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監控疑蹤
李子豪趕到刑警隊,第一件事就是提審黃武勝。
他去的時候黃武勝還在睡覺,睡得正香,鼾聲如雷,縱是開門的哐當聲也沒有把他驚醒。
李子豪上前踢了他一腳,他才睜開惺忪的睡眼。
“怎麽,都快吃槍子了,還睡得著嗎?”李子豪問。
“我一晚上沒睡著啊,天亮了才睡的,警官,我真沒殺人,你們要相信我!”黃武勝一咕嚕爬起來。
“走吧,去審訊室,咱們慢慢說。”李子豪說。
黃武勝被帶到審訊室,一路上都在喋喋不休地說那鞋子不是他的,他沒有殺人,肯定是有人陷害他。
“別狡辯了。”李子豪說,“這種事,不可能有人陷害得了你的。”
“為什麽不可能陷害得了我?”黃武勝不解。
李子豪說:“隻要你有不在場證據,證明案發時間你在另外的地方有另外的事,別說找到現場的鞋子,就算是找到殺人的凶器,那也不能證明你殺人。所以,這雙鞋子隻不過是一個輔證而已,重要的還是你沒法證明你不在案發現場。你所說的淩晨三點才離開山水花苑,沒有人證明,也沒有監控證明,僅憑你口說,不能成為證據。”
“他明顯就是在撒謊,誰相信他在一個小區裏什麽也沒做呆了五個小時呢,簡直拙劣的謊言。”袁雨佳說。
李子豪說:“而且,說是喜歡一個女孩,就在樓下看了五個小時,更荒唐。這種說詞去騙三歲小孩還差不多,想在刑警隊蒙混過關,你太天真了。”
“好吧,我說實話,我不是因為喜歡一個女孩去的那裏,而是有別的事,我都說實話好了,我真沒有殺人。”黃武勝說。
“現在要說實話了?”李子豪說,“行,說來聽聽。”
黃武勝說:“我去那裏,是去踩一戶人家的點,想偷她家的。一直等到一點她才睡,兩點多鍾才睡著,我三點動的手,得手之後打開後門離開,真的,這次我要再撒謊就生個兒子沒屁眼。”
“踩誰家的點,偷了什麽嗎?”李子豪問。
黃武勝說:“她的名字叫楊麗,我拿了些現金和金器。”
“楊麗?”李子豪問,“她是什麽人,你認識嗎?為什麽想著去偷她?”
“嗯,認識。”黃武勝說,“因為她是強哥的女朋友,我知道強哥在她那裏放了很多東西,聽說強哥被通緝跑了,所以我就想去她那裏發點財。”
“強哥?”李子豪眉頭一皺,“你說的強哥是誰?”
黃武勝說:“真名叫張誌強,跟疤哥混的,道上輩分大點的都喊他強子。”
“你跟強子熟嗎?”李子豪問。
“嗯,還算熟。”黃武勝答。
“為什麽熟,有什麽往來嗎?”李子豪問。
“就是,就是……”黃武勝說,“有時候我們在外麵做業務,遇到麻煩了,會找人請他幫忙擺平,有時候他有什麽事用得著了,也會找我做。”
“他有什麽事用得著你做的?”
“幫他在別人家裏裝竊聽器或者監控器,或者幫他偷東西什麽的。”黃武勝說。
“幫他偷東西?”李子豪突然腦子裏靈光一閃,“前些日子,你有沒有幫他偷過手機?”
“這……”
“我可是在給你活命的機會,你要再敷衍我,你自己做好上刑場的準備吧。”李子豪冷冷地說。
“嗯,是的。”黃武勝承認,“前不久我幫他偷過一個手機。”
“在老城區的一個農民工租房裏偷的一部舊的老人機,是不是?”李子豪問。
“嗯,是的,警官這你都知道?”黃武勝很意外。
李子豪說:“強子把這部手機給了秦疤子的司機四眼,讓四眼打給他的情婦馮香香,將她騙到大坪山,然後將其殺害,隨後強子再將四眼殺害。就是這部手機,牽出了兩條人命,我能不知道嗎?”
“啊?出了兩條人命?”黃武勝嚇得一抖,“警官,不關我事啊,當時強哥隻跟我說讓我幫他弄部手機,好壞沒關係,找沒有監控的地方下手就行。因為他幫過我的忙,我欠他人情,也不知道他要手機幹什麽,反正我是幹這行的,就幫他弄了,要知道他弄來殺人,我打死也不敢的。”
李子豪說:“這事先不說了,說一下你在那個強子的女人家裏都拿了些什麽東西吧,記住,你得說清楚了,因為我馬上就去找她調查,要知道你撒謊,你自己知道後果。”
“拿了,拿了……”黃武勝雖然有些不大想說,但還是說了,“有一條黃金項鏈,一枚紅寶石戒指,一個翡翠手鐲,還有,還有二十萬現金。”
“二十萬現金?”李子豪頗感意外,“一個女孩子,怎麽會在家裏放那麽多現金?”
黃武勝說:“因為強哥幹的是刀口上舔血的生活,隨時都可能出事,隨時都可能逃亡,錢放在卡裏到時候去取麻煩,不安全,所以就在他女票那裏放了很多現金,以備不時之需吧。”
“你怎麽知道的?”李子豪問。
黃武勝說:“道上很多朋友都是這麽做的,我有聽說過。”
“你膽子挺大啊,這張誌強跟著秦疤子,西河道上的狠角色了,你竟然敢打他的主意?”李子豪問。
黃武勝說:“他們背後都是有靠山的,一點小事都能擺平,起不了什麽動靜,但凡起了動靜,那就是擺不平的事了,我最近賭錢輸了不少,欠了債,所以就想去碰碰運氣。”
李子豪說:“結果張誌強走得急,又怕警察在他家布網,就不敢回去拿錢,被你碰到了運氣,是吧?”
“嗯,是的,我也是這麽想的,當時全城警察都在找他,我也是覺得他不敢回去。”黃武勝說。
李子豪說:“行了,有那個楊麗的聯係方式嗎?”
黃武勝搖頭:“沒有。”
“那你說下她住山水花苑哪幢樓哪個房間吧?”李子豪說。
黃武勝說:“8幢2單元601。”
李子豪起身,對袁雨佳說:“走吧,我們去一趟。”
半個小時後,李子豪和袁雨佳出現在了山水花苑小區。
這裏地屬城郊,算是一處偏僻之地了,不遠處還有許多拔地而起正在建設的樓房,伴隨著很嘈雜的攪拌機轟鳴。
李子豪找到8幢2單元的601,按了按門鈴。
好一會,有很輕的腳步聲走到門口,但並沒開門,李子豪知道對方肯定是在通過貓眼看外麵,發現是警察,在想著到底開不開門,當即就說了:“我知道你在門口,不開門我就直接踢開了。”
果然,這話之後,門開了,一個穿著睡衣睡眼惺忪的長發女孩站在門口,掃了掃李子豪和袁雨佳,很冷漠地問:“什麽事?”
“你叫楊麗是吧?”李子豪問。
“是。”楊麗說。
李子豪亮了證件:“我想向你了解一宗案子。”
“我為什麽都不知道,我跟張誌強隻是戀愛而已,我不知道他是做什麽的,也不知道他做過什麽,你們不要問我,你們要問,去問他爸媽好了。”
李子豪說:“我們找你不是問張誌強的事,是問另外的事。”
“另外的什麽事?”楊麗問。
李子豪問:“在三天前的晚上,你家裏有被偷嗎?”
本來頗不耐煩的楊麗陡然眼睛一亮,看著李子豪:“怎麽,是你們抓到小偷交代了嗎?”
“是的,但我想和你對一下口。”李子豪問,“你仔細想想,你那天晚上是什麽時候睡的?”
“什麽時候睡的?”楊麗很認真地偏著頭想了想,“好像是一點多。”
“你怎麽知道是一點多,你看了時間嗎?”李子豪問。
楊麗說:“是的,我本來都是十二點左右睡覺的,那天晚上好幾個朋友給我打電話說強子被通緝的事,後來我看時間一點半了,怕還有人給我打電話,我就關機睡覺了。”
“你是關機後就睡著了,還是過了很久?”
“過了很久吧。”楊麗說,“失眠了很久才睡著的。”
“你估計是什麽時候睡著的?”
“起碼是兩點多了吧,具體的我也不知道。”
“那你第二天什麽時候醒的?”李子豪問。
“七點多吧。”楊麗說,“當時我看了下時間,是七點多。”
“你兩到三點才睡,七點鍾就醒了?”李子豪問。
楊麗說:“是,當時我做了個夢,夢見強子到屋裏來找我拿錢,我就醒了,不放心地去看了下箱子裏的錢,錢和一些首飾竟真的不見了,我當時想著可能真是他拿的,後來想起他雖然有鑰匙,但我門是反鎖的。而且強子拿的話,也隻會拿現金,不會拿我的首飾。我仔細看了下屋裏,發現防盜窗被撬壞了,才知道是來了小偷。”
“被撬的地方呢,我看看。”李子豪說。
楊麗當即帶著李子豪進了她的臥室,指著防盜窗被撬壞的地方。
李子豪仔細看了看,防盜窗上有好幾根不鏽鋼條都斷了,但不是被撬斷的,而是用工具剪剪斷的,斷口相對比較整齊。
“你的現金和首飾放哪的?”李子豪問。
楊麗指著書桌下麵的一個小櫃子:“鎖在裏麵的,現在的小偷真厲害,鎖都還是好的。”
“那當然,現在不會開鎖的小偷都不算合格的小偷了。”李子豪說。
“警察同誌你們是抓到小偷了吧,那我可以跟著你去領取失物了嗎?”楊麗問。
“你發現失竊之後報過案嗎?”李子豪問。
楊麗搖頭:“沒有。”
“沒有?”李子豪眉頭一皺,“為什麽不報案?”
“因為,因為……”楊麗說,“我覺得一般的失竊警察不會認真對待,登個記就完事了,基本上不可能找得回來,我也就免得麻煩了。”
“還記得起具體丟了些什麽東西嗎?”李子豪問。
“嗯,記得。”楊麗點頭說,“一條黃金項鏈,一枚紅寶石戒指,一個翡翠手鐲,還有,還有二十萬現金,都還是新的。”
“嗯,行。”李子豪說,“你自己到轄區派出所去報個案,讓他們找刑警支隊刑偵一科對接,小偷關在我們那的。”
“嗯,好的,謝謝警察同誌,謝謝警察同誌。”
李子豪留了個聯係電話給楊麗,說想起什麽情況可以和他聯係,就和袁雨佳離開了。
“這麽看來黃武勝說的是真的,大安鎮的殺人狂魔真的不是他?”袁雨佳問。
李子豪點頭:“是的,可以排除了。”
“如果不是他的話,又會是誰呢?那雙出現在案發現場的鞋子在他屋裏怎麽解釋?難道真是有人故意嫁禍給他?”袁雨佳問。
李子豪說:“未必就是嫁禍,至於為什麽確實令人費解,這是個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凶手,就跟他穿的那雙大頭皮鞋一樣。人家作案肯定要穿得輕便,動作會麻利些,他偏偏穿得那麽笨重。”
“這麽說就是華庭國際案和遊艇凶殺案的那個神秘凶手了。”袁雨佳說。
李子豪說:“像,很像,但也難說。”
兩人回到警隊,白一龍急著就過來問:“怎麽樣豪哥?”
李子豪說:“情況屬實,黃武勝有不在場證明,看來,大安殺人案應該不是他所為。”
“他有什麽不在場證明了?”老鐵在一邊問。
李子豪說:“他十點潛入山水花苑小區,一直等到三點多才盜竊了財物離開,這就是他的不在場證明啊。”
老鐵說:“是嗎,審問筆錄能給我看看嗎?”
李子豪說:“當然可以。”
當即讓袁雨佳將黃武勝的審訊筆錄和楊麗的問詢筆錄都給了老鐵。
“哈哈哈,鐵叔你是懷疑豪哥的辦案水平嗎?”白一龍開玩笑。
老鐵說:“不是懷疑,是覺得這個黃武勝一開始就謊話連篇,問題很大。而且誰沒事把一雙出現在殺人現場的鞋子放他屋裏呢,丟掉和燒掉都安全是不是?何況他房子平常都是鎖著的,也沒人進得去。”
“此案確實有很多疑點,小心為是,就看鐵叔你的火眼金睛了。”李子豪說。
老鐵也不說話,開始仔細地看起筆錄來。
李子豪突然想起明天一早要去東川給爸媽上墳的事,當即給王永年打了個電話請假。
王永年沒有說行或不行,而是直接就問:“案子有什麽眉目了嗎?”
李子豪說:“還在查。”
“還在查?”王永年問,“也就是說還沒有什麽結果了?你不是動作搞得很大的嗎,蔣國富抓了,秦疤子抓了,趙良臣都被你抓了?我以為你能破案了呢,搞半天抓著玩的啊!”
李子豪說:“除了蔣國富外,其他的都算不得抓,隻是請來做個調查而已,他們有沒有犯案不確定,但關聯還是有的。”
“我要的是結果!”王永年說,“謝局說了,省市領導都在關注最近的這幾個案子,說案子要是再這樣拖下去,沒有什麽進展,他的局長難保,我這個刑警隊長也別幹了,你自己掂量著點!”
“我已經很盡力了,王隊要是覺得我給警隊丟臉的話,我可以把案子移交給能夠勝任的人。”莫名地,李子豪也覺得心裏有些不爽。
實話說,最近他為了這些案子真是忙得焦頭爛額,壓力很大,然而對手太過狡猾,甚至專業,他也想盡快破案,可這是人和人的較量,不是貓抓老鼠那麽簡單。
“喲,你是還有脾氣了?”王永年說,“案子沒破,還一個接一個,還不能說你一下了?我還在想著你把案子破了,提你個副科長,後麵直接接老唐的班呢,你這還跟我有情緒了?”
李子豪說:“不是不能說,是我確實盡力了,隻是對手比我們想象的都要老練,我跟謝局提過一個引蛇出洞的方案,那是我們能找出凶手的最好辦法,但謝局現在也沒有給我答複,我也沒辦法。”
“什麽引蛇出洞的方案?”王永年問。
李子豪說:“我這裏人多,不方便說,王隊你問下謝局就知道了,估計謝局也是事多給忘記了,正好王隊你提醒他一下。”
“行,我找他問問。”王永年說。
“那請假的事?”李子豪問。
“行,就準你一天吧。”王永年說,“案子的事自己放心上點,這沒跟你開玩笑,一個月,幾起人命案了,領導壓力,社會輿論,我已經失眠好幾天了。如果你實在沒信心,那就向省廳請示,讓他們派專家來了,那樣的話你我的臉都沒地擱啊。”
李子豪說:“王隊放心吧,我會盡力的,如果能按照我說給謝局的方法,至少成功了一半。”
“行,我這就打電話問謝局,隻要你有信心,我怎麽樣都會幫你促成。”王永年說。
掛掉電話,那邊的老鐵就喊:“小豪,我看了你們的審問筆錄,覺得裏麵有破綻啊。”
李子豪問:“什麽破綻?”
老鐵說:“從黃武勝和楊麗的口供來看,楊麗被竊了東西是事實,是黃武勝幹的也是事實,可問題是楊麗早上七點醒來才知道東西被偷,那麽黃武勝到底是什麽時候偷的東西呢?我們假如黃武勝十點進了山水花苑小區,接著就從小區後門離開,跟蹤強子幾人去了大安鎮,將強子幾人殺害,此時十二點左右。黃武勝再收拾一番,回到山水花苑小區,不到兩個小時即可。也就是說,他作案完回到山水花苑盜竊,時間也足夠。”
李子豪搖頭:“鐵叔你說得有理,卻忽略了一個關鍵點。”
“什麽關鍵點?”老鐵問。
李子豪說:“黃武勝說了,從十點進入山水花苑小區,他一直在觀察楊麗的房子,觀察到楊麗一點多熄燈睡覺,兩點多睡著,然後他才動手。這和楊麗說的吻合,楊麗也說了她接完最後一個電話看時間是一點半,然後怕再有人打電話來問就關機了,但後麵大概是想著強子的事,又過了好一陣才睡著。這說明這個時間黃武勝一直在山水花苑小區沒有離開。如果他中途離開,去大安鎮作案,那麽他肯定不知道楊麗什麽時候熄燈,什麽時候睡著。”
“他有說到楊麗什麽時候熄燈,什麽時候睡著嗎?”老鐵問。
李子豪說:“是的,說得很清楚。”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的推斷有理。”老鐵說。
李子豪說:“而且,這個黃武勝隻是一個竊賊,小混混而已,用他的話說,是強子在罩著他,有些道上的麻煩事還得強子給他擺平,一是他沒有殺強子的作案動機,二是他沒有殺強子四人的本事。所以,大安殺人案,肯定不是黃武勝所為。”
“這麽說那確實不可能是他了。”老鐵說,“可那雙大頭皮鞋,到底是誰的,又為什麽出現在他的房間?”
李子豪把目光看向韓鬆:“鬆子你跑一趟,到黃武勝的房間裏和門口各安一個監控探頭,圖像鏈接到你的手機裏,給我二四十小時監控著,看有沒有什麽可疑人物出現!”
“行,包我身上了。”韓鬆輕鬆愉快地接下任務,出了門去。
安防方麵,監聽,監控,追蹤,都是他所擅長。
“我幹什麽啊豪哥?”白一龍問。
“把這一段時間來的幾個案子都從頭到尾再看一遍,大家都看看,看能不能有什麽新的發現。”
大家馬上各自回到自己位置,認真查看案卷。
突然,李子豪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李子豪拿出電話一看,是韓鬆打來的,當即便接了,問:“怎麽了?”
韓鬆說:“豪哥你不是讓我找出租車公司查有沒有哪個司機載過強子幾人去大安鎮的嗎?”
“是啊,怎麽,有消息了嗎?”李子豪問。
韓鬆說:“是,剛才藍圖出租有限公司的負責人打電話給我,說他們公司有一個司機反應,三天前的那個晚上載了強子四人去大安鎮。”
“很好,把那個出租車司機的聯係方式給我。”李子豪說。
韓鬆當即說了那個出租車司機的聯係電話。
李子豪撥打了號碼過去,說了自己的身份,問:“你還記得當時你送那四個人去大安的具體出發時間嗎?”
出租司機說:“具體時間不記得了,我一天載客比較多,沒放心上去。因為是大安,路程很遠,所以有些印象。隻知道大概是晚上九十點的樣子。”
“你們應該有GPS定位,可以查行程的吧?”李子豪問。
“嗯,是的,可以查。”出租司機答。
李子豪說:“行,你馬上幫我查一下,具體什麽時間從市區出發,上車點在哪裏,走的哪條路。”
出租司機答應:“行,我馬上去查查看吧。”
四十分鍾後,出租司機給李子豪回了電話,說他已經幫忙查了行車記錄,他是九點五十六分從市區出發往大安去的,上車點在民豐路口的建設銀行旁邊,從濱河路出的城。
掛斷電話,李子豪當即跟袁雨佳說:“走,去調監控看看。”
“不用去了,你要看哪個區的監控,我幫你。”袁雨佳說。
“你幫我,怎麽幫?”李子豪不解。
袁雨佳一笑:“你告訴我看哪個區的監控就行了,我自然有辦法幫你。”
“行,我倒要看看你弄什麽玄虛,民豐路屬於天順區,接下來呢?”李子豪問。
袁雨佳說了聲“等著”,然後坐到電腦麵前,鼓搗得一會,就說:“過來看吧。”
李子豪狐疑地跟過去一看,隻見得袁雨佳的電腦上竟然顯示出民豐路口的監控畫麵,能清楚地看見旁邊的那家建設銀行。
“你這是侵入了大順區派出所的監控係統嗎?你會黑客技術?”李子豪大感意外。
“是,黑客技術,但我侵入的不是派出所的監控係統,而是交警隊的。交警隊的監控防火牆比派出所的要弱一些,也比較好侵入。”袁雨佳說。
“沒聽說你會黑客技術啊,什麽時候學的?”李子豪問。
“早就會啊,隻是之前水平不夠,不敢班門弄斧。這不想著有時候能多幫到你一點點嘛,我一邊請教高手,一邊埋頭苦修,總算功夫不負有心人囉。”袁雨佳一臉的神采飛揚沾沾自喜。
“嗯,孺子可教,未來大有可為。”李子豪禮貌性地誇了下。
“喲,老鬆擅安防追蹤,雨佳擅黑客,就算是鐵叔,也號稱煙神,抽煙無人能敵,整個刑偵一科,看起來隻有我身無一技之長,很是慚愧啊。”白一龍故意說。
“不,你還是有無人可比的長處的。”李子豪說。
“是嗎?我有什麽長處,我怎麽不知道?”白一龍問。
李子豪說:“你的長處就是吹牛啊,你吹起牛來我覺得也無人能敵,而且吹牛厲害的人,自己是從不覺得的。”
“豪哥慧眼識英才,一針見血,在下佩服,佩服!”白一龍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豎起大拇指。
袁雨佳一臉的嗤之以鼻:“還能要點臉嗎?”
白一龍不以為然:“我比較喜歡錢,或者女人,臉要不要無所謂。豈不知厚黑學之精髓,人要成功,心要黑,臉要厚,是不是?”
“實話說,會吹牛,口才好,還真是本事,擅與人打交道,讓人覺得沒有距離感,能最快地融入別人的圈子,這是天賦,不是一般人能學會的了。”李子豪一本正經。
“我就服豪哥,自愧不如,但從不嫉妒。”白一龍故意斜了眼袁雨佳,“黃毛丫頭,以後多學著點,起碼這刑警隊我也比你早來幾天,要懂得尊重前輩。”
“好了,做事了。”李子豪指著監控畫麵說,“時間點,輸入到當天晚上的九點三十分。”
“那司機不是說九點五十六分出發的嗎?”袁雨佳問。
“他們是九點五十六出發。”李子豪說,“但是我要看他們出發之前強子幾人的動向,他們是什麽時候到那裏的,周邊有什麽動靜。”
“哦哦哦,明白了。”袁雨佳說著,便在監控上麵輸入了當日二十一點三十分的時間。
民豐路口旁邊就是建設銀行。
建設銀行前有一大塊寬闊的空地,空地上還停留著一些跳廣場舞散場後仍覺意猶未盡的大爺大媽,在和同伴練習或交流著舞技,也有偶爾過路的行人,或到銀行櫃員機取錢的人。
李子豪的視線如獵鷹一般注意著那一大片範圍的風吹草動,讓袁雨佳也跟著留意強子幾人的出現。
在九點三十八分的時候,一輛出租車在民豐路口靠建設銀行的路邊停下,車上下來了四個人,其中一個就是強子,還有兩個瘦子,一個矮子。
“出現了,出現了。”袁雨佳激動地喊。
李子豪認出來了,這除了強子外的另外三人,也正是在大安鎮被殺害的另外三人。
四人一起往建設銀行那邊走去。
李子豪的目光沒有跟過去,他在注意著強子幾人坐出租車來的方向。果然,他的心裏一跳。
他看見了一輛疾馳而來的摩托車,在靠近建設銀行的路邊停下。
摩托車很舊,甚至說得上破爛了,上麵沾滿了泥土,前輪上的護殼都變了形狀。
騎摩托車的人戴了一頂破舊的頭盔,那種能將整個頭部包括臉部都遮擋起來,隻露兩隻眼睛出來的頭盔。
李子豪讓袁雨佳將其圖像放大,但圖像放大,像素越顯模糊,還是沒法看得清那人長相,隻能感覺到目光裏有一種特別的平靜。
“怎麽,你覺得這人有什麽問題嗎?”袁雨佳問。
“廢話,這還用說嗎?”白一龍說,“無緣無故地,戴這麽一個遮得嚴嚴實實的頭盔,傻子也知道有問題了。”
“哦,你聰明,戴個這樣的頭盔就知道有問題了?”袁雨佳問,“頭盔廠一年要生產那麽多這樣的頭盔出來,不都是給人戴的嗎?難道都有問題?還不能戴了?你知道什麽叫細節嗎?”
“哦,我不懂細節,你告訴我?”白一龍問。
袁雨佳指著那人的腳下:“看見沒有,穿的解放膠鞋,不是大頭皮鞋。大安殺人狂魔,穿的是大頭皮鞋!”
“好像是哦,喲,行啊,居然連這個都被你發現了。”白一龍說,“好吧,是我看漏了。”
“你確實看漏了,但看漏的不是腳下,腳下穿的鞋子不對,並不能說明他沒問題。”李子豪說。
“是嗎?豪哥你發現了什麽問題?”白一龍問。
李子豪指著摩托車後麵的一個尾箱:“看見了這個東西嗎?裏麵是可以裝不少東西的,譬如一雙大頭皮鞋,而鞋子是可以換的。”
“豪哥你的想象力是不是過於豐富了點?”白一龍問。
李子豪說:“在沒有經過求證之前,一切皆有可能,咱們往下看就知道了。”
幾雙眼睛都死死地盯著那個戴摩托頭盔的男子,穿的是一件深藍色休閑上衣,有點像維修工的衣服,下身穿一條軍綠色褲子,都已經舊了,並且沾染了泥灰。身材屬於瘦高型,至少有一米八,從騎在摩托上的整體形象看,很普通,看不出任何異常,就是能在城市裏隨處可見的那種勞動者。
“前麵就是紅綠燈,現在是綠燈通行,他為什麽停在這裏,顯然有問題。”李子豪說。
“也許,他在等人呢。”白一龍說。
“等人?”李子豪說,“你沒看見他的頭朝向建設銀行那邊嗎?也可以說是在等人吧,強子幾人去提款機那邊取錢了,他就是在等他們。
幾人正說著,就看見強子幾人已經從建設銀行的提款機取了錢出來,到了馬路邊上,伸手攔出租車,攔的正是藍圖公司的那輛出租車,從民豐路往濱江路的方向駛去。
而那個戴著摩托車頭盔的瘦高男子,不緊不慢地打燃了火,向出租車駛離的方向看了眼,保持著距離跟了上去。
一直,跟出城。
城外是國道,沒有監控設備。
“看來,這家夥就是凶手了。”白一龍肯定地說,頗有幾分激動。
“可是,他帶著摩托頭盔,頭還低得比較下,始終沒有看見他長什麽樣子。”袁雨佳說,“而且,他尤其狡猾的是,連摩托車的車牌都用泥巴給塗得看不清楚,完全無從查起。”
“萬物皆有裂痕,那是光進來的地方。”李子豪突然莫名其妙地說了句。
兩人都一副不解的神情看著他。
“什麽意思啊豪哥?”袁雨佳問。
李子豪說:“看事情要學會看到源頭,才能看得更清楚。把監控從民豐路口往回拉,從那人來的方向找回去,看他從哪裏來,或許能有發現。”
“對啊,我怎麽沒想到這點。”袁雨佳如醍醐灌頂,茅塞頓開。
李子豪說:“你為什麽沒想到?因為你們現在對刑偵破案多數還停留在理論階段,想象力隻停留在表麵,那些一眼可見的東西。真正的刑偵破案高手,必須具有超凡的想象力,想到所有的可能和不可能,去篩選或排除。有時候甚至不要把自己當警察,把自己當成罪犯,根據罪犯的思路,能更接近真相。”
“有道理有道理。”白一龍說,“聽豪哥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來,快往回看,我想看看這個看起來其貌不揚的家夥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那麽牛逼,連殺四人,刀刀致命!”
袁雨佳當即循著摩托車來的方向找去。
一直到西河城北老街區。
那裏麵隻有幾個大的路口有監控,還有極少的大店麵商家自己裝有監控。袁雨佳通過黑客技術查到那幾家監控所在的網點侵入進去,看了那個時間點的監控畫麵,卻再也沒有發現那個戴著摩托頭盔的嫌疑人。
袁雨佳表示無能為力地攤了攤手。
“臥了個槽,線索就這樣斷了?不又百忙了一場嗎!”白一龍忍不住氣憤。
“什麽叫白忙活。”李子豪在嫌疑人消失的地方化了一個圈,“知道這是哪裏嗎?”
“不是城北老街嗎?進去這裏叫匠人街,我很熟悉,老城沒搬的時候我經常在這一帶玩,因為這一條街全是賣籮筐、鬥笠和竹席之類的傳統工藝編織品,多數都是手工的,所以叫匠人街。”
“地名我知道。”李子豪說,“我說的是,這裏往裏麵進去三百米左轉有一家旅館,叫順安旅館,懂我的意思了嗎?”
白一龍搖了搖頭。
袁雨佳也兩眼茫然:“順安旅館怎麽了?”
李子豪說:“那雙出現在案發現場的大頭皮鞋就是在順安旅館樓上黃武勝的房子裏搜出來的,而現在我們發現跟蹤強子幾人的犯罪嫌疑人也進入了這裏。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犯罪嫌疑人就住在順安旅館這一棟樓,或者是這棟樓的周邊,不超過一百米範圍!”
“對啊,我怎麽沒想到。”白一龍激動得一拍巴掌,“犯罪嫌疑人把鞋子藏到黃武勝的房子裏,無論是出於跟黃武勝有仇陷害他,還是別的原因,起碼說明了一點,他對黃武勝的屋子,或者對順安旅館這棟樓是熟悉的。那他肯定是住在那裏或者周邊了。”
“順安旅館好像安了監控,我們可以看看。”袁雨佳說。
李子豪說:“行,看看吧,死馬當作活馬醫了。主要分兩個時段查看,一是他的出發時段,看他是不是從那幢樓裏出來的;二是他作案完回來,找他將鞋子放到黃武勝屋子裏去的蹤跡。”
袁雨佳當即把時間輸入到作案當天晚上八點開始。
李子豪和白一龍都目不轉睛地盯著順安旅館的監控屏幕。
腰圓脖子粗形似水桶富態可掬的旅館老板娘無聊地趴在櫃台上玩手機,邊玩著還有說有笑,大概是在和人聊天。
與門口街道上的人流相比,旅館顯得特別冷清,偶爾才會有一個人進出。畢竟旅館也就三樓,三十來個房間,沒法住滿。加上上麵居民房有幾層,一層也就四家住戶,所以實際上裏麵並沒什麽人。
突然,李子豪的心髒突地跳了一下。
在監控鏡頭裏,他竟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一個身材瘦削,背著黑色雙肩包的年輕人。
他的弟弟,周子傑!
周子傑徑直進了旅館,往樓上去了。
通過旅館的樓道監控可見,周子傑到了旅館三樓的一個房間前,打開房門進去了。
子傑,他幹嘛住旅館?
李子豪的腦子裏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袁雨佳和白一龍的主要目標是那個身高將近一米八的大安案犯罪嫌疑人,沒有發現的時候就把鏡頭拉快。
而李子豪卻一直在盯著三樓周子傑的那扇房門。
他一直在想,子傑為什麽要住旅館?
難道,和周家人鬧矛盾了?
然而他又為什麽住到這麽遠的地方來?
想離周家越遠越好嗎?或者,因為這裏便宜?
可讓李子豪又感意外的是,大約過了兩個小時的樣子,周子傑又從房間裏出來了,下了樓融入街上的人群。
後來一直沒有再回房間。
李子豪還特地看到了淩晨三點,心想著周子傑可能心情不好,出去找朋友喝酒買醉,會晚點回來,但到淩晨三點也沒見周子傑回來的身影,料想晚上他是沒有回來了。
什麽個情況?
難道周子傑並非在那裏住宿,而是去那裏找朋友的?
也不大像啊。
其一,他去的時候是自己拿的房卡開的門;其二,他離開的時候屋裏也沒人出來送他,他甚至也沒有回頭跟屋裏的人說再見之類,他出門順手就把門拉過來關上了。其三,在李子豪觀察的數個小時裏,除了周子傑外,那間屋裏都不見有人進出。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周子傑在那裏開的房,可他為什麽又並沒有睡在那裏呢?
“豪哥,你有在看嗎?怎麽發呆了?”袁雨佳用手在李子豪的眼前晃了晃。
李子豪回過神來:“在看呢,怎麽了?”
“讓你找嫌疑人,你怎麽注意到豪哥身上去了?看來,有問題哦!”白一龍笑得一臉地意味深長。
“問題你個頭。”袁雨佳說,“我就順帶瞥一眼,想看一下豪哥是怎麽觀察的,湊巧就發現豪哥走神了。”
“嗬嗬,還不承認。”白一龍說,“在很早以前,我僅用一根腳趾頭都發現了你心裏對豪哥的那點小秘密,你還跟我裝。別不好意思,像豪哥這種長得帥,身體壯,又有才華的男人,我要是女人,我也喜歡。”
“我就是喜歡了,怎麽,你嫉妒嗎,吃醋嗎?自慚形穢懷疑人生嗎?”袁雨佳故意說。
“嗬嗬,我嫉妒,吃醋?”白一龍說,“女孩,你想多了,很早以前,我就有一個無數人耳熟能詳的身份,叫校草,那時候我最大的煩惱,就是被一群女生圍追。我之所以選擇做警察,就是帥得沒有安全感了,想讓自己能更冷酷一些,令那些覬覦我的妹子心中有點數,自己知難而退。”
“你還能要點臉嗎?”袁雨佳一臉的嗤之以鼻。
“好了,別出戲,好好找線索。注意到三點以後,那是犯罪嫌疑人回城來,然後將鞋子放到黃武勝房間裏的時間,打起精神,千萬不能看漏了。”李子豪叮囑。
袁雨佳和白一龍趕緊都不做聲了,又認真地盯著屏幕。
李子豪也把心從周子傑身上收回來,仔細地看著監控。
從淩晨三點一直看到第二天晚上,看到第三天,能看見黃武勝回家,出去,也看見有些其他的人從旅館樓道進進出出,但沒有看見那個身高一米八左右的犯罪嫌疑人。
其間看見過一個身高一米八的男子,但是個高大的胖子,走路都呈蹣跚之態,顯然不是騎摩托車的男子。
一直到昨天晚上對旅館的突擊搜查。
始終沒有看見那個瘦高個子的犯罪嫌疑人,李子豪卻再一次地看見了周子傑的身影。
周子傑是在八點多一點到旅館的。
和坐在吧台的老板娘點頭算是打個招呼,也沒有去辦入住手續,而是直接上了三樓,用房卡直接進入房間。
爾後卻發生了一件讓李子豪覺得費解的事。
周子傑從房間裏出來,往樓下看了一眼之後,回到房間裏背上包出來,直接往樓上去了。
接著就是李子豪和幾名警察往樓上來查房。
子傑往樓上去幹什麽?
是看見了他在樓下故意避開的吧?
然而二樓三樓屬於旅館,樓道裏有監控,再往上是居民,是沒有監控的,沒法看見周子傑上樓去了哪裏或者做什麽。
不過在大約一二十分鍾的樣子,又能從監控裏看見周子傑從樓上下來。
但看不出什麽異常。
“有沒有可能不是犯罪嫌疑人把鞋子放進去,而是找的人將鞋子放進去的?”袁雨佳猜測。
李子豪說:“不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白一龍和袁雨佳同時把目光看向他。
李子豪說:“這種幾條人命的事,傻子也知道,越少人知道越好,大頭皮鞋是最重要的物證,犯罪嫌疑人怎麽可能隨便把它給別人。”
“也是。”白一龍說,“可據監控查看,那個騎摩托車跟蹤強子四人的家夥八九不離十就是凶手了,大頭皮鞋也證實了出現在案發現場,如果不是他,也不是他找人將鞋子放進黃武勝屋裏,難道是鞋子自己長了翅膀飛進去的?”
“這就是凶手的可怕之處了。”李子豪說。
“什麽意思?”白一龍問。
李子豪說:“犯罪嫌疑人對那一帶應該很熟,知道順安旅館有監控,所以,他肯定是沒有通過正門進去,而是走了其他的途徑,所以我們在監控裏找不到他的身影。”
“沒走其他途徑?”白一龍說,“可我看了,那裏雖然有個後門,但長年鎖住,而且也在監控範圍中,得從正麵的樓梯上去,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麽途徑,空中降落嗎?”
“什麽空中降落。”李子豪說,“你忘記我去抓黃武勝的時候,他從窗子逃下樓的嗎?那種舊樓房,下水管、空調和遮雨板處得特別密集,都能作為攀爬之用,上下樓很方便。而且,那後麵是小巷子,沒有監控。”
“這麽一說就說得通了,犯罪嫌疑人肯定是通過窗子這些爬上樓,把鞋子放進去的。”白一龍說。
“那可未必。”李子豪說。
“這不是豪哥你自己分析出來的嗎?怎麽又未必了?你還能自己把自己推翻啊?”白一龍問。
李子豪說:“我隻是說那是其中的一種可能,沒說是唯一的可能。”
“還有什麽可能嗎?”白一龍問。
李子豪說:“除了從後方窗子爬入之外,那裏的樓與樓之間較為擁擠,間隔得很近,我看了下,大概三米距離。一個身高一米八的人,稍微借助一下衝刺,就能從一幢樓跳到另一幢樓去。如果旁邊一幢樓高些,跳到略低的樓房上去會更容易。”
“是的,這個可以,我有過這種跨樓訓練,從高往低跳,我跳過將近十米,不過下麵是沙堆。如果是樓板那麽硬,緩衝力不夠,肯定摔骨折。”
李子豪說:“不管多硬,跳三五米距離不會摔骨折的吧。而且,但凡經過訓練的人,都知道在衝刺落地時選擇緩衝。”
白一龍說:“是的,三五米完全沒難度。”
“可是,不管是從隔壁樓房跳過去,還是爬窗,都還是有一定難度的,犯罪嫌疑人為什麽要如此大費周章地把鞋子放到黃武勝的屋子裏去呢?”袁雨佳疑問。
“我和雨佳去審,豪哥你呢?”白一龍問。
李子豪說:“我去有點另外的事,這隻是一些簡單的問詢,你們應該能勝任的吧?”
“能能,肯定能。”白一龍說,“要挑大梁,我們不早晚得獨立審案的嘛。”
“對了。”李子豪叮囑,“你們得注意一點,最好是問黃武勝那些有可能知道他住處的人,這樣我們的甄別範圍就小了許多。還有,你們可以把這個犯罪嫌疑人在監控裏的大致相片給他辨認。雖然我們沒法從這個遮住的麵孔認出他,可如果是熟人,往往不需要看臉,隻看身形就心中有譜的。”
“嗯,這些都小兒科,包我身上了。”白一龍信誓旦旦。
李子豪笑了笑,轉身走了。
他獨自一人開車來到了北城老街的順安旅館。
正在埋頭玩手機的老板娘陡感覺光線一暗,抬起頭來,便見得一位警察站在櫃台前,忙陪著笑臉,問:“警察同誌,有什麽事嗎?”
李子豪說:“想找你了解點事,你要如實回答我。”
“嗯,必須的,必須的。”老板娘連聲說。
李子豪問:“306房的客人你熟悉嗎?”
“306房?”老板娘略一想,立馬就說,“嗯,小周嗎,熟悉啊。”
“熟悉?”李子豪說,“也就是說他常來這裏住,還是怎麽?”
“其實,也不算是常來這裏住了。”老板娘說,“他在外麵讀書,隻有放假回來的時候才會來這裏住幾天,不過隻要是回來,基本上都是住我們這裏。”
“是嗎?他為什麽喜歡住你們這裏?”李子豪疑問。
“這個……”老板娘說,“大概是他家裏經濟比較困難吧,我們這裏比一般的酒店賓館都要便宜,而且我都是給他八折算錢。”
“你對他這個人的印象怎麽樣?”李子豪問。
“印象?”老板娘很認真地想了想,“感覺比較老實,少言寡語,生活得很不開心,心事重重的樣子,好像有什麽病。”
“好像有病?”李子豪心裏一跳,“為什麽這麽說?”
老板娘說:“有好幾次我都喊他坐下聊聊天,他都說身體不舒服,直接上樓休息去了。”
李子豪鬆了口氣,也許,子傑隻是不想跟這個女人有什麽相處找的借口而已,並不是真有病。
“他到這裏來住多久了?”李子豪想起問。
“具體的,也記不起了,好幾年了吧。”老板娘問,“怎麽,小周出什麽事情了嗎,警察同誌?”
“哦,沒事,我隻是例行調查。”李子豪說。
“一點小事,我還四處去看看,就先不打擾了。”李子豪說著準備走,卻又突然想起什麽,回過頭叮囑,“對了,我今天問你的話,你不能跟306的那個小周說,知道嗎?”
“不能說嗎?”老板娘一愣,“不是說他沒犯什麽事嗎?”
李子豪說:“跟犯沒犯事沒關係,警察對案件的調查都是保密的,不能向任何當事人泄露,這是原則問題,否則是犯法的。”
“好的,知道了。”老板娘說。
李子豪接著就往樓上去了。
而此時,在街道轉角的報刊亭那裏,有一個臉上陰晴不定的人一直站在那裏,看著順安旅館這裏李子豪和老板娘的對話。
其實李子豪有幾次都有意無意地把視線瞟向了這邊,隻不過那人都把身子往報刊亭側邊縮回了一些,李子豪就沒看見了。
而他卻能露出眼睛一角看見李子豪和老板娘的說話。
他就是周子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