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請合理回收
顧白立看到這一幕終於忍不住了,轉過身就“嘔”地一下,狂吐不止。
時念九也沒有打算走,他隻是要扯下這個鈴鐺,轉身遞給顧白立。
顧白立能要麽?和見了鬼一樣,忙不迭地往後縮,破口大罵:“你有病啊!”
這種惡心吧啦的東西還拿下來幹嘛?回收利用也不是這樣做的?
“我讓你拿著傍身!”時念九眉毛飛起,強硬地塞了過去,顧白立掙紮不了,被惡心得想割腕自殺。
顧白立盡量背著身子不願去看血腥的畫麵。他的手一碰到紅色的麻繩就立馬想到這剛剛是從一攤爛肉裏摳出來的,頓時胃裏泛上酸氣,直打惡心,一個一個,不曾停歇。
他今天光顧著打遊戲,並沒有吃什麽東西,因此完全在幹嘔。
他嘔得唇無血色,幾分虛弱:“我看你就是想弄死我!”說罷又是一聲吐。
其實鈴鐺並不髒,甚至連紅繩都是幹淨的。它是一股陳舊的紅,但不是因為經曆歲月,而是本身的顏色。至於這枚鈴鐺光亮得甚至能找出人影。這東西顯然是汙穢不染。
就算看不出這東西自帶避塵珠的效果,但從能勒斷硬脖子來看,也知道這不是一件普通的東西。
時念九有種不吐不快,卻非要把話咽下的憋悶。怎麽和他解釋這種玄學,也是一件難事,得他自己心裏接受了才行。
他雖然不想見到衛禊,卻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靠譜,用的東西也靠譜。
“拿著!你一定要拿好了!”時念九不顧他的抗拒,他遲遲不收,時念九就往他兜裏塞,兜裏塞不進去,就索性直接係在穿腰帶的地方。
顧白立看他就和看瘋子的表情一樣。
他不明白,分別了半個月而已,時念九怎麽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從頭到腳透露出一種邪教組織的感覺。
“我不要!你給我拿開!”他先前還義正言辭,忍著一陣酸氣,吼了幾聲,到後麵反抗不得,眼見了平時擺弄繩索的手已經駕輕就熟地捏著麻繩就要打結,也不由他識時務了:“放過我,兄弟,有什麽話好好說......你大爺的!你別打死結!別別別!”
時念九哪能聽得進去,係得死緊。
他沒有進什麽邪教,人也正常得很。但是為了以防萬一,不得不這麽做。
顧白立也想暴起反抗,但是時念九身體死沉,直接壓在他身上,聽著他鬼哭狼嚎,再順手多打了幾個死結。
顧白立一臉嫌惡,想離它遠遠的,但是又不願去用手撥弄,係在褲子上如影隨形,也推不開,隻能換條褲子或者把剪刀剪了,“你就是要弄死我。”
“你可別把看見的事情到處說。我去和他們談談,一會兒就回來。”。
時念九起身,顧白立一把拉住他:“你走了我怎麽辦!萬一又殺出來幾隻。”說著他抖了一下。
時念九截斷了他的話:“不可能,都死完了。”
“我說萬一。萬一真有,我就死定了!”他急迫地說道,擔憂地看著他。
“都說了不可能。你把鈴鐺帶好,我保證他們不敢找你麻煩。”
時念九言之鑿鑿。
顧白立還是一把拉住他。一起一拉也真是夠了,時念九回頭默默看著他,像是在說:還要說什麽,一口說完。
他抿了一下唇,“我可以不往外頭說,但是,”他看見滿地狼藉有些為難,“屋子裏亂成這樣,家具都壞。”
時念九明白他的顧慮:“我會想辦法處理,要是房東知道了,你就推我頭上。”
這話可不能亂說啊,現在網絡這麽發達,信用也很重要,要是有這麽濃墨重彩的一筆,以後誰要願意把房子借給他?
他正在起身,顧白立又一次拉住他,恨恨地說道:“還有我的Xbox。”
時念九瞟過地上的機子,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痛快地說道,“我的我的。賠你一個。”
至此,顧白立沒什麽話好說了。
他吞咽了一下,點了點頭,到底是遲疑地放開了他。
時念九拍拍他的肩膀,“謝謝哥們兒了。”
時念九和顧白立其實並沒有好到是一條褲衩的鐵哥們兒。但是兩個人能成為室友就代表關係不錯。他們並沒有玩得很鐵,卻有難得的默契和彼此的尊重。
顧白立忍不住轉過頭看著他離開,染上幾分憂愁,可是他餘光掃過地上的狼藉,又忍不住嘔吐了出來。
看到客廳裏的景象,時念九愣在原地,目瞪口呆,心裏默默喊了一句“臥槽”,著實被這一手驚到了。
第三隻偽人獸橫死在地上,它的傷口極其光滑,形狀如梭,藍色的**濺得也是行雲流水,深刻的傷口,入木三分。它和其他兩隻慘死的情況不同。那兩隻餘恨未了,死相猙獰。而這一隻保持著捕食的姿態,顯然對方下手異常迅速,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死了。
一刀致命,雖然狠,卻沒有給它造成痛苦。
他默默想著,顧白立進門沒被嚇死真算是膽大。
時念九走出房間,看向站在門口的衛禊和六月,後麵的顧白立也慢慢站起來,他嘔得厲害,站起來直感覺自己腳步虛浮,還有眼底下實在是視覺衝擊。
他拿上東西,準備去外麵的網吧待一會兒,等到時念九回來。
這躺三具死屍的房子,碎肉滿地,他腦子有病才想一個人待著。
可誰知道,時念九他們前腳剛離開,所有的屍體或是血液都消失得一幹二淨,隻是破損的東西依舊破損著。
顧白立看直了眼,用力在臉上摑了兩下,“他大爺的,到底是不是幻覺啊?”
另一邊的時念九就不如顧白立一般順風順水了。
分明是他們找上門,現在又棄之如履,擺出一副比誰都厲害的架子。
時念九確實想據理力爭,但是他紅著脖子,衝著衛禊喊了一路,對方就是不痛不癢,走得還飛快。
終於走到樓下,這煞神老神在在地回頭看了他一眼。
時念九喘著粗氣,一口氣從六樓奔下來,還要一路說話的感覺著實不好受,而且他快被這人氣死。
六月先上了車,坐在駕駛座。
時念九瞥了一眼。
她要走就走吧,他也不能對一個人女人叫罵。
他和衛禊大眼瞪小眼。
時念九一雙眼睛噴著怒火。
衛禊一雙眼裏,那就是一灘死水。
時念九先忍不住了:“你怎麽不講話?你把我當飼料,到底有沒有一點愧疚啊?”其實他更想問:你到底要不要臉啊?
衛禊還是那副樣子,隻是眼神細微地透露出一點情感,被時念九抓個正著:愧疚?怎麽可能?
時念九覺得自己被氣得胃疼,怎麽會有這麽厚臉皮的人,從來都是理所當然,好像老子天下第一的感覺。
“上車。”
衛禊吐出兩個字。
“不上!你給我把這件事情解釋清楚!我要索賠......啊,疼疼疼。不索不索,別來找我麻煩總行了吧!”時念九疼出了淚花。
滾犢子的,這什麽手勁?
衛禊懶得和他廢話,看他拒不配合,根本連商量的意思都沒有,二話不說就扭著他的手臂,直接把他鉗製住,塞進車裏。
時念九坐在車裏,揉著自己的肩膀,心裏痛罵。
他現在不可能跳車。要說武力對抗,還真打不過衛禊。
半個小時的車程,他們到了一座大廈。衛禊照理是話不多說,先扭著他的手臂,盡管時念九三番兩次說了自己絕對配合,也還是沒能逃脫。他被摁著打了一針疫苗,雖然不知道偽人獸會不會和其他動物一樣攜帶病毒,但到底要防範於未然。
時念九看衛禊的表情有些扭曲。
這麽細心體貼的舉動,非要用這麽粗暴的方式執行嗎?
時念九剛注射完,衛禊果然又要上來扭著他。
“等等!”時念九攔住他,求饒道,“兄弟行行好,換隻手,這手剛打完針。”
“噗。”
時念九聞聲看去。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收拾著東西,嘴角染笑。即便是被衛禊冷眼掃過來也未有收斂,他大方地轉過椅子,正對著他們,指著上麵:“快上去吧!高凡等著呢。”
衛禊倒是毫不客氣,真的就扭著時念九另一隻手把他壓上去了。
時念九一雙眼睛快瞪出來了,被氣到無話可說。
聽不出我是變相叫你別動手動腳麽!
等他被摁在桌前,看著麵前的一紙契約就直想發笑。
他坐著,拿起紙草草看了一遍,然後拍案,梗著脖子,“我都說了,不,簽!”
他一字一句地吐出。
且不說這張所謂的工作合同簡直就是霸王條款,是賣身契,單說這幫人明明是要拉攏他,居然還敢扭著他的手“請”他坐下,態度也一個比一個高傲。他就不可能答應。
黑色西服黑色短裙,頭發整理得一絲不苟的女性名字叫高凡,她不是小姑娘,不害怕有男人和他臉紅脖子粗得較真,這裏是她的地盤。那張精致的臉上半點表情沒有,她湊近了時念九,清冷的女兒香,和冷漠的氣場壓得時念九後仰。
男女之間靠近,倒是他的臉有些紅了。
他聽見女人冰冷的聲音,不緊不慢,充滿壓迫感,塗著正紅色嘴在他麵前一張一合:“不簽你就等死吧。”
她說話時一點都不用力,一字一句,敲在人的心上。
時念九感覺心跳加速,也不知道是眼前那張迷惑人的美人皮**了,還是對方的警告確實有效。他隻知道高凡起身,重新遠離他的時候,大腦才重新運作,呼吸才重新順暢起來。
“你們能不能講點道理,你們要傷天害理就算了,拉著我幹嘛,我就是一個學生!到了血黴撞上你們,差點就死了!”
甚至有可能這三頭偽人獸是被特地放掉的,這幫人就沒有做不出的事!
“我說過讓你留下,你還不安全,是你自己非要走。”衛禊的臉上隱約顯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拉攏已經持續好長一段時間,時念九卻油鹽不進。
“我說過,她也說過。”他指向高凡,“兩次告誡你都沒有聽。自己選錯了,還怪別人?”
衛禊說話也是不徐不疾,而且他嗓音較低,情感似無,無論是陳述還是反問,都是一個語調,無端給人壓迫。再被他那雙眼睛盯著,時念九恍惚還覺得他有幾分道理。
見鬼.....
時念九暗罵。
“你身上洗不掉的味道,就是他們做下的標記。我們沒有害你,反而救了你兩次。”高凡的眼神像是在指責他怎麽不懂知恩圖報。
時念九洗澡完也發現了不對勁,但是那個時候偽人獸就闖進來了。他沒來得及多想。
可是不管他是不是被標記了,都是馬後炮。
時念九一聲冷笑,心裏已經打定主意,就算他們說得天花亂墜,以死相逼,都休想讓他簽下名字。
他知道他們的手段。所以加入他們就和找死沒有區別。
民不畏死何以死懼之,他倒是要看看這群無賴能拿他怎麽辦。
衛禊和六月自稱除靈師,解釋得是挺高大上的,掃**邪祟,太平人間。
時念九對此完全嗤之以鼻,讓他概括一下,就是除靈師=和尚道士。高凡也算是個除靈師,但顯然更偏向文職工作。這些人隸屬於同一個除靈師組織【在水方】。
不可思議的是,這座“道觀”居然還占了一整座大樓。雖然和大廈比差遠了,但好歹也是市中心的地皮,底樓有吃飯的地方,五樓是醫院,樓頂就是現在他待的地方。
這個組織應該相當有錢......高薪什麽的應該不是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