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人妖友好交流

之所以朝連朝遊露和石璞玉都看出了她的愉悅,乃是因為女子的裙擺之中生出了一條長長的尾巴,那尾巴在地上蜿蜒盤旋,鱗片覆生,像是蛇尾的形狀。

蛇尾春心**漾地左右搖擺,繞到胥子衿的背後,順著大腿盤旋而上,加以撩撥。

胥子衿隻感覺到後背一涼,強裝的鎮定瞬間土崩瓦解,“姑娘,你這是做什麽?”

“春宵苦短,及時行樂呀。”女子銀鈴般脆笑,手臂一伸,將胥子衿攬在懷裏。

聖賢書在掙紮中“啪”一聲掉到地上,轉眼之間,胥子衿已然衣襟淩亂,氣喘籲籲,一副春光即將外泄的慘樣。

“遊露救我!”無力抵抗的胥子衿終於發出了一聲淒切的叫喚。

這個時候玄微蒼溟才慢吞吞地說了一句:“可以了。”

石璞玉和朝遊露在屋脊之上看得目不轉睛,險些因為過於精彩的鏡頭而忘記拯救胥子衿於水深火熱之中。被胥子衿的慘呼從屏氣凝神中喚醒,二人羞慚地麵麵相覷,連忙跳了下去。

朝遊露落地,喊住沉浸在**之中的女子,“這位姑娘,說話歸說話,不要動手動腳。”

女妖轉過頭來惡狠狠地望向朝遊露,“你又是誰?”

“哦,你不就是在冬郎房間當中放驅妖安魂香的那個人麽?”她的眼睛猝然睜開,瞳孔呈一綠色豎線,眼周金黃,赫然便是蛇的特征,“我本不欲招惹你,誰知你如此多管閑事。明明我沒有泄露行蹤,你怎知道是我?”

噫,她怎麽知道是妖怪……就是覺得妖怪應該還盤旋在附近,那屋脊看起來也略顯奇怪……

玄微蒼溟見朝遊露缺乏理直氣壯之勢,“我念,你聽著。”

於是朝遊露一臉淡然地複述道:“你屬於蟒身,本體與螭龍相近。我們還在冬蕭竹門外的時候,你便已察覺到了我們的存在,過於龐大的體型無處藏身,就勢假扮為屋脊上螭龍的形狀。誰知道一時忘了隱匿顏色,黑色的望龍形狀跟黃色的屋脊不太搭配啊。”

她停留在女妖一丈之外,一隻手放置於腰間預防蟒妖突然發難,從玄微蒼溟口中知曉了妖精的底細,就開始自我發揮起來,“你一條成了精的大蟒,不呆在深山老林之中好好修煉。偏要往人氣最旺的王都來湊,也不怕驅魔師收了你的性命?”

女妖冷哼了一聲,“我怕什麽?從來富貴險中求,無非也就是傷幾個人的性命罷了,人既然可以傷妖,妖又為什麽不可以利用人呢?誰的命又比誰高貴呢?”

“我也很讚同你這種人妖平等的思想。但並沒有人來主動招惹你,冬蕭竹不過是一介普通書生,原本他這輩子都跟降妖除魔扯不上半點關係,你為何要傷他性命?”

朝遊露還在試圖與這女妖講道理,果然是不愧受了學堂熏陶的女妖,連口才都比一般人要強上一等。

“別多管閑事!”那隻纏繞在胥子衿身上的尾巴終於如他所願地從身上撤下,閃電般向朝遊露二人襲來。

石璞玉一個不察,被絆了個四仰八叉。

“唰——”的一聲,朝遊露在腰帶中抽出了一柄軟劍,劍身在月光之下散發著幽幽寒光。

她足尖一點,輕輕躍起,手起劍落。

動物感知危險的本能讓女妖立刻收回尾巴,但還是稍有延遲,被朝遊露削了一小截下來。

胥子衿愣在原地,連自己的衣襟都忘了攏一攏,怎麽回事……定是他看花了眼吧。

遊露同窗的那條腰帶好鋒利,竟然能斬斷女妖的尾巴,斷非凡品。

朝遊露待還要舉劍再斬,女妖已不敢戀戰,就地一滾,卷住了石璞玉,飛快地竄上了屋脊。

石璞玉在普通人類當中算是力氣很大的了,努力掙紮之下,竟然紋絲不動。

朝遊露和卷著石璞玉的蟒妖在房梁上追跑跳躍,每每已快要追上了蟒妖的步伐的好時機,都礙於有石璞玉在手,那劍就不敢落下來,唯恐誤傷無辜。

石璞玉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鐵骨錚錚的男子漢,絕對不會像胥子衿那般懦弱,如今展現自己男子氣概的時候終於到了,於是他發出了一聲慘叫——

“遊露救我!”

朝遊露一個騰躍,擋住了女妖的去路,“把石璞玉交給我,我放你走。”

女妖的尾巴一使勁,盤旋的身軀便絞得石璞玉慘叫連天,隻覺得自己連五髒六腑都要被擠壓碎了。

“我若將這少年還給你,你又不遵守承諾怎麽辦?他現在可是在我手上,我絞殺他是輕而易舉!”

玄微蒼溟在觀世鏡中看到二方對峙,“用劍氣傷她七寸,絞殺須得用點時間功夫,她不比你快。”

被劍氣先發製人,蟒妖自然就沒了還手的能力。隻有小孩子才做選擇,強者就應該自己製定規則。

但是這次朝遊露卻並沒有聽他的話。

“信我,你有一條活路,”她握著劍的手漸漸收緊,並沒有因為蟒妖和玄微蒼溟的話而亂了陣腳,“你若絞殺了他,我毫無顧忌,必叫你血濺當場。”

玄微蒼溟心道朝遊露雖然轉世投生,卻還如前世一般聖母之仁,實在是江山易改秉性難移。

蟒妖沉吟半響,身軀忽的拔高射到半空之中,尾巴一彈,就將石璞玉拋了下來。

趁著朝遊露去接石璞玉的功夫,她趕緊一溜煙的遁了。

固然蟒妖已經遁了,石璞玉卻久久未能從那駭人的力量之中回過神來,腿軟得如煮爛了的麵條。

朝遊露隻能如同拖著一條死狗般,提著他後項的衣領回到了胥子衿的住處。

胥子衿已經勉強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襟,麵上似有鬱鬱不樂之色,“遊露同窗,你今朝將這蟒妖放走,日後恐怕後患無窮。”

朝遊露將石璞玉放在一邊,“依你之意,我當如何?”

“斬草除根,永絕後患。”這樣斬金截鐵的台詞從文雅秀美的胥子衿口中說出來,顯得別樣違和。

朝遊露卻因這種反差美而心花怒放。

雖然胥子衿家境清貧,一派文弱之樣,但為人竟有殺伐果斷之風,與劍靈蒼溟不謀而合,莫名地教她覺得賞心悅目。

胥子衿見朝遊露一臉欣慰地望著自己,不由麵色一紅,“你為何這樣看著我?”

“子衿,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日後你定然大有作為,隻是……”朝遊露眉頭微蹙,“也不要太過於狠辣了。”

雖然蟒妖傷了冬蕭竹元氣,但是妖和人的道德標準是不一樣的。

對於壽命長久的妖精而言,與曇花一現的人類之間產生愛情,好比從一條流速川急的河流裏舀起一瓢水罷了。

即便冬蕭竹真的因跟女妖廝混而丟了性命,女妖恐怕連愧疚和傷心後悔的含義都不會真正明白。

風波初定,三人感慨一陣之後,就此分別。

蟒妖失了一截尾巴,難以保持平衡,一路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冬蕭竹居所附近的那口井旁,撐在井口向下呼喊,“小月,小月!”

井中“嘩啦嘩啦——”一陣水響。

下一刻,一個白色的蛇頭探出來,“紫姐姐,你叫我?”

見蟒妖的尾上全是血,白蛇唬得全身出井,是一條體長約七八米的大蟒:“紫曾姐姐,誰傷了你?”

被白蛇喚作“紫曾”的蟒妖驚魂未定,“此地待不得了,學堂裏那個叫做朝遊露的女人,原本以為她是個修仙三腳貓,想著避開她也就罷了。沒想到今天她卻突然找上門來……她手裏那把劍好生厲害,我的尾巴隻是沾到了一點劍氣,立刻就被削了下來。”

白蟒生性膽小怕事,又尚未化人形,無法像紫曾一樣勾引人類男子吸取精氣,故而縮小了身形,潛伏在學堂的水井之中,倒也平安無事的度過了這幾個月。

如今看到紫曾這副模樣,白蟒早嚇得魂飛魄散。

“姐姐,我早說過,這王都之內危險重重。幸好你今日遇到的是一個心慈手軟的女仙子,倘若是撞上殺妖師,我們又哪裏還有活路可走?”小月哀求道,“不如我們回無終山去吧。”

自二十年前昆侖墟萬神飛升之後,留給下界的靈氣極為稀薄。花鳥蟲魚為求成精化形,竭盡全力地爭奪著每一絲可能精進的機會。

紫白二蟒都是無終山蛇族之中的大妖,紫增原本修煉速度隻是比小月稍快,一得了人形之後,知曉了這條采陽補陰的速成之道,吸食他人精氣補充自己力量如同毒癮般讓她沉淪,又哪裏肯回到以前自己老老實實吸取日月之精華的狀態。

她本是不是想殺了冬蕭竹的,隻不過冬蕭竹身體太過於孱弱,受不住她的一味索求。

紫曾抬起頭來,望著冬蕭竹宿舍的方向,目光之中似有不舍,但想到朝遊露手段的厲害,不舍又被後怕淹沒。

片刻之後,她做了決定,“此地確實不能再呆下去,我們換個地方,去皇宮吧。”

皇宮之中有曆代皇帝的龍氣,對於她們這種蟒妖來說,也姑且算是同宗同源,有利於她傷勢的康複。

再說皇宮之大,隔三差五消失個把人,也不是個多引人注目的事吧。

“可是姐姐,”小月怯怯地道,“萬一我們又遇上今天那位仙子……”

“放心吧,”紫曾冷笑,“她還能追到皇宮裏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