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阿奇是媒人

初二那年夏天，元驍去美國了。她忘記和他說再見了，但她想以後應該也不會再見了！

那年夏天，聶子丞考上了交大醫學院，夏老師開心得給前後左右所有鄰裏們發進口巧克力，夏阿姨訂了瑞金賓館給聶子丞張羅了20歲生日。雖然都是大人們的交際，紅包、誇獎一樣都不能少！一張張嘴挨個兒去誇聶子丞，橫過來豎過去地誇，都不帶重樣的，長奶奶還口不擇言說將來自己生病要找他看，惹得一桌子人拍著桌子“呸呸呸”。

曉途那天也很高興，因為聶子丞切蛋糕的時候，把她盯著很久的那塊有翻糖玩偶的如願分給了她。

一年後，曉途低空飛過，有驚無險直升上紀銘高中部，而讓她頭痛的身高也終於定格在173。5cm上，維持一年沒有上竄的跡象了。全家人都鬆了一口氣，特別是媽媽，總害怕她勢不可擋的身高將來要成為擇偶的攔路虎。她覺得媽媽真精分，明明還在嚴防著她早戀，一麵又要開始籌備她的擇偶了。

升上高中後，曉途的成績保持著穩中求進，第二學期選上了中隊長，她一樣率真開朗，和班上男女同學都相處相宜。她漸漸有了一種很久以前聶子丞帶領鄰居小夥伴的領袖感。

第二年，茉遙也順利升上高中。而茉遙的媽媽，曉途的小阿姨又第四次結婚了。除了曉途，茉遙仿佛沒什麽朋友，上下課總是獨來獨往。曉途也曾問過她，是不是和班上同學處得不愉快，她總是一臉微笑說“沒有”。後來再見麵，茉遙就會刻意在聊天時捎帶幾個班上同學的名字，故意顯出同他們相親相愛的現象，曉途覺得是自己給了她無形的壓力，之後也不再過問了。

聶子丞偶爾會來探望外公，那時曉途已經升上高三，周末去補習便會錯過和他的見麵。有一次她發微信抱怨聶子丞總是挑她不在的時候來。隔了一會兒，聶子丞發了一張照片過來，像是剛拍的，照片上是一隻小奶貓，躺在他手裏，最常見的中華田園貓，圓滾滾，肉嘟嘟，兩隻大眼睛烏溜溜的。

他發來文字：

我媽在小區裏撿到的，現在養在家裏，周末要不要來看看？

雖然聶子丞打小就熟門熟路往她家跑，但她去聶子丞家還是生平第一次。她遵循母意，很莊重穿了一條豆芽綠碎花連衣裙，腰後綁一隻巨大的蝴蝶結，因為很久沒有去剪頭發，已經長得可以紮成馬尾。恰逢端午，她一路上提著長奶奶讓她帶的自家包的粽子，跑到三樓已經大汗淋漓。抬頭瞧見聶子丞正站在門口等她，他穿著淺色純棉的居家服，頭發微濕，仿佛剛洗過澡，整個人清爽淨透，英俊出青春少年的氣息，看見她，嘴邊的笑意更深。曉途驀地捂著胸口，好像心悸了一下。

曉途癱在聶子丞家沙發上吃完一根冷飲，啃掉一片西瓜後才想起來問：“誒，你爸媽呢？”

“去旅行了！要兩周後才回來呢！”

她馬上“啊”一聲站起來，焦慮密布在臉上，像是遭遇了什麽大事一般鄭重：“那粽子怎麽辦？長奶奶說肉粽不經放，還讓我提醒夏阿姨要趁早吃呢！”

聶子丞愣了一下，看著她一臉憂愁，但圓潤的臉頰上還沾了兩顆西瓜籽的滑稽樣，不由笑起來，笑得一發不可收拾。

曉途又不解又不滿：“喂，我和你說認真的，你笑什麽？這麽重的東西我可不想再帶回去啊！”

“對不起！”他笑著和她道歉，聽不出一點誠意，後來笑聲斷了，他倚在一邊書架上，偏著頭問她：“那我怎麽辦？我也一個人在家不經放啊！”

曉途捧著西瓜，怔怔瞪大眼睛，突然覺得腳趾一熱，嚇了一跳，匆忙低頭，正是照片上的小貓兒在舔她**的腳指頭。

“啊，好可愛！”聶子丞很遺憾，本想逗她，但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貓吸引了，躬下身沉浸在擼貓的快樂中。聶子丞有些無奈的也加入進來。那貓看著一點沒有流浪過的痕跡，毛色又幹淨又柔亮，對人也近親不生疏。看來聶家人有好好在照顧它。

在曉途的建議和督促下，兩個人的午飯隻吃了粽子，曉途吃了一個蛋黃肉粽，一個赤豆粽，還想剝第三個，聶子丞勸住了她，吃完沒多久，她果然胃蹬住了，欲哭無淚坐在椅子上。聶子丞拿她沒辦法，隻能一個人收拾碗筷、換貓砂。

之後聶子丞帶她簡單參觀了一下三室的房間，走馬觀花的最後來到他的臥室。臥室不大，但采光通透，幹淨整潔，書桌上一隻巨大的軍艦模型讓人不得不撥冗瞻仰一番，曉途湊近看，發現底座精細刻著Made in American的字樣。聶子丞聲音已經過來：“湯團寄來的，熬了我兩個通宵才拚出來！”

“哦！”曉途木然不知道該接什麽了，這個人已經在她回憶裏被封起來了，如今卻像一隻繭被抽開層層蠶絲。

“你們還有聯係啊！”

“不多，但逢年過節總給我寄點稀奇古怪的東西，去年給我寄了1000塊的拚圖，這小子，有時候我懷疑他是不是故意整我。”

曉途幹笑了兩聲。很顯然聶子丞打開了回憶的甬道，並沒有要停歇的苗頭：“你知道我和他是怎麽認識的嗎？”

她搖搖頭，懷著複雜的情緒聽著，既驚恐又貪婪，像個幫凶在聽主犯的生平紀事，生怕隻言片語會牽連上自己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