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賺了虧了

“扯淡。”沈如鬆第一反應就是不信。

爹媽要真是有權有錢,兒子還會分來延齊團?這是一線戰鬥部隊!一年十二個月裏四個月在打仗的部隊,不是首都龍山旁邊閑到數星星的守備部隊!

誰家不都一個兒子一個女兒,服役是必須義務不假,但是服役的地區、部隊也有好有壞吧?要是有的選擇,沈如鬆絕對挑待遇最好的機動旅,否則何至於來到這個冬天動輒零下三四十度的地方?貢獻是貢獻,但哪裏貢獻不是貢獻?總有人在貢獻吧。

見班長不信,反而問起劉子旭能湊多少出來,楊旗更急了,踏前一步攔住沈如鬆,說道:“班長你不信?我這就去開證明寫支票!我家給我存了五萬!就是拿來這時候用的!”

沈如鬆聽罷深深看了楊旗一眼,到底是麵色紅潤長得白淨的小子,不跟他一樣,在士官學校摸爬滾打,每天暗無天日到麵皮都是蒼白的,在基地曬了一個月太陽才黑紅了些。

“你說的要是真的,你家長真是料事如神有備無患了。”鄧豐嘲諷道。

乍聽錢款有了著落,沈如鬆一時竟是不知怎麽說好了,他先是摸出支煙自己點上,待白鳥煙那辛辣的煙氣進了嘴,再噴出來,他才幽幽道:“你有錢最好,那就去取吧,早完事早好,趕在明天出發前把表戴上。”

楊旗自然是拔腿就走,劉子旭想要跟上,卻被沈如鬆伸手攔住,冷冷道:“你站住!”

“啊,班長……我怕楊旗一個人不好。”

沈如鬆屈指彈飛了煙蒂,一腳踏滅,當即反手扇了劉子旭兩巴掌,勢大力沉,這一下直接扇得劉子旭臉頰高高腫起,這還不止,沈如鬆一頓飛踹教劉子旭疼到連連要擋,鞭腿隨便來一下都是透進去的力道,沒一分鍾他就趴地上了。

“起來!”沈如鬆喝道,拽著劉子旭這個雜碎的頭發起來。

“我不信是楊旗主動提出來要去的!你以為你平時腦袋想什麽齷齪事情我不知道?站好!”

沈如鬆掐著劉子旭脖子摁到牆上,當時便叫他臉色漲紅無比,使勁掰著手腕也無濟於事。

沈如鬆恨恨道:“宿舍裏掉根毛老子都知道誰掉的!你小子什麽貨色我這下算是清楚了!再敢整這種狗屁倒灶的事,當心老子扒了你衣服送去軍法處!”

鬆開手,劉子旭癱倒在地大口大口喘著氣,連說道“班長不敢了不敢了……”

見沈如鬆氣猶未消作勢還要打,鄧豐劈手攔下,說道:“行了!你捏死他也沒用!”

沈如鬆“哼”了聲,繼而攥拳砸著劉子旭胸口,說道:“老子盯著你了!以後夾著尾巴做人!我再聽到類似騷擾女兵的事情,隻要出現你劉子旭名字就滾出2班!”

待楊旗真的取回了兩張麵額一萬的支票,沈如鬆才算信了這小子家裏確實是有背景的,他瞟了眼死狗樣的趴地上的劉子旭,隨口吩咐楊旗帶他回去。

他要做的事多著!得馬上和鄧豐登門拜訪軍需官!

寒暄過,軍需官劉焜裝模作樣訓過沈如鬆新人莽撞。之前鄧豐拐彎抹角地問了他關於腕表價錢的事,軍需官油滑精明得緊,哪裏會多問?知道“輔助兵”三個字後就識趣打住,報價三千一塊。

沈如鬆麵色一僵,之前說是兩千四的,怎麽坐地起價了?

“小沈你要知道啊,出庫入庫要核算,走清單,上麵定時查,一個季度損壞不能超過多少,打點的人多了去了,你這幸好丟的是二型功能腕表,不是槍支配件,不然那就不好整嘍……”

劉焜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沈如鬆自然是全程陪笑臉,最後得了信兒,今晚九點到操場後頭那個破木頭樁子拿貨。

劉焜本是以為沈如鬆會求求情講講價,漫天起價,落地還價不是?沒想到他隨口報的價,沈如鬆真就掏了兩張麵額一萬的支票,看得劉焜肥肉堆起的眉頭抖了三抖,心說這新來的沈班長不顯山不露水,出手如此闊綽。

“哎呦,這可怎麽辦?八千整啊,我得去開證明寫張票證”劉焜故作為難地拉開抽屜,裏頭花花綠綠的票子不少,拉開了就要起身。

現在的法定貨幣麵值最大一百,正麵是肖像反麵是著名的龍山,一百元紙幣俗稱“大龍山”。在一包煙普遍一毛三的當下,確實很少用的上它,都是十元五元的票子,買工業品之類的大筆開銷是去當地供銷社報備,由社區或者部隊代買代取,想支取五百以上的紙幣、支票是一定要開證明的。

不過沈如鬆看到劉焜這肥肉顫顫、眼冒綠光的模樣,哪裏不曉得劉焜是想多拿點?可是他有什麽辦法?。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這事勞煩了劉叔操心,您看什麽樣最好就是什麽樣,畢竟一個基地裏,聽到您劉叔名聲,大家夥都是這個……”沈如鬆比起拇指哥兒,又敬上根牡丹煙。

劉焜笑眯眯地把牡丹煙掛耳朵上,說道:“哎嘛這……這怪懂事的,劉叔必須給整四塊質量最頂的。”

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隻要表在明天前給我就好。沈如鬆心裏在滴血,他櫃子裏攏共才半條牡丹煙,一包六元能讓他抽五十包、四個月的白鳥煙。一番打點下來,全花光了。

劉焜把支票和煙都揣進懷裏,坐回辦公桌,解鎖了一個抽屜,翻出一遝一看就是配給劵的硬殼防水紙。

“咱做叔的必須整點好的,來,小沈你過來。”

劉焜變戲法般抽了張五千麵額的支票給沈如鬆,又對半剪開了一大張配給劵,剛剪下去又停住,招呼轉身要走的沈如鬆過來,指著花花綠綠的配給劵問道:“想要什麽?自己挑一百張回去,隨便挑。”

沈如鬆不由瞪大了眼睛,乖乖,全是肉票、酒票還有工業劵,尋常的糧票劉焜都不屑囤,出現在桌麵上的起碼是一百市斤的精米票。

“拿啊,別不好意思,以後缺什麽了過來問叔,要戰前東西也沒問題,軍隊每天刨不知道城市廢墟,東西多得很呐,最好都去了統帥部和軍區,次點的多到爛倉庫,想要電動刮胡刀不?來,送你個,哦不對,你那裏沒插座。”

礙於劉焜盛情,沈如鬆實在拒絕不了,況且他也沒拒絕的必要啊,於是拿了三十張一公斤計的烈酒票,二十張五公斤計的肉票,剩下全拿了五十張/工業劵。

鑒於沈如鬆抱著這麽多硬殼防水紙過於招搖,劉焜非常貼心地送了個他一個單肩挎包。

沈如鬆和鄧豐一路上麵麵相覷,頗有些攜款潛逃的感覺,沈如鬆嘀咕著,這件事……嗨?他到底是虧了還是賺了?

見鬼,真難說……

回到營房,沈如鬆表示這事辦成了,再敢犯事嚴懲不貸雲雲,楊、劉二人自是千恩萬謝班長高抬了貴手,暗呼一口氣,為雷聲大雨點小逃得一命而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