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案情分析

見陳顛來了興趣,傅啟明急忙開始陳述案情。

“事發當晚,也就是九點鍾左右,死者陳昌盛駕駛自己的出租車來到平江大街附近的張勝利家中打牌,那時一起打牌的還有一個名叫趙國營的人,哦對了,他們都在富江出租車公司任職,關係很好,有著十幾年的交情,偶爾小賭怡情一下,也算是習俗平常。”

“據張勝利和趙國營交待,當晚陳昌盛的手氣不錯,贏了將近三千塊錢,將近淩晨左右,牌局散後,陳昌盛獨自離去,而趙國營和張勝利則是來到小區外的燒烤攤吃宵夜,起初他們邀請陳昌盛一同前往的,不過陳昌盛以太晚還要回家休息為由給拒絕了。”

“張勝利和趙國營在燒烤攤吃到半夜三點鍾,才各自離去,經過我們對燒烤攤老板和其他當晚的一些顧客的盤查,證明張勝利和趙國營所說屬實,而死者的死亡時間在淩晨12點到1點之間,他們也就沒有作案的時間了。”

陳顛沉吟了一會,說道:“那個叫做張勝利的家應該在平江小區吧,如果我沒記錯,平江大街位於郊區,本就人煙稀少,那附近好像隻有那一個小區的,而那個小區八十年代,屬於危樓,看來這個張勝利的家庭情況並不怎麽好,一晚輸了千把塊,他也實在豁的出去。”

傅啟明攤手道:“你說的沒錯,張勝利的確不怎麽富裕,甚至說還有點,怎麽說呢,通俗一點就是貧窮吧,他老婆十幾年前就因病去世了,還有兩個上大學的兒子,真不明白,為什麽那些越沒錢的人就越喜歡去賭博呢,真是悲哀。”

陳顛漫不經心地說道:“這和富人也會去買彩票的道理是一樣的,沒有人不喜歡來錢快的方式和手段。”

“一個並不富裕甚至有些貧窮的人,一晚上竟然輸掉數千塊,看來這個張勝利的當時的心情應該很糟糕才對。”

“說的沒錯,當時見他第一麵的時候,他的心情可以用糟糕來形容,正打算出車去工作,在聽到陳昌盛死亡的消息時,他才感到萬分驚訝,當時的表情也看不出來有任何的虛情假意,以我的推斷,首先這是一起仇殺案,凶手並非為財,即便他因為老朋友打牌使詐心底有一絲怨恨,但這作案動機實在太牽強了點,何況據我觀察,我覺得這個人也很可能不是凶手。”

陳顛好奇道:“為什麽?”

傅啟明道:“麵由心生,這個張勝利一看就是老實巴交的人,這樣的人給我的感覺就是,你讓他去殺一個人簡直就是要了他的命一樣困難。”

陳顛並不認同,傅啟明這種感性的分析顯然並不符合邏輯,他反駁道:“傅大隊長,請不要以你的主觀意識去判斷一個人的好壞,憨厚老實的人也許背地裏是個地地道道的陰險小人,長相猥瑣的人也許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好人。”

傅啟明不想和陳顛理論這些人情是非,他攤手表示無奈,道:“就算張勝利有殺人動機,但他卻也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

“算了,說說那個趙國營吧。”

“這個趙國營職業同樣也是出租車司機,要論動機而言,我覺得他的動機可要比張勝利還要大一些。”

“哦?”

“陳昌盛的兒子陳俊生現任職吳氏集團人力資源部副總經理,據說現任總經理馬上要高升空出總經理的位置,陳俊生最大的競爭對手就是趙國營的兒子趙峰,目前他們二人在一同攻破一個項目,如果那個項目被誰先拿下,那個人就很可能會勝任總經理的位置。”

聽完這些,陳顛笑道:“你覺得趙峰和趙國營父子很有嫌疑麽?那他們殺的人應該是陳俊生,而不是陳昌盛才對。”

傅啟明撇嘴道:“如果陳俊生死了,那麽趙峰顯然就是最有嫌疑的人,他不會蠢到這個地步吧。”

陳顛笑道:“哦?那麽你覺得一個能夠在吳氏集團那麽大企業任職人力資源部副總經理的高端人才,會傻到用殺人這麽愚蠢的辦法去爭取一個職位麽?得不償失啊。”

傅啟明並不想承認自己推斷的太過離譜,盡管陳顛的說法的確有些道理,但他依舊說道:“不管怎麽樣,陳昌盛的死已經對陳俊生產生了影響,我們得到的消息就是,陳俊生得知父親死的噩耗之後,根本提不起精神去工作,而趙峰應該已經穩操勝劵了。”

“而且就算趙峰沒有殺人的動機,但他老子趙國營呢?據說這趙國營年輕的時候,在梵市道上混過,曾經還因搶劫罪蹲過監獄,也許他為了兒子的前途,起了殺心,這算不算是動機?”

“趙國營因搶劫罪蹲過監獄?”陳顛詫異道。

傅啟明道:“不錯,不過這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據我們現在的調查,這些年他奉公守法,實在是一個典範的好公民。

陳顛輕輕哦了一聲,過去並不代表現在,任何人的一生都可能犯過一些錯誤,每個人也都有重新做人的權利和機會,所以對於趙國營曾經因搶劫罪而蹲過監獄的不堪過往,他並未太過放在心上。

“那個趙峰?”

傅啟明有點泄氣的說道:“趙峰有著充分的不在場證明,而他的不在場證明簡直無懈可擊,事發當晚,他還在廈門談著項目,更沒有作案的時間了,你不是也說過,像他這樣的精英人士,不會蠢到用殺人的手段來謀取一個職位麽?”

陳顛哦了一聲,喃喃道:“那麽也可以排除趙峰的嫌疑了。”

“不錯,傷腦筋啊,有動機的人全部都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傅啟明長歎一聲,雙手抱頭靠在沙發上,神情頗有點頹廢。

“那三張撲克牌?”陳顛問。

傅啟明有氣無力地說道:“眾說紛紜,也搞不清個頭緒,不過應該可以肯定,這是死者留下關乎凶手身份的信息吧。”

陳顛默然點點頭,至於死者死前手中緊攥的三張撲克牌,他細細琢磨過,至於得出的結論,並沒有對於偵破案件而言有太大的幫助。而且這件事引起了眾多網友的關注,網上出現各種對於三張撲克牌的推測,推測出的信息五花八門,堪稱邏輯推理百科全書。

有人推測三張撲克牌的含義是‘請救我”的意思,給出的推測理由則是Q=請,J=救,2=我。有人推測是車牌號,21112,J=11,Q=12。更有人說Q和J代表的是凶手的姓氏,數字2則代表的是凶手家中行排地位。

說法多種多樣舉不勝舉,不過值得注意的線索卻是幾乎沒有,感歎網友熱心的同時,警方對於這三張撲克牌所代表的真正含義更加迷茫了。

陳顛沉吟了一會,才說道:“既然死者做的出租車營生,車內的指紋應該很多才對。”

“不,車上的指紋並不多,除卻死者以外,隻發現了三個陌生的指紋,而那三個指紋,經過校對,都屬於死者白天拉的乘客,那三名乘客幾乎與死者毫無幹係,也根本沒有任何的作案時間和動機。”

陳顛道:“隻有這些?”

傅啟明肯定道:“隻有這些。”

陳顛想了想,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一時又想不起究竟怪在哪裏,他停了一會,才說道:“看來這個出租車司機並不稱職啊。”

傅啟明攤手道:“死者家境富裕,從他那些同行口中得到的信息就是,他開出租車純屬打發無聊時間,根本不靠這個營生養家糊口,賺不賺錢對他來說根本不重要。”

陳顛陷入沉思,在停了好一會,才說道:“我們先回憶一下當時的情況吧,當時的情況應該是死者出於某種原因,將車停靠在了路邊,然後凶手佯裝乘客,自左側後車門進入車內,坐到駕駛位正後方的座位。

“死者當時應該屬於彎腰的狀態,這就倒置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便被凶手一刀刺入後心,而後凶手拔刀又刺入死者右側脖頸,然後揚長而去。”

傅啟明連連點頭,“嗯,我們警方的推斷大概也是這個情況,以案發現場的情形推斷,死者應該是在彎腰撿掉落地上的東西,所以才疏於防備。”

“這應該是一起有目的的仇殺,左側車門把手和凶器上都沒有留下指紋,應該是被抹掉了,而且案發現場附近並沒有攝像頭,這就無法確定在那一時段接觸死者的可疑人群了……”

“不對。”陳顛忽打斷傅啟明的話頭,掐著眉心陷入沉思。

傅啟明道:“嗯?”

陳顛皺眉道:“根據張勝利和趙國營的口供,死者陳昌盛牌局散後急於回家,如果他真的急於回去,路邊有乘客搭乘的話,如果在不順路的情況下,他應該不會理會才對,你不是也說過,死者本身就不在意開出租車賺的那些小錢麽?何況他今晚贏了不少錢,絕不會在意這一單生意的。那隻能說明,凶手事先便知道死者的家庭住址以順路為由上了車,或者凶手本身就是死者的熟人。”

傅啟明也是恍悟道:“也隻有這兩種情況了啊。”頓了一頓,攤手無奈道:“可惜這些線索並不能對案件的偵破起到關鍵作用。”

“看來這個案件隻能從動機著手了啊。”陳顛說著直起身子伸了一個懶腰,低頭看了下時間,“我要出去了,給你一個小小的建議,如果弄不清這起案件的幕後動機,我看八成是會成為無頭公案,還是從死者有可能結怨的人入手吧。”

陳顛對著鏡子整理著衣襟,他今天特意穿的很正式,一身純黑的西裝儒雅而紳士。今天是容蓉的畢業典禮,他受邀而去,這種尷尬的場合他本不喜歡,無奈容蓉軟語相加,他實在不好意思拒絕,隻能前往應付一下了。

“這世界沒有無緣無故的仇恨,所有的罪惡根源都是有蹤跡可尋的。”拎起掛在衣架上的西裝套在身上,陳顛丟給傅啟明這樣一句話,就打算出門了。

“你這是要去相親啊?”傅啟明詫異不已,他的印象中陳顛可從來都是一個不注重儀表的人,一身衣服能夠穿到地老天荒,罕見這家夥穿的這麽正式,他實在有點奇怪。

“開車送我去X大。”陳顛說著推門而出,傅啟明從沙發上蹭的站起,緊跟其後,向前和陳顛並肩而走,笑道:“不會是要去和姓容的小丫頭去約會吧?我說陳顛,你這是煥發第二春了啊,怎麽樣,進展如何?”

陳顛狠狠地瞪了傅啟明一眼,拉開車門坐到副駕駛位上,“開車,別廢話,當好你的司機。”

“得了,你還真把我當免費司機了。”傅啟明笑著踩動油門,枴出小巷,直奔X大而去。

臨到X大門口,陳顛下了車,對尚自趴在窗口朝自己壞笑不已的傅啟明說道:“案件有什麽進展通知我。”

傅啟明揮了揮懶散搭在窗口的手,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道,“春風不解風情,吹動了少年的心啊。”

陳顛懶理傅啟明調笑,徑直朝X大內走去。