途的船隻,這才給了沈青青和那個幕後策劃者可乘之機。”

靳向南的眼睛一亮,問道:“你的意思是說,那個策劃者其實就是沙田縣的人?”

俞莫寒點頭:“我覺得這是最大的可能。沈青青同監舍的一個女犯人告訴過我,她第一次聽見沈青青說夢話大概是在兩個月之前,也就是說,那個策劃者策劃這起越獄案件的時間或許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而沈青青當時入獄已經近一年,以策劃者的迫不及待及瘋狂方式,這說明了什麽?”

靳向南道:“這說明策劃者是在那個時候才得知了沈青青入獄的消息,也就是說,策劃者所住的地方比較偏僻,信息比較閉塞。嗯,沈青青後來工作的那個縣級市經濟和交通都比較發達,信息傳播也比較快,所以基本上可以排除,而沙田縣……沈青青當時在沙田協助分管文教衛生,那麽這個策劃者就很可能是某個偏遠鄉鎮的醫務人員或者教師。”

俞莫寒點頭道:“從這個人懂得幻術的情況來看,其身份是醫務人員或者教師都是比較符合的,不過即使是再偏僻的鄉鎮,信息的閉塞也不至於慢到這樣的程度,所以我覺得這個人的身份更可能是一位鄉村教師。靳支隊,目前你們手上已經有了這個人及洪老幺的畫像,如果我們剛才的分析是正確的,那就應該可以很快尋找到他們的下落。”

靳向南拿起電話直接打給了沙田縣警方,要求他們盡快通過各鄉鎮派出所尋找洪老幺和策劃者的下落,放下電話後他又對俞莫寒說道:“我得親自去一趟沙田縣。”

俞莫寒問道:“需要我一同去嗎?”

靳向南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道:“你是我們的軍師,就留在省城運籌帷幄好了。你不是還要去調查高格非的事情嗎,我把小馮留給你。”

此時,俞莫寒首先想到的卻是晚上要去和蘇詠文一起吃飯的事情,心裏禁不住暗喜,急忙說道:“小馮去過那裏,熟悉道路的情況,而且他的駕駛技術非常不錯,你還是帶著他去吧。高格非的事情我這一時半會兒還沒有更好的辦法,等你們回來後再說吧。”

這時候俞莫寒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電話是姐姐俞魚打來的:“你從鄉下回來了怎麽不告訴我?倪靜那裏你究竟是如何向她解釋的?”

俞莫寒覺得有些莫名其妙:“解釋?我要向她解釋什麽?”

俞魚氣急敗壞:“你究竟是什麽意思?那張照片的事情你搞忘了?”

俞莫寒更是疑惑:“照片?什麽照片?”

俞魚簡直懷疑自己的這個弟弟是在和她開玩笑:“莫寒,你要知道,倪靜才是你的女朋友,出了那樣的事情你應該去向倪靜解釋清楚才是。”

俞莫寒愕然:“我女朋友不是蘇詠文嗎?倪靜什麽時候成我女朋友了?”

電話那頭的俞魚目瞪口呆:他這話是什麽意思?怒道:“莫寒,你是不是瘋了?你現在馬上就到我這裏來一趟,有些事情你必須當麵對我說清楚!”

俞莫寒苦笑:“姐,你幹嗎生這麽大的氣?好好,我馬上過來就是。”

此時,就連在俞莫寒身旁的靳向南也驚詫不已,心裏不住犯嘀咕:昨天他和倪靜兩個人不是還好好的嗎?這又是什麽情況?唉,現在的年輕人啊……

俞莫寒一進門就看見姐姐在瞪著自己,不滿地道:“姐,這麽熱的天你著急把我叫來,我可不想看到你這樣的臉色。”

看著弟弟滿頭大汗的樣子,俞魚心裏頓時一軟,目光也因此而變得柔和了許多,起身去擰了一條熱毛巾遞給他:“先揩揩汗再說。”

俞魚辦公室裏麵的空調本來就開得很足,此時熱毛巾剛剛一上臉,不僅臉上,仿佛全身的毛孔一下子都舒張開了,舒爽的感覺讓俞莫寒的心情也變得十分好,問道:“姐,你和我哥準備什麽時候出國啊?”

俞魚以為他這是有意岔開話題,又瞪了他一眼,說道:“你先把自己的事情講清楚了再說。”

俞莫寒不解地問道:“姐,我自己有什麽事情啊?你這也太大驚小怪了吧?”

俞魚看著他:“你給我說老實話,先前的時候你在電話裏麵對我講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她的話音剛落,倪靜就進來了,看到俞莫寒在裏麵,驚訝地問道:“你什麽時候來的?”

這一刻,俞魚發現俞莫寒的身體顫動了一下,而且看向倪靜的目光在刹那間變得晶亮起來,隨即就聽他說道:“倪靜,你知道嗎,我們很可能馬上就可以找到沈青青了。”

“看來他在電話裏麵是和我說著玩的。”俞魚如此想道,心裏麵也就一下子變得輕鬆了許多,不過還是有些責怪弟弟隨便拿這麽重要的事情來說笑。

倪靜也沒有想到他會忽然說起這件事情,還以為他是專門來告知這個消息的,於是就好奇地問道:“哦?是你發現的線索嗎?”

“也算是吧,”隨即,他就將自己的分析複述了一遍,卻有些掩飾不住內心的得意,“如果我的分析沒有錯的話,沙田那邊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傳來的。”

俞魚也被這個話題吸引住了,問道:“那個人是怎麽認識沈青青的?他怎麽可能冒那麽大的風險去幫助沈青青越獄?”

俞莫寒笑著問道:“姐,你相信愛情嗎?”

俞魚愣了一下,似笑非笑地將目光投向倪靜:“你相信嗎?”

倪靜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責怪俞莫寒道:“說得好好的,幹嗎問這種肉麻的問題?”

俞莫寒急忙解釋:“我是相信愛情的,而這個人所有的行為都是基於無私的愛情啊。雖然到目前為止這個人和沈青青都還沒有歸案,但我大致可以想象出此人與沈青青認識的過程,以及他對沈青青一往情深的情感發展經曆。當年,沈青青離開高校去往沙田縣掛職副縣長,她的主要工作是協助副縣長康東林分管文教衛生。她剛剛到那裏的時候工作很有**,有著幹一番大事業的決心,為此,她一到縣裏就開始下鄉去調查研究、了解情況。沈青青在省城、高校裏麵都算得上是極有氣質的美女了,到了沙田鄉下那樣的地方當然就更不用多說,對大多數鄉下人來講,當他們麵對像沈青青那樣漂亮的女人時難免會感到自卑,即使是縣裏麵的幹部估計也很難鼓起勇氣追求她,然而卻偏偏有那樣的一個人,當他第一次見到沈青青的時候就驚為天人,就好像金庸小說中段譽初次見到王語嫣的時候一樣,簡直是將對方當成了神仙姐姐,並因此而暗生情愫……”

俞魚不住地笑,問道:“你說的是一見鍾情?這個世界上難道真的會有這樣的事情?”

俞莫寒正色道:“當然會有。心理學認為,一見鍾情產生的原因大致有兩個方麵,其一是首因效應在起作用。所謂的首因效應其實就是第一印象,非常好的第一印象就很容易產生一見鍾情。其次就是心裏麵長期以來的幻想所影響,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夢中情人,當夢中情人驟然出現在麵前的時候,豈有不一見鍾情的道理?”

俞魚笑得更歡了,說道:“看來你這心理學還真的沒有白學,連這樣的道理都講得出來。”說到這裏,她眼神怪怪地看了弟弟和倪靜一眼,“我就說嘛,莫寒竟然那麽快就喜歡上了小靜,而且小靜竟然也一口就答應了,原來你們也是一見鍾情啊。”

倪靜還是第一次麵對俞魚拿她和俞莫寒的事情說笑,臉一下子就紅了,不過她即刻找到了應對的辦法,笑著問道:“姐,你和致遠哥是不是也一見鍾情啊?”

俞魚笑靨如花般回答道:“我和他當然不是了。當初他厚起臉皮來追求我,我可是過了很久才答應他的。”這時候她才發現剛才的話題已經被自己給帶歪了,“莫寒,你繼續說啊,這些東西說不定對我們今後的工作有幫助呢。”

倪靜那如水般的目光也投向了俞莫寒,讓他的心裏感受到了一種被崇拜的美好滋味,繼續說道:“一見鍾情的愛情具有強烈性和專一性,產生得非常突然,一旦陷入其中就很容易進入一種瘋狂的迷戀狀態。也許洪老幺的兒子就是如此,當他一見到沈青青之後就馬上陷入了這樣的情感狀態並難以自拔,隻不過兩人巨大的差距使得他隻能將這份感情隱藏在內心裏麵。我懷疑沈青青以前根本就沒有察覺到這個人對她的那一份情感,正因為如此我們的調查才一直沒有任何結果。沈青青入獄之後,當有人傳遞消息告訴她某某人想幫助她越獄的時候才猛然間想起此人來。”

倪靜幽幽感歎道:“聽你這樣說,這個人還真是可憐,如今他們兩個人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結果就這樣被……”說到這裏,她就再也說不下去了,目光卻複雜地看了俞莫寒一眼。

這一刻,俞莫寒也忽然覺得自己在這件事情上麵有些太過較真了,他將目光轉向俞魚:“姐,我是不是做錯了?”

俞魚輕歎了一聲,搖頭道:“不管怎麽說沈青青都是正在服刑的罪犯,如果這個人真的喜歡她也應該去走法律的程序,比如通過媒體或者通過司法渠道討論對沈青青的量刑是否過重,以此獲得重新審理此案的機會,或者經常去監獄看望她,鼓勵她麵對現實,接受改造,爭取早日減刑出獄,而不是采取這種違法的方式。所以,我並不認為莫寒就做錯了什麽。小靜啊,你也是從事法律工作的人,剛才那樣的想法很危險啊。我始終認為,法律就是法律,雖然在執行法律的過程中應該考慮到情理的成分,但絕不能因為情理而影響到了法律的公平與公正,因為法律所麵對的是整個社會,否則這個社會就會因為法律被踐踏而變得無序,甚至是一片混亂。”

倪靜肅然,愧疚地道:“姐,你說得對,我確實是有些感情用事了。”

俞魚笑道:“走,我們去吃飯吧。對了莫寒,等沈青青被警方帶回來後你能不能幫我給她帶個話,就說我想做她的辯護律師,免費的。”

俞莫寒驚訝地問道:“姐,難道你還想給她做無罪辯護?”

俞魚搖頭道:“無罪辯護當然是不可能的,不過我很想通過這個案子和同行一起探討法律執行過程中的量刑準確問題。還有就是,我很想通過這起案子去深入了解一下沈青青犯罪的根源。”

三個人一起午餐後,俞魚對倪靜說道:“最近你把自己負責的那幾個案子做好就可以了,多留些時間陪陪莫寒。你們倆年齡都不小了,我看還是盡快確定一個時間把婚事辦了吧。”

倪靜看了俞莫寒一眼,說道:“我們倆真正在一起的時間也就才半個月多一點兒,不用太著急的。”

俞莫寒也道:“是啊,婚姻是大事情,我們等一等也沒有關係的。不過我們可以初步確定一個時間……倪靜,姐,你們看今年春節怎麽樣?”

俞魚瞪了他一眼:“這樣的事情你問我幹嗎?”隨即朝著倪靜笑了笑,“小靜,你覺得呢?”

倪靜的目光看向俞莫寒:“你真的確定了?”

俞莫寒毫不猶豫地回答道:“我不是早就確定了嗎?隻不過我覺得婚姻畢竟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總得需要一些時間準備準備才是。倪靜,你覺得呢?”

倪靜想了想,說道:“等你把這個案子的事情忙完了,就和我一起去見見我父母吧。”

俞莫寒道:“好。”

俞魚高興地一拍手:“好,那就這麽決定了。莫寒,這件事情是你自己去和爸媽講還是我幫你去說?”

俞莫寒覺得這件事情倒是無所謂,即使是自己不講姐姐也會在第一時間告訴父母,說道:“你去給他們講吧。沈青青一旦歸案,我可能還要去和她談談,也許她了解一些高格非的情況。”

俞魚笑道:“我這就給他們打電話。小靜,莫寒今天正好沒有別的事情,你們倆就待在一起吧,我先走啦。”

“我姐現在對你的態度簡直是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啊。”看著姐姐遠去的背影,俞莫寒感歎著對倪靜說道。

倪靜笑了笑說道:“她不是有心病嗎,心病去了當然就不會再排斥我了。莫寒,有時候想起來你確實很厲害,竟然能夠從一個人莫名其妙的舉動分析出其中的原因。”

俞莫寒謙遜地道:“其實心理分析也並不複雜,隻要能夠充分認識到人的本性就可以了。此外還需要換位思考,就是站在對方的角度去思考問題。”

倪靜問道:“換位思考我知道,那麽,人究竟都有哪些本性呢?”

俞莫寒回答道:“這個問題早在兩千年前孔子就已經回答過了啊,‘食、色,性也。’人的本性其實具有雙重性,欲望與理智;貪婪與良知;惰性與奮鬥等。我們每個人的需求不同,所顯露出來的本性也就有所差異,所以我們麵對具體情況的時候應該首先認真地去調查了解這個人的情況。”

俞莫寒點頭:“倒也是。《孫子兵法》很多人都讀得懂,然而真正的軍事家卻很少,這其中的道理是一樣的。”

他的話等同於自我誇獎,倪靜禁不住笑了起來:“好了好了,看把你給驕傲的。說吧,下午準備帶我去哪裏玩?”

俞莫寒看著滿目明晃晃的陽光,苦笑著說道:“這麽熱的天氣……要不,我們去看電影吧。”

倪靜沒有反對,指了指前麵不遠處:“那裏就有一家電影院,就是不知道最近有沒有好看的影片。”

俞莫寒笑道:“影片不重要,隻要我們倆在一起就行。”

倪靜聽了後很是高興,不過嘴上卻說道:“你什麽時候學會油嘴滑舌了?”隨即挽住了他的胳膊,“走吧,碰到什麽就看什麽。”

很快就到了電影院,發現放映的都是國產片,兩人也沒有在乎,買了票,又買了爆米花和飲料就進去了。放映廳裏麵的人很少,顯得空****的,給他倆看專場的感覺。倪靜將頭靠在俞莫寒的肩上,幸福美好的感覺在這一刻完全將她籠罩。

也許是心不在焉,思緒難以集中到電影故事當中的緣故,當片子放映到接近一半的時候,俞莫寒忽然發現自己居然沒有看懂。倪靜的頭依然靠在他的肩上,他也就隻好保持著姿勢繼續看下去,慢慢地,他終於看得有些明白了,原來這部電影本來就沒有什麽邏輯性,不,準確地講這個故事遵循的是導演自己的邏輯:比如那條蛇,它映射的是邪惡與欲望;那棵樹,代表的是堅持和獨立;海裏的鯊魚,那是強大、自由……

電影結尾的時候,男主角站在懸崖邊,畫麵開始不斷閃回,數十秒之後變成了一片空白。全劇終。這是在告訴觀眾男主角最終的命運是跳下懸崖自殺,因為據說一個人從高處墜落的過程中會一一呈現出其一生中重要的節點畫麵。

這是一部極富心理學寓意的電影,也許隻有像俞莫寒這樣的專業人士才能真正看懂。

電影結束了,可是肩膀上的她並沒有離開,想到下一場即將開始,俞莫寒問道:“你看懂了嗎?”

“啊?電影放完了?我怎麽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種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太煞風景了?”

俞莫寒禁不住就笑了起來,說道:“這電影實在是很難看懂。”

倪靜側身看著他,說道:“我真是佩服你,這麽難看的電影居然都能夠從頭到尾看完。”

俞莫寒得意的樣子:“其實我也很佩服我自己。”

倪靜問道:“要不我們再看一場別的片子?這裏麵涼快,人又少。”

俞莫寒沒有反對,心想他們來這裏的目的本來就不是看電影。於是出去重新買了票,然後進入了另外一個放映廳裏麵,不過這一部電影的觀眾多了許多,因為這是一部喜劇片。

從電影院裏麵出來,倪靜一直不說話,俞莫寒發現了她神情的異樣,問道:“你怎麽了?好像看上去不大高興?”

倪靜幽幽地道:“我們倆是不是不合適?你看,我們的興趣愛好完全不一樣。”

俞莫寒愣了一下,問道:“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有沒有幸福感?”

倪靜回答道:“當然有啦。”

俞莫寒笑道:“這不就得了?兩個人的性格可以不一樣,興趣愛好也可以截然不同,關鍵的是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是覺得內心寧靜,心情愉悅。因為我們今後將要相依為命過一輩子。”

倪靜緊緊挽住了他的胳膊:“莫寒,你說得對。”

俞莫寒笑道:“你看,我們倆多和諧啊——今後等我們倆有了孩子,不正需要像剛才那樣輪流著睡覺嗎?”

倪靜忍不住“撲哧”一下笑出了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