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說不定而已,何必當真

送走了李文,風昊突覺腳下一陣震動,目瞪口呆之中,眼睜睜看著個鋼鐵鑽頭由院子地下鑽出,還“呸”的一聲,吐了好些蒸汽和泥土出來。

土行孫一腳踢開鑽頭側門,呸出了幾塊石子,把護目鏡往額頭一掀,“小子,我有事跟你說。”

土行孫脾氣乖戾不假,但對李靜的關心和照顧,風昊還是感受得到,由此也就不太在意對方“居高臨下”的語氣。

“孫叔,啥事不能用銅鏡說啊,可惜了我一塊好地,剛種的白菜,就被你拱了。”

“我呸,你才是豬。你全家都是豬!”

“臭小子,拐著彎罵我,當我聽不出來?”

風昊嘿嘿壞笑,“靜子可是我家的,那她豈不是也...”

二人同時對對方“怒目而視”,片刻後又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土行孫徑自進了正廳,給了風昊一個眼神。

二人進了正廳,隻見土行孫將手中短柄大錘往地上一丟,大錘幾番變化,竟變成個鍋蓋樣的裝置,無數紅線交織成網,將整個正廳籠在“結界”之中。

如今早已不是神榜剛立之時了,魔族關於戰鬥和戰爭的技術雖然沒留下。

可不妨礙人們在生活技術上發展出些“戰鬥用”技術,久而久之,大家也就見怪不怪了。

土行孫的大錘,就是科技結合靈力驅動的產品,並非魔族裝置。

“孫叔?”

土行孫從懷中掏出隨心戒,丟給風昊,“上頭大部分的禁製,我都給除了。”

風昊心中並無驚喜,繼續等著土行孫下麵的話。

“但是,設下禁製的家夥,畢竟境界高一些,可見對方不但重視張棟,也重視裏頭的東西。”

土行孫猶豫片刻,繼續說道:“我怕直接打開這扳指,會觸發內裏的警報法陣,讓別人知道你們的位置。”

“靈湧境啊,一根手指,就把你摁死了。”

結丹境的三長老,風昊是見過的,心中不服歸不服,但眼下不得不承認,確實對付不了。

更別說比結丹境還高出一境的靈湧境...

“孫叔,那你的意思是...?”

土行孫見風昊瞬間接受了他的“貶低”,一絲不滿都沒有,不由暗中點頭。

“聽說你們天刀宗新一季宗門任務快出來了,你和靜子,可以趁機下山。”

“裏頭應該會有討伐山海異獸的任務...”

風昊伸長脖子,不可思議地看向土行孫,“孫叔,我一個練氣境,靜子也才築基境,據說山海異獸少說都有個結丹境,我倆去找死?”

土行孫“啐”了一口,“老子還沒說完呢。”

“找到山海異獸也不能輕舉妄動,在其棲息地附近,尋一些‘雜種’,也就是次級異獸,來殺了,用他們的血塗在我設好的法陣上。”

“再配合我給你們的裝置,這樣,打開扳指時便不會被夏鳴宗的人發現位置。”

“之後嘛,天高任鳥遊,水闊...嗯?呸呸呸,任鳥飛才對。”

風昊這才釋然點頭,山海異獸也有“生理”需要,與周圍的生物發生點啥,雜交出什麽新品種來,也很正常。

“孫叔,你對我們宗門還挺了解,連有什麽任務都知道。”

土行孫哈哈大笑,“那可不,老子在這都待了十二年了,有啥搞不清楚的?”

風昊又恭維了幾句之後,二人隨便聊了些別的,土行孫便起身離開。

風昊一個人坐在正廳,望天發呆。

到底是要發生什麽事了呢?

李文明裏攛掇風昊“接任務下山”“伺機煉化敵手”,但怎麽看,都像在把風昊往外支。

再加上李文最近來蹭飯的頻率越來越低,臉上雖然施了脂粉,卻仍舊掩不住憔悴,難道,萬年峰的人要對自己和李靜不利?

李文周旋其中,力不從心才出此下策?

至於土行孫...

風昊早已從最開始的“敬畏”,“好奇”變得如今以平常心對待了,畢竟他早就得出了“此世神榜,並非前世封神榜”的結論。

土行孫來唐城十二年了?那豈不是,與李靜同時期來的?而且他還與李靜是“朋友”,暗中幫過李靜不少。

嗬,有貓膩啊。

土行孫早不來,晚不來,偏偏也在新一季宗門任務時鼓動他下山,應該是與李文一樣,支開自己和李靜?難動真有高手盯上了風昊?為啥呢?

風昊想了想,嗬嗬一笑,“想那麽多又能如何,老子眼下,也沒資本同高手過招啊。還不是隻能‘從善如流’。”

傭兵守則第十二條:知己知彼,打不過就跑。

六天之後

風昊盤膝端坐,感受著被離火淬煉得愈發強韌的軀體,腦中不斷想著爺爺的那句,“好好活著,替老頭子...”

爺爺到底想讓他完成什麽心願?不論什麽心願都好,卻不是他如今一個練氣境菜狗能搞得定的。

凝血魔刀是法寶?似乎可以作為查爺爺老底和心願的線索。

又想到李文和土行孫想把他和李靜支開,風昊不由心生焦慮,必須得盡快提升實力才行啊。心頭血...

風昊的焦慮自然引得周身靈力不穩,狂暴 亂竄,就在靈力漩渦即將潰散之時...

“夫君?”

風昊猛然睜眼,略顯狂亂的靈力也瞬間消散,聚攏,隱匿去了大部分。

看李靜白皙的臉蛋上滿是擔憂,風昊不由輕笑搖頭,“一時想多了,岔了氣。”

說罷,風昊愣了一下,不可思議地轉頭看向李靜,“娘子,築基巔峰了?”

李靜難得笑了笑,輕點螓首,“嗯。”

風昊一時有些無語,唐峰夠天才了,18歲邁入築基境,之後五天入巔峰,更是打遍唐城築基,未曾一敗,瘋子之名更是一時大起。

李靜呢?24。

入築基也不過短短月餘罷了,竟也直衝巔峰?要知道,她可沒有唐峰的家世做支撐啊,說好的三年練氣,五年築基呢?

“娘子天賦異異稟,可喜可賀啊。”

風昊見識還不算多,此時自然還不知道,此世修者就算同宗同門,支持起心境的“道”也是不同的。

所謂大道殊途,殊途同歸,各自對“道”的領悟,堅持,才是心境圓滿的有利推手。

而李靜....

雙修之法,重在采補。有強者采弱補己,自然也就有強者渡強於弱,成就對方。

誤打誤撞之下,“我要變強。在與夫君成婚雙修之前,越強越好。”反而成了李靜的最大動力。

畢竟李靜心中,全是...

收了靈力,風昊起身說道:“小文最近挺忙,有陣子沒來了,咱也不管她了。”

“為了慶祝娘子築基巔峰,走,咱們下館子。”

李靜想起李文那句“總下館子,要被戳脊梁骨。”略顯猶豫。

風昊眨了眨眼,“聽說龍宮冰玉糕出新品了,咱們去嚐嚐。”

李靜眼睛一亮,“好!”

唐城之夜,總是要比白天繁華熱鬧許多,尤其是安逸街,因是平民街區,總會比其他街區熱鬧幾倍。

風昊領著李靜排了好久的隊,終於捧著四個特大號的冰玉糕擠出了人群。

向來冷若冰霜的李靜,也隻有在吃冰玉糕和麵對風昊時,會笑一笑。

隻是俗話說,天有不測風雲,人有不長眼的腦殘。

“呦嗬,這不是地下拳王,李仙子嗎?”四人醉醺醺地晃了過來,將風昊二人圍在中間。

李靜脾氣清冷,懶得搭理他們,拉起風昊的手就走。

不料那四人不依不饒,變換方位再次將二人圍在當中。

“哎哎哎?別走啊。這就是你那姘頭男人?他x的,看著也不像雕大的樣子啊。”

“你那麽拚,就為了這麽個貨色?害得老子輸了一年的津貼。”

“嘿嘿,自那之後,你反而不打拳了。你這娘們是不是與拳館聯合起來,坑老子們的?”

風昊昂頭歎氣,心中默念,“我不是瘋子,我,不是,瘋子。”

奈何心中嗜血的渴望,因對方言語而生的怒氣,使得每念一句,側臉肌肉便抽搐一分。

風昊右手緊握,靈力陣陣波動,血唐奪命刀也寸寸凝聚起來。

“哼,爛貨,半天崩不出個屁來。不如,咱們來搞死這廢物,讓她難受!”

風昊釋然歎氣,淩霄有門你不走,黃泉無路你闖進來!

老子便拿你們幾個心頭之血,填我心境。

隻是,還未待風昊出刀,李靜一把握住風昊的手,向後一拉,隨後玉臂一揮,腰間軟刀滄啷一聲出鞘,直指對方幾人。

“呦?怎麽?木頭人竟然生氣了?”

“哦~~~是因為咱罵了這廢物?”

那人說罷,哈哈大笑,還不忘伸手指向一旁的風昊。

隻是這一次,李靜不再給他機會。

手中軟刀一揮之下,靈力奔湧,軟刀竟憑空一閃,原本三尺利刃迎風漲大。

那人先是一愣,眼見著巨刃當頭而落,不由大呼一聲,“臥槽!這娘們玩真的!她怎麽築基了?!”

這一聲呼喊後,四人酒都醒了七分,其中一人色厲內荏,不安吼道:“臭娘們,你敢動我唐甲!?”

招呼他的,隻有巨刃裂地之音,以及李靜毫不掩飾的殺意。

風昊站在原地,呆愣半晌。

說實話,上次在地下鬥場見到李靜時,李靜靈力已盡,手中刀就是一把尋常軟刀,之後也就沒再見過李靜出手。

萬萬沒想到啊,自己媳婦兒的“地唐刀”,竟是如此巨大的家夥。

隻見身材高挑的李靜,雙手握持一半丈巨刃,一揮一砍,無不帶著股一往無前之勢,以一第四竟然絲毫不落下風,不,反而占了上風。

風昊此時突然笑了起來,李靜對於衝她自己的謾罵侮辱,充耳不聞,偏偏在對方攻擊風昊時,怒氣勃發。

實在是...

風昊想了想,不由眉頭一皺,眼下的事,似乎是尋常挑釁滋事,可結合李文和土行孫“趕”他下山來看,難道他招惹上什麽不該惹的人了?

風昊輕喚一聲,“娘子。”

攻勢正猛的李靜,手中巨刃突然消失,隨後身子向後一轉,來到風昊身旁站定。隻留下那四人目瞪口呆。

風昊一愣,男人的虛榮心頓時得到巨大滿足,同時對於隻敢派雜魚出來尋事的家夥,也頗感厭煩。

老子境界是不高,也沒啥靠山,可並不代表誰都能過來踩兩腳,正愁沒機會煉化心頭血呢。

風昊從來不怕事,既然對方出招了,那應對方法隻一種就夠了,畢竟曾經他的傭兵團,可是被稱為“東瘋旅團”的亡命之旅啊。

風昊抹了下鼻頭,前行幾步,一把拽起攤在地上的唐甲,“誰讓你們來的?”

那唐甲一愣,不屑地說道:“小子,我這身道袍價值千金,我勸你,現在給我磕三個響頭,你和那爛貨的事...”

風昊單手捏住唐甲麵頰,冷笑一聲,按理說,修真之人不應該這麽蠢才是,可不知是環境造就了他們的無知,還是家世給了他們太多的自負。

一個個竟同蠢逼差不多少,不知為何,風昊腦中莫名想起唐峰,一個家世無敵,好戰喜戰,卻絕不蠢的瘋子。

再看看眼前這四人...

風昊右手握拳,在唐甲不斷掙紮中,塞進了對方的嘴裏,隨後在圍觀眾人的驚叫中,不可思議中,腕刀血色一閃,由唐甲後腦透出。

隨手將唐甲丟在地上,風昊扯起嘴角,環顧四周,“我不瘋,但我也,不介意瘋。”

被丟在地上的唐甲,緩緩消融,失了心頭血的死屍,必然存不多久。

剩下那三人驚呼一聲,一個指著風昊破口大罵,兩個調頭就跑。

正愁沒有機會淬煉心頭血的風昊,哪裏會給他們機會?

眾目睽睽之下,怒喝一聲,“辱我娘子者,死。”

風昊三步追上那倆逃跑的家夥,隻有練氣中期的他們,哪會是如今風昊的對手?

幾麵光盾剛剛成型,便被風昊腕刀砍了個粉碎,隨後一刀一個,直捅後心。

左手祭起腐食術,提了二人心頭血之後,風昊緩緩轉身,站在罵聲越來越小,哭聲越來越大的人麵前,“說吧,誰讓你們來的。”

“說出來,說不定,老子心情一好,還能放過你呢。”

那人吞了抹口水,想起近期一個小道流言,枯竹峰曾經的廢物,如今也瘋的很,而且,最是護短。

隻是唐城近三十萬人,相信這傳言的,隻有極少數。

見風昊腕刀緩緩貼近心口,那人終於癱坐在地,微微抬頭,看向旁邊酒樓二樓的窗口。

風昊順著對方目光看過去,窗口空無一人,隻傳出陣陣劃拳之聲。

風昊拉起李靜的手,分開看熱鬧的眾人,看了眼酒樓的招牌,隻留下一緩緩萎縮的屍體,痛苦掙紮。

說不定放過你而已,何必當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