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他不是我的救命稻草

01.

聞錚父母要在S市待三天,正好遇到了路昭的雙休,於是就由路昭和聞錚這對假情侶,帶著長輩二人在S市隨便逛了逛。

也是在這三天的時間裏,路昭知道了聞錚家裏根本不是什麽種地的,地倒是有,但插的不是水稻也不是小麥,更不是那種普遍意義上的“種地”。

他們家,是世代茶商。

好像是從光緒年間就開始種植並販賣茶葉,祖上甚至產過貢茶,總之是一個祖蔭甚重的富貴人家。

難怪聞錚身上總籠罩著一股子說不出的氣質,那是打小從富貴門庭中精養出來的氣派舉止,是旁人學也學不會的,統稱“有錢人的氣息”。

而且他祖上是潮州的,難怪粵語歌唱得那麽標準,原來是本身就會說粵語。

一行人在外麵逛博物館的時候,聞父聞母在前麵看展覽品,路昭就喜歡逼他說幾句粵語,比如這個《湖光山居圖》用粵語怎麽說啊,這個“三尺青素魚鱗寶劍”用粵語又怎麽說。

聞錚被她煩得頭疼,緊抿著嘴別過頭,不想理她。

可她一點眼力見都沒有,又繞到他右側,眼神放光地逼著他講粵語。

鬧到最後,聞錚都沒脾氣了,隻得從了她的心意,清冷的唇形微啟,一句標準的粵語就吐了出來。

吳儂軟語是溫柔嬌嗔,巴蜀川話是熱烈潑辣,而嶺南粵語,作為一方綿續千年的語種,則獨具韻味。

聞錚的粵語通過空氣的傳播,在她的鼓膜引起震動,最後通過聽小骨傳導,沿著聽覺神經一路傳到她的大腦中樞時,立即在她的“杏仁核”激起了一陣愉悅情緒。

聽聞錚說話是一種享受,聽聞錚說廣東話,則是一種帝王級的享受。

路昭覺得自己圓滿了。

聞錚父母看著身後一個在鬧,一個在笑的兩個人,臉上不禁不約而同地露出笑來。

三天一晃而過。

周日那天,路昭和聞錚送聞家父母下樓去坐車。

本來要送到機場,但聞母堅持不讓他們送,說兩位年輕人應該趁著休息時間多膩在一起。

聞錚沒辦法,隻得隨他們去。

送到小區門口,聞母拉過路昭的手,說有句話想要單獨叮囑。

聞錚配合地走遠了些。

路昭看著聞母問道:“阿姨,您是想說什麽?”

聞母反複揉了揉路昭的手,臉上的表情,看著有些難以啟齒。

最後,她終於神色為難地道:“昭昭,我和你叔叔,想了很久,覺得有件事情,還是不能瞞著你。”

路昭看著這樣的聞父聞母,心中突然升騰起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

難道,聞錚不是他們親生的?

這也不對啊,這事也應該跟聞錚說,跟她說做什麽。

正暗自揣測之際,聞父開口了:“聞錚他……有一個怪癖,嗯,當然也不能說是怪癖,隻能說是一種特殊的愛好。”

嗯?

路昭的八卦心瞬間被勾了起來。

但是,她不能在他父母麵前表現得太過興奮,隻能將內心的激動勉強壓下幾分,皺眉拈出一個擔憂的神情。

“叔叔,您說,我能承受得住。”

聞父拿出手機,翻出一張照片,遞到了路昭眼下。

路昭接過一看,瞬間了然。

得,這三天的假扮情侶,白費。

當然不是說聞家父母火眼金睛看穿了他倆這拙劣的演技,而是聞錚本身,就沒有欺騙的必要。

因為關於他cosplay的事,他爸媽全都知道。

那張照片裏,是聞錚cos的小喬形象,還是微博精修圖,聞錚在裏麵化著妖嬈的妝,袒胸露背,比她還像個女人。

此外,相冊裏還有很多這樣的他cosplay的照片。

原來,他父母並不是像他所說的,對網絡知之甚少,有可能是某一次被朋友提醒聞錚上了新聞,然後為了兒子,一步一步摸索著使用互聯網。

他們並不是反對聞錚獨特的愛好,而是在以他們自己的方式,偷偷關注,並小心翼翼地支持著兒子的一切。

路昭突然覺得又好笑,又有點感動。

她想,如果聞錚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

聞父聞母被兩人送上了車,之後路昭肚子突然叫了一聲。

聞錚側目看來:“餓了?想吃什麽?”

路昭看了看身後的麵包店。

“想吃甜點。”

“那進去吧。”

他率先跨進了店裏。

路昭一怔,隨後跟了上去。

02.

這家麵包店,對於路昭來說,有獨特的意義。

以前感情好的時候,每周日她要從程非家回去,程非都會在這家麵包店給她買一份甜點。

她愛吃甜點,這還是高中那時候大課間,他每天一塊小蛋糕慣出來的壞習慣。

程非為她買蛋糕的時候,十分好說話,她想吃什麽,就給她買什麽。

那時候的路昭覺得,程非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所以兩個人到最後,是為什麽會走散呢?

明明她是用一塊小蛋糕就能哄好的人。

“想吃什麽?”

“啊?”

路昭回過神來,正好對上聞錚冷凝的目光。

“哦,我要吃那個。”

她一指玻璃櫥窗裏的一塊拿破侖蛋糕。

聞錚推開櫥窗門,將蛋糕拿出來放在了盤子上。

“還要什麽?”

路昭搖頭:“不要了,就這些。”

聞錚去櫃台結算。

路昭上前,想要自己付,卻被他一個眼神給製止住。

路昭咬了咬唇。

這算什麽呢?

之前雙十一買的貓罐頭狗零食,要提前付定金,那個定金他也是自己一個人出了,雖然說沒多少錢,對於他這樣的有錢人來說,那更是九牛一毛。

但路昭就是覺得不對。

說到底,她還是沒把聞錚當朋友,覺得自己這樣,是在占聞錚的便宜。

更何況,她認為聞錚沒有這麽做的理由,不論是一個人承擔定金,還是現在為她買的一小塊拿破侖蛋糕。

但時機過去了,就怎麽說都不對了,而且路昭也不願意在營業員麵前同他拉扯,一個是她從小就不擅長應付這種場麵,另一個則是她不想在外人麵前傷聞錚麵子。

於是,她眼看著營業員手腳麻利地將那塊蛋糕包好,放進袋子,隨後聞錚接過袋子,側頭對她道:“走吧。”

路昭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所有的一切都很熟悉,接下來,就應該是聞錚牽過她的手,兩人走出店門,她在聞錚的目送下,踏上剛好到的805路公交車,回頭衝他揮手微笑。

不一樣的是,主人公應該由聞錚,換成程非。

“怎麽了?”聞錚一貫冷淡的眼眸裏,透出點兒關切。

路昭擺了擺手,走出店門。

突然,聞錚叫住她。

“等下,你鞋帶散了。”

路昭低頭一看,鞋帶還真是散了。

她正想蹲身去係,手中卻被塞了一個袋子。

她一愣,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看見聞錚已經蹲在了她麵前。

修長的手指靈巧地穿過鞋帶,為她係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弗洛伊德說過,人的精神境界有三重,第一重是本我,遵循快樂至上的原則,超我是道德追求,良心的化身,自我遵循現實主義,監督著本我和超我。

此刻,看著聞錚的頭頂,路昭突然覺得隱藏在自己骨子裏的超我君跳了出來,正大聲指責著她。

大膽!她怎麽可以讓聞錚蹲下來為她係鞋帶?

這可是聞殿!萬千少女枕邊的夢!粉絲們捧在手心怕摔、含在嘴裏怕化的心頭寶!

簡直大逆不道!

路昭的心髒一抖,縮回了聞錚要給她係的第二隻腳。

“別動,”他抬起頭,“這隻也快散了,我給你係牢一點。”

“不不不不!”路昭快要給他跪下了,“我自己……自己來就行。”

聞錚輕聲道:“我爸媽他們看著呢。”

這句話就是一道符咒,路昭立即把縮著的腳伸了出去,臉上的表情也由惶恐一秒切換到理所當然。

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她就是聞錚當之無愧的queen(王後)。

就是在這麽奇怪的情形下,她看見了程非。

和他的新女友。

聞錚在給路昭係著鞋帶,路昭的目光沒地方放,隻好四處張望。

這一張望,就看見了自遠處走來的程是、程非一行人,兩人還帶著各自的女朋友。

程非腳上還踩著一雙拖鞋,手上提著一些七零八碎的東西,應該是出來買菜的。

反觀自己,因為要見聞錚父母,所以打扮得特別精心,身上穿的是昨天逛街時聞母為她買的一身名牌套裙,手腕上戴著一隻成色極好的白玉鐲子,也是聞母給她的,說是第一次的見麵禮。

最重要的是,她洗了頭。

連每一縷頭發卷翹的弧度,都被她精心打理過。

輕風吹拂過來,卷起她鬢邊一縷發絲,她伸出手,輕輕將發絲夾到耳後。

做這一套動作時,她的表情從容而優雅,沒有半點兒撞見前男友和他新歡的慌亂和驚訝。

主要原因是,狹路相逢之時,光鮮亮麗者勝。

但緊接著,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爸媽早就坐上了去機場的車,哪裏在看著他倆?

聞錚騙了她。

03.

聞錚站起身,就看到路昭一臉的若有所思。

“怎麽?”他問。

她搖搖頭,餘光中看到程非一行人走了過來。

這是進小區的必經之路,他們走過來也沒什麽,但路昭沒有想到的是,他們竟然是直奔她而來。

程是女朋友胡嘉林先笑著和她打了聲招呼:“路昭,這麽巧?”

路昭在心底翻了個白眼。

笑個屁啊,明明是互相都恨不得揪著頭發幹一場架的關係。

想是這麽想,她卻眼眸一彎,掐出三分笑意。

“是呀,真是巧呢。”

胡嘉林嘴角笑意僵硬了些許,隨後話鋒一轉,眼神落在她旁邊的聞錚身上:“欸?這是你又交的新男友嗎?”

重點在於兩個字。

一個“又”字,聽上去她就是個朝三暮四、談了一個又一個的都市浪女,呸,她攏共也就談了程非這一個垃圾。

另一個“新”字,有新就有舊,嘲諷聞錚不過是路昭新交的男朋友,正如前頭那些冤大頭,馬上就會被她棄如敝屣。

路昭表示:嗬嗬。

胡嘉林問這個問題,難道不是自取其辱嗎?或者說,給她侮辱程非的機會嗎?

聞錚和程非站一起,但凡是眼睛沒瞎的人,都能瞬間比出高下。

於是,路昭在一秒之內,就想出了回擊的辦法。

她一把挎上聞錚的手臂,緊緊地貼在他的身邊,裝出一副小鳥依人的幸福模樣:“是呀,這是我男朋友。”

她抬起頭衝聞錚甜甜一笑:“親愛的,這是……算了,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人。”

胡嘉林:“……”

輸了一招。

看到胡嘉林落敗的表情,路昭心裏暗爽,挽住聞錚的臂彎,掐緊嗓子,甜膩膩地喊了聲“老公”。

聞錚:“……”

他有種甩手走人裝作不認識這個瘋女人的衝動。

“我們走吧。”

也許是看出了聞錚心底的想法,路昭趕緊趁著他在不耐煩之前,挽著他走人。

胡嘉林還未從她那聲“老公”激起的雞皮疙瘩裏回過神來,就看見這女人還沒完,走到半路突然停下腳步,把挎著袋子的手往男人眼前一伸。

“老公,人家胳膊酸。”

胡嘉林:“……”

那個袋子……還沒一個雞蛋重吧。

但,出乎胡嘉林意料的是,那個眉眼冷漠的男子,卻伸手接過了那個所謂“壓得她胳膊酸”的袋子。

路昭拖著聞錚走出老遠。

直到確認胡嘉林一行人的視線會拐彎才能看到他們時,她才停了下來,放開了挽著聞錚的手。

抬頭,她便看見聞錚神色淡淡地盯著她。

她一噎,解釋道:“呃……前男友,就是他們那一幫人,哎呀,總之……”她哥倆好地曲起手肘一擊聞錚的手臂。

“謝了啊,哥們兒,講義氣!”

聞錚:“……”

誰和她哥們兒?

他麵無表情道:“對不起,我獨生。”

路昭一愣。

“哈哈哈,你真幽默,哈哈哈……”

後續的笑聲,淹沒在聞錚無動於衷的神色裏。

路昭及時閉了嘴。

她清楚地意識到,聞錚生氣了。

04.

路昭舉起手,十分有自知之明地道:“對不起,我不該拿你當作炫耀的資本。”

覷眼偷偷看了聞錚一眼,見他麵色依舊不善。

路昭繼續認錯:“不該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說你是我的男朋友。”

完了,他臉色越來越黑了。

“不該叫你老公惡心你?”

他眉頭都皺起來了。

還不對?所以正確答案到底是什麽啊?

路昭覺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學生時代,被數學老師點起來回答問題,結果越答越錯。

“不該……不該叫你幫我提袋子?”

“路昭!”

“在!”路昭條件反射地答。

“你……”聞錚深吸一口氣,眯著眼,幾乎從牙縫中擠出來一句話。

“誰同你哥們兒?”

路昭:“……”

就這事兒?

“那要不……”她哆嗦著提議,“要不姐們兒?”

聞錚:“……”

他扭頭就走。

“哎哎哎……聞錚!別走別走!”

高大的男人停下腳步,側身過來看著她。

他神色別扭地問:“做什麽?”

路昭快步走上前,將手上那隻鐲子拔下來塞到他的手上。

“這個鐲子你找個機會還給阿姨吧,衣服我穿過了也不好退,到時候我折合成人民幣轉賬給你好吧?嘿嘿,還好我機智,買之前看了眼價格。”她笑得眉眼彎彎,仿佛真的是在為自己的那些小聰明沾沾自喜。

聞錚覺得自己要被她氣死了。

他又扭頭就走。

路昭在後麵喊他。

“聞錚!聞錚!”

“幹嗎?”他惡狠狠地一回頭,“你還有什麽沒給我的?”

路昭被他凶得一愣:“呃……不是啊,我是想說,你走反了。”

小區門口在那邊啊。

沒想到聞錚更凶地道:“我知道!我去停車場!開車送你回去!”

“我坐公交車……”

“坐什麽公交車!”聞錚凶巴巴地吼了回去。

“可是……”路昭摸了摸鼻子,“今天從這裏回我家的路限行啊。”

聞錚:“……”

路昭好死不死地又添了一句:“這還是你告訴我的。”

瞥見聞錚越來越不善的神色,她沒骨氣地趕緊舉手投降:“開車!你開!你就是開個坦克,我今天都坐!”

聞錚:“……”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幾步走到她身邊:“走吧。”

路昭一愣:“幹嗎?你還真的有坦克?”

她隻是說說而已。

聞錚抬手摁了下太陽穴,覺得自己脾氣真的都要被路昭磨沒了。

“走吧,”他揉了揉身邊人的腦袋,“我陪你坐公交車。”

05.

“後來呢?”

夏惟爾嗑著瓜子問。

“就沒了啊。”路昭答。

“不是吧?明明就很有戲,怎麽就沒後續了?”趴在**打遊戲的童彤得閑問了一句。

夏惟爾懷疑的目光也飄了過來。

路昭舉起雙手,滿臉真誠:“真沒後續了,這之後我除了給他轉賬,就沒聊過了。”

“他收了?”夏惟爾問。

“呃……沒收。”

“嘁!”夏惟爾輕嗤一聲,“會收才有鬼。”

夏惟爾扔掉手中的瓜子殼,拿紙巾邊擦手邊道:“這個聞錚,擺明了對你有意思。”

“臣附議。”童彤來了一句。

因為分心,她在遊戲中的人很快被人打得隻剩殘血。經過白羨鍥而不舍的教育,她現在對遊戲,也沒有了那麽強的勝負欲,於是她幹脆將手機扔到一邊,融入了這場姐妹深夜茶話會。

“就覺得很奇怪啊,你之前不是跟我們吐槽說,聞錚這個人,龜毛事多又潔癖嗎?可是在我聽來,他對你容忍度還蠻高的啊。像那種有潔癖的人,是不會容忍別人靠近他半米左右的啦,而且自帶高危警報係統,還能有你挎上他胳膊的機會?昭昭,相信我。”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路昭道:“他絕對是故意讓你挎的。”

“而且,”夏惟爾也點了點頭,“那天吃夜宵時,他也是隻幫你清洗擦拭餐具,給你夾菜的時候,用的還是自己的筷子,這看著一點兒都不像個重度潔癖好嗎?”

“對對對!我也注意到了,”童彤瘋狂點頭,“而且啊,幫你係鞋帶什麽的,也很詭異呀,這種事情,不就是男朋友做的嗎?想一想,如果是別的男人蹲下來給我係鞋帶,被白羨看到了,我絕對死定了好嗎?”

路昭聽著童彤和夏惟爾你一言我一語,深度剖析聞錚種種動作背後的意義,連他偶爾瞥向她的一眼,都帶著千般柔情以及拋媚眼給瞎子看的無奈和痛心。

路昭:“……”

聽這兩人的形容,她不禁懷疑自己是流落凡間的一名仙女。

餘光中看到鏡子裏麵泛紅潮的自己,她在心底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停停停!姐妹們,醒醒啊!”

夏惟爾白了路昭一眼:“該醒醒的是你,你騙誰呢?騙他還是騙你自己?我就不信你沒動心。”

怎麽可能不動心?

這樣一個優秀的人在你身邊,本身就能讓人心神**漾,更何況他還對她這麽好,那一句“我陪你坐公交車”至今都還回**在她的耳邊,經久不散。

隻是……

“他不是我的一根稻草。”路昭低著頭道。

“稻草?什麽稻草?”童彤一頭霧水。

夏惟爾卻明白路昭在說什麽。

“她的意思是救命稻草。”夏惟爾秀眉緊蹙,“我就不明白了,明明是你情我願的事,怎麽就被你說成了你強迫他?”

本來就是啊,她和聞錚站在一起,就是大寫的“不搭”兩個字。

“那你之前不是說要把他帶回家?現在不帶了?”

“不帶了。”

路昭將頭深深地埋進枕頭裏。

那天她已經利用了聞錚一次,她自己心裏是爽了,可覺得那樣被自己拿來炫耀的聞錚太可憐了。

他做錯了什麽,要被她拿來像個新買的名牌包一樣在胡嘉林麵前、在她的前男友麵前炫耀。

她就像是一個無恥的小偷,將聞錚所有的光環,不問自取地套在自己身上,讓自己變成一隻渾身插著鳳凰羽毛的愚蠢山雞。

看似光鮮亮麗,實則敗絮其中。

這種混賬事,但凡是個人……好吧,她還是做了。

但是,混賬做一次就夠了,她還是想做個人的。

“我去!”

童彤拿起手機,驚呼一聲。

“這個渾蛋!居然拿我來釣隊友?看我不把他腦殼打飛,他就不知道姑奶奶我當年是怎麽當上他奶奶的!”

路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