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大魔王“殺青”
之後兩天曉途有意躲著元驍,也躲著聶子丞,每天一放學就拉著顧茉遙一起走,元驍並沒有出現,聶子丞倒是給她打過一次電話,問她為什麽曠了排球訓練。她推說學習有點忙,笑得卻有點假,她不知道聶子丞有沒有察覺到什麽,反正他沒有再追問了。
一周以後,元驍再次出現。那天茉遙值日,曉途隻能單獨回家。她警戒著走出校門,一偏頭便看見元驍坐在小賣部裏喝著汽水。她嚇得急忙躲回來,疾步返回校園,不停拍著胸口,慶幸自己的謹慎。
“幹嘛無視我?”她聽到身側的聲音,驚愕抬頭,元驍已經直愣愣站在她麵前:“剛才明明看見我了,幹嘛掉頭?”
她“啊”驚叫一聲,二話不說扭頭就往外跑。這哪裏是強吻了人家的人該有的態度?
元驍始料未及,愣了一小下,隨即追上去,邊追邊喊:“喂,唐曉途,你等等,你跑什麽?”
“你離我遠點!”
“我就和你說兩句話,就兩句話!你停下,別跑了行不行?”
“不行!”她嘴硬繼續跑,可她又怎麽可能跑得過長腿的元驍?還沒到500米,他伸手就拽到她書包,遏住她向前的腳步,然後敏捷搶到她麵前,攔了去路,“曉途,曉途大人、曉途女王,你打我吧!打幾下都沒關係!”
她很生他的氣,這氣是積攢和回溯了多日的結果,但是打罵的還擊實在不足以彌補她內心的缺失。她扭開頭不想看他。才回神兩個人又走到這個弄堂裏了。真像個惡意的玩笑。
“這是打你能彌補的嗎?”她本來想硬氣回應,可半句話還在嘴裏的時候,她就非常不爭氣地湧出眼淚了,結果整句話說出口時竟顯出一種撒嬌的意味。她太恨這一刻軟弱的自己,抬手凶猛拭掉眼淚。擦得太狠,臉都有點疼了。但她看到元驍的神情好不到哪裏去。鋒利的眼神黯然下來,肩膀慫落,兩隻手耷拉著,“我錯了!求你別哭了……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碰你一下。”她感到身前有什麽東西在震動,原來是他捏著的兩隻拳頭在顫抖。
她被嚇到了,他看著他,眼睛也紅了,表情是那樣受傷,他額頭上貼著一張繃帶,她從來沒見過一個男孩子在自己麵前露出這樣的表情,心疼著,懊悔著,可以答應她一切要求的妥協。她一時忘了自己的委屈,但她也確實想不出其他能化解這僵局,能讓他們兩個人繼續和平相處的方案。
“我……”
“我要去美國了!”
他終究搶先了一步。曉途睜大了眼睛,一臉茫然。元驍露出了一個苦笑:“染回頭發顏色是為了麵試那邊的學校,已經拿到錄取通知書了。過幾天就走。你放心吧!你以後再也見不到我了!”他雖然在笑,但是眼睛並沒有笑,淡琥珀裏映出深深的孤寂。
“美國……”她腦袋停轉,隻能喃喃吐出這兩個字。還有些眼淚蓄在眼窩裏,慢慢順著她一眨眼,又汩汩往下淌。他想抬手給她擦一下,但想起他承諾不會再碰她,所以手僵持在空裏,無措地又落下。
“那顆白鑽是我媽的遺物,她婚戒上的。我想一直帶在身上,可找不到合適的地方,所以打了耳洞。”他又笑起來:“真蠢,現在和你說這些幹什麽!搞得我很可悲。”
曉途感到一種陌生的、不可名狀的情緒正勢不可擋在自己胃裏撞來撞去,“那個……聶……他知道你要走嗎?”
元驍點點頭,仰頭望向天空,“我啊,和你們不一樣,是靠老爸的錢才能進這所學校的,那天,那個欺負茉遙的人就是這麽說的,說我有什麽資格打他!我和他才是一樣的!他說的沒錯。”
“才不一樣!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所以說你傻啊!”他偷偷看著她,笑了。她立馬閃開了目光。
“那個……你額頭怎麽了?”
他像自己都剛反應過來似的去摸額頭確認,“哦,沒事!”他含糊咳了一聲,“我送你回家吧?最後一次!”
曉途想了一下,默默點點頭。兩個人並排走在狹長的弄堂裏,誰也沒有說話。地上蓄起豆大密集的黑圓點,不多時他們身上都濕了。曉途才想起來要打傘。她從書包裏取出媽媽早上叮嚀她帶的折傘。可是風太大,撐了兩次都沒成功。
“我來罷!”元驍替她接過來,莊重而緩慢地撐開。他把傘傾著她,身體並沒有靠近。雨勢漸強,兩個人都走得很慢,好像每一腳踩下去都是蓋一個章一般謹慎。
元驍把曉途送到家門口,臨走前,元驍提著她的傘問:“這傘,能給我麽?”
曉途曾聽樓下長奶奶說送傘不吉利,“傘”諧音“散”,但是她想到元驍他是要離開的人了,也是無所謂的,就點頭答應了。元驍很欣慰笑了笑,再次撐起傘,迅步走進雨幕裏,她這才看見他左邊的一半衣服全都濕了。
回到家,曉途跑進前房間,把書包往沙發上一扔,躺到**,望著天花板發呆。後房間裏爸爸和鄰居們在打麻將,洗牌聲穿過薄牆刺激著她耳膜。以前她怎麽就沒覺得這聲音這樣吵呢?
不過,正好啊,元驍終於走了,遠離她唐曉途的生活了!以後再也沒有人能欺負她,損她,給她難堪了!她翻了個身,在稀裏嘩啦的洗牌聲裏笑出清脆的聲音來。眼睛乍然被什麽東西閃了一下,她一骨碌坐起來,那光來自沙發上的書包,她走向沙發,走到一半的時候就意識到那是什麽了。
那熠熠生輝的、晃得眼睛幹澀疼痛的白光,是一隻耳釘,深深紮在她書包翻麵上,扣得牢牢的。她伸手去摸,感到手指一陣刺痛,原來鑽石是這樣鋒利堅硬,當武器應該也很厲害吧!她驀然想起元驍額上的傷,突然就找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