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月考
考試準時開始。
今天上午考兩場,分別是英語和曆史,考完英語後程夕染打算出來上廁所,正好就看到裴嘉遠站在她隔壁考場的後門口,眨著黑色的眼睛,望著她似笑非笑。
程夕染看看他,又看看廁所的方向,最後終於還是決定向他走過去,結果剛走兩步,又意識到不對,轉身走回教室,拿著英語試卷小跑向了裴嘉遠。
裴嘉遠皺著眉頭,看著她展開英語試題,正色道:“來對對英語答案。”
“我有好幾道都不確定,唉,你說我萬一因為這可惡的英語一著不慎了怎麽辦?”還沒等裴嘉遠開口說話,程夕染又苦著臉接上兩句。
“It’s too late now.”
裴嘉遠嗓音清冷,語調卻透著股無奈勁。
程夕染試探性來了句:“But I still want to know.Please!”
“……我把試卷疊飛機玩了。”
裴嘉遠瞥了眼教室內自己位上擺著整整齊齊的筆,橡皮還有飛機,忽然一個女孩從他桌前經過,掠過他的視線。
是李歌瑤。
“好吧,那我先走了。”程夕染泄氣似的拿著試卷走了。
裴嘉遠看著程夕染的身影消失,也轉頭走進教室內,爬在桌上眯起了眼睛。
這樣難得安逸半分的時刻,居然有人來到他的桌前,敲了敲他的桌子。
裴嘉遠入睡不易,這短暫的時間自然隻是放緩了神經,卻還是因為不速之客驚擾了他的悠閑時光而感到不快,他抬了抬眼皮,就看到李歌瑤眨著水靈靈的眼睛站在他麵前,指指他腳邊。
“裴嘉遠,我的筆掉到你腳邊了。”
裴嘉遠挪開腳,李歌瑤低身撿起,衝他說了說謝謝。少女轉過身時,抿了抿唇。
站在李歌瑤的角度,自然隻會覺得這是麵對思春對象的小把戲罷了,而裴嘉遠早就明了一切,對於她的伎倆,連頭都不想多抬一下。
隻是可惜了自己的休息時光。
中午的放學鈴和考試結束的鈴聲在同一時間響起,同學們都攛掇著起身卻被監考老師敲桌子示意安靜下來,隨後等最後一名同學從後往前收好卷子後,才終於有人拿著筆和卷子和離開考場。
裴嘉遠坐在位上,顯然是想等人少了再出去,他一點都不想擠人堆裏。
過了沒幾分鍾,他就聽到有敲窗戶的聲音,他轉頭看過去,是程夕染,她身後跟著江原。
這次裴嘉遠沒疊紙飛機,而是把曆史試卷折好,難得地把答案往試卷上搬運了點。
隻不過程夕染在他走出來後並沒有注意到這些,隻是自顧自地和兩人嘀咕開:“我們考場有個女孩子作弊被抓了,一直在那裏哭,我想安慰她但是這次題量太大了我差點沒做完就沒去……怎麽說呢,雖然作弊不太好但是看她這麽難過,我就覺得會不會懲罰太過火了啊。”
“你們學校作弊懲罰是什麽?”裴嘉遠偏過頭,問道。
“全科成績取消,記過,該學期獎學金評定無效。”
裴嘉遠沉吟了片刻:“確實挺重的。”
所以程夕染這麽在乎名譽和錢,也難保會對人家產生共情。這一點,裴嘉遠看得挺清。
三人還在往樓下走著,就看到幾個小男生嬉笑打鬧著衝上樓,這個年紀的少年總是充滿活力,嬉笑打鬧著就不看路,有個男孩子跑的速度太快,差點撞上程夕染,還是裴嘉遠眼疾手快把她往旁邊一攬,男孩的身影堪堪擦過程夕染身旁。
嬉笑的聲音還回**在樓道裏。
程夕染被這麽一出整得有些猝不及防,緩了兩下才站好,偏頭就看到裴嘉遠皺著眉:“怎麽跟你一起就哪哪都能碰上麻煩。”
程夕染看著他逆著光的臉龐,對上他那雙漆黑無邊的眼瞳,說話都有些磕磕絆絆,染上了幾絲無奈:“我也不想啊……”
這種時刻的裴嘉遠,似乎有種特別的魅力。程夕染形容不上來是什麽感覺,它很複雜,和裴嘉遠這個人給她的感覺一樣。
江原就站在一旁,不作聲地看著他們,半晌才來了一句:“再晚去就沒飯吃了。”
——
下午考的是地理和語文。
很不巧,程夕染剛進考場,就看到趙妨雨坐在她位上的斜後方,晃著小腿,手捧著精致的小臉,笑眼相迎地開口道:“好巧呀,程夕染。”
程夕染抬了抬眼皮,隨後轉過頭坐下,直接裝不認識。有了之前的預防針,她對趙妨雨時刻保持警惕,且私底下常自我開導,不要太害怕趙妨雨。
坐在她對過的是同班的徐亞坤,梳著背頭,蹺著二郎腿仰著頭衝程夕染“嘿”一聲開口道:“你認識那妹妹啊?”
這妹妹自然是指的趙妨雨。
程夕染直截了當:“不認識。”
“哎你這可不把我當同班同學了哈,我明明看到她剛才跟你打招呼了!”徐亞坤語調上升起來。
程夕染捂住耳朵:“想要聯係自己要,我誰都不認識我沒朋友!”
她究竟是做錯了什麽啊,碰到宿敵,宿敵還笑麵虎似的給她打招呼,還被人誤會是朋友。程夕染在心裏祈禱自己在這種事上的倒黴運氣能換來她一躍成為年級第一。
這邊對付完徐亞坤,那邊趙妨雨又衝她丟過來紙條,她本想裝不知道,結果紙條一個接一個向她丟來,都快在她腳邊圍成一個圈了,她這才有些慍怒地轉過頭。
趙妨雨無辜地看著她:“我橡皮掉到你旁邊了,想讓你幫我撿一下,可是你不理我。”
和當年的招數如出一轍。
程夕染低下身,撿起橡皮,趙妨雨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可就在下一刻她看到程夕染的動作時,笑容變僵了。
程夕染慢悠悠地把橡皮掰成兩半,丟了一塊大的給趙妨雨:“剛剛你不小心把它摔裂了,我替你掰開,正好我沒帶橡皮,你借我用一下,考完了還你。”
趙妨雨咬著牙,看著程夕染精準丟到她桌上的半塊橡皮,麵上虛偽的笑意已經隱藏不住,明明前不久剛遇到程夕染時,她還是當年那個懦弱的任她欺負的土包子,就算有所反抗也會被她的裝可憐招數打壓得一文不值,現在居然敢這樣讓她吃癟?
她強壓下怒意,看著程夕染的背影,覺得自己真該好好給她個教訓,別忘了她當年是以什麽姿態和自己對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