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蚩尤故裏

縣委書記李慶林在聽完了縣公安局關於李度一案的情況匯報後,馬上就動身去了地區行署。

地委書記康求真是李慶林以前所在部隊的首長,所以李慶林在他麵前講話比較隨便,在匯報完了李度案以及喬智燮、喬勇燮兄弟的事情後就直接說:“縣裏麵出了這麽多的事情,喬家衝爆炸案的凶手至今沒有抓獲,所有的這一切都說明這一段時間以來我的工作沒有做好,我不能就這樣扔下那麽多的問題離開,除非是首長認為我的能力不足以繼續擔任這個縣委書記。”

康求真指了指他,笑道:“你呀……”他皺眉思索了一小會兒,問道:“關於當年喬智燮犧牲的事情,你怎麽看?”

李慶林道:“郭懷禮同誌覺得可能存在著好幾種情況。第一就是川東遊擊隊裏麵有問題,可是據幸存下來的遊擊隊同誌講,他們當時根本就沒有看到喬智燮在巨熊村出現過,所以,如果問題是出在遊擊隊裏,最大的可能是當時執勤的暗哨正好是敵人安插在遊擊隊內部的人。第二種情況就是,喬智燮在臨近巨熊村時正好遇見了敵人,然後慘遭殺害。最後一種可能就是石峰縣地下黨裏麵有問題,因為川東遊擊隊是敵人首要消滅的對象,所以此人必須阻止喬智燮前往報信,於是就尾隨其後或者是派人追了上去,最終在靠近巨熊村時將他殺害。”

康求真一邊思索著一邊說:“如果遊擊隊真的有問題,而且隱藏在裏麵的敵人又有電台的話……不對,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敵人也不會等到那個時候才動手。”

李慶林點頭道:“是的。不過有些時候具體的情況很可能並不是我們以為的那樣,或許當時的情況比較特殊也難說,因此,遊擊隊幸存下來的那三個人都有嫌疑,其中包括我們縣現任的公安局局長龍華強。”

康求真問道:“既然如此,你們為什麽還要讓他接替縣公安局局長的位子?”

李慶林回答道:“因為這一切隻不過是懷疑,到目前為止我們並沒有任何的證據指向他,一方麵我們不應該無端去懷疑一個同誌,另一方麵是我們暫時還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有人一直在調查喬智燮死因這件事情。”

康求真點頭,問道:“另外兩個幸存者是個什麽情況?”

李慶林道:“一個是巨熊村現在的村支部書記冉崇高,另一個是冉崇高的五哥冉崇啟,他們都是巨熊村的人。當時敵人攻破巨熊村時殺害了很多村民,其中也包括冉家的不少至親,組織上後來也仔細調查過這兩個人,卻並沒有發現有任何的疑點。”

康求真道:“第二種情況……這就是小概率事件了。那麽,在去往巨熊村的途中有沒有石峰縣的地下黨員呢?”

李慶林搖頭:“沒有,當時喬智燮的任務就是去向川東遊擊隊報信,所以他在與郭懷禮、嶽忠勉分開後就直接去了巨熊村。是的,第二種情況確實是小概率事件,但這並不就說明這樣的可能不存在。可問題是,臨近巨熊村那一帶山高林密,人煙稀少,很難找到當時的目擊者。”

康求真朝他擺手道:“我們首先應該去排除那些大概率事件,暫時將小概率事件放在一邊,所謂的小概率事件其實就是偶然發生的事情,調查起來非常困難,也沒有多少意義。你認為呢?”

李慶林點頭道:“是的。所以……”

這時候康求真忽然問他道:“你為什麽一點都不懷疑郭懷禮?”

李慶林大吃一驚:“喬智燮犧牲的事情他一直在暗中調查,如果他也值得懷疑的話,那他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康求真笑了笑:“倒也是。不過這件事情有些奇怪,在我看來,郭懷禮背後還有我們並不知道的秘密。”

李慶林解釋道:“他以前是一位地下黨員,所以他很可能是屬於另外某條線管屬。首長,關於郭懷禮同誌的具體情況也就隻有您這個級別的人才可以去找上麵過問。”

康求真點頭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即使是我去問上麵的人,他們也不可能告訴我太多的情況,不過這還是非常必要的。”說著,他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請給我接重慶市公安局沈局長辦公室……沈局長啊,我是康求真啊……哈哈!歡迎你來指導我們的工作啊……嗯,是的,有這麽個事情,我想了解一下石峰縣原地下黨員郭懷禮同誌的情況……我知道了……”放下電話後他看向李慶林,“沈局長說,郭懷禮同誌對黨的忠誠不容置疑。”

李慶林站了起來:“我也應該向郭懷禮同誌學習,如果不能肅清石峰縣境內的土匪以及其他反動組織,如果不能查明喬智燮同誌犧牲的真相,如果不能抓住殺害肖雲飛等同誌的凶手,我就堅決不離開石峰縣!請首長務必答應我這個請求。”

康求真思索了片刻,朝他伸出手去:“好吧,我答應你……”這時電話響了起來,他轉身接聽後笑著對李慶林說:“你要做的第三件事情基本上可以了結了。剛才這個電話是地區公安處打來的,據你們縣公安局局長龍華強匯報,喬家衝爆炸案的疑凶鄭小文已經在數天前被李度殺害了。”

李慶林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李度和鄭小文又是什麽樣的關係?”

康求真道:“據李度供述,當鄭小文和另外一個叫鍾濤的逃到白雲觀之後,有一個蒙麵人給了他一筆錢以及一些槍支彈藥,條件就是讓他馬上處理掉這兩個人,而且還威脅他說如果事情辦不好就馬上將白雲觀夷為平地。目前縣公安局已經派人前去白雲觀附近挖掘鄭小文和鍾濤的屍體。”

李慶林皺眉道:“鄭小文和鍾濤隻不過是喬家衝爆炸案的實施者,也就是說,策劃這起案件的幕後凶手依然逍遙法外。所以,我要做的這第三件事情還遠遠沒有完成。”

康求真緊緊握住他的手:“大膽去做吧,不要有任何顧慮。”

秦善席又被龍華強局長狠狠批評了一頓。龍局長主要是批評他做事情毛糙、不動腦筋:“這麽重要的案子,像李度如此重要的罪犯,你們怎麽不抓緊時間繼續審訊下去?萬一在押送他來縣城的路上出現了問題,這麽重要的線索豈不是就沒有了?”

秦善席心想,如果我們什麽都審問清楚了,怎麽還需要押過來審啊?當然,這樣的話他是不可能說出口的,隻是連聲說“是”。龍華強見他的態度還不錯,語氣終於緩和了下來:“你馬上回去,親自帶人去白雲觀把那兩個人的屍體挖出來,有了結果後就馬上向我匯報。”

秦善席朝他立正敬禮後就匆匆離開了,到了局長辦公室外麵他一眼就看到了喬文燮,過去低聲對他說:“老龍當了正局長後,這脾氣可是越來越大了,你可要小心一些,不管他怎麽說,你聽著就是,千萬別去和他頂嘴。”

然而事情並非秦善席所預料的那樣,龍華強對喬文燮不但非常客氣,還大大誇獎了他:“李書記真是了不起啊,當初他提出來讓你做臨潭、黃坡兩區的特派員,我心裏麵還有些擔心,想不到你真的就給了我們一個大驚喜。小喬啊,這次你可是立了個大功。不過你可千萬不要因此產生驕傲的情緒,一定要繼續學習,進一步提高思想覺悟,積極向黨組織靠攏……”

喬文燮從龍局長的辦公室出來,心裏麵很是激動。這時候夏書筆跑了過來:“小喬,我們什麽時候去郭先生那裏?”

喬文燮很是感激他的救命之恩,滿懷歉意地道:“從黃坡回來後就一直在忙……這樣吧,我們現在就去。”

郭懷禮依然是在自家的小院中接待了夏書筆。他將茶杯遞到夏書筆的麵前,問道:“書筆同誌這次到我們石峰縣來采風,收獲一定不小吧?”

夏書筆道:“我發現囉兒調的旋律非常簡潔,每曲音域都在八度以內,腔中少有裝飾,行腔起伏流暢,易於掌握,便於傳唱。此外,其調式多為徵、羽、商調式,既有傳統曲目,又有現場發揮的即興歌調,能夠酣暢淋漓地表達出歌者的真情實感。我簡直是太喜歡這囉兒調了。”

郭懷禮點頭道:“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就總結出囉兒調的音律特征,看來書筆同誌在音樂方麵很有造詣啊。”

夏書筆急忙謙遜地道:“郭先生過獎了,我隻是希望自己能夠扮演好一個記錄者和傳承者的角色。”

郭懷禮笑道:“可是,這個記錄者和傳承者並不好當啊。比如這囉兒調,由於它產生的時間比較久遠,逐漸出現了一些詞曲上的變化,想要尋找到它最原始的狀態可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此外,由於囉兒調的曲調地方特色太過濃厚,而且歌詞中又有大量的方言,除了本地人外其他地方的人很難聽懂,這就造成了它在傳播上的困難。這就好比我們這裏的鄉下用‘奶子’這個詞稱呼母親一樣,當越來越多的人認為這個詞難聽、土氣時,它就會慢慢地因此而消失。因此,我也十分擔心囉兒調在今後會遭到同樣的境遇,所以,囉兒調的傳承也就顯得尤其重要。”

夏書筆不以為然,問道:“郭先生,囉兒調是不是從遠古時傳承下來的?如果是的話,那就說明它有著頑強的生命力,不大可能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

郭懷禮道:“我個人認為囉兒調很可能在十分遠古時就出現了,因為我發現它非常符合《詩經》中《風》的特征。不過無論是遠古還是後來長期的封建時期,人們的生活環境大多比較固定,而越是偏僻的地方就越是如此,這就是一些極具地方特色的音樂得以代代相傳的基礎。不過隨著社會進入現代,外來通俗流行文化必將對這種地方特色文化產生巨大衝擊,於是就很可能使得這些極具地方特色的東西慢慢被人們所拋棄,從而最終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之中。”

夏書筆頓時動容,恭敬地問道:“那麽,郭先生對此有什麽好的建議嗎?”

郭懷禮道:“我覺得書筆同誌對自己的定位就非常好啊。作為記錄者和傳承者,一方麵是要去尋根,另一方麵是要讓這種特色文化得到廣泛的傳播,其實這兩者是相輔相成的,傳播得越廣泛,研究它的人也就越多,研究得越深入,也就越能夠發掘出其中的文化價值,同時促進符合新時代價值觀並具地方特色文藝作品的創作,而對於這樣的創作來講,說到底也就是這樣幾個字:繼承與發揚。”

夏書筆頓覺腦海裏出現了一條全新的思路,忽然就產生了一種強烈的創作衝動,激動地道:“郭先生講得太好了,書筆受益匪淺!”

郭懷禮朝他擺手道:“其實我對音樂方麵知之甚少,這些都隻不過是我個人的淺見而已。”

這時候夏書筆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問道:“關於巨熊村那首晦澀難懂的囉兒調,不知道郭先生破解了沒有?”

郭懷禮沉吟了片刻,忽然問道:“如果我告訴你,巨熊村就是蚩尤的故裏,你會相信嗎?”

夏書筆並不覺得驚訝,點頭道:“我聽冉支書講過,他們村的人很可能就是蚩尤的後代,不過這僅僅是一種傳說,恐怕很難去加以證實。”

郭懷禮微微一笑,說:“在我看來,這個傳說已經基本上可以得到證實。第一,《路史·蚩尤傳》裏麵說:蚩尤薑姓,炎帝之裔也。而且在傳說中蚩尤的坐騎正好是一頭巨熊。據巨熊村的人講,那一帶自古以來都是薑、冉兩姓聚居,而且是以薑姓為主,後來因為多次被土匪入侵,燒殺搶掠,這才衰落了下來,特別是解放前夕國民黨軍隊為了徹底剿滅我川東遊擊隊,更是殺害了那裏麵大多數的薑姓村民,這才造成了如今巨熊村以冉姓村民為主、薑姓村民所剩無幾的狀況。”

夏書筆問道:“那麽,巨熊村的冉姓村民又是從何而來的呢?還有,難道村對麵山上的那塊大石頭真的是蚩尤的坐騎所化?”

郭懷禮道:“我們這一帶的冉姓大多是戰國時期古越國羋姓家族的後人,也是因為戰亂才躲到了這大山裏麵,薑、冉兩姓聚居在一起很可能是為了部族繁衍需要,這樣一來就可以避免近親婚配。至於對麵山上的那塊巨石,我認為很可能是古時候人工所為,後來經過數千年風雨侵蝕的結果,其實像這樣的遺跡如今世上並不止這一處,比如埃及的金字塔、四川樂山的大佛等等,不足為奇。”

夏書筆頓時歎服不已:“郭先生學識淵博,書筆敬佩萬分。”

郭懷禮謙遜地道:“這都是書上有記錄的東西,隻要是有心人都可以查閱得到。除了我前麵所講到的考證之外,就是你剛才所談到的那首囉兒調,我根據其中的發音去翻閱了大量的古籍,最後終於找到了答案,不過這個答案實在是太過顛覆我們以往的認知,所以到目前為止我都不能肯定自己的判斷是否正確。”說到這裏,他就大聲唱了起來,唱完之後問道:“剛才我唱的沒錯吧?”

夏書筆的記憶力極好,點頭道:“一點沒錯。那麽,這其中的歌詞究竟是什麽意思呢?”

郭懷禮卻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這個問題:“在中國古代傳說中,文字是倉頡創造的。據《大明一統誌·人物上古》記載:‘倉頡,南樂吳村人,生而齊聖,有四目,觀鳥跡蟲文始製文字以代結繩之政,乃軒轅黃帝之史官也。’此外,在古代的神話傳說中還講到,在倉頡造字時,天降米粟,鬼神哭泣。這一切都簡直是將倉頡神話到了極致的地步。可是傳說中的蚩尤又是個什麽樣子呢?麵如牛首,背生雙翅,十分醜陋。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那是因為在黃帝與蚩尤的那場大戰中後者成了失敗者。對了,書筆同誌,你知道倉頡二十八字嗎?”

夏書筆點頭:“聽說過。”這時候他霍然一驚,“郭先生,您的意思是說,那首囉兒調唱的就是那二十八個字?”

郭懷禮吟誦道:“戊己甲乙,居首共友,所止列世,式氣光名,左互乂家,受赤水尊,戈矛斧芾……書筆同誌,如何?”

這一刻,無論是夏書筆還是坐在一旁的喬文燮都感到十分震驚,喬文燮結結巴巴地問道:“先生,難道真正的造字者是蚩尤而不是傳說中的倉頡?這,這怎麽可能?”

夏書筆也喃喃地道:“是啊,這怎麽可能?”

郭懷禮淡淡一笑,說:“《隋書》為了宣揚李氏取代楊氏改朝換代的合法性,極力醜化楊廣,清朝統治者修訂《明史》的目的也是如此,對於封建統治者來講,所謂的曆史隻不過是他們所需要的一塊遮羞布罷了,其中的真偽早已難以辨別清楚,既然曆史是如此,傳說就更不需要多講了。不過關於倉頡二十八字的真實情況,我更趨向於這樣一種可能:蚩尤大敗之後帶著殘部逃入大山之中,而他的九黎部落中有很大一部分人融入了炎黃聯盟,於是蚩尤所造的那二十八個字就開始在炎黃聯盟裏麵傳唱開來,而作為黃帝史官的倉頡隻不過是這些文字的記錄者以及傳承者,或者說,倉頡是在蚩尤造字的基礎之上又創造出了更多的文字。因此,在我看來,倉頡和蚩尤一樣了不起,黃帝和蚩尤都是我們中華民族的祖先。”

夏書筆站起身來,朝著郭懷禮躬身一禮,激動地道:“今日聽了先生所談,真是勝讀十年書啊。我明天就出發去巨熊村,然後住下來認真挖掘整理囉兒調的曲目,希望能夠因此創作出這個時代需要的好作品來。”

郭懷禮也起身對他說:“那我就先在這裏預祝你成功啦。”

隨後,郭懷禮又單獨詢問了喬文燮有關李度案的情況,喬文燮當然如實相告。郭懷禮聽了後皺眉低聲說:“鄭小文死了?這是殺人滅口啊。不知道你二哥現在的情況怎麽樣了,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呢?”

喬文燮的心裏也很擔憂,說:“我問過二嫂,可是她告訴我說,自從二哥失蹤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郭懷禮吩咐道:“你抽空再去看看你二嫂吧。”

喬文燮問道:“您是覺得我二嫂沒有對我講實話?”

郭懷禮擺手道:“我並不是這個意思,不過你要學會細心觀察並作出自己的判斷。”他輕輕拍了拍喬文燮的肩膀,“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進步很快,我很是欣慰。不過有些事情不要太過著急,真相總會在一點一滴的線索中慢慢浮現出來的。”

喬文燮朝郭懷禮深深鞠了一躬。郭懷禮朝他微笑道:“去吧,一定要注意安全。”

喬文燮去向龍華強局長請示之後就陪同夏書筆再次去往巨熊村。這一次他們沒有路過喜來鎮,而是選擇了一條直接通往目的地的捷徑。喬、夏二人的再次到來讓翠翠非常高興,她特地又上山去撿了不少蘑菇,還順帶套了一隻野兔回來。

吃飯時夏書筆問翠翠的父親:“你為什麽不把翠翠送出去讀書呢?”

翠翠的父親道:“山裏的女娃娃,讀什麽書嘛。”

夏書筆勸說:“如今這個時代不同了,男孩子女孩子都一樣,學習知識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再說了,如果女娃娃有了文化,今後找的夫婿也會不一樣的,你總不希望自己的後代都生活在這大山裏麵吧?”

翠翠的父親頓時有些意動:“現在學校都已經開學了,明年再說吧。”

第二天一大早,夏書筆決定去往對麵的山上近距離看看那塊巨大的石頭,翠翠的父親吩咐女兒去帶路,翠翠問喬文燮:“你呢?你也要去的,是不是?”

喬文燮心裏麵想著二哥的事情,本想馬上出發去往二嫂那裏,然而在翠翠期盼的目光下隻好臨時改變了想法,點頭道:“好吧,我也去看看。”

那座巨熊岩石看似就在眼前,三個人去到那個地方竟然花費了大半天的時間。巨熊矗立在山頂,四周光禿禿的全是花崗岩,山頂處的山風極其猛烈,就連近距離大聲說話都很難讓對方聽得清楚。三個人站在巨石麵前,隻見上麵處處斑駁,根本就看不見有一絲一毫人工雕鑿過的痕跡。不過即使是這樣,夏書筆還是覺得郭先生的推斷是有道理的,大自然再神奇也還不至於能夠做到如此的鬼斧神工。

三人從山上下來時天已經黑盡,天空中銀河浩瀚,群星閃爍,高山上的巨熊輪廓清晰,讓人更加感覺到無垠蒼穹與時空長河中的自己是如此渺小,夏書筆站在兩山之間那條河流橋上時,禁不住悠然吟誦:“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次日,喬文燮在離開巨熊村時對夏書筆說:“您安心在這裏住著,我已經給冉支書講好了,離開時他會派人送您去喜來鎮派出所。”

夏書筆朝他揮手:“沒事,你自己去忙吧。”

喬文燮朝村外走去,幾步後轉身,卻發現已經沒有了夏書筆的蹤影,而出現在眼前的卻是翠翠。翠翠大聲問道:“你什麽時候再來呀?”

喬文燮想了想,回答道:“一個月之後吧,到時候我順便來接夏同誌。”

翠翠道:“你說話要算數!”

喬文燮朝她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離去。此時的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這一次的離開竟然是與夏書筆的永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