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不遠千裏來挑釁
一想到祁言吃癟的樣子，雲清遠壓抑兩天的情緒終於得到了緩解，在校園小道上優哉遊哉地晃著，從兜裏拿出手機，撥通圖輕檬的電話。
“清遠？”圖輕檬沒想到雲清遠會在這個時間點打來電話，“有什麽事？”
“想見你算不算事？”雲清遠哄圖輕檬格外有辦法。
圖輕檬輕笑一聲：“嘴這麽甜？”
“人也很甜。”雲清遠仗著年齡小，說起這句話來格外順溜，他抬眼看見順豐快遞的店麵牌，“給你買的東西到了，在順豐快遞這裏。”
“你給我買東西了？”圖輕檬吃完最後一口米飯，收拾好桌麵，起身走出宿舍，“什麽東西？”
雲清遠想了一下措辭，最後想出最恰當的四個字：“無價之寶。”
“好，我下樓去拿，等會兒再打給你。”圖輕檬說完便掛了電話。
雲清遠看著被掛斷的電話，撇著嘴輕聲抱怨了句：“真是無情啊！”
圖輕檬小跑著去順豐快遞店麵，雖然她什麽也不缺，但是女生對於快遞本身就有一種興奮感，這次又不是自己買的東西，又增加了一分神秘色彩，於是她的期待值又高了好幾分。
不一會兒，雲清遠就看見了那抹小跑來的身影，連帶著眼神都溫柔了幾分。
圖輕檬看見雲清遠的身影時，宛若做夢一般，小跑的節奏漸漸緩了下來。
看著圖輕檬眼底漸漸亮起的光芒，雲清遠朝著圖輕檬的方向快走幾步，然後朝著圖輕檬伸開雙臂。
圖輕檬從震驚中緩過神來，接著便是無限的歡喜，重新加速，直到衝進雲清遠的懷中：“你怎麽來了？”
雲清遠被撞得後退半步，憑著身高優勢揉了兩下圖輕檬的腦袋：“我沒騙你吧，是當之無愧的無價之寶吧。”
“是是是。”圖輕檬驚喜道。
看見圍繞在兩人身邊灼人的視線後，圖輕檬退出雲清遠的懷抱，恢複成沉穩的姐姐模樣，嗔怪道：“你怎麽突然來了？”
雲清遠既不能說謊話，也不能說實話，隻好轉移圖輕檬的注意力，嘴角一撇：“我餓了。”
“走。”圖輕檬還是一如既往地好忽悠，拉起雲清遠的手腕，大放豪言，“帶你去吃最好的東西。”
圖輕檬本來想帶著雲清遠出去吃，可雲清遠卻主動要求嚐嚐學校的菜色，她便改了主意。
“輕檬。”圖輕檬一路被四麵八方的目光包圍，雲清遠看著一雙雙如狼似虎的眼睛，故意湊近圖輕檬，說起悄悄話，“你好像比之前還受歡迎。”
圖輕檬平日就受到了不少關注，再加上雲清遠的到來，受到的關注更是達到了“1加1大於2”的效果。
在雲清遠麵前，圖輕檬沒有任何負擔，坦然接了句：“天生麗質難自棄。”
雲清遠挑著眉頭看了眼圖輕檬，在圖輕檬警告的視線下，終是選擇閉了麥。
“麻辣香鍋，重慶小麵，黃燜雞米飯……”圖輕檬帶著雲清遠去了經常去的餐廳，“看看想吃什麽？”
雲清遠本來也不太挑，在各個窗口環視一圈後，本想選一個排隊的人最少的窗口，卻一不小心看到祁言的身影。
“餃子吧。”雲清遠拉著圖輕檬的胳膊，穿越人山人海，走到了祁言的身後。
圖輕檬站在雲清遠的旁邊，反應了好一會兒，皺著眉頭看著雲清遠：“你不是不喜歡吃餃子嗎？”
雲清遠從小就不喜歡吃餃子。每次春節那天必須吃餃子的時候，他會將餃子皮和餃子餡分開，要麽先吃餃子皮，要麽先吃餃子餡，從來都不一起吃整個餃子。
“偶爾也嚐嚐鮮。”雲清遠顯然醉翁之意不在酒，雖然是在和圖輕檬說話，但餘光都是祁言的影子。
本來聽見圖輕檬的聲音，祁言還有些恍惚，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另一道熟悉的聲音再次霸占他的耳朵。
等祁言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轉身，看到了身後兩個人。
原本圖輕檬一直隻注意著雲清遠，直到前麵壓迫性的目光襲來，她才下意識地抬起頭，剛好和祁言對視。
一起經曆過之前的幾次烏龍後，兩人也算認識了。圖輕檬猶豫了一下，努力地放平自己的心態，彎著嘴角揚起手：“嗨。”
祁言點頭應了一聲。
“輕檬。”雲清遠像是失憶一般，對著祁言這張他半小時之前就見過的臉，好奇地瞪著一雙大眼睛，顯得要多單純有多單純，“你同學嗎？”
祁言的表情沒有太大波動，但是稍微注意一下，就會發現他的嘴角朝著右邊上揚了一個微妙的弧度，然後呼吸突然重了一下，用鼻子發出一個輕輕的“哼”。
圖輕檬自然沒注意到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湧。
“是。”她給兩人介紹了一下，“這是祁言，這是……”
生怕圖輕檬暴露自己的身份，雲清遠搶先一步，自報家門：“雲清遠，你好，祁言同學。”
“你好。”祁言生硬地應了一聲，看著麵前兩張臉，本就受到影響的心情越發不好。祁言望著雲清遠挑釁的目光，竟是生生地將頭扭向了前方，仿佛是要避開這礙眼的畫麵。
祁言一向是不喜歡搭理人的性子，圖輕檬也沒覺得奇怪，而且就和他最近一次的接觸來看，他其實或多或少還有些小可愛。
“你要什麽味？”圖輕檬抬頭看著招牌上的口味，反問道，“牛肉？”
雲清遠點頭，也不知道是特意說給誰聽似的添了句：“還是你了解我。”
“當然了。”以雲清遠挑剔的性子，圖輕檬想不了解他都難，“我先去刷卡了。”
雲清遠望著祁言的後腦勺，他也是沒想到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再次見到他，不過真是天賜良機。
想著，雲清遠在腦海中迅速製定戰略。圖輕檬回來時，他像是聊天般隨意道：“輕檬，你上次幫我買的衣服挺好看的，我同學也想要，你待會兒把鏈接發給我吧。”
圖輕檬在腦海中搜尋一圈，還是沒有想起來雲清遠說的事，疑惑地望著雲清遠：“什麽衣服？”
剛上大學那會兒，圖輕檬確實給雲清遠網購了不少東西，可是自從雲清遠因雜物太多被宿管阿姨點名批評之後，她就很少買了。
“米黃色的衛衣。”雲清遠記得相當清楚，“就是那套衛衣，你前段時間發朋友圈才穿過的那件。”
“那件啊。”圖輕檬很少被人要鏈接，已經開始得意了，“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我記得你當時還說這件衣服幼稚。”
雲清遠摸了下鼻子，馬上認錯：“我的錯。”
“這還差不多。”圖輕檬絲毫不知道雲清遠的深意，“回去我發給你。”
祁言自然聽見兩人的對話，心裏的不愉快逐漸堆積，看到前麵走了一個人，他迅速抬腳向前走，想和雲清遠拉開距離。
雲清遠的餘光瞥見祁言的動作，報複似的跟了上去，繼續開腔道：“暑假也快到了，你有想去的地方嗎？到時候我好做個攻略。”
“暫時還沒想好。”圖輕檬歪著腦袋想了一下，“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
祁言很想關掉聽覺，耳朵卻比平時要靈敏得多，雲清遠的話一字不差地傳遞到祁言大腦，繼而使他生出各種負麵的情緒。
五分鍾過去了，前麵已經走了七個人，他一共前進七步。
祁言從沒覺得時間這般漫長。雲清遠已經從衣服聊到朋友，又從旅遊回歸到餃子，每一個字都像是宣示主權，在告訴祁言離圖輕檬遠一些。
可是，祁言自認為自己和圖輕檬是一直保持著正常範圍內的距離的，明明雲清遠的話應該對他毫無作用力，可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越聽越生氣。
“39號。”
祁言深吸一口氣，端著餃子徑直離開。
圖輕檬也不知哪裏來的錯覺，隻覺得祁言似乎不太高興，視線下意識地就追上祁言離開的背影。
雲清遠這才找到機會詢問圖輕檬：“他就是上次你問我是不是小霸王的人吧？”
圖輕檬已經忘記這件事了，被雲清遠突然提及，有幾分慌亂：“不……”
“不用回答了，你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你。”雲清遠看了眼祁言所在的位置，在圖輕檬“不要亂來”的眼神中，悠悠道，“待會兒一起吃吧，正好讓我近距離接觸一下他，我能得出更準確的判斷。”
圖輕檬皺了一下眉頭，表情很是勉強：“不要了吧。”
“這可能是一個近距離接近偶像的機會。”雲清遠眨了下眼睛，“你要體諒我作為一個粉絲的心情。”
雲清遠端著餃子朝著祁言的方向走去，圖輕檬跟在後麵，全程腦袋都快要低到地麵上了。
“祁言同學，不介意我們坐在對麵吧。”
圖輕檬聽見雲清遠的聲音，生怕祁言不樂意，迅速加了句：“介意也沒關係，我們另找一個位置好了。”
祁言不是好戰的性格，可如果敵人已經挑釁到家門口了，他也不會一味退讓。更何況，他現在底氣很足，望了兩人一眼，最終視線停留在圖輕檬的身上：“隨意。”
“咳！”雲清遠不滿意地咳了一聲。
祁言依舊淡然，既然雲清遠一再得寸進尺，他再退避三尺的話，擔心雲清遠會沒有成就感。
“祁言同學，你在學校喜歡玩什麽？”雲清遠是帶著試探祁言的理由來的，此刻自然要貼近主題，以免圖輕檬起疑，“也像其他男生一樣，喜歡打遊戲嗎？”
“不打遊戲。”祁言迎過雲清遠挑釁的目光，繼而將話題轉移到圖輕檬的身上，“加入了滑板社團，還和輕檬同學拍了宣傳照，她沒發給你嗎？”
不隻是雲清遠被祁言的反擊驚到了，圖輕檬本來準備全程當個小透明，突然被提及，也是一陣慌亂。
回答問題就回答問題，輕檬同學是什麽鬼？
“以我們的關係，還用問嗎？”圖輕檬在場，雲清遠隻能這樣回答。被祁言這一問，他瞬間成為被動的一方，為了避免露餡，立刻轉移話題：“祁言同學是什麽係的？學習成績怎麽樣？”
在曲鐃的描述中，祁言應該是個不折不扣的差生，而差生的共同痛點就是學習成績。
“計算機係。”祁言非但沒有不好意思，反而多出幾抹不知哪裏來的優越感，“很有緣分，和輕檬差不多。”
圖輕檬瞬間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還好她剛才吃過午飯，不然現在吃的話，非得被嗆出半條命。
喂，去掉姓就算了，好歹加同學啊！
圖輕檬的樣子讓祁言陰鬱的心情好轉了幾分，祁言沒有收回目光，看著圖輕檬瞪得越來越圓的眼睛，繼續開口：“你可能不知道，侯老師經常提起我們兩個，在大二課堂上，我們都出名了。”
作為一個合格的差生，圖輕檬感到萬分羞愧，眼神飄忽著：“是、是嗎？”
雲清遠完全沒想到祁言的戰鬥力這麽強，祁言就好像不知不覺中被打開了一個奇怪的開關，成功完成了逆襲。
“我看祁言同學根本不用學習。”雲清遠有些亂了陣腳，隻想著讓祁言的視線回歸到自己的身上，匆忙開口，“這張臉就很招搖。”
“過獎了。”祁言已經完全掌控了節奏，再次看向圖輕檬，“輕檬的臉也不遜色。”
圖輕檬笑得極其僵硬，看著陌生的祁言，好好的冷麵帥哥怎麽就墮落成這個樣子了。
雲清遠已經完全不想開口，看著段位不斷提高的祁言，生怕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和圖輕檬的關係，到時候可能就得不償失了。
受到情緒的影響，雲清遠吃得比平時快了許多，將麵前的餃子一個個扒開皮，將餃子餡送進口中。
瞧著雲清遠那惡狠狠的眼神，祁言有種自己將要被他抽筋扒皮的錯覺，不過他倒不害怕，全身都舒暢了不少。
“你這是什麽吃法？”祁言已經吃完一半的餃子了，望著雲清遠麵前的餃子皮，嗤笑一聲，“獨家秘籍嗎？”
雲清遠到底道行太淺，受到祁言的攻擊後，開始耍賴皮：“關你什麽事？”
“怎麽說話呢？”圖輕檬拍了一下雲清遠的胳膊，也知道是雲清遠挑釁在先，絲毫沒有怪祁言的意思，甚至還覺得祁言大度，“別和他一般見識，他總是這樣。”
看著剛才圖輕檬的這一巴掌，祁言好不容易得來的愉悅消失殆盡，他“嗯”了一聲，也不挑釁了，專心開始吃餃子。
如果說祁言不近女色，那圖輕檬便是不近男色的代表。從開學到現在，和圖輕檬告白的男生不在少數，可是後來她都禮貌地拒絕了這些男生的告白，不到三個月，眾人都知道了圖輕檬這座“高山”隻可觀不可攀。
王楊在宿舍說起這件事的時候，祁言並沒有任何感覺，彼時他對圖輕檬的印象僅僅止於看過一眼照片，根本沒有刻意關注過她。
兩人的第一次接觸是從那場荒唐的粉絲福利活動開始的，祁言當時隻覺得圖輕檬太過吵鬧，以至於過了好幾天，圖輕檬的聲音還在他腦中縈繞。
可是，校園裏的圖輕檬卻安靜得像另外一個人，隻有和舍友在一起時，才會有活潑的影子。
祁言沒覺得圖輕檬對自己有多大的影響，可是當雲清遠站在他麵前，讓他離圖輕檬遠一點的時候，他分明很煩躁。
他不是這麽情緒化的人，也從不是能夠被別人輕易影響的人，可是他卻沒有壓下煩躁的情緒。
麵前的雲清遠和圖輕檬還在用眼神交流，兩人那種完全將他屏蔽的樣子，成功讓祁言又加快了吃餃子的速度。
“你們慢慢吃。”祁言起身收拾好餐具，頭也不回地離開。
圖輕檬似乎被一陣寒風刮過，在祁言走後問雲清遠：“他是不是生氣了？”
“那你就沒看出我也不開心嗎？”雲清遠小孩子的心性徹底釋放，委屈地看著圖輕檬，“你和他拍了宣傳照就算了，竟然還瞞著我。”
“我哪裏瞞著你？”圖輕檬狡辯道，“明明是沒來得及告訴你。”
“可不是沒來得及嗎？”雲清遠聲音越來越低，“最後還是你的男搭檔告訴我的……”
周六下午，一般大學都沒什麽課，校園裏的人比平時多了起來。
雲清遠本以為來了一趟會安心一些，沒想到來了後對圖輕檬更不放心了，看著圖輕檬是欲言又止，終於在看向她第五次的時候，忍不住道：“你沒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吧？”
圖輕檬本來還以為雲清遠發現她直播的事情了，一開始還緊張了一下，但是在雲清遠三五次的試探下，她早已經知道雲清遠根本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回答得一次比一次幹脆：“沒有。”
“可是，我怎麽會這麽不安呢？”雲清遠憑著“第六感”說事。
圖輕檬晃了晃腦袋，兩手一攤，一副與我無關的態度：“那我怎麽會知道呢？”
兩人還在打太極，沒注意前方一雙如狼似虎的眼睛盯著兩人。
曲鐃上午無功而返，下午和宋佳人出去了一趟才回來，沒想到在回來的路上當場抓獲住了雲清遠。
“雲清遠。”身為一個八卦的專業人士，曲鐃一瞬間就將雲清遠和麵前這個人對上號，興奮地朝著兩人跑來。
望著曲鐃，圖輕檬明顯受到了驚嚇。
雲清遠的反應很快，向前一步將圖輕檬擋在身後，伸出一個手，將曲鐃成功隔出安全距離：“什麽事？”
“你見過我了？”曲鐃一看見雲清遠對自己的防備，立馬就發覺到了不同尋常之處，轉了下眼珠，很快推出時間段，“今天上午，教學樓？”
圖輕檬聽得一頭霧水，弱弱地插了一句：“你們認識？”
曲鐃馬上解釋：“也不算是認識，今天上午還是網……”
“認識。”雲清遠慌忙打斷曲鐃，給曲鐃一個眼神，隨口扯出一個借口，“他是我同學的表哥，我們之前見過一麵。”
圖輕檬沒有起疑，看著曲鐃一臉興奮地看著雲清遠，試探著問：“你們既然好不容易見了麵，那我就先不打擾你們了。”
雲清遠也擔心有變故，點頭應道：“好。”
“那你看著點時間，不要誤了高鐵時間。”圖輕檬叮囑了一聲。
“知道了。”雲清遠伸手攬住曲鐃的肩膀，朝著圖輕檬揮揮手，“你先回去吧。”
曲鐃被雲清遠攬著離開，也沒甩開雲清遠：“你上午見到我，怎麽不喊我？”
“喊你幹嗎？”雲清遠立刻變了一副麵孔，然後將手移開，和曲鐃隔出一段距離，“別和我姐瞎說。”
“我最擅長保守秘密了。”曲鐃揚起笑臉，馬上說出自己的條件，“不過，大家都是成年人，總歸是要禮尚往來。”
“嗯？”雲清遠語調上揚，“什麽意思？”
曲鐃突然跳出幾步遠，拿著相機對著雲清遠按了幾下快門，“你高考應該會報這所學校吧。”
“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雲清遠完全沒理解曲鐃的意思，嚴肅地伸出手，“拿出相機。”
“就幾張照片。”曲鐃笑著將相機收好，“作為閉上嘴巴的報酬，你下一年開學的時候，加入我的團隊，小曲說事。”
“小曲說事？”雲清遠重複了一遍，然後嫌棄地瞥了曲鐃一眼，“那是什麽東西？”
曲鐃完全沒在意雲清遠的措辭：“你加入了就知道了。”
“不加。”雲清遠回絕得很徹底。
“這樣啊。”曲鐃聲音有一絲遺憾，但是笑容完全沒受到影響，“那我隻能跟圖輕檬同學說你去見祁言同學的事了。”
雲清遠望了曲鐃一眼，然後輕哼一聲：“告訴了又怎麽著，她是我姐。”
“好像也是哎。”曲鐃欠扁的聲音響起，拍了拍裝著相機的口袋，“可是我有你的照片，如果我在貼吧上八卦一下，以你的顏值肯定會吸引很多女生。”
雲清遠的眼神裏已經有著濃濃的危險意味了，可曲鐃還是繼續道：“那時候祁言可能也會知道你的身份了，那你今天的努力可算白費了哦。”
雲清遠被氣到結巴：“你、你……”
“不過我還是傾向於雙贏的模式。”曲鐃再次拋出了合作的橄欖枝。
雲清遠平時行得端坐得直，根本不會受製於人，可現在事關圖輕檬，他不得不受製於曲鐃。而且如果祁言得知此事，不知會做出什麽反應，到時候天高皇帝遠，他豈不是沒有一絲辦法。
雲清遠權衡了一下利弊，很快應下了此事：“好。”
曲鐃學著雲清遠方才的樣子，將胳膊放在雲清遠的肩膀上：“那我們以後就是兄弟了。”
誰跟你是兄弟？雲清遠在心底吐槽一聲，等他正式成為大一新生，到時候就不怕祁言胡來了。
吃完午飯之後，祁言的心情一直沒有平複下來，鬼使神差地就去翻了下圖輕檬的朋友圈，在看到雲清遠說的那張米黃色的衛衣照之後，心情更低落了。這天正好下午沒什麽課，他就跑來梧桐巷這邊釋放一下情緒。
在休息室換好衣服之後，剛拿上滑板準備熱身，祁言就瞥見一個鬼鬼祟祟的想逃跑的身影。
如果是以往的情況，祁言隻會當作沒看見，可是他今天心情不佳，看著那抹身影更加不爽，便出聲叫住了那人：“黎陌。”
“啊？”方才還彎著腰的人，此刻立即直起身子，望著祁言的方向，笑得一臉天真，“表哥，你也來了？”
“又逃課？”祁言望著黎陌的樣子就來氣，“都快高考了，還玩物喪誌？”
黎陌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撞了槍口，隻得委屈地解釋：“今天周末了。”
祁言才想起是周六，但是臉色絲毫不見鬆弛：“高三沒有假期，還要我提醒你嗎？”
“當然不用。”黎陌可不敢在老虎嘴上拔毛，馬上順著祁言的話道，“我以後一定謹記表哥教誨。”
伸手不打笑臉人，祁言就是有天大的火，也不能繼續朝著黎陌發，瞪了黎陌一眼，拿起滑板朝著滑道走去。
黎陌這才輕呼一口氣。
“陌哥。”餘聞也是第一次來這邊，不知道祁言這號人物，走到黎陌身邊問，“你表哥嗎？太凶了吧。”
“估計他是心情不好。”黎陌倒是沒介意，看著祁言已經開啟瘋狂模式，語氣輕輕，“他一生氣就喜歡多管閑事，而且話又多又過分，順著他就好了。”
不過餘聞已經聽不見黎陌的話了，看著祁言一個又一個高難度的動作，腿都快嚇軟了：“我……我看，我還是不要接觸滑板了。”
黎陌拍了一下餘聞的腦袋，有些嫌棄道：“這就了？”
“還是保住小命重要。”餘聞已經下定決心了，頭搖得像個撥浪鼓。
黎陌也沒強人所難，抬起腳步：“走吧。”
快走出梧桐巷的時候，餘聞想起祁言，又幽幽感歎了一句：“不過你表哥還挺帥的，估計和你一樣挺招女生喜歡的吧。”
“他？還招女生喜歡？”黎陌像是聽見了什麽笑話一般，“母胎單身，你看他瞪我的那個凶險勁，哪有女生不怕死，敢靠近這號人物。”
餘聞聽完，又想起祁言的臉，搖搖頭，歎了口氣：“可惜了。”
“等等。”黎陌一皺眉頭，突然停下腳步，思考了三秒之後，和餘聞告別，“你先回去，我還有點事。”
“啊？”餘聞看著黎陌離開的背影，“好吧。”
回到梧桐巷的時候，祁言還在瘋狂地滑滑板，很多人知道祁言來了，都走到觀賞台旁邊，欣賞著祁言行雲流水的動作。
黎陌越看越不對勁，他自詡了解祁言，平時他雖然會秀下技術，但絕不會連續做危險係數這麽高的動作。
想起之前出現在祁言手機裏的女生，黎陌更是來勁，就連他都不敢輕易碰祁言的私人物品，沒想到一個女生竟然碰了。
我的天。
黎陌越來越興奮，望著祁言在空中飄**著的身體，激動地捂住小嘴巴。
莫不是這棵鐵樹開花了？
祁言剛放下滑板準備休息一下，就看見去而複返的黎陌拿著毛巾和礦泉水向他走來，一副殷勤的樣子，沒好氣地說：“你又闖禍了？”
一般情況下黎陌有此等覺悟的話，都是犯了錯誤要他打掩護的時候。
“我早就從良了。”黎陌一邊為自己正名，一邊暗戳戳地搓了把小手，“表哥，我們什麽時候能見一麵？”
祁言擰開水，瞅了黎陌一眼，沒明白黎陌的意思：“什麽？”
“就是小表嫂啊……”
祁言明顯被嗆到，黎陌也顧不得八卦了，後退三步，用手擋住自己的大帥臉。
祁言咳了好幾聲，才緩過勁，眉頭皺成一座小山，像是聽見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你說什麽？”
“就……就上次和我通電話的女生啊。”黎陌意識到危機還沒解除，依舊和祁言保持著安全的距離，“你不會忘了吧？”
黎陌的一句話成功將祁言剛降下去的煩躁情緒全數釋放。祁言將毛巾扔在黎陌的臉上：“別亂認親戚。”
“我怎麽能是亂認呢？”黎陌立刻跟上祁言，好不容易抓住祁言的把柄，他肯定得好好問個清楚，“人家都拿你的手機了，怎麽可能是普通關係？”
祁言沒心情和黎陌解釋那麽多，隻敷衍一句：“意外。”
“意外？”黎陌怎麽會相信這麽沒有說服力的說辭，跑到祁言身旁，“打我認識你也有將近十八年了，我可沒聽說過你身上發生過什麽意外。”
祁言停下腳步，目光越發危險起來：“所以你想怎麽樣？”
看著祁言危險的樣子，黎陌沒來由地害怕，祁言手裏可掌握著一手的他小時候的黑曆史，要是祁言全給他抖摟出來，那他豈不是分分鍾要完蛋的節奏。
黎陌向來是個識時務的人，馬上伸出三根手指表忠心：“當然是幫你保密了。”
祁言這才收回目光。
“哼。”危機解除，黎陌壓抑的本性也開始釋放，“瞧你這臭脾氣，哪個姑娘不要命了，要喜歡你？”
祁言轉身，似笑非笑地盯著黎陌，聲音又壓低三分：“你說什麽？”
“啊？”黎陌撓撓頭，抬頭望著天，“我說，天好藍啊！”
黎陌一臉愚蠢的樣子，祁言簡直沒眼看，轉身離開了。
“有情況啊！”黎陌看著祁言的背影挑了挑眉頭，“祁言以前都會自動過濾這樣的垃圾話，現在看他這麽較真的樣子，看來真的是有情況了。”
青檬不久前發布了一條跳舞的視頻，作為鐵杆粉絲的賈汀自然完成了點讚評論轉發一套流程，然後冒著星星眼地把青檬跳舞的一些動圖設置成了電腦動態鎖屏，拿著電腦在宿舍晃悠。
“看看我女神！”賈汀駕輕就熟地吹起“彩虹屁”，“是不是心動了？是不是太美了？是不是要愛上她了？”
王楊對青檬的實力和顏值都沒有意見，但是對閉著眼睛“尬吹”的賈汀很是反感，絲毫不買賬：“不是！不是！不是！”
賈汀難得沒有動手，開始策反王楊：“反正圖輕檬已經有了男朋友，不如你和我一起喜歡我女神吧，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她倆名字都是一樣，翻牆的話也不會有愧疚感。”
貼吧裏那張圖輕檬、雲清遠和祁言一起吃飯的圖引發熱議，話題已經在貼吧上瘋狂地發酵。
“你怎麽知道是男朋友？”王楊憤怒值飆升，“祁言不是還在嗎？”
“果然，永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賈汀悠悠地感歎了一聲，“祁言能出現在這張照片中，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圖輕檬正牌男友看見那組宣傳照了，然後不遠萬裏來學校興師問罪了。”
“喲，你又知道了？”
“用腳趾一想也知道，好嗎？”
祁言剛從梧桐巷回來，就看見王楊和賈汀吵成了一片，隨意一瞟就看見電腦上戴著口罩跳舞的圖輕檬，瞬間就移開了視線。
“哥。”賈汀迅速轉移了說話對象，端著電腦放在祁言麵前，“你來評評理，我女神是不是比圖輕檬要好一點點？”
祁言才沒無聊到參與這兩人的戰爭，將麵前的電腦移到一旁，不由自主地說了句：“換個壁紙吧。”
“哥，你這是什麽意思？”賈汀完全沒想到會得到祁言這一句話，雖然他知道祁言一向沒什麽好話，還是忍不住開口詢問。
“字麵意思。”祁言麵無表情道。
賈汀忍不住戧了一聲：“不換，這可是我女神，我不用她難道用你啊？”
“你女神？”祁言也不知道為什麽總有人接二連三地成功刺激到他，他轉身看著賈汀，在賈汀“口下留情”的眼神中，冷漠地掀起嘴角，“也是別人的女朋友。”
賈汀成功地被噎了一下，梗著脖子生硬地反駁了一句：“怎麽就不能是我的？”
祁言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般，同情地望了賈汀一眼，輕輕吐出一個字：“嗬。”
等到賈汀終於消停了之後，王楊才探著腦袋，試探著問了一句：“哥，今天你和圖輕檬一起吃飯了？”
祁言知道這消息肯定盡人皆知了，不過沒有多說的欲望，拿出搪塞黎陌的那套說辭，回應了王楊：“意外。”
王楊深呼了一口氣，才問出來：“旁邊那個男生是圖輕檬的男朋友？”
祁言愣了一下，目光垂了一下，才道：“可能吧。”
王楊再沒有八卦的心思，轉過身獨自消化這個殘酷的事實：“我的命好苦……”
不知中午三人吃飯的場麵被校友們杜撰出了什麽年度大戲，祁言難得打開貼吧，打算看一下自己在這個劇本裏扮演著什麽角色。
根本不用翻找，熱度最大的標題就是—“校花校草同享午餐，神秘男子是何身份？”
祁言冷靜了好幾秒，才下手點開話題。
熱度最大的文案是“疑似校花男友探班，爆甜”。
祁言看了眼發布人的昵稱是“小曲說事”，冷哼一聲，點開附帶的照片，發現自己的臉已經被“無關人士”四個大字蓋上了。
評論區也是相當熱鬧。
“顏值沒得挑，祝久久！”
“沒想到我們校草祁言竟然拿到了男二的劇本。”
“祁言來當我的‘男豬腳’吧。”
……
祁言越看越生氣，越生氣越停不下來翻動的手指。
今天是每個人都看他好欺負，都要來踩上一腳嗎？
祁言丟失了自己的理智，完全沒想過自己生氣的立場是什麽。
在祁言已經失去理智，幾乎想要買水軍為自己“控評”的時候，微信彈出一條信息。
祁言下意識點進去。
消息是：“給你分享一個好東西。”
發送的人是黎陌。
祁言心情沒有任何波動，甚至還有點想笑，手指在鍵盤上滑動：“滾。”
很可惜，黎陌在同一時間將“寶貝”送了過來。
黎陌發來了一個類似調查問卷的測試題，名字叫“測一測你喜歡的女生喜不喜歡你，很準”。
黎陌也很識趣，知道祁言測完之後肯定會得到不滿意的結果，馬上順著祁言的意思，麻溜地“滾”了。
“無聊。”祁言吐槽一聲，將手機倒扣在桌麵上，三秒之後，手卻很誠實地劃開屏幕，點進測試的頁麵。
第一題：她是不是經常地看你，總是關注著你的動態？
祁言想起圖輕檬曾經調查過他是不是李大壯的事情了，很是自欺欺人地選擇了“是”。
第二題：你的事情她都記得很清楚，比如生日，喜歡什麽，想吃什麽？
饒是沒有人看這一幕，祁言也沒有足夠的勇氣選擇“是”。
不過祁言沒有想到的是，接下來的所有問題，全都好像隻有一個答案一般。
第三題：她和你一起吃飯時，是不是很放鬆，甚至會主動開啟話題？
不是。
第四題：她會不會主動找你聊天，分享日常生活的一切？
不是。
第五題：她有沒有和你一起計劃未來，和你商量接下來的打算？
不是。
第六題：她會不會把你介紹給身邊的人認識，有沒有主動參與進你的生活中？
不是。
……
每一題都像是羞辱他一般，在祁言快要忍不住退出的時候，終於出現了結論：
這一切都是你一廂情願而已，也許你曾經以為她對你有意思，可是事情的真相往往不是表麵那樣。其中的原因是你太過自作多情，讓你覺得她是對著你微笑，也許對方眼中根本沒有你的影子。也許你也想放手一搏，但是在對方對你完全漠視的情況下，建議你要考慮清楚，與其放手一搏，不如洗洗睡吧。
祁言還沒來得及緩一口氣，又差點被這個結論氣到窒息，返回和黎陌的對話框。
“測一測你喜歡的女生是不是也喜歡你，很準”這十幾個大字，仿佛變了形一般，變換成“你竟然還自稱是社會主義新青年，這也信”。
祁言關掉手機，將身體靠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陽穴。
他這是怎麽了？
“圖圖，你又有緋聞了，對象是你弟弟雲清遠。”時裏剛逛完論壇，還好她看過雲清遠的照片，倒沒有誤會圖輕檬，隻是有些疑惑，“隻是你們怎麽會和祁言一起吃飯？”
“清遠喜歡玩滑板，上次網上不是說李大壯就是小霸王，我就把祁言的照片發給他，然後他就說要近距離觀察一下祁言。”圖輕檬吃飯的時候已經想到了這樣的後果，此時倒沒多驚訝，隻是歎了一口氣，“我從未吃過這麽令人尷尬的午飯。”
“怎麽樣？你上次和祁言短暫接觸得出的結論被推翻了嗎？”鹿韶已經搬著小板凳，坐在圖輕檬的身旁，隨時準備更新八卦。
時裏倒是有不一樣的思路：“沒準清遠弟弟不是心血**，是有備而來呢。”
“什麽？”圖輕檬和鹿韶的視線盡數移到時裏的身上。
時裏推了一下眼鏡：“清遠弟弟也許就是衝著祁言來的。”
“不是吧？”圖輕檬完全沒想到祁言和雲清遠有什麽關聯，疑惑地指了指自己，“因為我？”
“對啊。”時裏點頭，“宣傳照不是曝光了一張嗎？照眼下的情況來看，清遠弟弟完全就是來拆官方CP的。”
這倒是雲清遠會幹出的事情。圖輕檬滿臉都是無奈：“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清遠弟弟這是已經把祁言小朋友列為危險對象了。”鹿韶擔心的是另一件事，“不過現在清遠弟弟好像有些弄巧成拙，陰錯陽差地成了自家姐姐的緋聞男友了。”
“也許不是陰錯陽差，是蓄謀已久。”時裏衝著圖輕檬挑了下眉，“畢竟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這樣清遠弟弟就可以從根源上解決問題了。”
圖輕檬沒有戀愛的打算，倒也沒有生氣：“他也快高考了，隨他高興吧。”
“緋聞還要不要澄清？”鹿韶問道。
“不是要不要，是不能。”時裏早就權衡了利弊，“上次全校嗑祁言小朋友和圖輕檬的CP時，兩人都沒有出麵澄清，如果圖圖這次澄清的話，就好像默認了和祁言小朋友關係不同尋常。”
圖輕檬撓了兩下腦袋：“那就算了，反正我們是親姐弟，親子鑒定都不怕，還怕這些嗎？”
“是是是。”鹿韶突然想起表白牆下的CP粉，撞了圖輕檬的肩膀一下，“你和祁言小朋友還有CP名，企圖夫婦！好不好聽？”
圖輕檬一下撲到鹿韶的身上：“姐妹，為了咱們的友情，請你謹言慎行！”
宿舍這邊鬧成一團。另一邊，曲鐃看著論壇裏被成功扭轉風向的評論區，滿意地拿起桌子上的飲料，喝了一口，才將截圖發給雲清遠：“兄弟，你又欠我一個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