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許秋滿想過很多跟顧淮安坦白的場景,有好的,有不好的,卻沒想到隻是一句“什麽時候開始的”語氣是帶著千萬般的無奈,把她小心翼翼保存了多年的愛戀擊得潰不成軍。
可,在愛上他的那一刻起,許秋滿就知道這條路注定不會輕鬆。她做好了為他翻山越嶺的準備,就不會在意眼前的艱辛。
她發誓,一定會讓顧淮安喜歡她的,但很顯然現在這個時機並不合適。
“什麽什麽時候開始的?”她裝作不知道。
顧淮安深吸一口氣:“你喜歡我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我從小就喜歡你啊。”
“我說的是男女之間的感情。”
“哈哈哈”許秋滿笑了出來:“今天是愚人節嗎?”
顧淮安眉間的結鬆了下來:“那你剛才怎麽是那個反應,你還叫我顧淮安?”
“你要是跟南煙談戀愛,顧淮安你就死定了,不可以跟我討厭的女人談戀愛。”許秋滿生氣又調皮地叫他:“顧淮安,顧淮安,顧淮安,我就這麽叫了,又能怎麽樣?”
“叫我哥,沒大沒小。”顧淮安推了她腦袋一把。
許秋滿揉著腦袋好笑:“你以為我喜歡你所以你要搬出去是嗎?”
顧淮安拍了拍心髒:“不然呢?”
許秋滿心裏酸得冒泡泡,可表麵卻還是笑:“放心吧,我沒喜歡你,是不是因為我不談戀愛所以你才會有這樣的誤解?”
“可能吧。”
“那我物色一下,然後跟你保持距離就好了啊。”許秋滿說得是那樣的輕鬆。
話是如此,明明是他所期盼的,可為什麽心情卻是這樣的難受?都怪劉康偉這二百五,顧淮安心裏氣得要死,真想把劉康偉拎出來打一頓。
說曹操曹操就到,劉康偉那騷氣的紅色法拉利從頤園停車場開出從他們眼前路過,肥明迅速上了車,啟動車輛追了上去。
“夏知人在車上。”肥明道。
顧淮安剛才在開小差一時都忘了是來出任務的,剛才屏蔽的聲音現在聽清楚了。
“我們這是要去哪?”夏知的聲音傳來。
“你想要去哪?”劉康偉的聲音。
夏知看著他的側臉:“要不,我們去看星星吧。”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怕冷到你。我有一個看星星但有暖和的好地方,我們去那裏吧。”
“好。”
他們這輛快要報廢的公家車再怎麽踩足油門也沒人法拉利快,那火紅的車身就很火球似的滾過大馬路,風風火火的揚長而去。
追了好久,才發現劉康偉的車停在了四季酒店門前。
這下他們才反應了過來,劉康偉說的看星星的好地方,其實是在酒店。
這家夥,可真是狗啊。
“這是?”夏知站在酒店外麵猶豫。
劉康偉解釋:“你放心,我沒有那個意思。隻是我這家酒店的頂層有一間房,屋頂是透明的玻璃,可以看星星,你要是介意的話,我們可以不去的。”
裝無辜裝得一把好手。
“沒事,我們進去吧。”夏知走在前麵。
“記住你的任務。”顧淮安不得不提醒他,不然等會進了酒店誰也不知道會不會上演十九禁的畫麵。
劉康偉低頭迅速回答了一句:“我還沒這麽饑不擇食。”
電梯上了頂樓,一進門,夏知就說要去上洗手間,劉康偉趁著這段時間把外套脫了下來,把針孔攝像頭裝在自己的襯衫一角,拿出他吩咐酒店提前準備好的紅酒打開倒了兩杯。
“我忘了,冬天沒有星星。”
“不會……吧。”一回頭,劉康偉眼睛都要掉了下來。
這夏知脫了厚重的大衣,裏麵居然穿得這麽火辣。
肥明看得捂嘴,眼睛很誠實地落在夏知的身材上,紅色的貼身連衣裙,勾勒凹凸有致的身材,裙擺剛到大腿的長度,擺動之間要露不露的相當撩人。
劉康偉沒想到自己是來幫忙的,還遇到這麽**的一幕,換做平常早該進入主題了,可他現在謹記著使命,這可是個殺人凶手,他是為民除害的人,必須要坐懷不亂,想到這些頓時感覺自己偉大!
“我們喝點酒吧。”劉康偉把紅酒杯遞過去,紅酒的香氣跟她身上的香水味往他鼻子裏鑽,無一讓他熱血膨脹。
這任務真是太艱難了!
“好啊。”夏知往沙發上一坐,仰頭喝酒,不知何時補上的精致眼妝下有一雙迷離的眼,她就這麽看著頭頂那透明玻璃窗的漆黑天空,整個人的氣質仿佛跟著天空融為一體。
這身材,真是絕了。
忽然,屏幕上掉了一滴血。許秋滿跟顧淮安看向這血的主人,肥明。
這肥明居然看美女看得流鼻血!
肥明急忙用紙巾捂著鼻子往上仰。
顧淮安被氣得夠可以:“你有沒有點心理承受能力,別腦袋裏總是裝著些顏色讀物,裝點有用有價值的東西行嗎?”
在顧淮安的眼中看來,這女人她也就隻是一個嫌疑人,殺人凶手,其餘的什麽都不是。
“你認識我很長時間了?”夏知雙腿交疊,美腿修長,烏黑的卷發落在白皙的胸前整個人美得不像話。
劉康偉告訴自己鎮定,自己是看過大風大浪的人,什麽美女沒見過!她不算什麽,不算什麽!這麽給自己洗腦,鎮定回道:“是,我在網絡上看到你的照片,對你一見鍾情,一路找到這裏。”
“你是覺得我好看?”
“不。”劉康偉搖頭:“不僅僅是好看,你全身上下每一個地方都在吸引著我,你不知道你自己的魅力有多大,我為你著了迷,此生我都沒見過像你這樣的女人,讓我失魂落魄茶飯不思。”
這情話高手一出動,果真是有點意思。
夏知看著他的臉“噗嗤”笑了出來。
“你對每一個女孩子都這麽說話的嗎?”
“不,我隻對你如此。我沒有談過戀愛,家教森嚴,我甚至從小到大都沒認識幾個女孩子,雖然你會覺得我唐突,但請你相信,我為了找到你,已經等待了許久。”
這話說得相當真誠,要不是知道他換女朋友的頻率快得跟換衣服似的,他們差點就相信了!
“那……”夏知的腳尖順著劉康偉的西褲往上蹭:“你是想要我當你女朋友?”
“不行了,老大,我不能看下去了,我不能當這樣的人,我太齷齪了。”肥明一邊罵自己一邊推開門走了下去。
成年人的世界可真是刺激,夏知也真是會撩!劉康偉以為自己是撩人的那一個,萬萬沒想到還會被反撩了一把。
劉康偉是想把人灌暈,然後問點線索,可這夏知怎麽喝都喝不醉,酒量也忒大了點。
劉康偉喝到第三瓶的時候,已經有點累了,這夏知也太聰明了一點,什麽該說的,什麽不該說的一清二楚,劉康偉被她刮得一幹二淨,可她呢?還是蒙著一層紗。
“你打算今晚就一直跟我喝酒嗎?”夏知放下酒瓶,用那朦朧迷離的眼神看著他。
這是什麽虎狼之詞?!
劉康偉正想著怎麽拒絕這麽好的差事,幸好,這時候手機響了起來,是顧淮安。
“什麽?你等著,我馬上到。”劉康偉急急忙忙穿上衣服:“不好意思,我兄弟出車禍了,我必須去一趟,你在這裏住著,房費已經給了,真是不好意思。”
沒等夏知再說些什麽,劉康偉已經急匆匆跑遠了。
——
劉康偉鑽進他們的車裏,長舒一口氣:“我就沒試過跟一個女人進酒店什麽都沒發生的出來。”
“這麽可惜?”
“當然,你也不看看夏知的身材,嘖嘖,真是火爆。”劉康偉摸著下巴回味:“人間尤物啊,人間尤物。”
顧淮安一手抬起往他腦袋上敲了一個爆栗,這聲音大得車裏的人都震驚了。
“我去,你幹什麽!”劉康偉捂著自己的腦袋,感覺腦殼都要被他敲開了。
“報仇。”顧淮安微微一笑非常紳士有禮貌。
“我哪裏得罪你了!”劉康偉現在腦袋疼得麻痹:“我又沒跟夏知做什麽!你報什麽仇……哦,我想起來了,你是因為我在群裏……”
顧淮安用紙巾捂住他的嘴:“閉嘴。”
莫名其妙的許秋滿對此相當不解,可想了想,又似乎琢磨出了什麽。
顧淮安為什麽會在看了消息後忽然說要搬出去,為什麽他會在看到劉康偉後這麽咬牙切齒?這兩者一定有什麽牽連,劉康偉一定說了些什麽。
任務艱巨,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攻克夏知,所以今天的誘餌已經拋出去了,上不上鉤還得努力,今晚就先各回各家了。
顧淮安難得也回了一趟家,因為剛才的那件事,兩人氣氛微妙,尷尬的是顧淮安,許秋滿純粹隻是因為他的那番話心情不好。
她不是神,怎麽可能會聽到自己喜歡的人說出那樣的話時不受傷,如果她真的不喜歡他,那真的就隻當聽了個笑話,笑得也是會真的開心。可偏偏她喜歡他喜歡得要命,越是喜歡,那番話越是重重地在心裏敲。
車拐進地下停車場,由於在想著事情,許秋滿下車的時候沒注意,絆倒在了停車場分劃位置的鐵欄杆上。
“撲通”一聲,摔得相當重。
顧淮安忙跑過來扶她,卻被她避開。
“我沒事。”許秋滿自己從地上起身,抬手拍了拍牛仔褲上蹭的灰。
那一聲摔得很大,看她剛才呲牙的模樣就知道摔疼了,很快,就在她說沒事後,牛仔褲上慢慢滲出了血跡。
“流血了。”顧淮安彎腰伸手,又是被許秋滿往後退了一步。
“真沒事。”許秋滿不甚在意:“我們走吧。”
顧淮安說不上哪裏來的火氣,蹭蹭往上冒,就在兩人僵持之間,江起出現了。
許秋滿心裏鬆了口氣,朝那人喊:“書呆子,能扶我上樓嗎?”
江起聞聲走了過來,看了看許秋滿,眉心皺了起來:“怎麽弄的?”
“摔的。”
江起抿唇,直接在她麵前蹲了下來:“上來吧。”
許秋滿沒看顧淮安直接爬上他的後背。
這還是在記憶裏除了顧淮安以外第二個男人背她,她弟弟都沒背過她。
少年的肩膀寬廣有力,但不像顧淮安的厚實,江起可比顧淮安這種常年摸爬滾打的人細嫩得多。
三人乘上了電梯,顧淮安臉色冷淡,許秋滿靠在江起另外一側的肩膀上不去看顧淮安。
電梯到了,江起道:“我幫你處理一下傷口吧。”
“那去你家。”
“許秋滿!”顧淮安終於發火了:“你大晚上的去一個男人的家裏,你一個女孩子怎麽這麽不矜持!”
他是第一次這麽當著別人的麵說這麽難聽的話,說出來的那一刻他就後悔了。
不矜持?許秋滿如鯁在喉,一陣說不上來的委屈,抿著唇低著頭不說話。
“我隻是幫她處理傷口,不會對她做什麽。還有,我有女朋友。”江起說完這話後,顧淮安緊繃的嘴角鬆了下來。
可他還沒完全反應過來,江起已經開了自家大門背著人走了進去。
“混蛋!”許秋滿坐在沙發上抓著抱枕狠狠捶打了幾下。
江起拎著醫護箱走了過來,蹲在她的麵前,把她的腿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她牛仔褲是修身款,拉上去會碰到傷口。
許秋滿當機立斷,拿起醫護箱裏的剪刀把自己的褲子毫不猶豫地剪開:“行了。”
江起低著頭認認真真的給她消毒,小心翼翼生怕碰疼了她。
這傷口不大,隻是皮外傷。
“以後走路要小心。”江起皺著眉頭叮囑。
“知道了。”許秋滿揉了揉他的腦袋:“你怎麽這麽好啊,當你女朋友得多幸福。”
江起微微一笑,這笑意很快就消失了。
這人真像是一塊冰山,但,是一塊溫暖的冰山。
她去多久,顧淮安就在家裏繞了多久,雖然知道他有女朋友還是坐立不安,也不知道多久,許秋滿終於回家了。
許秋滿進門就看到了顧淮安,可現在的她著實沒這個心情搭理他,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洗澡睡覺。
顧淮安不知道為什麽這麽難受,難受得他想打人,想進去把許秋滿提出來訓斥一頓,可他什麽都沒做。
落地窗下灰藍色的天空飄起了雪花,顧淮安人裹在被窩裏側頭看著外麵的飄雪,有一瞬出神,忽然,從被窩裏抽出一隻手調高了暖氣,再接著往被子裏瑟縮了一下,又忽然坐了起來,想起了什麽似的圾著拖鞋推開了房門往某處走去。
抬手輕輕敲了敲門,裏麵沒有回應,顧淮安便擅自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海藍色的絲絨被溫柔地包裹著**的人,許秋滿的手放在枕頭邊上手裏緊緊抱著那條早已經褪去原本顏色的毛巾,睡姿並不好看,偏偏穿的還是一條睡裙,墨綠色的真絲睡裙裙擺掀了一半露到大腿根上,險些泄露春光。
顧淮安隻看了一眼便捏著那薄如蠶絲的裙擺往下拉,靠得近,一陣牛奶沐浴露的馨香中還有一股藥水的氣味往鼻子裏鑽。
腿上原本用大號創可貼貼好的傷口可能是洗澡時候沒留意,顯然已經被打濕。
顧淮安把被子拉了下來,轉身去客廳拿了醫藥箱,回房間打開了床頭燈,盤腿坐在了毛茸茸的地毯上,掀開了被子一角。
暖氣的聲音還有她的呼吸聲糾纏一起,聽得他呼吸都不由自主放慢了些。
創可貼終於撕開,裏麵的傷口顯露了出來,一道凹下去的傷口,被紅色藥水沾濕的傷口下是黑紫色的淤青。
顧淮安皺起了眉頭,不自覺地咬著唇,一點一點給她重新消毒。外麵的雪靜悄悄地落著,似他手上的動作似的他小心翼翼到了極致,就連粗糲的手掌都怕刮疼這細嫩的皮膚。
外麵的雪花壓著樹枝彎了腰,忽然,他也彎了腰,低下了頭,在她的傷口處吹了吹。
雪花掉落,親吻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