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許秋滿起床就發現自己的傷口被處理過了,這手法典型就是顧淮安的手法。

本以為這個時間點的顧淮安已經去上班了,沒想到他人就坐在客廳上等著她。

許秋滿站在樓梯上,看著樓下的顧淮安,相視無言。

“坐下來吃早餐。”顧淮安起身進了廚房把早餐給她端出來放在位置上,手指落在木桌上敲了敲:“過來。”

許秋滿隻得抬腳走了過去坐在他的對麵。

顧淮安給她剝了個雞蛋放進她的碗裏,語氣很隨意地問:“你在生氣?”

許秋滿看著盤裏的雞蛋,忽然一銀叉叉到雞蛋上:“是。”

“為什麽?”

為什麽呢?許秋滿該說什麽原因呢?太可笑了。

許秋滿不回答,顧淮安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生什麽氣。

“我昨晚已經答應了去西北大學上課,要是沒有意外的話,應該就是明天周一。所以為了以後更加方便的上下班,我打算今天先搬去許冬延那裏。”

顧淮安如當頭一道悶雷:“你要搬出去?”

許秋滿慢條斯理地舀起粥吹了吹喝了一口,這才道:“是。”

顧淮安心裏憋得慌:“你一個人住怎麽可以?”

許秋滿心裏卻覺得這話很是好笑,用開玩笑的語氣:“淮安哥,你昨晚說要搬出去的時候,怎麽就沒想到我一個人在這裏會遇到些什麽事情?”

顧淮安喉嚨一哽,雞蛋黃卡在喉嚨裏,慢慢變苦。

許秋滿笑,笑眼彎彎,那叫一個明豔動人:“淮安哥,放心吧,我都多大人了,會自己照顧好自己的。”

這句淮安哥聽得顧淮安耳朵起刺。

“你打算什麽時候搬?”

許秋滿聳肩,懶散道:“就今天啊。”

許秋滿是一個執行力超強的人,說今天搬,就絕不會等到明天,早餐吃完後就開始動手整理行李了,全然當顧淮安不在這裏。

顧淮安在她身後看了很久,最終還是看不下去了摔門離開。

許秋滿聽到那一聲摔門聲,把行李箱蓋上,起身拍了拍手。

麵對難以攻克的敵人,必須要用強烈的手段。她就不信了,在她的強攻下,她拿不下顧淮安!

——

顧淮安心情不好,頭頂頂著的那一層烏雲不僅黑還帶著閃電,門外保安巡邏的大叔都退讓幾步生怕這道雷把自己劈了,急忙把一大早收到的一大束玫瑰交給他放了行。

大叔走得飛快,乃至於顧淮安想問這一大束玫瑰是送給誰的都不知道。本就心情不好,收到這一大束莫名其妙的玫瑰花更是奇怪得不得了,少說得有九十九朵,這玫瑰上還噴了香水,熏得他打噴嚏打到進辦公室。

“我去……”薑飛動作比腦袋快,當下就拿了手機拍了這一幕,隨即以閃電的速度傳播了出去,發的還是晏城公安局的大群。

消息瞬間刷屏。

很快,門衛大叔出來作證了:是,我作證。

三棟清潔阿姨:我也看見了

消息瞬間刷了屏。

劉康偉來得飛快:“還真的是!這花誰送的?”

顧淮安此刻心情差到極點,寒冰的眼神看了劉康偉一眼。

劉康偉被他看得冒冷汗:“該不會是送給我的吧?還是,這是送給滿滿的?我的天!你們該不會是成了吧!”

很好,非常好。

顧淮安微笑著捏了劉康偉的肩膀,每笑深一分就用力一分,他笑得嘴角都要裂開,劉康偉骨頭都要被捏碎。

晏城公安局的大群裏很快就被另外一則消息刷屏。

刑偵一隊隊長顧淮安暴打法醫劉康偉。

照片裏,紅玫瑰花瓣落了一地,劉康偉生無可戀地躺在地上,那八級台風都吹不亂的發型被堪比九級台風的顧淮安給吹亂了。

在他的身側,衣服都沒亂一下的顧淮安冷著一張臉,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濃鬱戾氣,氣場強大得在場的人喘氣都不敢大聲。

太可怕了……

——

顧淮安是一個敬業的人,心情低落歸心情低落,案子還是要查的。而劉康偉被打了一頓,徹底的老實了。

坐在車上,聽著顧淮安安排,任由宰割的模樣看得薑飛深深同情。

“聽清楚了嗎?”

“清楚了。”

在下車時,劉康偉手機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號碼,劉康偉隨手一接。

“喂,你好我是劉康偉。”

“小兔崽子!”

電話裏的人粗厚的嗓音像是一隻野獸沙啞地撕破喉嚨從電話裏跳了出來在車內回**,顧淮安跟薑飛聽得一個激靈。

劉康偉把手機移開了一點,電話裏的人繼續罵罵咧咧。

“小兔崽子,我可是你老子!我病了,現在就在醫院,你為什麽不來看我!你是不是等我死了才肯來看我!”

劉康偉嘲諷地笑:“你丟人不丟人,幹了那種事情,也好意思讓我去看你,你不要臉我還要臉,這麽求關注,你找你小嬌妻照顧你去唄。”

“你這小兔崽子怎麽跟老子說話的!”

“就這麽說話,別再給我打電話了。”劉康偉掛了電話隨手就是把那陌生電話給拉進了黑名單,拉開車門沒看他們一眼就下了車。

這囂張的富二代身影比起昨天看起來愣是少了幾分氣場,在這寒冷的冬日,他身形蕭條,莫名多了幾分蕭瑟之意。

劉康偉跟家裏的關係不好,前幾年他爸媽離婚了,他就離開了家鄉,來了晏城當了個法醫。他從不提起他的父親,也從不提起他的家庭,顧淮安跟薑飛也是偶爾在他喝多了的時候會聽到他那壓在心底裏的話。

“滿滿今天怎麽沒來?”

薑飛這一句“滿滿”一出,能感覺身旁的男人那低破極點的氣溫又是低了些。

好歹是幹刑偵的,薑飛把刑偵的能力放在探討八卦上那是爐火純青的地步,種種跡象都在告訴他,顧淮安這樣跟許秋滿離不開關係。

可是,是什麽呢?

“叮咚”顧淮安手機進入一則消息。

許冬延主治醫生:花跟禮物還喜歡嗎?

原來花是南煙送的。不過禮物是什麽意思?

顧淮安隻收到花,禮物在哪裏?大腦翻滾,顧淮安終於想起了,那玫瑰花裏貌似還真的有一小盒子。

別人送的花扔了不好,所以顧淮安放辦公室裏了。

顧淮安給南煙回了消息:花跟禮物一共多少錢,我把錢還給你,下次不要再送了。

怕這句話太傷人,顧淮安還是追加了一句:不合規定。

南煙迅速回了一句:那我下次再給你送點別的?送到你家裏?

顧淮安:南醫生,我不需要,你也不需要費心思在我身上

南煙:我在追你,當然要費心思了

顧淮安:抱歉,我沒有打算談戀愛的準備

南煙:沒關係,我會慢慢來的,你早晚會接受我的。

南煙:我希望不要因為任何關係影響我們之間的關係

官瀾不是那種隨便說人閑話的那種,即便是不喜歡南煙還是沒在顧淮安的麵前多提起她,對官瀾來說,上次已經表明自己的態度跟立場讓顧淮安知道自己不喜歡南煙就是了。所以南煙此刻的這一句話,很是突兀,所幸顧淮安此刻心思還真的不在她身上。

顧淮安心情著實不佳,保持最後的紳士風度:南煙小姐,我目前暫時不考慮,你跟我之間並不合適,我還在忙就先這樣了。

顧淮安回了這消息把手機扔進了兜裏,剛想戴起了耳機聽著監視器裏的對話,就聽到薑飛說:“你這樣不好,嘖,你一個大男人的不該這樣拒絕一個女人。”

這話顯然是看了他們的對話記錄,顧淮安無比後悔自己沒有買一個防偷窺膜!

薑飛羨慕至極道:“九十九朵玫瑰啊,這得多少錢啊!還送了禮物,如果是我,我衝那大紅的玫瑰花兒我也得她好好交流發展!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我也不差啊,怎麽這世界上的女人都盯上你了呢?”

薑飛回憶起往日的種種,怨氣越發的大,跟顧淮安在一起,他永遠都是陪襯品。

顧淮安是那個被鮮花簇擁的人,而他永遠都是在幫忙插花的人。

“你說現在的人就隻看外表,庸俗。”

顧淮安心情雖然不好,但還是有必要回他一句:“如果一個女人長得不好看,你會喜歡?說得好像你就不庸俗似的。自己都是這樣的人還好意思嫌棄別人,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薑飛在聽到這句話後,瞳孔地震似的看著顧淮安捂著自己的心髒靠得離他遠了些。

“你抽筋了?”

“不是。”薑飛盯著顧淮安看,見鬼似的道:“你剛才那番話的語氣可真像你家姑娘。”

顧淮安:“……”

薑飛想起被許秋滿支配的恐怖,發自內心道:“好好的一個女孩怎麽就長了這麽一張嘴呢?!你別被她傳染了,不然我們就要從兄弟變成仇人了!”

“你這話什麽意思?”顧淮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我家姑娘怎麽叫好好的長了這樣的一張嘴啊?”

薑飛被逗笑了,反問:“老顧,我要說你家姑娘脾氣好你能信?”

好吧,事實的確如此。

——

經過昨晚的那件事,夏知對劉康偉的態度不像是昨晚那麽的熱情。

兩人始終僵持不下。

薑飛看著無趣,嗑著瓜子又跟顧淮安八卦地閑聊了起來:“我說你跟滿滿怎麽一回事?”

顧淮安心煩:“什麽怎麽回事?”

薑飛笑了聲,把瓜子殼吐了出來:“你這狀態除了許秋滿那丫頭惹你了,還能是誰?”

好歹十年的友情,薑飛關鍵時刻還真是挺了解顧淮安的。

“她說要搬出去一個人住。”

“她發燒了?她可是一直都很粘著你的啊!”他說完沒一秒鍾就迅速否定:“不,她當年能說走就走,這風風火火的性格做出這樣的決定也是挺正常的。你就為了這件事不開心?”

這件事被薑飛這麽一說,反而顯得他小家子氣了。

“你真覺得我們之間關係不正常?”

薑飛大笑:“原來是為了這件事!老劉那性格你也不是不知道,誰在他眼中看來都能看出什麽東西來著?”薑飛這個深山老人絞盡腦汁地想起了那個網絡流行語:“CP感!對,就是CP感,你有時候也別太把他的話當真,畢竟他不了解你們之間的情況。”

“所以你覺得我們之間關係很正常?”

正常嘛?想起那張照片,本來堅定這兩人之間是親情的薑飛在劉康偉的各種洗腦發言下心中莫名有些動搖。

隻是……如果說不正常可能會被打死,現在殯葬費挺貴的,他還沒錢可以買墓地,於是很惜命地說了一個萬無一失的回答。

“你們頂多就是關係親密了一點,隻是你們關係親密也是正常的。”薑飛把瓜子扔嘴裏,抽出一隻手要搭顧淮安肩膀,被他瞪了回去,訕訕收回,話題忽然一轉:“老顧啊,你看,滿滿既然搬出去了,你一定會孤單的,作為好兄弟的我,一定不會拋棄你不管,其實我可以去陪你!”

其實薑飛就是想蹭一個免費的住宿,心裏麵打的這些小主意顧淮安能不知道?

顧淮安能讓一個幾天都不洗澡還能自信滿滿的人進自己的家?他還沒瘋!

頤園裏的進展僵持不下,本來相當厚臉皮的劉康偉今天被顧淮安打擊了一半,因為亂了個發型人也不自信了起來,坐如針氈,最後顧淮安看不下去了讓人回來。

劉康偉請了假,決定去重拾自己的自信(去發廊)

顧淮安跟薑飛回到刑偵一組,小五跟肥明出去了,薑飛回來第一時間趕去飯堂找吃的,畢竟這工作包夥食,飯堂裏的菜不花一分錢,薑飛可是調著鬧鍾一頓都不想錯過。

室內一片寂靜,顧淮安推開自己的辦公室門走了進去,看到大忙人楚局大搖大擺地坐在自己的辦公桌上用他自己帶來的茶杯品著自己珍藏的茶,手裏還捏著自己今早收到的花。

那氣場,顧淮安有一瞬間甚至懷疑自己是走錯了辦公室,走錯了地盤。

認識這麽長時間,顧淮安太了解這自帶死亡氣場的楚局每一個眼神都代表著什麽。此刻這位自帶死亡氣場的楚局的眼神告訴顧淮安,他現在應該要悄無聲息地走。

正當他裝糊塗眼神左看右看把門帶上時,楚局一根筆飛了過來準確無誤砸在了顧淮安的頭上:“回來!”

“是。”顧淮安立即恭順地站在楚局麵前。

“顧淮安,我說你是不是覺得我日子過得太安逸了給我找事兒?”

“不是。”

“不是!”楚局火冒金星從辦公椅上起身,撈起桌麵自己帶來的茶杯喝了一大口,喝到了沉在杯底裏茶葉“呸”了一聲,把怒火呸出去了一半:那你還查什麽?人證物證都在,你告訴我你還查什麽?這麽多人,這麽多雙眼睛都在盯著,網絡上的圖片你看了沒有?”

“沒有。”

楚局把電腦轉了過來,指著那照片:“看!瞪大眼睛看!”

屏幕裏,那張冰下的屍體完完整整呈現出來,估計用的還是高清攝像頭專業相機拍的照片,照片裏白東升那張被冰凍住的屍體,五官異常的清晰,那瞪大的瞳孔隔著冰麵似乎還倒映著天空的光。

這年頭的人真的太重口味了,看這些居然還不帶打碼。

“現在上麵的人都在問我是怎麽辦的事,凶手證據證人都有了為什麽不趕緊移送司法部門拖這麽長時間鬧出這樣的事!”楚局已經氣得沒有力氣再罵了,揮揮手:“你趕緊把這案子給我結了,交給司法部門。”

“凶手不是他。”

“……你說什麽?”

“我說凶手不是他。”

楚局看著他,眼底有一座火山正準備爆發,也就是此時。

“老顧,你要吃……”薑飛推門看到這樣的一幕,倒吸了一口涼氣憋在喉嚨,腳開啟了自動保護飛快地轉了一個彎,隨手就把門給帶上。

就在門關上的那一瞬間,裏麵傳來火山爆發的聲音。

“顧淮安你煞筆啊!你忙了這麽久你跟我說你抓錯人了?你要我早死你早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