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十年奸情

周少安的律師很快就到刑警隊來對其申請取保候審,但李子豪並沒有答應,他說還有些對周少安的審訊沒有完成,得等審訊完成之後,再確定是否具有取保候審資格。

李子豪又一次提審了周少安。

問案子最關鍵的問題。

7月20日案發當晚的八點到一點鍾,周少安在什麽地方,與什麽人在一起,幹什麽事。

也就是周少安否認他製造了7.20案的不在場證據。

如果周少安能夠提供他當晚案發時間的不在場證據,那就能說明他與7.20案無關,至少不是他親自所為。

至於指紋,可以用技術手段複製,而不用人員在現場。

周少安仔細想了想,說:“7月20號晚上,我先是去了嘉子家裏吃飯,吃飯過後就和她的幾個閨蜜到大富豪唱歌,一直玩到一點多鍾才走。”

“你們大概幾點鍾吃完的晚飯,幾點鍾到的大富豪唱歌?”李子豪問。

“大概七點半吃完的飯,八點到的大富豪吧。”周少安答。

“你們唱歌一共有幾個人?”李子豪問。

“一共?”周少安想了想,“加我一起六個人吧,兩男四女。”

李子豪找來紙筆:“都有誰,聯係方式,都寫下來。”

周少安說:“我隻熟悉其中一個男的,是我哥們,還有嘉子和她的一個閨蜜,另外兩個女的是嘉子從外麵回來的同學,我不熟悉。”

“那就把你熟悉的寫下來吧,隻要證明你當晚有不在場證據,我起碼可以批準你取保候審。”李子豪說。

周少安當即在紙上寫下了他哥們和女友,及女友閨蜜的名字和聯係電話。

李子豪則拿著那張紙,首先打了電話給周少安的女友韓嘉子,說周少安出了點事,讓她到刑警隊來一趟。

本來,他可以通過電話向韓嘉子問詢7月20日晚的情況,但他怕和韓嘉子通話完,韓嘉子和另外幾個朋友串供,作出偽證。

他必須首先問完韓嘉子,再看著韓嘉子電話詢問其他人,才能保證到供詞的完全真實性。

韓嘉子也知道周少安出事了,所以風風火火地趕到了刑警隊,在刑偵一科找到了李子豪。

李子豪還是客氣地喊她坐了,然後問她7月20號晚上在哪裏,幹什麽。

結果,韓嘉子的回答和周少安是一樣的。

先是在她家裏陪著父母吃了飯,然後有兩個從外麵的同學回來打電話給她,喊她唱歌,她想著周少安的大富豪那裏就有KTV,而且還比較有檔次,就說她請客,讓周少安在大富豪定了個包廂。

聽說是兩個美女閨蜜,周少安就喊了他的一個哥們一起玩,同時她也喊了一個就在西河市經常一起玩的閨蜜,一共六個人,就在大富豪最好的大富豪包廂唱歌。

對於結束的時間,韓嘉子和周少安說的也差不多,她說記得不大清楚,因為當時喝了不少酒,大概是十二點到一點的樣子吧。

李子豪問唱歌中途有誰離開包廂的時間比較長,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李子豪特別地強調,讓韓嘉子想清楚,別說錯了,如果她說的話和周少安說的對不上,周少安就別想出去了。

韓嘉子很仔細地想了之後說:“就楊豔出去的時間長一些吧,中途的時候她出去接了一個電話,起碼是半個小時以上,其他人都沒長時間出去的。”

“周少安沒有出去過嗎?”李子豪問。

“少安?”韓嘉子說,“出是出去過兩次,就是有老朋友到大富豪來玩,說是讓他過去喝杯酒,算是給個麵子。”

“去了多久?”李子豪問。

“大約十來分鍾吧,我看了時間,他還沒回來,我們在裏麵玩著沒勁,就打電話催他,就回來了。”韓嘉子說。

十來分鍾,顯然不夠作案時間。

從大富豪酒店到華庭國際小區都起碼得半個小時,就更別說作案了。

問完韓嘉子,和周少安的口供沒有出入,李子豪覺得韓嘉子的口供應該是真實的,畢竟周少安關在裏麵,沒法和外麵通話,不能形成串供,唯一可能的串供就是周少安預料到這一天的調查,提前和她商量好這一切,她就配合著說了這個謊。

為了安全起見,李子豪讓老鐵往大富豪酒店走一遭,調7月20號晚上的監控,看周少安什麽時候去的大富豪,什麽時候離開的,把整個晚上周少安在大富豪酒店的出入都看仔細。

接著他又打了電話給周少安的那個哥們和韓嘉子的閨蜜求證。

他們說的供詞都沒有什麽出入。

李子豪就隻等老鐵在大富豪酒店調監控證明了。

而此時,白一龍把在通信公司調出的關於蔣國富老婆和周少安的通話記錄拿來給了李子豪。

李子豪將兩份通話記錄擺在桌上,一眼就看出了問題。

在7月20號的下午兩點多鍾,兩人竟然有過一次通話,通話時長不長,隻有十幾秒。

但這足以證明周少安在說謊。

他說他和蔣國富老婆並沒有什麽關係,僅僅隻是因為和蔣國富共事,大家認識而已,隨著和蔣國富的關係決裂,就再也沒關係了。

然而,他和蔣國富的恩怨都已變成多年前的陳年舊事,怎麽和蔣國富的老婆還聯係著?而他又為什麽要否認?

7月20號下午,他和蔣國富的老婆通話,而晚上,蔣國富的老婆和兒子出事,這難道隻是巧合?

還有,通話記錄顯示,兩人的通話時長隻有十幾秒,十幾秒能說幾句話?這幾句話又有什麽內容?

李子豪再將一個月的通話記錄都看了。

在一個月內,兩個人並不是唯一一次通話,一共有三次。

每次的通話間隔長的有十多天,短的也有一個星期,每次的通話時長都很短,短的是十三秒,長的也才二十九秒。

這就讓李子豪感到有些奇怪了。

周少安和蔣國富有過節,已經好多年了,為什麽他和蔣國富老婆在最近一個月還有三次通話,而又為什麽他們之間每次的通話都那麽短?

他們是一直都保持著這種聯係的嗎?

李子豪覺得,這個答案應該周少安來告訴他了。

“我們再聊聊吧。”李子豪看著周少安,“聊得好,可以允許你的取保候審,放你出去。聊不好,你就在裏麵好好呆著了。”

“我說的都是真話。”周少安說,“我對天發誓,蔣門神老婆失蹤跟我沒關係,你去找他們證實了吧,我沒有說謊,前天晚上我就是在唱歌。”

“你說你跟蔣國富老婆沒關係?這也是真話?”李子豪問。

“這……”周少安一愣,沒想李子豪突然問這個問題,他看著李子豪的眼神,覺得特別犀利,好像將他洞穿一樣。

“是沒什麽關係啊。”他還是否認了。

“看來,死豬不怕開水燙說的就是你這種人啊。”李子豪說著,將兩份通話記錄放到他的麵前,“自己看吧,現在你告訴我,你們沒有關係,一個月為什麽有三次聯係。當然,我隻是查了一個月的通話記錄,若是再往前查,應該還有通話記錄。而就在案發那天下午,你們還有一次通話,現在,有什麽想說的嗎?沒什麽想說的,我就走了。你再想說的時候,估計得求我了。”

“好吧,我說,我說。”周少安終於一臉垂頭喪氣地敗下陣來,“其實,我一直和蔣門神老婆保持著來往。”

“你所指的來往是?”李子豪問。

“就是……”周少安又頗有些顧慮,“為了案子需要,我可以跟你說,但你得給我保密。”

“放心吧,我隻關心案子,你其他的破事我不會管。”李子豪說。

周少安似乎放心了些:“有近十年了,我們一直保持著情人關係,差不多每一個星期都會私會一次,有時候不方便就例外。”

“這還真是讓人有些意外了。”李子豪說,“你和蔣國富先共事,後麵卻跟了他的死對頭秦疤子在一起,說明你和蔣國富的仇恨不共戴天啊,那麽他的老婆又怎麽會願意跟你保持這種關係呢?而且,他老婆雖然有幾分姿色,但年紀比你要大至少十歲吧,你的條件也不差,就是你現在那女友也比她不知好哪去了,你又怎麽會願意和她長久地保持著這種關係?”

“其實……”周少安說,“最開始我隻是想報複蔣門神,才和她睡在一起。”

“你跟蔣國富到底什麽恩怨,你要報複他?”李子豪問。

周少安說:“最早的時候我喜歡了一個女孩子,被蔣國富當著我的麵給搞了,但我不敢跟他翻臉,那時候我剛出來混,他已經是社會上的大哥,手下一大幫人,有朋友也勸我,說一個女人而已,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不要當真。一個偶然的機會,他老婆逛街,讓我跟著去提下東西,沒想他老婆在車上對我動手動腳的,邊開車邊摸我腿,說我長得白,問我喜不喜歡看A片,不斷地用言語挑逗我,我想起那事,當場就在車上跟他老婆睡了。”

“我本來想睡一次出口氣就算了,沒想那女人性欲強,總是找我,而她確實是個很有魅力的女人,很有經驗,懂得體貼照顧男人,讓男人覺得很享受。我後麵談過好些小女生,都沒有和她一起那麽愉快,所以,一直就到現在了……”

“你們能一直保持到現在,說明你和蔣國富翻臉不是因為這事吧?”李子豪問。

“肯定不是為這事。”周少安說,“若是這事被發現了,蔣門神就算拚命也會和我沒完。在道上的人,都很忌諱自己的女人被別的男人睡,那樣會很沒麵子。我當初是因為小,能把那口氣忍了,但後麵還是一直記恨著,想著出這口氣。”

“那你們是為什麽翻的臉?”李子豪問。

周少安說:“我高三的時候跟人打了一架,打得有點狠,怕人逮著我報複,就沒去讀了,出來和蔣門神他們混在了一起,那時候他們搞的有賭場,放高利,知道我家裏有錢,就讓我拿了一筆錢跟他們一起幹。可是後來有個房地產老板輸了幾百萬,跑得沒人影了。蔣國富要把那筆跑掉的債算我頭上。我心裏不服,就把他的好幾處場子給舉報了,然後投到了秦疤子門下。因為最早秦疤子跟蔣國富也是一起的兄弟,因為一些事翻了臉。我跟秦疤子之後,秦疤子就幫我喊了人跟蔣門神幹架,後來被警方出麵製止了,這個仇便結下了。”

“好吧,回到正題上來。”李子豪問,“前天下午你和蔣國富老婆通電話,又是私會吧?”

周少安說:“是的。”

“你們為什麽每次通話時間都那麽短,隻有十幾秒,最多二十幾秒?”

周少安說:“因為這種接觸還是危險,所以盡量在電話裏少說,萬一被誰偷聽到什麽呢。我們就隻說幾句,什麽時間,什麽地點見,就這樣。”

“你再仔細想想,那天下午,你有沒有拿過她的手機?”李子豪問。

“肯定沒有。”周少安說,“近十年以來,我們都隻是滿足彼此的生理需求,不過問其他任何私人空間,從不看對方的手機,也不會給對方看自己的手機。我們隻是在需要的時候就給對方打個電話,完事了各走各的,就算路上遇見了也絕不會打招呼。”

老鐵打了電話來,說了大富豪酒店的監控調查情況,周少安在八點十分和兩個女人進去,在十二點半和一男四女離開。

和周少安及韓嘉子說的情況吻合。

所以,在7月20日晚上的華庭國際案件,周少安有不在場的證據,這是證據鏈上最重要的一環,沒有在場證據,是無法定罪的。

李子豪向王永年說了情況,說可以同意周少安的取保候審。

但隻能是取保候審,仍然是重要嫌疑人。

其一,那個手機上周少安的指紋無法解釋;其二,周少安和蔣國富老婆的不正當關係,李子豪做了一種假設,萬一那天下午他們的見麵發生的不是**,而是矛盾呢?

十年時間,這個女人在慢慢地老了,周少安有理由斷掉彼此的這種危險關係,畢竟,李子豪看得出來,周少安其實挺喜歡他現在這個女友韓嘉子,無論是他去見韓嘉子的父母,還是請韓嘉子的閨蜜唱歌,或是讓李子豪不要把他的這些事對人說,都是對和韓嘉子關係的一種在乎,他可能真的想和一個女人結婚了,想斷掉和一個老女人的不正當關係。

而那個老女人卻喜歡周少安這種小白臉,不舍得放手,就可能激發起兩個人的矛盾。

而這種矛盾隻要一開始,就可能對周少安造成威脅,畢竟,若是他們的關係被暴露出來,蔣國富會拚盡一切地和周少安玩命,周少安也無法麵對他的女友和一些道上的兄弟。

他居然和一個大他十歲的老女人**十年,這說出來太沒麵子了。

而且,時間點也很巧,他們下午私會,晚上蔣國富的老婆孩子就出事。

雖然周少安有不在場證明,但他可以請凶手。

至少,在某種假設當中,他有很值得懷疑的作案動機。

隻不過,李子豪還是沒法想通的是,那枚留在蔣國富老婆手機上的指紋。現在看來,應該不是周少安自己留下的。

如果是周少安留下的,他不會否認那天下午他和蔣國富老婆私會拿了她手機,那樣的話,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在手機上留下指紋,就不會留下一個指紋與案件相關的嫌疑。

所以,這枚指紋應該是另外一個人通過技術手段從周少安所接觸過的東西上提取複製下來,再用於作案現場,造成周少安作案的假象。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不大可能是周少安請人行凶了,他請的凶手不可能故意在手機上留下他的指紋。故意留下他指紋的,肯定是他的一個對頭,想要嫁禍於他。

可是,這個人若是真想嫁禍周少安,為什麽不在現場留下周少安的鞋印,而是重複蔣國富的鞋印呢?

越想,李子豪越是覺得糊塗。

時間一晃,就到了下午六點下班時間。

李子豪在門口遇見了王永年,打了個招呼。

王永年頗帶幾分表揚地說:“你在三彎路槍擊案的表現不錯啊,這麽快就找出了凶手,我已經向上麵匯報,今晚會動用西河各區所警察聯合行動,進行一次大搜捕,希望能把那隻瘋狗抓到。”

“要我參與嗎?”李子豪問。

“你就算了吧。”王永年說,“這連續兩個大案子,我知道你累,該好好休息一下,反正局裏也不缺人,有什麽需要跟我說。”

“嗯,多謝王隊。”李子豪說。

“對了,華庭國際7.20人口失蹤案,有什麽線索了嗎?”王永年問。

李子豪說:“還沒有。”

“一點都沒有啊?”王永年問,“連蔣國富老婆孩子的屍體都還沒有找到嗎?”

“嗯,是的。”李子豪有些垂頭喪氣。

王永年說:“這你可得抓緊了,謝局今天又在問,起碼得弄清楚兩個人是怎麽消失的,或是生是死吧,不能一直這樣懸著。”

李子豪說:“我知道,本來我打算去多勘察幾遍現場,和多看幾遍監控找下疑點的,但三彎路槍擊案出來,我一直在追著線索忙這個案子了,所以7.20的有些案件細節我還沒去詳細了解。”

“嗯,抓緊點,需要什麽幫助跟我說,一定得快點把案子弄出眉目來,我也好給謝局那邊一個交代。”王永年說。

李子豪答應著,又給韓鬆打了個電話,問在蔣國富身邊發現什麽異常沒有。

韓鬆說沒有,一切正常,蔣國富每天由至少四個身強力壯的保鏢陪同著,估計那個凶手不會在這種情況下對蔣國富動手。

李子豪說:“他就算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對蔣國富動手,那也可能在暗中偵查情況,所以你們要多注意周圍的可疑人物。不管怎麽說,先看兩天吧,目前沒有好的案件線索,隻能希望這樣有點收獲了。”

掛斷電話,李子豪站在那裏有些發呆。

腦子像失控地發條一般,一遍一遍地重放著華庭國際的整個案發現場和周圍環境,在想著到底被遺漏了什麽細節。

一棟樓,經過黑狼的嗅覺,也沒有發現兩個失蹤者的氣味,那兩個人或者屍體就肯定是被帶走了。而在他所能想象的範圍裏,唯一能避開監控將兩個人或者屍體帶出外麵的途徑,就是用繩索從樓上吊下去。

可他又沒在樓頂邊緣發現任何被繩子重力摩擦過的痕跡。

那麽,會不會問題就出在監控上呢?

監控畢竟也是人造的東西,任何人造的東西,都是可以做手腳的,有沒有可能凶手其實帶著兩個人或屍體經過了監控,隻不過他用某種技術手段將這段監控畫麵處理了呢?

起碼,李子豪清楚一點,在某種條件下,監控是可以被修改甚至刪除的。雖然,這個難度很大,需要相當的專業知識和技術手段。但總比兩個人或者屍體無緣無故地消失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雖然他也看過監控,沒有發現,但當時他隻是將注意力集中在對監控裏人員過往的甄別上,沒有仔細地分辨監控畫麵變化。而凶手如果真是有那種安防黑客技術手段,就會將監控畫麵處理得很仔細,難以發現痕跡,他當晚那種隻是針對人員而非畫麵地甄別,就很容易出現疏忽。

所以,他還是得找時間再仔細地查看一下監控畫麵變化,看裏麵有沒有藏下什麽玄機,也許會有所發現。

“嗨,在想什麽呢!”突然,李子豪的肩膀被重重地拍了下,讓他從思緒的泥潭裏拔了出來。

他回頭一看,是袁雨佳。

“男女授受不親,一個小女孩,注意點形象。”李子豪一副大哥哥的樣子。

“什麽形象,你不是說我身材不夠高,皮膚不夠白,那什麽也不大,這輩子嫁人都難的嗎,都難堪成這樣了,還注意什麽形象。”袁雨佳說。

李子豪說:“身材不夠高沒法再長,但皮膚不夠白,可以多用點護膚品嘛。胸不夠大,多查點資料,也還是有辦法的,再怎麽也不能自暴自棄啊,是不是?再說了,有些女人雖然長相不怎麽樣,但人家溫柔,賢淑,也自成氣質啊。”

“算了吧,我可不想為了那些表麵的庸俗的東西來委屈折騰自己,還是野蠻生長的好。”袁雨佳說。

“行,那你就慢慢地野蠻生長吧,我先回家吃飯了。”李子豪說著便準備走。

“喂喂喂,你不能走。”袁雨佳喊。

李子豪站住腳步:“我幹嘛不能走?”

袁雨佳說:“我剛才就準備給你打電話,讓你請我吃飯的,沒想正好看見你,就別想跑了。”

“請你吃飯?”李子豪問,“為什麽請你吃飯,我欠你啊?”

“不欠我,但7.20的案子你還想破嗎?”袁雨佳一臉傲嬌,“如果想破,就乖乖地請我吃飯。”

“怎麽,你發現了什麽線索?”李子豪問。

袁雨佳說:“那是當然。”

李子豪說:“你就吹牛吧,我這種天才都找不到頭緒,你一個就知道玩玩電腦做做筆錄的新人,你能發現什麽有價值的線索?”

“你既然這麽瞧不起我,那就算了,反正我也不差一頓飯吃,幾塊錢的事情啊,至於嗎。”袁雨佳說著,就打算走。

“行行行,我請你吃飯,請你吃飯。”李子豪趕緊一伸手拉住了她,“你想吃什麽,自己說吧。”

“我要……”袁雨佳的腦子在飛快地思索,“吃海鮮。”

“還好,隻是吃海鮮。”李子豪說,“你前麵那個我要,沒有下文了,嚇得我不輕。”

“我就嗬嗬了,就算我要,你敢嗎?”袁雨佳一臉鄙視的樣子,“不怕富家千金吃了你。”

“不怕,她知道除了她之外的女人,我都沒興趣,尤其是你這樣的,就算看見了事實她也相信我是被逼的。”李子豪笑。

“是嗎,這麽說的話,我可得好好考慮考慮要不要把那麽重大的發現告訴你了,畢竟我也並不缺一頓飯吃啊。”袁雨佳說。

“我知道你缺,走吧,上車吧,別矯情了,我胃疼。”李子豪說,“請你去港島海鮮城,打打牙祭。”

“你說真的?真的請我去港島?豪哥你真這麽大方?”袁雨佳雀躍起來。

李子豪說:“不是被你逼的嗎,不過醜話說在前頭,如果你不能給我提供破案的重大線索,我可是要跑單的!”

袁雨佳笑:“放心吧,包豪哥滿意。”

當下,李子豪便開著車,載著袁雨佳往港島海鮮城而來。

在路上的時候,李子豪想起說,兩個人去吃海鮮,是不是奢侈了點,要不要把老鐵和韓鬆他們也喊來,他們這幾天也辛苦了。

袁雨佳馬上拒絕:“不行,隻能請我,這是我用籌碼換的,是我的特權。你要請他們就另外找個時間!”

“我懂了。”李子豪一副意味深長地笑,“你這是想和我獨處,享受二人世界呢,我那天就說過,你在暗戀我,你還不承認。”

袁雨佳說:“豪哥你這都一把年紀了,還知道要點臉嗎?我是想如果你現在喊韓鬆他們來,你隻請一次就行了。可你今天隻請我,完了我再告訴他們,他們肯定找你麻煩,你就必須再請一次,那麽我就能蹭兩次,結果,你又自作多情了。”

“我是自作多情了,可也由此可見,你比我更不要臉啊。”李子豪說,“為了多蹭一頓飯,如此地費盡心機,喪心病狂。”

袁雨佳一副厚顏無恥的樣子:“隻要能蹭飯,我無所謂……”

港島海鮮城,是西河海鮮種類最豐富和集中的地方,有數十家海鮮店,看起來蔚為壯觀。

海鮮城停車場,停著各種豪車。

畢竟,對於內地城市來說,海鮮就是一種特別高檔次的東西。好不好吃都不要緊,價格高,有麵子。

李子豪把車停好,帶著袁雨佳到了一家叫做“潮汕海鮮菜”的店子,選了一個靠窗的兩人位。

袁雨佳點好了她喜歡吃的阿拉斯加帝王蟹和多寶魚,還點了半斤河蝦,然後對李子豪說:“我喜歡吃的點好了,你要吃什麽自己點啊。”

李子豪說:“你還真夠心狠啊,點的都這麽貴,真想讓我大出血啊。你就不能點生蠔和花甲之類的嗎?又便宜量又多,多好。”

袁雨佳一臉陰謀得逞的樣子:“好不容易敲詐你一次,我可不想浪費機會,讓你多出點血,或許你更記憶深刻,反正,現在你後悔也來不及。”

李子豪說:“沒事,我還可以跑單,到時候某些人可能就搬起石頭砸自己腳了。”

袁雨佳說:“沒事,我相信你的人品,不會讓我選擇報警,說遇到了騙子。”

女服務員又讓李子豪點單。

李子豪隨便地點了幾個生蠔和一盤青菜。

然後,兩人回到位置上,李子豪問袁雨佳發現了什麽重要線索。

袁雨佳卻故意賣關子:“不急不急,東西都還沒開吃呢,等會再告訴你。”

“好吧,反正我也不怕你跑了,你要是敢騙我,今天白吃的人肯定是我。”李子豪說。

就在兩人調侃之時,門外又進來了三個人。

一對大約五十多歲的夫妻和一個二十多歲的漂亮女孩。

看起來應該是一家人。

女孩和看上去頗有幾分氣質的老女人挽著手,狀態極為親密,老男人則跟在後麵。

服務員把三人帶向一個空位。

那個位置距離李子豪的位置不遠,僅僅隔了三張桌子,隻是那三張桌子也坐了食客。

李子豪背對著這方,並沒有看見這進來的三個人,漂亮女孩也沒認出他,隻是看了眼袁雨佳,大概覺得她很漂亮,也沒放在心上。然後她就跟著服務員去另一邊的海鮮區點單了。

漂亮女孩點單回來,李子豪和袁雨佳正說笑著什麽,袁雨佳笑得前俯後仰的樣子,漂亮女孩又多看了這邊一眼,這時候她是站著的,又往這邊走來,中間幾桌的食客也沒有擋住她的視線。

雖然她仍然隻能看見李子豪的背,但卻發現了某些熟悉。

她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目光一直盯著那邊。

“看什麽,有熟人嗎?”漂亮女孩的老爸問。

“不知道,看著有點像。”漂亮女孩答。

此時李子豪他們點的菜已經陸續上桌,兩人開始吃起來。袁雨佳突然看著吃生蠔津津有味的李子豪,說:“我也要吃這個。”

“你要吃就吃啊。”李子豪說,“我又不是不讓你吃。”

“我從沒吃過這個的,不知道怎麽把裏麵的肉弄下來。所以,得你幫我弄。”袁雨佳說。

“哎。”李子豪歎口氣,“我這是作了什麽孽嗎?我花錢,還得伺候你?”

袁雨佳說:“你放心吧,給你的回報肯定值得。”

“好吧,我信你。”李子豪說著,邊幫袁雨佳把生蠔上的肉刮了下來,夾到袁雨佳碗裏。

“放碗裏幹什麽?這裏……”袁雨佳把嘴張開。

“你沒搞錯吧?”李子豪說,“讓我喂?”

袁雨佳非常肯定地說:“那當然,平常我可沒法享受這種待遇,今天有這條件啊。”

李子豪說:“那你還是趕緊找個男朋友這麽伺候你吧。”

袁雨佳說:“人家這不是沒男朋友,所以讓你代勞一下,尋求一點心理安慰,假裝做個幸福的人嗎?你就算沒有同情心,但想著還有求於我,你忍心拒絕?何況,這也不是什麽高難度的動作。你是好警察,為了破案造福社會,就應該受得了委屈做得出犧牲,你說呢?”

“這種同情,我還是,深覺不妥啊,被人看到了會誤會的。”李子豪還是拒絕。

“誤會什麽,你又不是明星,誰當你狗仔啊。”袁雨佳說,“而且,而且,今天可是我的生日,給你提這麽點要求,你都拒絕,你還有點人性嗎?”

“今天你生日?”李子豪問。

袁雨佳說:“是啊,要不然我怎麽會讓你請我吃飯。”

“這麽說,你說想到了破案線索,是扯我謊的?”李子豪問。

“這個沒有。”袁雨佳說,“不拿這個跟你開玩笑的,到時候保證讓你覺得請有所值,不過,還得看你接下來的表現了。你知道,任何人不開心,做事都會不積極的。”

說著,又一臉調皮地將那紅唇小嘴張開。

“好吧,看在你生日的份上,我就同情你一次,僅此一次,下不為例。”李子豪將生蠔喂到袁雨佳口中。

袁雨佳一口吃掉,表現誇張一臉幸福的樣子:“哎,有男朋友的感覺真好。來,再幫我剝個蝦。”

“真別開玩笑了。”李子豪說,“要是被熟人看見誤會,就不好了。”

“有什麽不好。”袁雨佳說,“我是女孩子都不怕,你一個男的怕什麽,還能不能有點出息!”

“畢竟,你是單身狗,我是有女朋友的人……”李子豪說。

“你……”袁雨佳氣得胸疼,將手指著李子豪,一臉嗔怒。

漂亮女孩的心裏始終被什麽東西撩撥著,她覺得那個人的背影很熟悉,卻又覺得不可能。雖然食客很吵,她無法聽見兩個人的對話,但從那女孩時而撒嬌時而嗔怒,以及男的幫她剔下生蠔喂她的表現上看,他們應該是情侶。

若是她心裏的那個人,肯定不會做出這種事。

可背影太像了。

她想過去看看,或者聽聽他的聲音就能判斷,可那個女孩一直看著這邊,她似乎找不到一個好的理由走過去。

終於,她想到了一個辦法。

從身上拿出了手機,撥打了那個人的電話號碼。

邊撥打的時候,她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那裏。

她希望不是他。

然而,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措手不及地發生了。

李子豪聽見電話響,拿出電話,一看是董曼妮打來的,便接了,但電話那端卻沒有聲音。

“喂,曼妮,怎麽不說話?”李子豪還在問。

但馬上,他聽到了電話裏那些嘈雜的聲音,和現實好像有某些重疊,他轉過頭來將目光一掃,就正對上董曼妮那複雜的目光。

李子豪一下子愣住了。

不過他還沒有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隻是沒想到董曼妮也在這裏,而且和她的父母一起,而且,她的父母也順著她的目光看見了李子豪。

“你不是說和他還在來往嗎,他怎麽跟別的女孩子那麽親密?”董媽媽問。

“這還用說嗎,腳踏兩隻船唄。”董天鴻多少帶著些幸災樂禍地看著董曼妮,“你不是說他雖然沒錢沒勢,但是可靠,能讓你生活得很踏實,那才是你想要的幸福嗎?如果我沒看錯,他剛才好像在喂那女的吃東西,你別告訴我這很正常?”

那一刻,董曼妮頓時感覺心裏那道堅固的壁壘瞬間坍塌,委屈和悲傷在她心裏如洪水洶湧肆虐。

眼淚不經商量地模糊視線。

她掛掉電話,什麽也沒說,轉身就往外走。

此時,她不想任何人看見她的狼狽。她甚至恨自己,竟然不顧一切地相信了一個人。

李子豪突然明白了。

董曼妮肯定是誤會了他和袁雨佳。

他當即起身追上去,攔住她:“曼妮,你聽我說,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李子豪,我沒什麽可說的,是我瞎了眼,但從今往後,我跟你沒有半點關係,別再提起我。”董曼妮一臉決絕。

李子豪忙解釋:“曼妮,你聽我說,不是你想的那樣,今天,事出有因……”

“讓你趕緊滾,沒聽見嗎?”董天鴻走了過來,衝著李子豪就警告,“不要覺得你是警察就可以為所欲為,你這種玩弄女人感情的警察,就是人渣,我隨時可以舉報你,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他本來就特別反對董曼妮和李子豪在一起,而且想盡各種辦法拆散,隻是董曼妮死活堅持,他也無奈,這大概是他很久以來的一塊心病,看著他最看重的女兒,跟一個毫無前途的家夥在一起,真是丟了他的臉。

如今逮著這個機會,他豈可錯過。

就連董媽媽也過來對李子豪一番指手畫腳地破口大罵。

李子豪完全是啞巴吃黃連,有口難辯。

袁雨佳也過來想幫忙解釋,但並沒有用,董曼妮氣衝衝地走了,董天鴻夫婦攔著李子豪,不讓他追,還各種警告。

“對不起,豪哥,是我害了你。”袁雨佳滿臉愧疚,“你把她電話號碼給我,我向她解釋吧。”

李子豪說:“算了,等她冷靜下來我再跟她說吧。”

袁雨佳說:“也行,如果需要我澄清就跟我說一聲。都是我不好,可能,我玩笑開得確實有些過了。其實我看見了她進來,當時還在想,這女孩好漂亮,卻不知道她就是……要不然我也不會開那樣的玩笑了。”

“沒事。”李子豪裝著若無其事,“是誤會總說得清的,吃東西吧,順便,把你認為很有用的破案線索告訴我,希望不要讓我失望。”

袁雨佳說:“今天我去查完那個三輪車老頭回來的時候,遇見了我的一個初中同學,他是安防方麵的天才,在省城最大的安防公司上班,我和他聊起7.20疑案時他說了,監控根本就不是可靠的東西,其實監控是可以說謊的。”

“你的意思是說罪犯很可能對監控做了手腳,是吧?”李子豪問。

袁雨佳說:“是的,他說如果是聯網監控視頻,手段高明的黑客可就可以用破解IP的方式侵入,對已知的監控視頻進行修改或刪除。而如果是局域網的話,電腦本身有聯網,也可以通過網絡入侵電腦,再通過電腦入侵監控係統。而如果是沒有聯網的電腦,則需要在電腦控製室,從電腦上進行刪除或篡改。”

李子豪說:“這個,我早就想到了。”

“你想到了?”袁雨佳一愣。

李子豪說:“是的,如果沒有更好的途徑或線索避開監控完成將兩個人或者屍體的轉移,又不可能是迷信的靈異事件,那麽最大的可能自然就是監控的問題了。”

“嗯,是的。”袁雨佳說,“我同學也是這麽說,如果沒有其他線索的話,那就肯定是監控的問題了,而且還給了些建議。”

李子豪問:“什麽建議?”

“嗯,看來他還是挺專業的,對破案或真有幫助,明天我再仔細看看監控記錄吧。”其實,這些李子豪都知道,但他覺得袁雨佳也是一片熱心,還是要讓她覺得做了一件有意義和價值的事。

也就裝著受益匪淺了。

而接下來,兩個人吃飯的時間還是很沉默。

李子豪的心裏還是裝著董曼妮的誤會,感覺心神不寧,袁雨佳也看得出他的心事,不敢再開玩笑。

吃完飯,李子豪將袁雨佳送回家,袁雨佳再一次對李子豪表示了歉意,李子豪說沒什麽,說到時候解釋解釋就好了。

轉過身來,他將車停在一處路邊,給董曼妮打電話。

然而,還沒等電話接通就自動掛斷了。

李子豪的心一沉。

董曼妮把他的號碼拉黑了。

他再去看微信,那個心動的頭像下麵,果然再也看不見熟悉的朋友圈,隻剩下一條直線。

就連QQ,那個最愛的人一組,也從1變成了0。

董曼妮斷了所有和他的聯係方式,可見其心決絕。但李子豪不甘,他知道這是一個誤會,是可以說得清楚的。

他給老鐵到了電話,問了他的地方,然後開車過去,借了他的電話,給董曼妮打了電話。

過了好一會,董曼妮才接了電話,但李子豪才喊出一聲曼妮,董曼妮就很不客氣地說:“李子豪,以後不要再找我了,我說了,我們已經沒什麽關係了。”

“那隻是個誤會,你總得聽我跟你解釋。”李子豪說。

“不管那是不是誤會,我們本來就是不同世界的人……”

一下子,李子豪沉默了。

“好吧,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想,也就沒必要解釋了,祝你幸福吧。”說著,李子豪掛斷了電話。

“怎麽,跟女朋友吵架了?”老鐵關心地問。

李子豪勉強地笑了笑:“一點誤會。”

“那沒事,女人嘛,都是有點小性子的,不要跟她們講道理,不管對錯都認錯,總是沒錯的。等她氣消了,再認個錯,哄一哄,什麽都好了。”老鐵說。

李子豪把手機還給了老鐵。

他知道,和董曼妮之間,大概不可能好了。

誤會,也許根本就隻是一根引線,最大的問題,還是董曼妮說的那樣,彼此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