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遊艇殺局

夜,在有人的擁抱有人的撕裂中沉默地流逝著。

那些愛恨糾纏和夢碎的聲音,對夜和城市都不起波瀾。因為它們知道,這就是生活,這就是人生。

還是山上,漆黑的夜幕之下,那座孤墳。

墳前燃燒著一個小火堆,一個戴著盲女臉譜的男子跪在那裏,不斷地將手中的一疊黃紙扯開來,一張一張地加進裏麵。

手中的黃紙加完之後,他又從身上的口袋裏拿出一個小冊子。

小冊子上赫然寫著三個大概因為時間久遠而顯得暗紅的血字:生死簿。

他將生死簿打開,就看到了一個用血寫下的名字:周少安。

名字後麵有一段細小的文字:披著高貴的皮,做著齷齪而罪惡的事,為惡人做狗,把弱者當狗。為富不仁,囂張跋扈,貪財騙色,死有餘辜!

男子咬了下中指,中指上滲出血來,他將那血在周少安的名字上畫了個×,隨即將那一頁撕下,丟到麵前的火堆裏,燒成灰燼。

“小純,你等著,我一會就提周少安的人頭來見你。”男子說完,抹了把眼角的淚,轉身離去。

混亂而嘈雜的喧鬧聲中。

周少安正和一大群狐朋狗友在梁山雞推杯論盞,熱鬧得不亦樂乎。

大家都還喝得有勁的時候,他突然就將麵前的碗筷一推,站起身來,對著那群狐朋狗友扯著嗓門就喊:“走,兄弟們,大富豪嗨起來。”

大概是喝多了些酒,他腳步有些虛浮地,搖搖晃晃地出了梁山雞,上了自己的車子。

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他拿出電話一看,是韓嘉子打來的,就接了電話,語氣曖昧得令人起雞皮疙瘩:“喂,寶貝,就想我了嗎?”

“那還用說嗎?你在哪?”韓嘉子問。

“我?”周少安說,“剛和兄弟們在梁山雞吃飯完出來,準備去大富豪唱歌呢,你要過來嗎?”

韓嘉子說:“我在河邊你的遊艇這裏,你先過來接我吧。”

“在我遊艇那裏?”周少安有些意外,“你在那裏幹什麽?”

韓嘉子說:“我跟閨蜜到河邊來散步的啊,然後她男票打電話把她叫走了,誰還沒個男票呢,你趕緊地,我在遊艇上麵等你。二十分鍾不到,我就不理你了。”

“哈哈哈,你這麽急啊。”周少安不懷好意地笑,“行,你等著,我馬上過來,我馬上過來,剛喝了酒,有勁。”

隨後,他就跟那一群狐朋狗友說,讓他們先到大富豪去,他去接個人,接著就過來,然後加大油門一溜煙就跑了。

他知道韓嘉子的弦外之音。

認識韓嘉子兩個月,確定關係一個月,他將她帶到遊艇上去了好幾次,每一次都令他有種和別的女人沒有過的體驗。

他甚至把遊艇的鑰匙都給了一把她,向她釋放出一種會娶她,已經把她當成半個女主人的信號。

這對他來說是很難得的。

從小生在富貴之家,做的是花叢浪子,從他發育到現在的十多年時間裏,憑著他白淨帥氣的長相和財大氣粗,趨之若鶩的美女對他投懷送抱,對他來說,多數都是睡得膩了,就分了。

對於女人,他享受的是那種征服的感覺。在沒有得到之前,他會盡一切手段去得到,而得到之後,他就無所謂了。

這些年來,和他保持關係最長的一個女人,大概就是蔣國富的老婆了。這裏麵有兩個原因,一個是那女人確實太過狂野,放得開,總是讓他有不同的感受,意猶未盡。另一個原因就是他心裏始終存有對蔣國富的恨,想報複他,覺得睡他老婆,就是一種最好的報複。

但他和韓嘉子在一起之後,他更享受韓嘉子那種小綿羊般的溫柔,完事了還喜歡緊緊地抱著他,小鳥依人般蜷縮在他懷裏,讓他覺得她特別單純,也更能激發出他男人的保護天性。

他第一次真正地想娶一個女人。

隻要韓嘉子對他有什麽要求,他絕對有求必應。以前他在KTV等娛樂場所玩,從不會帶自己的女友,他會另外花錢喊那些陪酒的女人放肆地玩,但對韓嘉子不一樣,無論在哪裏玩,他都願意把她帶在身邊,讓她對他有絕對地信任。

那天下午,他和蔣國富老婆約出來,也是最後一次,他對蔣國富老婆說,他有了女朋友,打算結婚。所以,他們以後就不要再繼續了,這種危險的事情總得有個頭。

蔣國富老婆不答應。

兩人發生了爭吵,不歡而散。

沒想到,她竟然被殺了?

也好,省得斬不斷理還亂地糾纏,他就可以好好地和韓嘉子不受打擾地在一起了。

韓嘉子,此時就在西河下遊周少安的私人遊艇上。隻不過,她並沒有像周少安想象的那樣,懷著少女之春地迫不及待。

相反,此刻的她是驚恐的。

因為,在遊艇之上,除了她之外,還有一個人。

一個戴著V字仇殺隊臉譜,看不清任何麵孔的人,他戴著黑色手套的手裏拿著一把古銅色的刀子,看起來像是那種春秋戰國時的青銅短劍。

他裏麵穿了一件紅色的T恤,外麵卻穿了一件淺綠色的雨衣,和對麵而坐穿著吊帶裙牛仔短褲露出修長白皙大腿的韓嘉子,形成很鮮明的對比。

“他說馬上就過來,我……我能走了嗎?”韓嘉子看著臉譜男子,瑟瑟發抖。

“別急,他還得有些時間才到,我們聊聊天吧。”臉譜男子淡淡地說。

“聊……聊什麽。”韓嘉子問。

臉譜男子說:“就聊……你,和周少安吧,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不久,一個多月。”

“一個多月?那你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嗎?”

韓嘉子搖頭,兩眼茫然,不知道對方到底想要表達什麽。

臉譜男子說:“譬如,他仗著自己有錢,總是喜歡喊一大群女人陪他瘋狂地玩,有人甚至送了他個外號,叫KTV皇帝,你知道嗎?”

“嗯,聽……聽說過一些。”韓嘉子嚅嚅地說。

“聽說過一些?”臉譜男子問,“那你還跟他一起?”

韓嘉子不說話了。

臉譜男子說:“我懂了,隻要他有錢,能滿足你很多的虛榮,這些都不重要是不是?看來,有錢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其實,也不全是這樣。”韓嘉子說,“他以前是喜歡肆無忌憚地玩,但跟我一起之後,他在KTV就沒有再叫女人了,他都可以把我帶上。”

“哦,是嗎?”臉譜男子問,“那你知道就在幾天前的一個下午,他還和一個有夫之婦去開房了嗎?而且,他和這個有夫之婦保持了將近十年的奸情。在他們保持將近十年的奸情裏,他又談過了數不清的所謂女朋友。每一次,他都裝出要和對方結婚的樣子,各種甜言蜜語,睡了,膩了,又分了。他曾公開地說,女人,就隻是讓他快樂的玩具而已。誰想他從一而終,都是癡心妄想。”

“你跟少安什麽關係,怎麽對他知道得這麽清楚?”韓嘉子問。

“我跟他什麽關係?”臉譜男子仰起頭,可以看見他那格外凸起的喉結,“我們的關係,太複雜了,複雜到,這世界沒有任何一種關係來形容我們。”

“你們是不是有仇?”韓嘉子問。

“仇?”臉譜男子搖頭,“我們之間,豈是一個仇字能概括?”

“其實,冤家宜解不宜結。”韓嘉子也不知道怎麽就想起這麽一句俗話,“你們如果真有什麽過節,可以好好談談。如果是他對不起你的,我可以幫你說,讓他補償你。”

“補償?”臉譜男子搖頭,“這世上有些東西,是永遠都補償不了的。因為,有些失去的東西,永遠都回不來,也取代不了。”

韓嘉子也不知道該怎麽勸說了。

空氣變得有些沉默。

臉譜男子的目光落在手裏的刀子上,看不見他的表情,但那雙眼神裏所透露出的光芒,讓坐在那裏的韓嘉子也不寒而栗。

“有罪的人,是必須受到懲罰的。如果他們不受到懲罰,就會得寸進尺,會變本加厲,會更加地忘乎所以。而最徹底的懲罰,就是死亡。”臉譜男子似自言自語著。

“怎麽,你要殺了他嗎?”韓嘉子驚嚇出聲。

臉譜男子抬起目光看著她:“或許吧,也或許,會是比死亡更可怕的體驗。”

“比死亡更可怕的體驗?”韓嘉子問,“那是什麽?”

臉譜男子說:“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突然,他的目光移向遊艇的窗外。

一輛車的車燈至遠處照了過來。

“來了。”臉譜男子說聲,將目光看向一邊的遊艇休息室,“走吧,到那裏麵去等他吧。”

“啊?”韓嘉子一愣,“我已經幫你把他喊來了,你可以讓我走了吧?”

“不可以。”臉譜男子說,“我們還有很多故事要聊呢,趕緊點,不要惹我生氣,我有時候生起氣來,連我自己都怕。”

韓嘉子不敢違背,隻得起身哆哆嗦嗦地往遊艇的豪華休息室走去。

進去之後,臉譜男子讓她睡到**去,而他則站在門後的角落裏,對韓嘉子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嘉子,親愛的,哥哥我來了……”周少安上了遊艇,一把將門關上,然後一臉猴急直接往休息室而來。

他將休息室的門推開,就看見韓嘉子躺在**,頓時壞笑起來:“你就已經準備好了啊,這麽等不及,哈哈哈。”

邊說著,就往床那邊走去。

他根本沒有看見站在門角裏的臉譜男子,因為他將門推開的時候,門正好把臉譜男子擋住。

其實韓嘉子有意無意地往門角那邊看了幾眼,但此刻一門心思想著風花雪月的周少安根本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

“哢”地一聲。

門關上了。

已經走到床邊準備往韓嘉子壓下去的周少安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他還以為隻是風把門吹過去的呢,這一看不打緊,嚇得一屁股跌坐在**,打著哆嗦地問:“你是誰?”

“一個隨時都可以要你命的人。”臉譜男子拿著那把青銅短劍般的刀子,慢慢地往周少安逼過去。

“你別過來,別過來!”周少安往**退縮著,“我告訴你,我可是跟疤哥的,誰敢動我一根頭發,在西河都別想混了!”

“秦疤子?”臉譜男子說,“我掐指一算,他的死期應該不遠了。所以,你最好低著頭跟我說話,不要恐嚇我。因為,我隻要一刀,你的明天就在停屍房。”

“你到底是什麽人?我們有什麽仇嗎?”周少安有些哆嗦地問。

“我們的仇?”臉譜男子說,“罄竹難書。”

“兄弟你說,是什麽仇,我如果得罪你的,該怎麽了就怎麽了。你要錢,或者是其他的要求,都可以提,好商量,但千萬別衝動。出來混求的是財是不是,你要是一衝動,我怎麽樣了,你也跑不了,沒必要,是不是?”周少安想用心理攻勢化解危機。

“行,如果你想活命,就按照我說的做。”臉譜男子說。

“可以,可以,兄弟你說,有話好說。”周少安似乎看見了希望。

臉譜男子把手中的刀子往**的韓嘉子一指:“我想把她上了,你幫我把她脫光,然後幫我按住……”

“啊?這個……”周少安一臉為難,“這個不行啊兄弟,她是我女朋友,不能亂來啊,你要是喜歡美女,我給你喊,你要身材高挑的,還是皮膚白皙的,或者是胸大屁股翹的,我都可以幫你找,兩個,一群,我都馬上給你喊來,怎麽樣?”

“我隻要她!”臉譜男子加重了些聲音。

“真的不行啊兄弟,她是我女朋友,我們打算結婚的。”周少安解釋。

“你女朋友又怎樣,就不能上嗎?”臉譜男子的聲音突然惡了起來,充滿殺氣和憤怒,“你強暴別人女朋友的時候,你不是很開心,很刺激的嗎?輪到別人睡你女朋友,就不行了?給老子脫,不然老子手裏的刀子不客氣了!”

周少安被吼得一個激靈,他看著眼前的臉譜男子,突然發現有某些似曾相識,他結結巴巴地問:“你……你,你到底是誰?”

“老子讓你做事,你哪那麽多廢話!”臉譜男子咆哮起來,衝過去一把按住周少安,一刀就往他膝蓋上插了下去。

“啊,救命啊,大哥饒命,莫殺我,我聽話,我聽話……”周少安趕緊求饒。

臉譜男子鬆開了他,看著刀子上的血,用舌頭舔了舔,忍不住罵了聲:“你這狗的血真髒!”

周少安按著膝蓋被刺的地方,看著那汩汩流出來的鮮血,恐懼地哼哼著。

“讓你幹什麽,還要老子說第二遍嗎?”臉譜男子冷聲問。

“不用,不用,我幫你脫……脫……”周少安抖抖索索地,將手伸到韓嘉子身上,就去脫她的吊帶。

“不要,少安,不要……”韓嘉子哭著閃躲,打開他的手。

“不要動,你想老子死嗎?”周少安吼著,“老子如果有什麽事,就先弄死你!”

韓嘉子不敢動了,隻是無助地哭著,嬌小的身子在驚懼地發著抖,任由著周少安將她的衣服脫下。

“其實,看起來那麽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你,也是一隻可憐蟲而已。”臉譜男子說。

很快,周少安就將韓嘉子身上都脫光了,回過頭看著臉譜男子,一臉的卑微和可憐:“大……大哥,可,可以了。”

“可以什麽?”臉譜男子說,“被你碰過的女人,能髒幾條河,你以為我會碰嗎?”

“那,那怎麽辦?”周少安六神無主地問。

臉譜男子用手指著自己戴在臉上的那張臉譜:“我臉上戴的這個,你真的就沒有一點印象嗎?”

“這個……這個……,有,有印象,有印象。”周少安邊想著,結結巴巴地說。

“是嗎?”臉譜男子的眼神一亮,“說,誰戴過?”

“誰戴過?”周少安一愣,“不是有部V字仇殺隊的電影嗎?就是那個小醜戴過啊?”

“老子是問西河你身邊的人,誰他媽給你扯電影!”臉譜男子一耳光就打了過去,把周少安打得以栽。

“身邊的人?”周少安連連地搖頭,“身邊從沒見人戴過啊,大哥。我見過小孩子戴孫悟空的,戴豬八戒的,可是這個麵具,我真沒見誰戴過啊。”

“行,那我問你。當年,你,蔣門神和秦疤子,你們三個強暴了一個女孩子,被報警抓進去,都是怎麽沒事出來的?”臉譜男子問。

“啊?”周少安一下愣住,直直地盯著臉譜男子,在努力地辨別著什麽。

“快說!”臉譜男子咆哮起來,揮手又是一耳光過去,並將他的頭按在**,“信不信老子馬上就把你狗頭割下來!”

“我說我說,大哥饒命,我說。”周少安趕緊求饒。

臉譜男子又鬆開了他。

周少安身子篩糠一般地抖著:“是,是那女的跟警察說,說她是自願的,然後,我們,我們就,就被放了。”

“她既然報了警,為什麽會說是自願的?”那聲音似從臉譜男子的牙縫裏咬出來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這個,我,我真不知道。”周少安說,“真不知道。”

“看來,你是真想死了!”臉譜男子的語氣加重,眼中的光芒更加駭人。

“不是不是,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大哥。”周少安說,“當時,我以為是蔣門神或者疤哥找了人去威脅那女的,讓她改口。可後來,我問他們找的誰,用的什麽手段,他們都很糊塗。蔣門神說他手下還在計劃怎麽樣去恐嚇那女的時候,結果那女的就已經改口了,他們還有些莫名其妙,後來都覺得肯定是那女的怕報複,自己改的口。”

“真不是蔣門神或秦疤子派人幹的?”臉譜男子說,“你要是敢跟我撒半句謊,我今天讓你變成一堆肉泥,你信不信!”

“大哥我沒騙你啊。”周少安說,“反正當時我問他們都是這麽說的,但到底是不是他們的人幹的,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是不知情的。我敢發毒誓,如果我騙你的話,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行,我先信你。”臉譜男子說,“但如果你想活的話,必須得替我做一件事。”

“什麽事,大哥你說,大哥你說,我一定盡力做到。”周少安一臉討好的搖尾乞憐。

臉譜男子說:“這是一個很複雜的故事,如果你能把這個故事記住,並且按照我說的去做,我就會放過你,做不到,我手裏的刀子會穿過你的喉嚨,在那裏留下一個很大的窟窿,懂了嗎?”

周少安嚇得一抖,趕緊說:“我一定做到,一定做到。”

臉譜男子說:“行,你聽清楚了。一會兒,我要你打一個人的電話,就是蔣門神的,你不會說不認識吧,畢竟,你做過他的小弟,又跟了他的對頭,還把他老婆睡了十年。”

“這個……這個……大哥你怎麽也知道?”周少安大感意外。

因為臉譜男子說的這幾件事,差不多就是他這近十年來的主要人生經曆了,最開始跟著蔣門神混,後來背叛他跟了秦疤子,而且因為對蔣門神心中懷恨,一直和他的老婆**。

尤其是**這事,是他和蔣門神老婆才知道的秘密了。

“還想要我教你做後麵的事嗎?”臉譜男子問。

“要要要。”周少安趕緊答。

“要就給我乖乖地聽著,別他媽問那麽多為什麽!”臉譜男子說。

“好好好,我不問,我不問。”周少安說。

臉譜男子繼續講:“你打電話給蔣門神,說他老婆就是你殺的,因為當年你跟他的恩怨,你為了報複他,所以就睡了他老婆,本來隻是想睡一睡就算了,但他老婆就是喜歡你這樣的小白臉,一次之後,就死活纏著你不放。你也覺得她豐腴成熟,經驗豐富,每次都能讓你有特別的體驗,所以就這樣偷偷摸摸地過了十年。但最近你談了個女朋友,你想結婚了,怕跟他老婆的事敗露,就在7月20號的下午,約她出來,在建安路的藍色港灣酒店通了最後一次奸,然後跟她說到此為止,她不願意,還威脅你如果和她斷,她就告訴你的女友。你終於覺得她是個瘋子,所以才在那天晚上敲開她的門,將她殺了。本來想將他兒子也殺了,但想著是他的**,所以就帶了個活的出來,留作籌碼。現在,如果他還想要他兒子的命,就到你的遊艇來。你不會對他怎樣,就是想和他當麵談一些事,他如果不放心,可以帶手下人來。但手下人得留在河邊,隻能他一個人上遊艇。這樣你也不可能把他怎樣,因為他手下人就在遊艇下守著,把他怎麽樣了,你也跑不掉。所以,他可以放心地來和你談。最後,你得提醒他,不要報警,否則的話,他兒子不在船上,沒有證據,警察拿你也沒辦法,而他的兒子就沒法救了。你還可以提醒他,你在他家裏做的案子,用他老婆的血在床單上寫滿死字,讓屍體憑空消失,還用他老婆的手機發了個淩晨五點多的定時短信給他,是不是連警察都找不出證據,因為你用了黑客技術入侵監控,把有你的監控畫麵都刪除了,所以,不要懷疑你的手段。”

“記住我講的這個故事了嗎?”臉譜男子問。

“記,記住了。”也不知道是膝蓋的刀傷很痛,還是出於對臉譜男子的恐懼,周少安的身子抖得老高。

他看著眼前的臉譜男子,覺得他就像魔鬼一樣,為什麽他把這一切都知道得這麽清楚,在他麵前,他就像個透明人一樣。

猛然之間,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麽:“原來,蔣門神的老婆孩子都是你殺的?”

“是,我跟蔣門神有血海深仇,所以,要殺他老婆孩子,還要殺了他。所以,如果你能給我把他引來,你能活命。引不來,你替他死。”臉譜男子又強調了一遍,“我想,你應該不會懷疑我殺人的本事,起碼,殺你這樣的,跟殺一隻雞沒有任何區別。”

“行行行,我幫大哥你引他來。”周少安說,“這事我肯定全力幫大哥你,正好我也和他有仇呢,大哥能幫我幹掉他,真的是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臉譜男子說:“注意保持平常的語氣,不要露出破綻,這可關係到你的死活,你懂的!”

“懂懂懂。”周少安說,“我馬上給他打。”

此刻,他半點也不敢違背臉譜男子,生怕臉譜男子一生氣就把他給殺了。而且,的的確確,讓他引蔣門神來,他是非常樂意的。因為他一直想蔣門神死,隻是他沒那個本事,隻能在心裏恨著,現在有這個機會,豈可放過。

“對了,把你的手機給我一下,屏幕鎖打開。”臉譜男子看著韓嘉子說。

韓嘉子不敢違背,抖抖索索地把手機遞給了臉譜男子。

臉譜男子則在裏麵找到了錄音設備,對周少安說:“趕緊打吧,對了,開免提,我要聽整個通話過程。”

周少安當即撥打了蔣門神的電話,並且打開了免提,而臉譜男子則把錄音設備打了開。

不可否認,周少安是有些天才的,這大概跟他經常用那三寸不爛之舌的甜言蜜語去騙女人有一定關係。

雖然臉譜男子隻對他講了一遍該怎麽做,但在他和蔣國富的交流中,非常流暢,而且還用了些他的技巧,化解了蔣國富的疑惑,很順利地完成了和蔣國富的談判。

蔣國富對周少安的話都信以為真,完全相信是周少安殺了他老婆,綁走了他兒子。因為周少安按照臉譜男子說的,關於在床單上寫滿死字,用手機發定時短信,以及監控裏都找不到證據的事,除了他和警察,就隻有凶手知道了。

所以,他完全信。

開始對於周少安約他到遊艇談判,他也顧忌,說他才不會往周少安給他挖的坑裏跳,但後麵周少安說他可以帶手下,帶多少都沒問題,但手下隻能在河邊等,他一個人上船,他覺得這是可行的。

周少安再大膽,不敢在那麽多人知道他的情況下把他殺死,那樣的話周少安也逃不了,周少安不會那麽傻。

何況他可以帶人把周少安的遊艇包圍起來,周少安豈敢動他。

所以,蔣國富相信了周少安找他隻是談判,用周少安自己編造的話說,他現在遇到了一些經濟上的困難,需要一些幫助,所以談的不是過往的仇,而是以後,怎麽把這個仇給了斷。

蔣國富覺得,周少安大概是想敲詐他一點東西。

隻要能救回兒子,他無所謂周少安打算訛他多少。

為了安全起見,蔣國富還是把動作搞得很大。在接完電話後,他就讓過江龍打電話召集兄弟,帶上家夥,直奔西河下遊周少安的遊艇停泊位置而來。

一路浩浩****的,有至少十輛車,車裏麵裝滿了各種長的短的家夥,所有的人都殺氣騰騰,想著大哥親自帶隊幹架,個個都跟打了雞血一樣的,想要有一番表現,被大哥刮目相看。

一直暗中監視著蔣國富的韓鬆趕緊地把這個情況向李子豪作了匯報,說是不知道什麽情況,蔣國富突然召集了數十人,帶著器械,往城郊外而去,問怎麽辦。

李子豪略想了想:“先不要打草驚蛇,你們悄悄跟上去就行。”

“要不要打電話給治安科,讓他們派點人,萬一等下有什麽大衝突,我和老白兩個人沒法阻止啊。”韓鬆問。

李子豪說:“放心吧,這種一喊幾十人的場麵,多半是衝突不起來的,不過是多帶些人給自己擺擺場麵,壯壯氣勢而已。要真幾十人衝突起來,死傷大片,不管誰有什麽樣的實力,也別想擺得平了,他們不會那麽無知和衝動。而且,這種事你要是先打電話治安科,還保不準治安科會不會有人先給他們通信呢。”

“嗯,也是。”韓鬆說,“那我和老白先跟著再說了。”

李子豪說:“行,有什麽情況隨時跟我說。”

掛斷電話,他也在那裏想,蔣國富這又是在幹什麽呢?什麽事輪到他親自出麵,跟人搞出這麽大動靜?

和秦疤子卯上了嗎?

要真是如此的話,這兩顆一直長在西河土壤深處的毒瘤也該挖出來了,隻是,李子豪又莫名地覺得,這裏麵有什麽不對。

到底是什麽不對,他一時也說不上來。

此時,周少安的私人遊艇上。

平日裏春風得意,總是一副趾高氣昂之態的周少安,狗一樣地求著臉譜男子放他走,說他的腿上流了很多血,如果再不搶救,一會兒就得死了。

臉譜男子說:“不用急,蔣門神一到,我就會讓你走的。”

“這王八蛋,為什麽來得這麽慢,我催下他。”周少安又準備拿電話。

“不要催了。”臉譜男子阻止,“你催得急了,他起了疑心不來了,你就慘了。”

周少安又隻好住手,看著臉譜男子:“大哥,我到底是哪裏得罪了你啊,你說出來,我也好心裏有數,該給大哥陪不是的,或者該做什麽補償的,一定好好反省。”

“你真的想知道哪裏得罪了我嗎?”臉譜男子問。

“真的,真的。”周少安連聲說,“你跟蔣門神也有仇,咱們其實是可以成為朋友的,不是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嘛。”

“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吧。”臉譜男子說著,便緩緩地將臉上的麵具取了下來。

“真的是你?周子傑!”那一瞬間,周少安的眼珠子都沒差點瞪出來。

“你瘋了,不要命了,竟然敢對我動刀子!”在知道臉譜男子的身份之後,他的心裏瞬間沒了恐懼,隻有那種盛氣淩人地質問,和咆哮。

“看來,你依然覺得你是高貴的,是淩駕於別人之上的。你歧視和欺淩了我二十年,到死,你都仍然覺得,你貴我賤。”那一刻,周子傑的眼神裏突地冒起一片可怕的光芒。

握著刀子的手也緊了緊。

“子傑,別衝動,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周少安突然意識到,這是一場真正意義的尋仇,意識到此刻對方掌握著所有主動,馬上放低姿態,“過去我對你是有些不好,但怎麽說咱們也是兄弟,也是兄弟,對不對。你走投無路的時候,是我爸媽收養了你,把你養這麽大,你不能恩將仇報啊,對不對?”

“把我養這麽大?恩將仇報?”周子傑悲哀一笑,“你大概不會知道,有些活著,比死去更痛苦,而不如死去。你不是說我就是一條被你家收養的狗嗎?是的,我就是你家收養的一條狗,隻是,這狗在籠子裏關了二十年後,要出來咬人了。”

因為過度仇恨,周子傑的牙齒咬得咯咯地響,那張臉也變得扭曲,眼裏射出一種野獸般的光,非常地駭人。

“子傑,你別衝動,別衝動,有話好說。”周少安趕緊喊,“我們可以好好談談,我讓爸媽給你開一家公司,把周家的財產給一半你,怎麽樣?以後,咱們再也不生隔閡,做一致對外的好兄弟,好不好?”

“你說話算話嗎?”周子傑問。

“算話,算話,絕對算話。”周少安趕緊答。

“你作證怎麽樣?”周子傑看著韓嘉子。

“好,我作證,我作證。”韓嘉子也趕緊答。

“那我就再信你一次,你要是再食言,可別怪我無情!”周子傑說。

“決不食言,決不食言,如果我食言,不用你動手,我自殺。”周少安說,“那我現在打急救電話了?”

“等等再說。”周子傑說。

“為什麽還等啊?”周少安不解。

周子傑說:“等蔣國富到,我就讓你走,聽明白了嗎?”

“嗯好,好。”此時此刻,周少安不敢不答應。

突然,他的電話響了起來。

“蔣門神打電話來了。”周少安瞥了一眼手機屏幕。

“接,開免提。”周子傑說。

周少安當即接了電話,蔣國富的聲音立馬傳來:“我馬上就到了,你在遊艇上吧?”

“在呢。”周少安說。

“行,我馬上就到。”蔣國富掛掉電話。

“跪下!”周子傑突然衝著周少安一聲厲吼。

“啊?跪……跪下?”周少安一愣,搞不懂他為何突然發怒。

“讓你跪,耳朵聾了嗎?”周子傑一聲吼。

“好,我跪……跪。”周少安怕觸怒他,忍著膝蓋上的傷痛,從**起身,然後跪下。

“小純,我送這惡棍來見你了。”話音落,周子傑將手中刀子一揮。

刀子直接從周少安的脖頸上劃過。

周少安的眼睛陡然睜大,用手捂向刀子劃過的地方。但無濟於事,鮮血很快就噴湧而出,他想說點什麽,卻都卡在了喉嚨裏。

“撲”地一聲,那跪著的身軀直直地倒地。

就倒在周子傑的麵前。

“看來,你比我更天真。對你這樣的畜生,我怎麽可能放過你!”周子傑邊說著,又將那刀子往周少安背上一番怒刺,刺得那背上一片的鮮血外湧。

“啊!救命啊!”韓嘉子嚇得大叫起來。

周子傑抬起目光,跨過周少安的屍體,一手按住韓嘉子的頭,也毫不客氣地將手裏的刀子往其頸部刺了下去。

韓嘉子很快就喊不出來了。

“你跟一個罪惡的人在一起,並給了他快樂,你就是有罪的,有罪的人,都得死!”

說完,他再轉身看著倒在血泊中的周少安,竟然直接割下了他的頭顱,從雨衣的裏麵取出了一個黑色塑料袋樣的東西,將頭顱裝了進去!

然後將袋子係在了皮帶上。

他看著地下那無頭的屍體,眼裏燃燒著野獸般的凶光,身子突地開始顫抖,隨即脖子和臉上開始充血,青筋和血管都高高地鼓起,似要爆裂一般,整張臉都已扭曲變形。

他俯下身子,嘴裏發出一聲痛苦地低吼,雙手將周少安的屍體抬起,如野獸般地張大嘴,想往周少安身上咬下去。

但又似乎想起了什麽來,將咬下去的動作硬生生地停住了。

他就那樣在咬與不咬之間掙紮著,那種神情,極為痛苦和猙獰。

許多輛車子的聲音到達河邊,使河邊變得喧鬧起來。

終於,他還是丟下了周少安的屍體,並將手中的刀子丟在了地上,看了眼遊艇那邊的門是關著的,他先走過去將門打開了,然後才回來從休息室的窗子處縱身跳到了河裏。

蔣門神看見了遊艇上一個大大的周字,知道那是周少安的私人遊艇了。遊艇上亮著燈。

他把過江龍的電話號碼設置成快捷鍵,按下快捷鍵就能撥通過江龍的電話。他會把手機放在褲兜裏,手指就放在那個鍵上,一有情況,他就會按下按鍵。

他對過江龍吩咐,一旦上麵有情況,他就會撥通過江龍的電話,那時候他肯定來不及說話,但隻要他的電話打出來,過江龍就馬上率兄弟們衝上去。

雖然他也覺得周少安不大可能在遊艇上對他怎樣,但小心和有準備總是沒錯的。

在叮囑好過江龍之後,蔣國富才舉步往遊艇上來。

他感覺遊艇特別地安靜。

上麵甚至沒有人聊天的聲音。

難道上麵就隻有周少安一個人?

遊艇的大廳上亮著燈,但沒人,顯得特別地空曠。

“周少安。”蔣國富扯開嗓子喊了聲。

沒有反應。

他隻好拿出電話,撥打了周少安的號碼,他似乎聽到了電話鈴聲,他仔細循著鈴聲找過去,是從遊艇那邊的休息室傳出來的。

蔣國富仍沒意識到什麽不對,直接就往休息室走過去,越近,那電話的鈴聲越是響亮。

他以為周少安是知道他來了,所以沒接電話。

他直接走到休息室門口,門是虛掩著的,他順手將門推開。

那一瞬間,他就傻眼了。

反應過來,嚇得大叫一聲,如見鬼般轉身就往船下跑。

“保護富哥!”

等在下麵蓄勢待發的過江龍一見蔣國富驚慌失措地跑下來,以為是在上麵遇到了襲擊,一揮手,就帶著那群嘍囉拖著家夥衝了過來。

“沒人追來啊,富哥,什麽情況?”過江龍還在那裏愣神著問。

他看著那艘停靠在那裏的豪華遊艇,一點動靜都沒有。

“喊你走啊,還廢那麽多話幹什麽!”蔣國富吼叫著。

很快,蔣國富一群人,近十輛車子,全都消失在西河漆黑的夜裏。

“發生了什麽事?”剛將車子停在遠處,往這邊摸索過來查看動靜的韓鬆和白一龍看見這情況,都一頭霧水。

“難道遊艇上有大炮?”白一龍調侃。

“你還能不能再無知點,你當這是軍艦呢,還有大炮!”韓鬆懟他。

白一龍說:“那要不然蔣門神怎麽會跑得那麽驚慌失措的?他帶了這麽多人來,就算對方再有實力,他也不至於如此失態吧。”

“是有點奇怪。”韓鬆說,“他這種當大哥的,要的就是麵子,他是不會輕易在小弟麵前表現得這麽不淡定的。”

“而且,我怎麽發覺所有人都在往遊艇那邊跑去,他一個人是背對遊艇,麵向我們這邊跑來的?”白一龍疑惑。

因為他們往這邊趕過來的時候,蔣國富已經在遊艇下麵了,而過江龍一群人正蜂擁過去。

韓鬆說:“我也發現了,應該是他一個人上的遊艇,其他人在下麵等他。”

“他一個人上的遊艇,其他人在下麵等他?”白一龍有些疑惑,“他這種大哥,不應該是背後指揮嗎?為什麽他一個人上遊艇,其他人反而在下麵?”

“這還不簡單嗎?”韓鬆說,“他根本就不是來跟人幹架,隻是談判,他帶這麽多人隻是壯聲勢,以防萬一。跟他談判的人,肯定是很有分量的人,自然是他親自上陣,小嘍囉就留下了。”

“嗯,有道理。”白一龍說,“這麽說,遊艇上的人應該是秦疤子了,在西河能讓蔣門神親自出麵談判的,好像沒有別人了。”

“但這遊艇不是秦疤子的。”韓鬆說。

“你怎麽知道?”白一龍問。

韓鬆將手指著遊艇一頭偏下的位置:“看見那裏有個周字了嗎?這艘遊艇的主人應該姓周。”

“是啊。”白一龍也看見看那個周字,“姓周?在西河還有哪個姓周的大哥嗎?難道是周少安?”

韓鬆說:“應該是了,西河買遊艇的人並不多,姓周又能買得起遊艇的,更是找不出第二個了。”

“可是,蔣門神和周少安談什麽?”白一龍說,“周少安雖然也算是個角色,但還至於讓蔣門神親自出馬,搞這麽大動作吧?”

韓鬆說:“周少安跟秦疤子的,也許是秦疤子在這裏呢。”

“但我看船上麵一點動靜都沒有?”白一龍心中狐疑,“你看,蔣門神帶著人慌慌張張地走了,上麵也沒有跟一個人出來看下情況,有點不合常理啊。”

“要不,我們過去看看?”白一龍說,“就說我們巡邏到這裏,看見有人手持器械離去,上去了解下情況?”

韓鬆點頭:“行,去看看到底什麽個情況。”

當下,兩人便往遊艇上來。

韓鬆在目光一掃之間,就看見了打開了門的休息室,看見了休息室裏躺著的人,和一地的鮮血,當即便加快腳步往這邊過來。

看見韓鬆的動靜,白一龍也看向這邊,不過韓鬆擋住了他的視線,他沒看得見休息室裏麵,還在問:“好像沒人啊,怎麽,老鬆,你發現什麽了嗎?”

“出大事了。”此時,韓鬆已經跑到了休息室門口,將裏麵的情況一覽無餘,發現除了地下躺著一具無頭屍體外,**還有一具女屍。

鮮血,已經染紅了**的被單,以及整個休息室的地麵。

“哇!這怎麽了?”白一龍跑過來,看見休息室裏麵的情況,頓時嚇得大驚小怪起來。

“得馬上給豪哥打電話。”邊說著,韓鬆已經拿出電話,撥打了李子豪的號碼。

李子豪正躺**仰看天花板,思緒中一片空洞地想著董曼妮,電話突然就響了,他想起韓鬆他們匯報的蔣國富帶著大群人有大動作的事,趕緊就拿過電話,一看果然是韓鬆打來的,就接了。

“不好了豪哥,出大事了。”韓鬆說。

“怎麽,真的火拚起來了嗎?”李子豪問。

“不是火拚,是凶殺。”韓鬆說。

“凶殺?”李子豪的神經一個激靈,“蔣國富他們殺人了?”

韓鬆說:“現在不確定是不是他殺的,但確定他到過現場。”

“你說清楚點,到底什麽情況?”李子豪問。

韓鬆說:“我和老白現在在西河下遊的一艘遊艇上,在遊艇的休息室裏,發現一具女屍和一具無頭男屍,血還在流,死亡的時間很短。應該就是在蔣國富上遊艇之後發生的。”

“死者什麽身份?”李子豪問。

韓鬆說:“男屍無頭,女屍也不認識,但看著很年輕。不過我來時看著遊艇上有一個特別漆印的周字,猜測這應該是周少安的遊艇,所以,男性死者很有可能就是周少安。”

“周少安?”李子豪似自言自語,“蔣門神殺了周少安?”

這似乎也不奇怪,因為他想起了之前將周少安抓起來,發現周少安和蔣國富老婆私通之事。

如果蔣國富知道了這事,那是鐵定不會放過他的,殺了他也很正常。

“你們在那裏看著,保護好現場,我馬上過來!”

李子豪接著給袁雨佳和老鐵以及法醫鑒定中心的梁梅打了電話,讓他們火速趕往西河下遊一艘漆印有“周”字的遊艇。

對於李子豪來說,他也沒當這是多了不得的案子,覺得應該就是周少安和蔣國富老婆私通的事暴露了,蔣國富出於激憤之下的報複行為。

當他趕到遊艇上,看著那慘不忍睹的現場時,他一眼就認出了仰躺在**的女屍是韓嘉子。

既然女屍是韓嘉子,無頭男屍應該就是周少安了。

畢竟,韓嘉子和周少安正戀愛,而李子豪也知道,這遊艇也確實是周少安的。還有,李子豪認得出周少安腳上穿的那雙棕色皮鞋。李子豪記得起,之前拘留周少安時他就是就穿的這雙鞋。

雖然夏天的衣服會天天換,但皮鞋一般還是會多穿幾天的。

“男性死者的頭顱呢?”在沒有通過更有力的證據證明無頭男屍的身份時,李子豪還是嚴謹地以男性死者相稱,沒有說是周少安。

韓鬆搖頭:“不知道,我把休息室的上上下下都看了,都沒發現。”

“你把你們跟蹤蔣國富過來的情況說一下。”李子豪說。

韓鬆當即就把當時的情況說了。

在發現蔣國富召集大批人馬,並帶著器械的時候,他們先向李子豪匯報了,然後就隔著距離尾隨他們來到西河下遊。

因為出城後車輛少,為了避免被發現,所以他們故意把距離跟得遠一點,到河邊之後,他們發現蔣國富一行的車子在前麵停了下來,就不好跟過去了,就先找個地方把車子停下,然後借著夜色和一些河邊的植物,躡手躡腳地往這邊跟過來看究竟。

等他們走近的時候,就隻看見蔣國富的那些手下提著器械衝過去,蔣國富卻慌慌張張地迎麵跑過來,喊手下人走。

然後一窩蜂地就上車走了。

因為蔣國富一群人都走了,他和老白也沒見船上有動靜,就覺得有些奇怪,想著上去看看,結果就看到了這個場麵。

“你們沒見蔣國富提著人頭嗎?”

“沒看清楚。”韓鬆說,“當時本來光線就暗,而且好幾十個人擋著了,隻看得見蔣國富的頭和肩胸位置。”

李子豪沒說話,他的目光落在現場。

除了兩具屍體外,還有一把帶血的古銅色短刀,還有兩個手機。

短刀肯定是凶器了。

而手機,應該就是男性死者和韓嘉子的手機了。

李子豪從身上拿出電話,找出周少安的號碼,撥打出去,地上的一個手機馬上就響了起來。

這下李子豪也就基本上確定了,男性死者是周少安。

他當即撥打了刑警隊長王永年的電話,說了下大致情況,讓他馬上下令全城戒嚴,逮捕蔣國富,別讓他逃了。

“什麽,蔣國富殺了周少安?”王永年的聲音裏充滿了不可置信,“你沒跟我開玩笑吧?”

“這種事我怎麽敢跟王隊你開玩笑,我現在就在案發現場,是鬆子和小白親眼看見蔣國富帶人到周少安遊艇這裏來,然後慌慌張張地離去,整個現場也再沒有別人,不能說就是他殺的,但他現在起碼是最大的嫌疑人。”李子豪說。

很快,袁雨佳,老鐵和法醫鑒定中心的梁梅等都趕了來。

袁雨佳看見那個現場沒差點吐了。

但她沒法避開。

她在刑偵一科的主要職責就是做案情記錄,所以,她必須得在現場。

當下,李子豪讓其他人都讓開,先讓鑒定中心的技術人員對現場進行痕跡尋找再說。

“沒聽說蔣國富跟周少安有什麽深仇大恨啊,他為什麽會親自動手殺他,而且……還連他的頭都割了?”白一龍一臉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

“現在還沒有證據證明蔣國富是凶手,就別亂說。”李子豪叮囑。

白一龍說:“證據隻是還沒出來而已,但基本上八九不離十了,我跟老白親眼看見他帶的人來,然後他從船上慌慌張張地下來,而船上也沒有其他人,不是他還是誰?”

“你們親眼看見蔣國富一個人從船上下來?那他帶來的其他人呢?”李子豪問。

白一龍說:“其實不是親眼看見他從船上下來,是我們趕到的時候,他已經在船下了,隻不過隻有他一個人麵向我們的方向,也就是離開船的方向。而其他人則都是往船奔過去,麵向船的方向,由此推斷,應該是其他人在下麵等他,他一個人上的船。”

“所以,這就是疑點所在了。”李子豪說。

“什麽疑點所在?”白一龍問。

李子豪說:“按照你所說,就是蔣國富上船製造了這起凶案。可問題是……你看,現場並沒有一點混亂。那麽問題來了,蔣國富一個腦滿腸肥的大胖子,讓他多走幾步路都會喘大氣的吧。他怎麽能如此幹淨利落地將兩個人殺掉?從現場的整齊來看,兩個死者甚至都沒有過多掙紮。但凡有半點搏鬥的痕跡,這並不算寬敞的空間裏麵,擺的桌子杯子椅子,甚至**的被子都肯定會亂成一團的。”

“豪哥你這麽一說還真有些道理啊。”白一龍也說,“從外表上來看,周少安比蔣國富占優勢啊啊,周少安身材還算均勻,動作應該靈活得多。”

“而且,周少安的死狀有點奇怪。”李子豪說。

“怎麽奇怪了?”白一龍問。

李子豪說:“他是撲在地上的,而不是仰著。而且,撲著的時候,他的雙手沒有張開,而是放在胸頸位置。說明他當時是沒有任何準備地倒下。一個有準備的人倒下時,都會本能地用手去撐地。而他的姿勢,像是當時用雙手去捂住脖子部位。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他當時應該是脖子上挨了一刀,所以才本能反應地促使他用手去捂脖子。你們再看他的雙腳,有些彎曲的弧度,加上他是撲倒的姿勢,所以,他當時很可能是跪著倒下的。如果是他跪著的話,蔣國富幹淨利落地殺掉他,似乎也就可以成立了。”

“很有可能。”李子豪說。

“為什麽可能?”白一龍說,“周少安是跟秦疤子的,他又不吃蔣國富的飯。”

“因為……”李子豪說,“他把蔣國富的老婆睡了。”

“什麽,豪哥你說周少安把蔣國富的老婆睡了?”白一龍睜大眼睛,又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哦,我想起來了,那天豪哥你讓我去查周少安和蔣國富老婆的通話記錄,然後從裏麵發現了他們的不正常關係嗎?”

“你總算變聰明了。”李子豪說。

白一龍說:“要這麽說的話,這件事就說得通了,蔣國富知道了周少安和他老婆私通,就氣急敗壞地帶著手下人來找周少安興師問罪,因為他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他老婆給他戴綠帽子的事,所以就沒有讓手下人上船,隻是留在船下以防萬一,而他則一個人上了船與周少安算賬。周少安知道這事理虧,所以就給蔣國富跪著認錯。而急怒攻心的蔣國富則直接一刀就刺進了周少安脖子。而周少安的女票因為知道周少安背著她和別的女人**,所以就沒參與到裏麵來。可蔣國富在殺了周少安之後,肯定不會留下一個人證,就在周少安女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順手將她也殺了!”

“喲,老白,你這是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要搶豪哥的飯碗嗎?”韓鬆在一邊故意奚落。

“怎麽,你羨慕了嗎,嫉妒了嗎?”白一龍滿臉得意,又看著李子豪,“怎麽樣豪哥,你覺得我分析得有道理嗎?”

“確實有道理,不過你忽略了一個疑點。”李子豪說。

“疑點?”白一龍問,“什麽疑點?”

李子豪指著周少安左腿膝蓋的位置:“看見那裏了嗎?那裏應該有一處刺傷。按照你所說,周少安自知理虧,所以跪下向蔣國富認錯,而蔣國富急怒攻心直接一刀就刺進了他脖子,然後憤怒地讓他背後一通亂刺,都說得通。可說不通的是,他膝蓋這處傷是怎麽來的?不可能蔣國富在將他殺了之後,往背後亂捅一番之後,又閑得蛋疼地把他翻過身來,往他膝蓋上補一刀吧?”

“這個……”白一龍頓時被問住。

“還有一點很奇怪。”李子豪說。

“什麽奇怪了?”白一龍問。

李子豪指著**的女性死者屍體:“雖然被空調被擋住了上麵大部分的身子,但還是看得出來,女性死者沒有穿衣服。因為床頭的左角處,扔著女性穿的吊帶,胸罩,牛仔短褲及**,應該就是女性死者身上穿的東西,因為她不大可能在這裏放上睡衣和換穿衣服,也不會剛好放了一整套,所以她全身應該都是光著的。那麽問題來了,她為什麽會光著身子?”

白一龍說:“那就應該是正和周少安在**的時候蔣國富來了唄,這些富家子弟買私人遊艇,不就是為幹這些事的嘛。”

“有什麽不對嗎?”白一龍問。

李子豪說:“用你的腦子想啊,假如周少安跟他女票正做什麽,他會不關門嗎?即便休息室的門不關,那上遊艇的門得關吧?如果上遊艇的門關了,蔣國富又怎麽進得來?”

“也許,周少安猴急著做什麽,忘記關門了呢?”白一龍說。

“那你告訴我,若真是周少安和他女票做什麽,為什麽周少安衣服褲子都是穿著的呢?”李子豪反問。

白一龍又被問住。

李子豪突然又想起了什麽,他走到了遊艇下麵,眼睛掃了下周圍,除了警車之外,停了兩輛車。

一輛紅色法拉利跑車,一輛紅色大眾甲殼蟲。

他隻是看著,也沒說什麽,若有所思。

很快,梁梅和法醫鑒定中心的技術人員已經做好了痕跡取證,對李子豪說,在屋裏麵發現了三個人的腳印,有兩組腳印是兩名死者的,分別是皮鞋和高跟鞋。另一組腳印也是皮鞋,從其紋路上判斷,和7.20華庭國際的那雙皮鞋印很像,到底是不是,得回去對比才行。

另外,在留下的凶器和門上發現了同樣的指紋。

從死者身份證顯示,男性死者,周少安,西河本地人,年齡28歲,死者背後身中十一刀,左膝有一處刺入傷口,頸部還有有一處不規則傷口,疑似先被劃傷,後被割頭,血液中有很濃的酒精濃度。女性死者,韓嘉子,也是西河本地人,年齡22歲,頸部一刀致命。

女性死者沒有穿衣服,但沒有被侵犯的痕跡。

“沒有穿衣服,但沒有被侵犯的痕跡?”李子豪不由得皺了皺眉。

“是的,很確定,女性死者的下部很幹淨,沒有任何被侵犯的痕跡。”梁梅說。

“嗯,有點意思。”李子豪說著,又把停著的兩輛車一指,“這兩輛車應該就是男性死者和女性死者的。你去他們身上把車鑰匙拿來,然後提取一下車裏的痕跡。”

“是。”梁梅應聲,當即和鑒定中心的技術人員對車內進行痕跡檢驗。

很快,梁梅就出來跟李子豪匯報,在紅色法拉利跑車的方向盤上,提取到了男性死者的指紋,裏麵有他的腳印,也有女性死者的指紋和腳印。而在紅色大眾甲殼蟲車裏麵,除了方向盤上有女性死者的指紋外,還有女性死者和好幾雙高跟鞋及小碼的平底鞋腳印。

另外,還有一雙皮鞋鞋印,和在凶案現場提取到的非死者皮鞋鞋印一致,也就是說,疑似凶手腳印!

“在女性死者的車裏,發現了疑似凶手腳印?”李子豪皺了皺眉,“在前座,還是後座?”

梁梅說:“在駕駛位後方座位。”

“駕駛位後方座位?”李子豪問。

梁梅說:“是。”

“行了,把證物和凶器帶回去做下指紋對比,包括現場和車上的鞋印都對比下,我在辦公室等你結果。老鐵你帶人在這裏收拾下。小白和鬆子跟我走。”李子豪吩咐。

李子豪說:“王隊那裏還沒有抓到蔣國富的消息,他們找起來費力,還是得我們去找才行了。”

“我們去哪找啊?”白一龍問。

“你傻了嗎?”李子豪說,“不是讓你們在蔣國富的車上放了定位追蹤器的嗎,還問我去哪找?”

“哎呀,我這腦子……”白一龍用力地拍打了下腦門,“糊塗了,糊塗了,走吧,我們直奔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