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道歉
六點二十，程夕染背著沉甸甸的書包來到教室，把書包往桌上一放，就開始把書往櫃子塞。
等會兒吃過早飯考試要整理考場，有的同學昨天就把書放得差不多了。背這麽多書回去複習，估計隻有程夕染這麽做了。
收拾好後她終於得以坐下來安心複習，結果班裏的同學依次進門，人都快來全了，還遲遲看不到裴嘉遠的身影。
程夕染一邊抬頭看著指針行走，一邊在心裏想裴嘉遠不會又遲到了吧。
所幸，一分鍾後，裴嘉遠神色從容地踩著步子踏進教室的門，終歸是沒遲到。
程夕染看著他走過來，小聲提醒他：“你快把書整理下放櫃子裏，等會兒老師來了你就不能下位了。”
裴嘉遠拍了拍自己的桌子，指了指教室外麵。
“嗯？”程夕染沒明白他的意思。
“我這一豎排和我右邊那兩排是搬出去的。”
“哦……”
程夕染意識到自己犯傻後也低下頭，不再管裴嘉遠那邊的動向，第一門考英語，她得趕緊再看看單詞。
“賣答案賣答案，新鮮的英語答案，誰要？”
陳柏樂吹了句口哨，在班裏晃著一張印滿東西的A4紙，聲音在一眾討論聲中脫穎而出。
“我要！”
“你從哪弄來的？”
“多少錢？”
有人成功交易後，皺著眉起身問道：“這不是練習題答案嗎，你小子誆我呢？”
“我可沒說是什麽答案啊？”陳柏樂嬉皮笑臉地回應那人。
教室裏的氣氛瞬間熱絡起來。
老秦一進來，瞬間都噤了聲。隨後他環視四周，問了句：“都來了是吧，這次月考好好考，和期中成績加起來算一次獎學金評定，聽說這次獎學金的金額加碼了，而且榮譽評級升了，有需要的同學可得好好努力了！”
說這話時，他的目光一直往程夕染那邊看，還不經意地掠幾眼裴嘉遠。裴嘉遠抱著本英語課本，也不翻頁，注意力明顯沒在書上。
九門學科，他最討厭的就是英語。
不過現在看別的學科程夕染肯定會跟他說：“你看這個幹什麽，第一節考英語呀？”為了避免多說幾句沒必要的話，再加上他也懶得再複習什麽，裴嘉遠就對著英語課本上的小人圖畫，看了半天。
直到下課鈴聲響起，江原過來叫他們去吃飯，裴嘉遠才把課本一放，起身把椅子推進去。
“今早吃肉夾饃！”
說話時，程夕染語氣中有著明顯的雀躍。
“你怎麽知道？”裴嘉遠看著程夕染露出一副神秘的樣子。
“因為我能預言呀。”
這句呀語調上揚，俏皮意味十足，旁邊的江原聽著差點沒把笑憋住。
這兩個人好像了如指掌，隻有裴嘉遠被蒙在鼓裏。
很快，裴嘉遠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食堂門口的不遠處放著一塊黑板，上麵用白色的告示貼著每天的飯菜預告。
“你們學校還有這個啊。”
“對呀，你們學校呢？”說起來，程夕染好像從來沒聽裴嘉遠主動說過之前學校的事，不免有些好奇。
“我們學校是飯卡自選。”
程夕染聞言皺巴著臉：“這麽好，我嫉妒了。”
她轉過頭對江原說：“我們要不轉去三中上學吧？”
還沒等江原回複，裴嘉遠悠悠地補充了一句：“很多菜挺貴的。”
程夕染瞬間如同泄了氣的皮球，說了句：“好吧。”
“我就知道，天下沒有便宜的餡餅。”
幾人邊聊著邊跟隨人群進了食堂，拿著盤子就在打飯的地方排起隊來。
程夕染看了眼長長的隊伍，感覺一眼望不盡頭：“要排好久啊……”
“等著吧。”
終於，前麵的人依次打完飯，隊伍逐漸縮短，他們前方卻突然闖進幾個男生，那幾個男生穿著高一的校服，嬉笑地插進隊伍，站在最後麵的那個還撞了程夕染一下。
對方似乎意識到自己撞到了人，隻回頭瞥了程夕染一眼，又轉過頭嬉笑開來，半點道歉的意思都沒有。
裴嘉遠卻冷著眼，將程夕染撇到身後，衝男生說了聲：“道歉。”
聲音中的寒意讓人不寒而栗。
男生回過頭，見裴嘉遠這副模樣，也是個倔性子：“不就撞了一下嗎？”
下一秒，裴嘉遠伸出手就拽住男生的手腕往旁邊一掰，力度控製到又痛又不至於有什麽實際的傷害，男生吃痛著說了句：“我靠，你這人有病吧？”
“道歉。”重複的兩個字再次從裴嘉遠口中說出來，程夕染看他這樣估計是真生氣了，抬手扯了扯他的衣角。
“沒事，就撞了一下。”程夕染低聲說道。
裴嘉遠卻並沒有因為程夕染的話氣勢減弱半分，男生身後的兩個人見自己的兄弟被人這麽動手了，也吵吵嚷嚷著上來要討個說法，但江原高個子往那一站，兩人又退回去了。
最終，小男生不情不願地道了聲：“對不起。”
“老老實實回去排你們的隊。”
江原也衝他們三個人沒好氣地瞪了一眼。
看著三人轉身跑到隊伍最後麵，後麵有路人同學在那裏偷笑。
“回回插別人隊，早看他們幾個不爽了，這下被高年級的教育了吧。”
“你可先別笑，先被教育的那個聽說有個混社會的高三朋友，這幾個人估計惹上大麻煩咯！”
似乎是說話聲音太過明顯，裴嘉遠轉過頭看了說話的女生一眼。
女生瞬間低下頭，裝作若無其事地扣著指甲。
“你這樣，會樹敵的。”程夕染憂心忡忡。
裴嘉遠卻不在意似的笑了笑：“我會怕嗎？”
“你之前不也敢站出來說話嗎。怎麽我隻是給他點小苦頭，你就介意了？”
“不是不是。”程夕染趕忙搖搖頭，“講道理和動手是麵對這種事情的兩種處理方式，我隻是不希望你被人落下話柄。”
看著程夕染著急解釋的模樣，裴嘉遠不知道怎麽想的，突然湊到她耳邊，熱氣刮過她耳旁，勾起一陣酥癢：
“我這不是因為你嗎？”
程夕染耳根都紅了，卻沒有往旁邊移動。
她錯愕地轉過頭，裴嘉遠清俊的臉龐驀然間同她拉近距離，讓程夕染得以貼近欣賞他長得本就精致的五官。
第一次見到他時，她就知道他生得好看。是那種旁人和他比肩都黯然失色的那種好看。
但當她終於以這種距離觀察時，心跳還是微不可察地在暗處加速著。
曖昧的氣氛此刻仿佛旁若無人地在放大。
“這麽認真地看著我幹嘛？”
裴嘉遠見程夕染這副神情，瞥見她紅到透頂的耳根，也打趣道。
程夕染終於反應過來，不自然地別開視線，往旁邊邁了一步。
江原看著裴嘉遠這麽逗程夕染，心裏也有點不高興。他和程夕染在一起玩了這麽久，都沒有過這麽親昵的舉動，這個人隻是和她相處了幾個星期，卻……
江原別過頭，不讓自己再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