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小葵花才是自己的英雄

四月的最後一個星期日,周瀅瀅一身輕盈長裙,頭發也綰成小髻,手拿一柄長劍,出現在馬誌遠辦公室門前。

老師們都被這個古裝小姑娘嚇了一跳,隨後應她的邀請結伴跟著她去了活動中心,觀看他們最後一次彩排。

這個時候,大家都換上了買來的古裝,道具也準備齊全,一時間舞台上丐幫、峨眉、明教等幫派齊聚一堂。

馬誌遠坐在前排,旁邊坐著餘虓烈,隻見餘虓烈一抬手,整個活動中心的燈火便熄滅了,隻有舞台上方的一盞燈幽幽亮著,幕布拉開的同時,一個柔柔怯怯的聲音響了起來。

“立秋那夜,月上中天,外頭天光乍現,一日月神教教眾推開門,隻見地上躺著一封染血請柬……”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等到幕布全部拉開,馬誌遠興奮地想找餘虓烈交流,轉頭發現少年直視舞台,目光溫柔。

他順著餘虓烈的視線望過去,便眼尖地看到舞台右側被幕布遮擋住的地方,露出了半邊紅色衣擺。

許冰葵站在那裏,汗涔涔的手握著話筒,隻感覺話筒都要握不住了。她開口說完第一句,便慌亂地往台下一看,瞬間捕捉到餘虓烈一如既往的專注眼神。

她開口時越發流暢自信,可心卻怦怦亂跳,分了心,想著:原來脫敏真的有用……

許冰葵聲音細細軟軟,台下隻坐著不到十位觀眾,可每一個人都被她帶入了由他們創造的新江湖中……

五月如期而至,因為要布置禮堂和教室,高年級也一並放了三天假,而最後一天的傍晚,他們還得回學校彩排。

那天放學,因為不用上最後一節自習課的緣故,他們走出教室時還看到了染紅半邊天的夕陽。

餘虓烈和許冰葵同行回去,在路上和她講了一堆小時候的糗事,例如把餘寶慶買的紫砂鍋用來裝盆栽,把餘鑒平的茅台拿來做啤酒鴨……

一路上許冰葵笑得都沒有合上嘴,笑聲比車鈴聲還要清脆。

直到到了青石巷路口前,在許冰葵告別後,餘虓烈長腿點地,停了下來。

過了幾秒,許冰葵便聽見身後傳來的喊聲,疑惑地回頭。

餘虓烈酷酷地立在那裏,說:“你看到我,就得知道,我這張帥氣的臉上隻寫了大大的幾個字……”

夕陽下的少年鼻尖冒出細汗,大喊出聲:“你——可——以——”

少年明媚似火,眸中點點星鑽閃亮,烈日都難擋他的光芒。

許冰葵扶著車進了院門,家裏還一片安靜,許菏年下午便坐上火車去鄰省會友,春田此時應該還在旗袍店裏。

許冰葵將車停在牆角,拿上書袋上樓,準備在春田到家之前再練習兩遍。

她步伐輕盈,甚至算是連蹦帶跳,連發絲都在雀躍地跳動著,不用看她粉撲撲的臉蛋便能知道她此刻的心情。

可當她推開自己的房門,恰好一陣風吹起窗簾,火紅的陽光透過縫隙跑進來,她毫無防備地關門轉身,被窗邊端坐著的人嚇了一跳。

許冰葵終於瞧清了房間裏的不速之客。

麵前的老人神情肅穆,膝蓋上放著本打開的書,嘴角直直地抿成一線,右手還握著一把量衣的板尺,凸起的關節像是要刺破皮膚。

許冰葵想喊人,張了幾次口卻找不回自己的聲音,恍惚中覺得自己回到了七歲那年,她手腳冰冷,渾身的血液仿佛在慢慢凝固。

春田打破了安靜,動手將膝蓋上的書翻了頁。

許冰葵無比熟悉的書封便露了出來。

她看著原本應該妥帖放在教室裏、藏在餘虓烈桌兜中的武俠小說出現在這兒,便知道了奶奶的用意。

而老人一言不發卻尤嫌不夠,從枕頭下抽出那本小葵花本子來,與書並排放在了一起……

五月三日下午,餘虓烈早早地騎著單車來到了青石巷,已過立夏,兩點鍾的太陽漸漸毒辣起來。

他站在雜貨鋪前的樹下乘涼,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半個門麵,看店的老人大概把他當作小混混,躺在躺椅上還不錯眼地盯著他。

他便進去買了根草莓雪糕,立在樹下將雪糕舉過頭頂,拍了張有藍天有綠葉有雪糕的照片,笑吟吟地給許冰葵發了過去,又賤兮兮地發了一條語音消息。

“蟬鳴、雪糕、夏日,還有哥哥,全在這裏等你,快乖乖過來。”

雜貨鋪的老人看他對著手機露出一個傻到冒泡的笑,猜到對麵肯定是個小姑娘,哼了一聲,排除了他的嫌疑,翻過身去開始打盹。

而他沒看到,雪糕都開始化了,這人還沒等到小姑娘。

雪糕袋子破了個口,沾了餘虓烈滿手的香甜黏膩。

餘虓烈發過去的表情包已經刷屏了,卻連一條回複都沒等來。他慢慢皺起眉頭,跨上車正準備去許冰葵家找人,手機鈴聲卻響了起來。

朱星吉在那頭扯著嗓子開始喊叫,不然嘈雜的背景音能將他的話全部吞掉:“烈哥,你在哪兒呢?學校這兒出狀況了,你快來吧!”

餘虓烈問:“怎麽了?還有多久輪到我們彩排?”

“唉,幾句話講不完,離彩排還早呢,你先過來吧!”朱星吉那邊更加吵鬧了,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餘虓烈隻好給許冰葵又發去兩條消息,以為她是因為緊張而不敢早早現身。

“小葵花,朱星吉那邊出狀況了,我先去學校,離彩排還早,你不用著急。”

“慢慢來,我在學校等你。”

隨後他掉轉車頭,朝學校的方向騎去,已經化成水的草莓雪糕被他丟進了路邊垃圾桶。

等他到了禮堂,遠遠地便看見朱星吉一群人坐在台下,優哉遊哉地吃著雪糕喝著飲料……

餘虓烈太陽穴突突直跳,心中升騰起一股濃濃的不安感。

下一秒,朱星吉抬頭見他走來,便略帶心虛地迎上前來,喊道:“烈哥你來啦!怎麽這麽快呀?”

餘虓烈麵如冰霜,問道:“狀況呢?哪裏有狀況我來解決一下。”

朱星吉幹笑著不說話。

餘虓烈磨牙道:“你別告訴我,在我迎著烈日飛奔趕來後,你方才說的狀況其實根本不是個狀況?”

朱星吉看看他被汗打濕的頭發和T恤,腦袋都埋進膝蓋了:“剛才DJ老師說我們剪好的背景音樂音頻丟了……”

看著餘虓烈吃人的眼神,他硬著頭皮說了下去:“一分鍾後,他找到了備份,而我就是在這一分鍾之間,給你打的電話……”

兩個小時後,彩排正式開始。

其他劇組人員已到齊,而許冰葵卻遲遲未來,也不曾回複餘虓烈的任何一條消息。在餘虓烈撥打第三通電話時,她的手機卻突然關機了。

餘虓烈慌了,一時在心中猜測了一萬種可能。

“還是打不通?”朱星吉也格外焦急,擔心道,“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聽到這句話,餘虓烈一個凜冽眼刀丟過去,握著手機跑了出去,隻留下一句交代:“你先維持住場麵,要是到我們的節目,我們還沒回來,你就組織其他人上台,今天先不用旁白了。”

他跑出禮堂,突然想起什麽,又探頭進來,對著舞台大聲喊道:“小葵花要是來了,給我打電話!”

禮堂裏便盤旋著他鎮定中帶著一絲慌亂的聲音。

餘虓烈騎上車,衝出校門,門衛大叔還追著罵了幾句,可他不管不顧,隻想確認許冰葵身在何處,是否安全。

五分鍾後,他在許冰葵家門口猛地刹車,看到了緊閉的院門,二樓的門窗也關著。

餘虓烈把車扔在路邊,“哐哐”地拍打著鐵門,幾個稱呼胡亂地來回換著:“小葵花——許冰葵!許同學!體育委員!”

他拍打了兩分鍾,因太過用力而雙手通紅,卻聽不見絲毫的回應。

看了看比自己高出一頭的圍牆,餘虓烈二話不說地攀了上去。

許冰葵在約定好的彩排前突然毫無音信,她為這場表演鼓足勇氣踏出第一步,又耗費心力做到最好,絕不可能在最後一步退縮。

她“消失”得如此奇怪,他上天入地也要把她找回來。

可他“上天”的腿,此刻卻被一隻精瘦的手給大力拖住了……

餘虓烈緊皺著眉回頭。

牆下,何奶奶眉頭皺得更緊,一手叉腰,一手攥著他的長腿就是不放鬆,還大聲喊:

“快來人!光天化日之下,小偷要翻牆進院啦!

“看你年紀不大,膽子倒是不小!”

餘虓烈在熱心鄰居的包圍之下,費了好些口舌,才在被扭送至派出所前澄清了自己的身份,解釋了自己的來意。

他皺著眉,啞著聲音,請求道:“你們讓我進去看看,許叔五一出了遠門,家裏隻剩下一個小女孩和一位老人,我必須進去看看。”

何奶奶慈愛,見他真情實感,笑著拍了拍他的背寬慰道:“小夥子不要急,什麽事都沒有,小葵花跟著她奶奶去鄉下走親戚啦,是不是小葵花忘記告訴你了?”

“走親戚?”

“對啊。”何奶奶回憶了一番,一五一十地說,“五一那天晚上小葵花她奶奶到我家打過招呼的。去幾天倒是沒說,但是還叮囑了要是小葵花有同學來找,就說不在家。”

她指了指二樓拉著窗簾的房間:“再說這裏裏外外的門窗都關得好好的,怎麽可能出事呢?”

餘虓烈從她的話中察覺出一絲異樣,心裏有了大膽的猜測。

他抬起頭,想驗證自己的猜測,一瞬間他恍惚看到二樓許冰葵的房間窗邊閃過一個嬌小身影。

沉吟片刻,他騎上車橫衝直撞地走了,像隻受傷又無力挽回的獸。

沒走出多遠,餘虓烈在巷口的雜貨鋪前停了下來,給千裏外的許菏年撥了電話。

“小餘,怎麽突然打我電話了?”許菏年聲音溫柔,帶著訝異。

餘虓烈咽了口口水,艱難地開口:“小葵花失聯了。明天的校慶她也參與了節目演出,今天彩排,但我聯係不上她。”他聲音沉沉,“準確地說,從五一那天開始,我便聯係不上她,你們的鄰居說春田奶奶帶著她回鄉下探親了,歸期不定。”

許菏年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好長時間。

他們一家人,隻過年與鄰鎮的妹妹相聚,再無其他可以探望的親戚。

他剛回憶起女兒七歲時被關在小黑屋的模樣,耳邊便傳來餘虓烈沉重的聲音。

“許叔,您明白嗎?”

掛斷電話,許菏年立即撥打春田的電話,果不其然,她的手機也關機了。

許菏年訂了最近一趟回家的車,多年的好友看到平日儒雅風流的人在接了通電話後,便變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著卻毫無辦法,隻好說道:“走,我這就送你去車站。”

許菏年點頭,突然想起什麽。他記得來時在車站候車廳遇見放假回家的宋森,又急匆匆地撥去一個電話。

等餘虓烈再次回到禮堂時,所有的節目已經彩排完畢,朱星吉一行人已經離開,而現場的工作人員還在布置,見他走進來,便說:“同學,排練已經結束,禮堂現在暫不開放了,你快回去吧。”

禮堂兩邊的大門都關上了。

餘虓烈尋了一個角落坐下,腦袋低著,努力克製著自己想要去將人奪過來的衝動。

往後的路這麽長,小葵花這麽好,她應該與過去和解,應該得到救贖。

而他要做的,就是在這裏等著她。

宋森趕到許家的時候,鐵門開了一道縫隙,還能看見院子裏頭的人。他輕輕推開門,害怕驚擾了她們。

春田筆直地立在院子裏,許冰葵從屋裏搬出一把椅子,放在通風處,又走上前去將春田扶過來坐下。

星星已經攀上了如墨的夜空。

而祖孫倆在此刻相視,兩雙眸子裏閃爍的光都要比星星璀璨。

春田伸出蒼老粗糙的手,把許冰葵散落的頭發輕柔地別在了耳後。

隻是宋森走近了,卻能看見她倆都通紅的眼角,許冰葵尤甚,一雙眼睛紅腫得厲害,像是這三天什麽都沒幹,光顧著哭了。

宋森恭敬地喊人:“奶奶好久不見,我來看看您和小葵花。”

春田沉靜地笑著,精神卻不是很好,開口問他:“開車來的嗎?”

宋森點頭。

她便又道:“那麻煩你跑一趟,把小葵花送到學校去吧。”

許菏年也是這樣跟他說的——“麻煩你跑一趟,去我家看看小葵花和奶奶。”

宋森什麽都不知道,不多問也不猜,像個靠譜的大哥一樣攬住許冰葵,揉了揉她原本就散亂的頭發。

“得嘞,半個小時後又給您把人送回來!”

學校已經沒什麽人了,許冰葵下了車,看著漆黑的校園怔了怔,隨後不管身後的宋森,拔腿朝著大禮堂飛快跑去。

她到了那裏,發現兩扇門都已經落了鎖,克製了一路的情緒一瞬間崩潰,一個響亮的哭嗝回**在空**的夜空中。

許冰葵站在緊閉的門前,低著頭,用手緊緊捂住自己的眼睛,這幾天跌宕起伏的情緒仿佛就要在此刻奔湧而出,悲傷與黑暗要一齊將她吞噬。

就在她憋不住要放聲大哭時,左側的黑暗中亮起了幽暗的手機屏幕光,過了幾秒,響起一個好聽的男聲:

“蟬鳴、雪糕、夏日,還有哥哥,全在這裏等你,快乖乖過來。”

許冰葵一怔。

這是她熟悉無比的聲音,她的手機還躺在家裏落鎖的櫃子裏,這條語音她終於延遲收到了。

她張望著尋人,一回頭,就在朦朧視線中,看到了自己熟悉的人。

餘虓烈站起身來,蹲久了麻木的長腿不聽話,差點讓他腿軟跪下,卻依舊一步步堅定地朝她走過去。

到了近前,他伸手替她整理了散亂的頭發。

他聲音沙啞地開口:“怎麽這麽晚了還跑過來呢?”

許冰葵又打了個哭嗝,輕輕扇動眼睫,兩行熱淚便止不住地滾落下來,灼傷了他的心。

下一秒,她帶著小驕傲似的笑起來:“我給奶奶背……背台詞,奶奶覺得小葵花……不結巴了,就讓我……出來了。”

她說得簡單輕鬆,可是餘虓烈看著她紅腫的眼睛,聽著她沙啞的聲音,心疼不已。

她吸吸鼻子反問:“那你……怎麽還在這兒啊?”

餘虓烈微笑:“我怕你勇敢地跑出來了,卻找不到我。”

宋森哪知道,他這樣被兩位長輩“麻煩”來“麻煩”去,把許冰葵送到目的地卻被她甩掉而迷路,他花了五分鍾才找到人,卻是將人送到了餘虓烈手上?

事實上,正如餘虓烈猜測的那般,春田發現了許冰葵的秘密之後,切斷了家裏的網絡,沒收了她的手機,趁著許菏年離開的這個假期,將許冰葵困住。

和許冰葵七歲那年被關起來“治”口吃時不同,春田並沒有將門鎖死,可許冰葵害怕刺激她,從未想過逃跑。

她隻是守在奶奶房門前,起初隻是苦苦哀求春田,最後像是證明自己一樣,重複地背著旁白台詞。

春田聽著她一遍比一遍背得流利順暢,心中驚奇歡喜,可她想起劇本手稿的那句話,她更害怕的是,許冰葵同許菏年一樣,違背她、離開她。

餘虓烈找來的時候,許冰葵趴在桌邊睡著了,可一聽見他在門外焦急的呐喊聲便從夢中驚醒,在房間裏來回踱步像隻團團轉的小獸。

春田看見她終於將門打開一條小縫,她想走出去,卻在最後縮回了腳,癱坐在地上,因為不敢出聲,捂著嘴無聲哭泣。

等人走後,許冰葵走到她的腿邊坐下,小腦袋靠在她的膝蓋上。當那滾燙的淚水打濕春田的褲子時,她一顆心脹痛無比。

她終於意識到了自己一直以來的錯誤。

一隻大手摸上許冰葵的臉頰,她重重地拭去孫女兩頰的淚水,道:“開門去吧。”

許冰葵驚喜地抬頭,猛地站起來要去開門,可觸到了門把又衝回來,一把將老人顫抖的身子抱在了懷裏。

她在春田耳邊輕聲說道:“奶奶,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春田身體一僵,在她小小的懷抱中平靜下來。

在許冰葵十七歲這年,在第二個小黑屋裏,春田頓覺輕鬆,小葵花摘下了她給予的枷鎖,而那一刻,她束縛自己半生的沉重枷鎖也同樣消失。

次日清晨,一如往常般的,許冰葵一醒來便在自己床頭發現了整齊的一遝衣服,看布料和顏色,應該是新製的。

她便抱腿坐著,看著那套衣服發呆,隨後露出一個開懷感恩的笑——從小到大,她每天穿的衣服都是由春田選好了放置在床頭,從裙子到搭配的發飾襪子,春田對她的照顧無微不至。

許冰葵兩手捏住衣領一抖落,才發現這套裙子與她要上台要穿的是同一個顏色和樣式的,隻是裙擺繡上了芙蓉花和水紋,比她那套要精致好看許多!

她趕緊換上新衣,又發現原先那套腰間寬鬆許多,而這套腰間收緊,不大不小,完全是按照她的尺寸製衣的。

許冰葵內心一動,忽然恍悟過來,春田雖然阻止她,卻在背地裏為她做好最合適好看的衣服……

許冰葵跑下樓去,昨夜披星戴月回到家的許菏年正和春田兩人在廚房裏忙碌,她走近了便聽見二人的對話。

許菏年還不知春田的態度,熬了一整夜的眼睛通紅,生硬地問:“您是不是不想她演出?不想她出這個家門半步?”

春田低著頭一言不發,等麵前的三個碗都盛滿小米粥後才道:“放心,我現在完全沒有這個想法。”

她在要邁出去時,突然停下腳步,低聲道:“我相信她。”

春田端著粥出來,才發現許冰葵站在外麵,已經穿上了新衣,紅色襯得她明媚嬌柔。

春田多看了幾眼,滿意極了。

許冰葵注視著她,隨後像隻莽撞小鳥般撲進她的懷裏,弄得她手上的小米粥都差點打翻。

許冰葵嬌羞地抱住老人,在她頸側小聲說道:“謝謝奶奶,我很喜歡。”

許菏年看到這一幕,紅了眼眶。

他輕輕咳嗽一聲,將春田手上的碗端走,讓她有空著的手去擁抱他們的寶貝,道:“下午我就帶奶奶去你們學校,我們要當全校最積極的家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